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往西慢慢的偏移着,路上人來往不多,只有三個匆匆而過的旅人,沒有發現什麼不適。楊旭做的僞裝不錯,眼前的螞蟻在走來走去,忙着從臉下的 野花上滾上一身的花蜜,從楊旭的眼下急哄哄的往回趕,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前半截光禿禿的頭皮上爬來爬去,猜想是青蟲吧,楊旭慢騰騰的轉過頭瞧了一眼山坡上的情況,還好,那夥王八蛋沒添亂,自己還囑咐趙河兄弟倆防着他們,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太陽又偏了一個小角度,楊旭慢慢的伸出手臂,生怕打擾到,採花粉的螞蟻,瞅了一眼手錶,三點半了,是不是不來了,楊旭心理一陣擔憂和糾結,一方面他需要錢財成就今後的一番大事業,他不甘心一輩子在村莊被鎖住,另一方面軍隊教會他做人要有良知,有責任心,現在他要乾的事情是殺人,對方可是做過無數件傷天害理的事情,算得上罪惡昭彰的人渣了。雖說殺人心理還是有些障礙。楊旭心理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成大事者豈能有婦人之仁!“楊旭別裝孫子,你就不是好人。”
忽然傳來了大隊人馬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細微的鈴聲,楊旭慢慢的伸出頭從草間的縫隙中慢慢的注視着,越來越近了,一行人前頭兩個騎馬的,揹着弓箭腰間別着長刀,後面俱是步行的人,緊跟着十輛大車,使用的是騾子拉的大車,旁邊有牽騾子的掌握方向的車把式,還有在旁邊的湊手的幫幹,楊旭細細的數了數,總共四十三人,不少啊!
看到最前面騎馬的人已經到最後一個爆 炸點了,楊旭一咬牙,破天的轟鳴聲,瞬間的火苗吞沒了整個隊伍,除了距離爆炸點五米內的人被大火燒着了,其他的人被火苗撩的燻黑了一下罷了,但是隊伍中的牲口可是被火驚着了,拉着大車四散奔逃,混亂的隊伍中,被燒着掙扎的人,橫衝直撞的牲口和被大車撞來撞去的人羣,楊旭首先開槍射殺持槍的人,從山上衝下來的六人也被驚呆了,放慢了速度。楊旭直起身來,半蹲姿勢,專門射殺那些冷靜下來想反擊的人或者發瘋衝出來的牲口,因爲騾子拉着大車,一旦亂起來,車撞車反而牲口跑不出來了,只能在一個固定的區域內亂撞亂串,不少人被牲口和大車撞翻在地,有的直接被踩死。趙河也拉弓射殺要反擊的人,不過到底是老實的莊稼人,射的都是下半身居多。待到何二虎等人是殺入,隊伍中盡是手無寸鐵的待宰羔羊,衆人一鬨而散。楊旭把手持兵刃擊倒在地,其他的隨他去了。
楊旭率先走近那兩個手持步槍的人,從身上撤下步槍和子彈帶挎到自己的背上,然後檢索戰場看看有無危險的人或者東西。這時牲畜已經安靜下來了,回頭看到何三虎正在興致勃勃的用刀砍裝銀子的箱子,楊旭一槍打在何三虎的腳下,“幹什麼搶錢啊?事還沒利索呢!有你的自然少不了,不是你的你拿了,我就要你的命。”說完,環視衆人,“檢查受傷的人,給他一個利索。”這個意思何二虎四人皆懂,看見沒死的上去就是一刀,趙河和趙江兄弟倆臉色發白的愣在一邊,何三虎不屑的撇了一句:“沒卵的蛋子!”不過最後看到燒焦的幾具屍體,除了楊旭衆人皆吐了!楊旭強忍着胃裡的翻江倒海清點了一下貨物,有四匹騾子被折騰死了,又指揮衆人把裝銀子的箱子轉移到小船上,一共二十多個,箱子不大,重量缺失十分沉重,楊旭記得賬房說隔一段時間還有一箱隨行的金錠,用於那些大戶人家置換回去打首飾用,楊旭不好打開箱子查看,只能暗自琢磨了。趙河兄弟倆揹着步槍走來走去看得何二虎着實眼饞,三番二次想開口要支步槍,都被楊旭冷酷的眼神給頂回去了。又把路上的二十四具屍體和牲口的屍體裝在大車上,清理了地面的戰鬥痕跡,隨後楊旭給了趙河趙江各一把步槍,並承諾何二虎說以後多補償他一千兩銀子,衆人把船劃到下游一千米處河對岸的蘆葦蕩,留下趙河一人值守,其餘人回來趕着所有的大車往山裡走,到了呂梁山的密林處此地是襄陵縣管區,把屍體扔到草叢裡,車輛牲口丟棄。
楊旭帶着衆人把刀,鐵鍬通通扔到鄂水河裡,然後游到鄂水河對岸的羊腸小道往回走,找到了正在等候的趙河,這時天色已然黑了,衆人划船到了距離鄉寧縣城三里路的河邊放下何二虎四人回去,並承諾十天後,將帶銀子去縣城按照分成兌現。何二虎等人不怕楊旭反悔,因爲何二虎已經到縣衙打聽了幾人的情況,又到三合鎮上了解了趙家甸,說句難聽的話,一旦楊旭食言,何二虎隨便找個人對侯家說一聲,楊旭也受不了。
