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年初二,天陰陰的飄了幾絲細雨,子晴回孃家的日子,林康平拿了大斗篷把子晴包了起來,抱着子晴,小藍打傘,小青抱着書睿,小紅拿着個包裹,裡面是孩子用品,從小門進了曾家,彼時子福他們正準備出門,看着林康平抱了子晴進門,子喜笑着說道:“我還以爲姐夫從哪裡抱來一隻大狗熊呢。”
“小四,皮癢了吧,大過年的,小心爹拿你開張。”子晴說道。
“什麼眼神,這明明是狐狸的毛,姐怎麼能像狗熊呢?要像也是狐狸啊,狐狸跟狗熊你都分不清,白唸了這麼多年的書。”子壽摸着子晴的斗篷對子喜翻了個白眼,慢吞吞地說道。
“你們兩個臭小子不想要壓歲錢了吧,一個個這麼編排我,知道我現在收拾不了你,你就故意的吧。”子晴說道。
“哎呀,姐,哪能呢?我的家底可都給你兒子,你不說我還忘了,姐夫,恭賀了,子喜正式給你拜年,紅包拿來。”子喜雙手作揖,惹得剛跑進院門的劉氏大笑不止。
林康平抱着子晴進了東邊第一間,沈氏臥房隔壁,子晴以前的閨房,衆人笑鬧了一會,林康平囑咐子晴幾句,就跟着子福他們同去白塘村沈家拜年。
今年該當這邊招待三位姑奶奶,劉氏和陳氏在竈房打理今天待客的吃食。子晴打發小青小藍小紅過去幫忙,自己歪在牀上和母親說着閒話。
沈氏看着熟睡的孩子,問道:“小外孫長胖點了,越長越好看了,越來越像你了,奶水還好吧,夠吃嗎?夜裡要起來幾次?”
子晴一一答着,“娘,依我說。你不如再買兩人,大嫂年後要走了,小桃也要跟着走,二嫂弄個孩子。小桔也幫不了你多大的忙,竈房的事還是買個人做吧,你要不方便,我買個人送過來,白天在這幹活,晚上回我那住去。”
“不用,那麼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如今的這點事還能累着我不成?平常也就你爹和我、你二嫂、子雨幾人在家,地裡的活都是僱人做的,我也就幫着做點飯種點菜而已,家常衣服都是你妹妹和小桔洗。放心,以後要忙不過來了,我就去跟你借人。免得你阿婆他們又跟我念經,說我不顧念你姑他們。好像你大姑家的桂花到說親年齡了,今年十五了吧。三毛還沒有說上親,你大姑且着急呢。你小姑家今年還不得蓋新房了,沒準到時又要哭窮。”
“哪能呢。小姑爹這幾年在我這也掙了快三十兩銀子吧,蓋房子還不足夠了。我姑的私房也不少,這幾年做的荷包就有十好幾兩銀子,還不算她以前的。他們也不怎麼過日子,我大爹他們沒回來前都是跟阿婆他們在一起吃飯的。”
“可不是,那兩年因爲她一家子在那,你大姑家得的好處少了,四毛五毛也不念書了,對你小姑一家還有意見了。你小姑沒少跟我抱怨。我也不去操那份閒心,橫豎現在你阿公阿婆歸你大爹他們管。這兩年倒是省了不少心。”
“都是錢多鬧得,誰叫我爹一出就是十二兩?阿公阿婆也沒落下點什麼,你看做壽時就沒一樣好東西。如今,我大娘一年給三兩銀子,知道我阿婆那沒什麼油水,不就安分了?我大姑不就來的少了。我小姑不也自己回家開伙了,何苦來,自己爹孃也算計。”
“誰說不是,可如今加上你們幾個孝敬的年禮,他們一年也有六兩銀子,這一年還不富富的了?只怕你姑幾個和你大娘又開始惦記上了。你大娘沒少唸叨,子全要念書,要多存些銀子。”
“打我記事起,就聽她不停地哭窮,子全在爹爹的學堂一文不花,這一項她不算算省了多少?哪天在她面前唸叨唸叨,別讓她裝憨混過去。”子晴一想到沒分家這些年,她瞞着自己家人扣下的銀兩就有好幾十兩,分家後也沒養老,自己一家精打細算的,手裡銀錢比起一般農家來說應該也是強了不少,居然還是一天到晚地哭窮。
“說到學堂唸書,沒準今年你二姑家的孩子也得送來,你二姑捨不得離開孩子,也得在這住着。我看呀,你阿婆頭疼的日子還在後頭呢。還有你萍姐家的孩子,早該開蒙了,今年頭疼的事還真有不少。”
“我大姑上次來我家,康平把他們攆了出去,今天我大姑和大姑爹不能都過來了吧,再說了桂英成親了不得帶着她男人回孃家嗎?”
