林傾城一行人跟着夢天,徑自來到一個院子前,拍開房門,開門的管家看見夢天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麻煩跟九爺說一聲,東西找到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夢天沉聲道。
裡面傳來一個男人虛弱的聲音:“阿財,讓他們進來。”
阿財引五人進去,九爺,歐陽山虛弱的躺在牀上,原本就瘦小的身子藏在被子下面,更顯小小的一團,他奮力坐起來:“長生碗,長生碗在哪裡?”
夢天笑笑,只消一個眼神,夢白就將盒子拿出來,打開:“交錢就給碗。”
歐陽山的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彎成蝦米,頭往前探得老遠,看到這對碗,眼神馬上亮了:“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盒子啪地一聲關上,夢白說道:“按規矩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歐陽山撲地躺在牀上:“錢好說,兩億的錢我無法提供現金,我通知匯通錢莊給你們銀票,阿財,你去辦。”
阿財點頭,交代手下去辦。
“幾位請坐,那邊處理仍需要一段時間。”阿財倒了五杯茶,與衆人坐在客廳等待着。
茶具精緻,紅茶舌尖留香,夢白抿了一口,不太合胃口,默默地放下了:“要多久?”
“歐陽先生是錢莊的貴客,十分鐘左右就能好。”阿財伸手:“請。”
“不愛喝這玩意兒,一口就夠了。”夢白打着哈哈說道:“比起茶,趕緊兩億纔是真的。”
夜月放下茶杯,杯子已然空了,夢白看着他:“你口渴?喝這麼快?”
夜月剛回味着口裡的茶香。身邊的林傾城慢慢靠過來,伏在他的肩頭,夜月又喜又驚訝:“城兒,大家都在呢,你咋這樣?”
林傾城一聲不吭,夢白詫異地扭頭一看,林傾城面色潮紅。緊閉雙眼:“小城……”
他話一出口。自己頭暈目眩,就在此時,阿財如同一隻矯健的豹子撲過來。直指夢白懷中裝有長生碗的盒子,夢白一驚,已然反應過來:“你們不講信用。”
“噗”地一聲,夢天將嘴裡的茶水噴到阿財的臉上。同時一腳飛踹出去,阿財的注意力全在夢白這裡。這一腳讓他猝不及防,夢白的懷裡一空,盒子已經連同阿財的身子飛出去,阿財緊緊地抱住盒子。得手的他興奮地咧開嘴:“哈哈哈哈……”
“你妹的。”夢白突然想到六指對自己的形容,自己對鬼有一套,但摸不透人心。人心,尼瑪。這東西真是叵測!
林傾城、林依玲和夜月全部中招,****,茶水有毒,不對,阿財也喝了茶,但一點事也沒有,難道?夢白的目光落在杯子上,心中明朗,茶水裡沒有放迷藥,但是茶子裡提前抹了藥,只要阿財拿的杯子沒藥,他就能自由暢飲。
幸好自己不愛喝,只是一口,但現在也是頭重腳輕,渾身不自在,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夢天這隻老狐狸早有準備,壓根沒喝下去,或者,這傢伙的嘴巴都沒觸着杯子!
不得不服……
夢白趁着這個空當去掐另外三人的人中,還好林傾城喝得不多,率先醒來,林依玲和夜月就沒那麼好彩了,暈得死死地,尤其是林依玲,居然還響起了輕輕地鼾聲……
夢天手裡多了一個東西:“只要我按下去,裡面的炸彈就會爆開。”
阿財一愣,隨即笑了:“兵不厭詐,你唬我?”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夢天冷笑一聲:“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保鏢,裡面的東西應該認得。”
阿財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伸手按下去,感覺到一塊堅硬,掀開黑絨布,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幾下……
夢天冷笑道:“你們想黑吃黑,沒這麼容易。
夢天快步走過去,阿財不甘心地閉上眼睛:“打個折。”
“打折?”夢天說道:“現在事情沒那麼簡單了,迷暈我們是第一步,接下來你們想幹什麼?拿走長生碗,再處理掉我們,殺人滅口。”
林傾城的頭暈暈地,此時打了一個寒蟬,反而清醒了:“茶裡有藥?”