按照何二虎的猜想,楊旭肯定會划船回到營口鎮上游距離三合鎮近一些的地方靠岸,找人搬運回趙家甸,但是楊旭偏偏沒這麼做,主要原因是這邊的人口密度太大,營裡鎮,三合鎮再到趙家甸都是村村鎮鎮,很難不露馬腳。所以楊旭直接沿着鄂水河順流而下,直至到了到了鄂水河的流向由自東向西變爲由北向南,從北而南下的清水河在這裡匯入鄂水河,致使鄂水河到這裡的水量突然變大,流速也驟然加速,這時楊旭找了一片蘆葦蕩比較茂盛的地點滑了進去直至船靠岸,過去北方的河裡生產蘆葦那是常態,蘆葦長成後蘆葦絮隨着水流靠岸生長,只要沒有人類干擾的活動,它們就會在靠岸水流緩慢的地方紮根下來。這時的鄂水河成了山西與陝西之間的界河,也是三不管的地界,由於陝西連年的自然災害這裡往往成了,陝西流民進入山西最後的屏障,往往這裡就形成一個流民區,有人在這裡販賣人口,有人在這裡挑揀奴僕,就如同挑揀商品一般,人口雜亂加上更取所需使得這裡形成畸形的商業區域,打鐵,酒館,窯子,大車店,賭窟應有盡有,這裡無所謂正義,作惡纔是常態,有句老話,有槍就是草頭王,在這裡就是真理。楊旭平時在趙家甸和族長閒聊的時候,聽他說了一嘴,現在看來果然是個不錯的地方。
天黑寂靜,遠處的街面也是鴉雀無聲,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了死寂一般。三人辛苦的把所有的箱子挪到岸上,楊旭乘着月光把每個箱子撬開點驗一遍,果然發現一個不大的箱子裝着近三十斤的黃金,重量雖不重倒是值錢而且攜帶方便,最麻煩是每一塊銀錠都是十兩一個重物,而且背後還刻着“蔚泰厚”的銘文印記!如果要花銷還要想辦法要麼重鑄要麼抹掉印記,真麻煩!接着楊旭三人又把小船撐到水流湍急的南北走向的鄂水河然後放流出去。返回蘆葦蕩,三人把銀箱子整齊的鋪成一片,累極的三人躺在上面,相互依偎着鼾聲大睡!
清晨的河風混合着水汽倒是陰冷無比,三人就在這樣寒風中哆嗦的身子從箱子上爬起來,肚子不爭氣的“嘰裡咕嚕”的叫起來,楊旭看看趙河又看看趙江,臉上都是灰黑色的污泥或者早晨被河風吹得鼻涕眼淚橫流的一臉腌臢!估計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三人面面相覷不禁哈哈大笑,三人用河水洗淨了臉面,楊旭讓趙河好好的看着箱子,注意來人,無論是誰一概消滅。自己和趙江倆人去市集買些吃的回來,還把突擊步槍留下讓趙河使用,自己和趙江表面上空手而去。
市面上叫賣聲此起彼伏,熙熙攘攘,不過來往的衣着不是錦衣華服就是破破爛爛,什麼人什麼身份依然涇渭分明,找到一家包子鋪楊旭和趙家二人先混個飽飯,然後打包五六個肉包子,心想趙河也是很久沒吃飯了。正走着楊旭感覺後面有人跟着,一轉頭就看見一對年紀不大的夫妻倆,兩人相互扶持着,男的長得看樣子過去比較壯實,身架子很大,不過現在面黃肌瘦的,空有一副好骨架,女的則是一臉草泥,頭髮像個雞窩一樣,也是瘦弱不堪,拿着破碗,穿的實在是單薄,正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呢,楊旭笑着說道:“兩位別跟着了,看我們倆這身打扮,我們也是窮苦人家的!”那男的好似憋了半天的話,有些支支吾吾,倒是那女人嘴皮不錯,有些哀嚎“兩位大爺,我們夫妻倆實在是四五天滴米未打牙,求您可憐可憐,施捨一些吧!”趙江看着有些不落忍,說道:“叔,咱也不缺這三瓜倆棗的給他們些吧,看着怪可憐的。”既然趙江都這麼說了,楊旭把所有的包子都給了這對夫婦。
兩人接過包子,“謝謝恩人呢!”說罷那女子就急忙往自己的嘴裡塞,而那男子楞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妻子兩眼裡的大淚珠子,嘩嘩往下流!女子擡頭看見丈夫的模樣,張着滿嘴的包子也是嚎哭不停,旁邊馬上擠滿了流民,都向剛纔夫妻那般朝楊旭磕頭要賞,楊旭張開雙手叫嚷道:“沒有沒有,都一邊去。”但是幾個流民沒有散去而是躋身圍了上來,楊旭看明白了這是要明搶啊!楊旭立即踢翻最前面的一人,後面幾人還在往前擠,明晃晃的短刀都拔了出來,周圍路過的人立刻逃到遠遠的,楊旭迅速從懷裡掏出手槍,對着前面拿到的兩人,“啪啪”兩槍,前面兩人應聲倒地,其餘的流民嚇得四散而逃。那對乞討的夫妻卻是呆呆的立在原地,手上的包子除了手裡的各一個其餘的俱被搶走,看來還被別人踹翻在地。楊旭頓時覺得荒唐,這就是什麼事?乞討不成就硬搶,真是無法無天,看到周圍路人一副無所謂的木然,這才相信,這裡就是莽荒世界,最原始的人與人的關係。
楊旭上前對着兩個躺在地上抽搐的流民,撿起地上的兩把刀,一把遞給愣在一邊的趙江,一邊說道:“趙江,了結他們!”趙江拿到的手微微顫顫的抖着,哭腔都出來了,“六叔,我不敢啊!”楊旭嘆了一口氣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這世界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你今天不殺別人,以後死的就是你。”然後把趙江拉倒跟前,握着趙江拿到的手直接捅進流民的心臟部位,拉着趙江挪起來又捅死了剩下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