“按理是如此,只怕你大姑大姑爹不捨得咱家的飯菜,舊年在你大爹那,你大爹可是沒給預備多少好東西,這一年沒在咱家吃飯,早就饞着呢,他們家的行事,我們是想不到。”
娘倆正說着,小書睿醒了,拉了一屁股的臭巴巴,子晴熟練地打水清洗,換乾淨的尿布,“沒想到你還挺熟練的,你小姑都不如你。到底是小時候練的,那時,子喜和子雨都是你帶大的,尤其是子喜,我那時忙着家裡家外的,都顧不上他,還好你們幾個都特懂事,沒讓我操心。”沈氏又是自豪又是心酸,孩子們懂事,可也是吃足了苦頭纔有的今天。
正說着,曾瑞祥回來了,“你們娘倆躲這說什麼體己話?”曾瑞祥進家見沈氏和子晴對面歪着說話,中間放着小寶寶。
子晴忙站起來問好,曾瑞祥問道:“才聽說你那又買了兩個丫頭,你家統共才三人,還用了十個人侍候?一年的費用得多少?林康平一年掙的銀子夠你花了嗎?”
“你也太操心了,子晴難道心裡沒算計?孩子條件好了,想過得舒服些,有什麼不可以的,再說了,她那個園子那麼大,人少了,怎麼打理得過來?難道都該跟咱們似的,吃苦受累的。”沈氏搶着說道。
“就是,爹,你也太小瞧我們了,晴園裡頭一年的進項就蠻夠了。我心裡有數的,這銀子是一開始的時候第一桶金難掙,到一定程度了,就越來越容易了,不信,你問娘,咱家現在什麼都不做,守着水田和鋪子是不是就夠過日子的了。爹,你就放心吧,我現在是個小富婆了。”
“妹妹可不是個小富婆?隨便一件鴨毛填的衣服也要十兩銀子,我看那成本都用不了一兩銀子吧。虧了她敢要價,可氣的是居然還都賣出去了。那毛衣一件也五六兩銀子,也難爲她怎麼想出來的,還有妹妹的園子裡,什麼沒有?吃的東西基本不用花錢買了,就連那滿院子的玫瑰,妹妹都能拿來淘澄胭脂膏子,用不了的還能做乾花泡澡。我看啊,在妹妹眼裡,一草一木都能賣出銀子來吧。依我說,妹妹要好好請大家吃頓飯,誰叫咱家就你最富呢。”劉氏說道,抱着永蓉、小桃領着永蓮,陳氏抱着永楓進來了。
“吃飯還不是小意思,我求之不得呢,一天天悶在那小屋子裡,也沒個人來說說話。這坐月子也太難受了,女人的命好苦啊。”子晴感嘆道。
“你還悶着,你還苦,哪個女人不都這樣過來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告訴你,老老實實地呆着,好多着呢,這月子裡最容易坐毛病了。”沈氏說道。
“不是說請客的事嗎?娘又不分青紅皁白地訓我,對了大嫂和二嫂什麼時候從孃家回來了,我什麼時候請客。”子晴說道。
“誰要請客?子晴吧,可別忘了還有我們呢。”老爺子進來了。年前林康平和子福幾個送的年禮,很是讓老爺子和田氏滿意,加上左鄰右舍的宣揚,老爺子也覺得臉上有了幾分光彩,虛榮心一膨脹,對林康平那次的攆人也就不再計較了,也知道不是針對他,至於田氏的心裡,只怕還是不容易拐過這彎來。
子晴還真沒想到,大姑一家還真的都來了,桂英表姐還帶着她丈夫,大毛一家三口,他妻子張氏都有七八個月的身孕了,居然也跟着來了。子晴真是無語了。
曾瑞慶一家沒有過來,說是子萍帶着孩子回孃家了,要在家裡招待女兒外孫,大概是那次和春玉一塊來晴園讓周氏學聰明瞭,不跟着春玉一家攙和。
沈氏聽了對曾瑞祥說道:“也不差子萍娘幾個,不如你親自去一趟,橫豎兩年也就輪這一次,還是一家子團圓的好,舊年咱家去大哥家吃飯人還更多呢。”
曾瑞祥聽了也是這意思,又特意去請了一趟,曾瑞慶一家子才姍姍過來。
子晴沒有上桌,沈氏給她撿了幾樣她愛吃的送來,飯後,夏玉進來和子晴說話,見沒旁人忙給小寶寶一個小巧的銀鎖,“二姑,你手裡不寬裕,還弄這個幹什麼?”
“快收下吧,二姑心裡明白,要沒你們,二姑哪裡有今天?哪年連吃帶穿的,你娘和你沒少貼補我。東西是東西,銀子是銀子,我心裡明白着呢。想着你該生了,也沒功夫來看你,乾脆等正月裡一塊來了。”
夏玉話還沒說完,田氏周氏跟着進來了,看了看子晴的兒子,誇了幾句套話,周氏眼尖看見了書睿包裹裡的小銀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