“這夥人想黑吃黑,哪有那麼容易。”夢白壞笑一聲:“不想你的主人死,乖乖地拿錢來換。”
“什麼時候了還提錢,他們要是有兩億,還需要黑吃黑嗎?”夢天冷笑一聲,將盒子扔給夢白,夢白小心翼翼地接着塞回揹包:“你什麼意思?”
“他們沒錢。住宅、保鏢,只是用來誘使人上鉤的幌子,兩個億,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們只需要等着有人上鉤,替他們找到長生碗,他們再黑吃黑,到時候坐享漁人之利,很不幸,我們算是半個上當的人。”夢天說道。
“你爲什麼不喝茶水?”阿財說道。
夢白悶哼一聲:“歐陽先生,別在牀上呆着了,出來吧。”
剛纔還病怏怏的歐陽山精神抖擻地走出來,矮小的他現在根本不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夢白悶罵一聲:“nnd,什麼早衰也是假的吧。”
“歐陽山以前沒見過長生碗,憑什麼論定這對碗就是實物?”夢白說道:“但在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眼神變了,就在這一刻,我有點懷疑,所以喝茶的時候留了點心眼,至於微型炸彈,以前的老東西,放在盒子裡只是爲以防萬一,但沒打算派上用處,你們真沒讓我失望,讓我成了料事如神的高人。”
“啪啪啪啪”,一陣清亮的掌聲響起,夢白回頭一看,歐陽山在鼓掌。
“你說得對,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黑吃黑讓你們戳穿我無話可說,我果然不適合用腦子,懸賞令的法子最終失敗了,現在言歸正轉。碗,多少錢。”歐陽山問道。
“兩個億,一分不能少。”夢白笑了,嘴角微微扯起:“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阿財,咱們有兩個億嗎?”歐陽山問道。
“咱們花錢似流水,哪有多餘的錢。”阿財說道。
“你們聽到了。我們沒錢。”歐陽山嘴巴撇撇:“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對方一共七個人,再數數自己的陣營。暈掉兩個,半迷糊一個。略清醒一個,完全清醒一個,戰鬥值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夢白不慌不忙,和夢天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那我們也不客氣了。”
歐陽山一愣:“你們想幹嘛?”
夢白說道:“既然你們沒錢,又不放我們走,那我們只好把長生碗毀了!”
歐陽山舉起雙手坐下去。打了一個響指:“你們出去,我和他們單獨聊聊。”
阿財一怔:“這樣不好吧?”
“現在咱們是朋友。不是嗎?”歐陽山眨眨眼,俏皮地說道。
夢白冷笑一聲,阿財帶着手下出去了,房裡一片寂靜,夢白說道:“說吧,你爲什麼要設尋找長生碗的圈套,下了兩億的懸賞金,爲了碗,還是另有所圖?”
“關於這一對長生碗,你們知道多少?”
“長生碗採崑崙土製成,據說可以讓人長生不老,最弱也能讓人延年益壽,由成吉思汗時期開始籌備,沒等到成功,他就過世,後來由他的孫子忽必烈在世時,由國師八思巴主導,終於燒製成功,但僅僅成功了一對。”夢白說道:“這對碗之後不知所蹤,世人認爲因爲蒙古族習慣以秘葬風俗葬之,一定是成爲陪葬品,藏在暗不見天日的地方。”
歐陽山此時的表情沉重的說道:“我回來,只想要一個真相。”
歐陽山擡頭繼續說道:“你所說的,只是長生碗產生的歷史,但你知道它之後的歷史嗎?”
夢白一愣:“你所謂的之後的歷史是指什麼?”
