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想起當初她和秦慕崢剛剛大婚後的一個風波，雪蓉從她的陪嫁的衣物行李中找出秦慕雲的披風，恰好十分不巧地被秦慕崢撞到，就是因爲此事秦慕崢大怒之下將她貶爲婢女，讓她無端遭受磨難，兩人也正是因爲此事關係極端惡化起來的。可是她記得那件披風她是放在箱子底下壓着的，雪蓉竟然將它找出來了，還好巧不巧地給秦慕崢撞見，現在和下毒一事放在一起聯想，當時她或許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受人指使挑撥她和秦慕崢的關係，故意借秦慕崢之手害她，最後用毒置她於死地。
她自問極少得罪人，而對方又是要挑撥秦慕崢和她的關係，那麼——凝霜心裡升起一個猜測，這個一再加害她的人，極有可能是秦慕崢招惹的桃花。
凝霜皺了皺眉，衆所周知這個風流王孫招惹的桃花沒有上千也有成百，到底是哪一個這麼巴不得她死呢，在諸多桃花中間找出暗算者，比大海撈針還難。
不過——凝霜想了想，這件事暫且放一放，現今有另外一件事她十分想弄清楚。
“青槐。”回到房間，凝霜換了身衣服，向身邊盡心服侍的婢女開了口。
青槐不卑不亢地問：“王妃有什麼吩咐。”
“這些天我一直感到有些事情很奇怪。”
“王妃指的什麼事？”青槐已經猜到她要問什麼，卻仍舊裝傻。
“比如我的毒怎麼莫名其妙就解了，比如秦慕崢爲什麼一直避而不見，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我知道我能夠醒過來一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我想知道那代價是什麼，我不想稀裡糊塗地欠別人東西，該由我付出的我自己付，若是別人替我付出了，我必須還。”
凝霜一邊說一邊打量青槐的神色，見她沒有否認自己的說法，心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自己得以解毒與秦慕崢脫不了關係，秦慕崢這陣子避而不見一定與這件事有關。她在王府裡找過，結果只知道秦慕崢根本不在府裡，在哪裡又沒人願意
告訴她，她現在唯一能求助的就只剩下青槐了。
“王妃跟奴婢說這些做什麼。”青槐目光遊移，又開始推脫。
“青槐，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吧，我不想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凝霜一臉懇切，青槐猶豫了半晌，終究說道：“王妃冰雪聰明，見微知著，青槐佩服，可是你說你要還，你卻未必還得起。”
凝霜反問：“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又怎知我還不起。”
“你猜的沒錯，爲了解你的毒的確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而付出代價的那個人，你或許不願意相信——是王爺，爲了救你，他把你體內的大部分毒素逼到了自己身上，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尹太醫說會危及到王爺的性命，可他半點猶豫都沒有，逼着尹太醫這麼做。”
聽到這個答案，一直揣在心裡忐忑不安的疑惑解開了，凝霜卻是驚異得不能自已——秦慕崢爲了救她居然將毒逼到自己體內，這絕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她急急問：“那麼他呢，爲什麼不見我？他現在怎麼樣了？”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質疑青槐的話，而是問秦慕崢的情況。她已經沒有餘力去質疑了，她寧可這個消息是假的，也不願意有人爲了救她拿自己的命去作交換。
青槐嘆了口氣：“他怎麼樣了，王妃還是親眼自己去看吧。”
“這個地方……”凝霜下了馬車，發現眼前的院子看着十分眼熟，然後想起這裡她來過兩次。第一次是當初在獵場受傷時，秦慕崢帶她來到這裡治傷，第二次是在街上偶遇，然後被秦慕崢帶到這裡來，結果喝醉了遇到醋意橫生的蕭蕊珠。
沒想到秦慕崢一直避而不見原是躲在這裡，凝霜一陣感慨。
青槐引着凝霜往院子裡走，守門的小廝看到是青槐也沒有阻攔，任她們倆一路往裡面行去。期間凝霜十分想問她究竟爲什麼秦慕崢要躲着自己，可是想到青槐一直諱莫如深，問了也問不出什麼，索性沉默不語
，反正馬上就能見到他了，也不差這麼一時半刻。
房間門口，凝霜正要進去，忽聽裡面傳來說話聲，不由愣住。
“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你不用來這裡的。”分明是秦慕崢的聲音。
凝霜踏進去的腳步一頓，下意識以爲他說的是自己，然而下一刻她就明白過來。
“你非得如此對我麼。”一個女人的聲音，嫵媚而哀怨，讓人禁不住心生憐惜。
“我究竟哪裡做錯了，王爺連面都不想見，我不過想在你病弱期間侍奉左右，難不成也是我僭越了？”
凝霜突地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誰了，這種口吻和語氣，只有那一個人。不由心裡嘆惜，同樣是女人，杜若薇就能夠將一句話說的我見猶憐，楚楚動人，即便同樣身爲女人的自己聽了都怦然心動，更何況其他男人。
“沒錯，你是僭越了。”
秦慕崢毫無起伏的答話不僅讓裡面的人一驚，就連房間外的凝霜也是大感意外，這可不像是秦慕崢會對杜若薇說的話，印象中那個女人被他捧在手心裡疼愛還來不及，怎麼會說出這麼冰冷無情的話來。
“侍奉左右，只有我的妻子纔有資格做，除了她，我不接受其他人，你回去吧。”
精心裝扮的花容月貌在這一句話面前潰不成軍——沒錯，她杜若薇算什麼，竟不是他的妻更不是他的妾，她無名無分跟在他是身邊這麼多年，又究竟是爲了什麼？如今竟然說出這樣的話，杜若薇幾欲咬碎銀牙。
凝霜僵立在門邊，一時不知道是進還是退，正尷尬得不知所以，房間內靜默半晌，傳來一句如泣如訴的話語——
“王爺這是厭倦我了？”
女子哀婉的聲音持續響起，幽幽的讓人心疼。
“呵，我早該知道的，以色侍人焉能長久，終有一日會色衰而愛弛。”
杜若薇望着眼前之人，每一句話都彷彿一把利刃，在對方的良心上刻下一道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