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凝霜點頭，她記得一直是雪蓉給自己侍奉湯藥調理過來的。
“這就對了，你的紅疹本來已經褪了，不必再服藥，可雪蓉特地端了一碗毒藥騙你服下了，就是那碗藥差點讓你喪命。”見凝霜仍舊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青槐接着說，“可不是咱們無憑無據地冤枉她，王妃毒發後，王爺下令封鎖整個王府進行搜查，在她的房間裡發現還沒有用完的藥渣，可是人贓俱獲呢。”
原本難以置信的凝霜慢慢平復下來，青槐說的有理有據，而且完全沒有必要騙她。
凝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說：“讓我見她。”
青槐原本想拒絕，然而想了想，最終點頭。
凝霜在青槐的攙扶下才可以勉強走動，畢竟身子還沒有全然恢復過來，行走時尚有些吃力。關押雪蓉的房間十分偏僻，凝霜乘了輛轎子才走到。
遣退了看守，青槐扶着凝霜走了進去。看得出青槐雖然對凝霜這個主子多少有些不滿，但仍盡心將她照顧得很好。
“房間很暗，王妃當心腳下的門檻。”
雖然是陽光最盛的正午，但是是內卻一片陰暗潮溼，一進去凝霜就不適應地眯了眯眼，撲面而來的黴味讓她不自覺地掩住了鼻子。
雪蓉就被關在這裡，比當初她被貶爲奴婢的時候住的地方還要糟糕。
過了會兒，待到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她纔看到角落裡縮着的人影，凝霜愣了愣，不確信地喚了聲：“雪蓉？”
聽到她的聲音，那個縮成一團的身影動了動，幾乎不敢置信地擡起頭望過來。
陡然看見眼前消瘦如枯柴的頹敗面孔，凝霜一時愕然，印象中纖細可人的雪蓉竟成了這副摸樣？
彷彿看出她的驚異，青槐解釋道：“王爺得知是她下的毒，一怒之下難免用了刑，王妃也別怪，入府這麼多年，奴婢還未曾看過王爺那副驚魂欲絕的模樣，若非如此在意王妃安危又怎會如
此？何況這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凝霜半晌無言，雖說是她害得自己險些喪命，但是現在看到她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下不忍，蹲下身來，伸手替她拂去臉頰上的灰塵亂髮，赫然看到她身上有用過刑的斑駁血跡，浸染了半邊衣裳。
雪蓉擡起眼，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後活像是看到怪物似的，猛地往後一躲，十分不可置信，嘴裡喃喃自語：“你沒死！你居然沒死，爲什麼你沒死……”
聽到這話，凝霜心裡驀地一涼，伸出去的手僵硬地停住。即便還有一絲疑慮，此刻也全然打消了，不管她再怎麼難以接受，而事實就是如此，給她下毒欲置她於死地的人確實是雪蓉無疑。那患難之中的溫暖，只不過是爲了接近她而製造的假象罷了，偏偏她爲了那假象沉浸在裡面不能自拔。
她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問道：“爲什麼，我自問未曾做過任何虧欠你的事情，爲什麼你一心要害我。還有那次我本欲逃出王府，也是你向秦慕崢告的密吧。”
那一次不是沒有懷疑她，只是不願意去相信她的背叛，沒想到竟真的是她。許多原本不解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都依次找到了答案。不過是身邊人的居心叵測，暗藏禍胎。
而雪蓉似乎是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仍舊是縮在角落裡，神思渙散地念着幾句話：“怎麼辦，她沒有死，我沒有完成任務，她不會放過我弟弟的……”
凝霜不知道秦慕崢究竟用了多大的刑罰，雪蓉現在整個人就像一隻驚弓之鳥，神智癲狂，稍微一點刺激都要崩潰了。
儘管疑惑，但她覺得已經沒有探詢的必要了。嘆息一聲，扶着青槐站起來，一步步往外面走去。走到門口時，突地停下來，問道：“秦慕崢打算怎麼處置她？”
青槐看了雪蓉一眼，回答：“王妃醒來之前，王爺下令每天派人給她用刑，直到王妃安然甦醒爲止，這幾天王府裡都忙着照顧病人了，倒是便宜她了。”
凝霜頓了頓，說道：“刑罰就免了吧，只是以後我不想看到她。”
說完便往外走去，門關上的那一刻，原本縮在角落的雪蓉突地撲過來叫道：“王妃，不是奴婢有心要害你，奴婢只是受人脅迫，奴婢沒有辦法，不這麼做奴婢的弟弟會死的，奴婢不想害人的不想害人的……”
凝霜腳步一頓，轉過身來，並沒有多少意外，對於這個可能她已經猜到了，此時聽她說出來，才問：“是誰脅迫你，說出來我才能幫你。”
然而雪蓉只是拼命搖頭，什麼都不願再說：“王妃你別問了，奴婢真的不能說了，求你了，我不能說不能說……”
凝霜無法，只得作罷：“你既然不肯說，我也不勉強，好自爲之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青槐瞧着凝霜的面色，忍不住問：“王妃，你爲什麼不追問到底是誰在背後指使？”那種毒藥十分罕見，雪蓉一個小小的丫鬟是無法得到的，定是有背景有權勢的人指使所爲。
凝霜不答反問：“你也說了，秦慕崢這段時日以來一直在刑求，可又有問出來？”
青槐噎了一下，搖頭。
“這就是了，既然刑求都問不出來，我又能問出什麼來。”
青槐頓了頓，說出自己讓凝霜來見雪蓉的理由：“我原本以爲那丫頭對給王妃下毒的事心懷愧疚，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一直對她用刑，若是王妃親自來問話，說不定能讓她開口說出些什麼。”
凝霜搖了搖頭：“剛纔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她對幕後操作之人恐懼之極，根本什麼都不願意透漏。”而且看得出來，雪蓉的神智瀕臨崩潰，若是刺激得太過，她就真的瘋了。她雖然恨她給自己下毒，可是將她逼瘋這種事，她還是做不出來。
青槐憤恨不平：“那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被人險些害死，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那個暗算她的人不可能躲一輩子，總有一天會露出尾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