“長生碗消失在地下之後發生的事情。”歐陽山的嘴角浮現一絲冷笑:“長生碗是由國師八思巴鑄成,在他死後,這一雙長生碗出乎意料的沒有伴隨忽必烈下葬,而是成了國師八思巴的陪葬物,安然地躺在地下,直到有一天,一羣人決定夥盜國師墓。”
“事情的起源大概是他們不知道從哪個蒙古族民間流傳的故事裡得了到啓發,知道長生碗就葬在國師墓裡。”歐陽山說道:“展開了一場夥盜。”
夥盜,顧名思義就是合夥盜墓,團伙之間都是相熟的,入夥時一般通過同行熟人介紹。一般在面對規矩巨大的墓葬時,這種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幹得了的就會拉人入夥,一起做事,得手後再按之前談好的條件進行分配。
夥盜的難度在於雖然團伙相熟,有所耳聞,但畢竟不是同一利益體。
夢白此時心有所觸,已經明白些許,此時,林依玲終於悠悠地醒來,身子還疲軟無力。
“姑姑,感覺怎麼樣?”夢白問道。
“不太好。”林依玲說道:“身上像壓了一塊大石頭,笨重得很。”
“從你知道的夥盜故事開始,解釋一下爲什麼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引長生碗出來。”夢白正色道:“它們是你的餌,對你來說可能值兩個億,但是,它們現在對我們來說,一錢不值。”
歐陽山說道:“重回正題,當年一共八個人進行夥盜,其中一人是我的父親,正是他根據民間流傳的一些小故事抽絲剝繭,判斷國師八思巴秘葬的地方在鬼崖附近,八人夥盜,我父親回來的時候遍體鱗傷,神智不清,和瘋了一樣。”
“他對當時下墓的情況隻字不提,說起來也只是凌亂的殺,殺,殺,後來,我的母親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去世了。”歐陽山撇撇嘴說道:“我們爺倆相依爲命。”
莫名地,夢白對歐陽山的感覺有些許變化,與一個大老爺們相依爲命的生涯,自己不是也有過嗎?只是歐陽山較自己幸運,陪着自己的是親生父親,儘管他已癲狂。
“說也奇怪。我的父親在臨死前的半個月裡突然清醒了,”歐陽山說道:“這些年非人的生活讓他痛苦不已,他說自己只有一個遺願,找到當初夥盜的成員,替他討一個公道,爲什麼要暗算他,害他癡狂。甚至身有殘疾。尤其要問自己的結義兄弟,爲什麼捅自己一刀,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最相信的人出賣。”
“父親臨死前一直憤憤不平,我想,作爲兒子應該替他做點什麼,祭奠他的這段過往。我選擇成爲獵寶人組織的成員,並且在三年的時間裡順利進階。成爲他們的頭兒。”歐陽山說道。
“事情既然是從長生碗開始,那麼我就引長生碗出來就是了。”歐陽山說道:“可惜事過境遷,我爸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多年以後,想重新找到八思巴墓太難。所以,我有了一個新的主意,利用長生碗引相關人出來。夥盜一定是因爲利益翻臉,裡面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長生碗。一定落到什麼人手裡,所以,兩個億的點子油然而生。”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需要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沈三,他要有尋找長生碗的動機。還有,有人敢扔出來兩個億的賞金,必須具備一定的實力,硬件必須配好了,住宅小院,保鏢也只是道具之一。”
歐陽山得意地笑笑:“這是一出大戲,而我就是總導演,這齣戲,排得不錯吧?”
夢白說道:“假如沒有中間的凌亂,的確不錯,但中途我們殺出來,也讓你措手不及。”
“沒錯,事情比我想象得複雜。”歐陽山眼眶微紅:“事實如你們剛纔聽到的,我根本不可能用兩個億來換長生碗,只想引出當年的人,還有,長生碗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如果你們想毀,儘管動手。”
夢白十分確定他的話,說道:“你夠坦白。”
“原本我是掌局者,現在,只是普通的參與者。”歐陽山說道:“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個道理我還算懂。”
夢白明白了:“剛纔如果我們全部中招,你不會殺我們,首先要拿了長生碗,其次,要逼問我們爲什麼會有長生碗,這纔是正確的走向。”
歐陽山攤攤手:“現在也好,咱們坦誠一些,當陰謀不管用的時候,還較什麼真呢?”
“你也有可愛的地方。”夢白沒好氣地說道:“懂得靈活變通,佩服,佩服。”
“所以呢,你們現在有什麼可說的?”歐陽山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們,身子往後一仰:“咱們的條件相當,何不來一場合作?”
夢白不禁笑了:“咱們現在沒有與你合作的必要。”
林傾城默然點頭:“我們的目標已經達到,長生碗經手處理,也能賣出高價,你的陳年舊事和我們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一毛錢本是夢白的專屬說法,現在襯在這裡也不錯,長生碗和夢天有關,現在人找到了,碗拿到了,這一地的狼籍與自己何來的關係?
夢白率先站起來,夜月和夢天也相繼站起身來,林傾城也將林依玲扶起來要走,歐陽山的臉再次抽搐,常在岸邊走,哪有不溼鞋的時候?眼下卻獨留自己一人呆在河中……
“等等。”歐陽山再次開口:“五百萬。”
夢白停下腳步,扭頭看他:“五百萬?”
“五百萬,我一次性付清。”歐陽山說道:“幫我這個忙。”
“你真有嗎?”夢白冷冷說道。
歐陽山撇撇嘴:“成交的話,我們的契約達成,你們幫我揪出當年的傢伙們,是誰對我父親下了毒手,如果有錢不賺,我也無話可說。”
夢白正猶豫時,歐陽山突然快步朝他走來:“事情有些奇怪,從爆屍開始,這件事情就牽涉到懂得陰陽的人,你必須幫我。”
夢白“切”一聲:“我有一下附加條件,基於五百萬的基礎出上。”
夜月不禁惱怒:“我不想惹這灘渾水。”
“但不得不惹。”夢白的眼神異常堅定,夜月看着他的臉,心裡一動:“你在考慮什麼?”
“有錢不賺是傻子,多直白的道理。”夢白雙手抱在胸前:“五百萬立刻給我,然後,我對你個人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不管你在哪裡,接到我的消息必須馬上返回,來到我身邊。”
“讓我隨叫隨到。”歐陽山說道:“小意思而已,我答應,阿財!”
阿財幾乎是一路小跑進來的,歐陽山示意道:“五百萬銀票,馬上。”
阿財出去不大會兒的功夫回來了,遞給了夢白一張五百萬的銀票。
歐陽山說道:“咱們現在可以開誠佈公了,事情發展到現在,你們的出現,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夢白三下兩除二說了過往,歐陽山臉上便保持無奈的笑容:“所以在他們進入八思巴墓的幾個月後,你的父親在逃生的時候誤入其中,反而撿了一個大便宜。”
“前人種樹,後人遮萌。”夢白說道:“這個不重要,我的父親之後經歷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沈三,沈三幫過他,是朋友,但也在最後受人挑撥朋友反目。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性情大變也可能是沈三感受到死亡出於恐懼纔會這麼幹。”
“不。”歐陽山說道:“沈三這次突然死亡讓我覺得你父親的事情不是偶然,並非簡單的反目。”
“還有沈三的魂魄被震盪得消失,還有冬天不可能出現的沙塵暴。”夢白說道。
“能讓沈三魂魄消失,對方也是高手,是怎麼辦到的?”歐陽山問道。
夢白說道:“最本真的方法是用自己的真氣瞬間激盪出來,瞬間擊破,百試百爽。”
“這一點暫且不說,你父親當年夥盜,一共是八個人,我們發現了兩具屍體,我父親發現墓中還有兩具屍體,一共四具。”夢白說道:“算上你離世的父親,五人,還剩下三人,這三個是倖存者,這三個人可能知道最終的真相。”
“三個……”歐陽山說道:“我只知道我父親最要好的兄弟,姓方,他在恢復神智後曾經叫過他的名字,本名本姓,至於另外幾個人,全部以代號相稱,根本不知道本名。”
“方?”夢白說道:“全名是什麼?”
“方明陽。”歐陽山說道:“人稱老方。”
“那看來咱們得去會會這個方明陽了。”夢白若有所思道。(米需.米.小.說.言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