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夫妻倆嚇得像篩糠一般,楊旭招手讓他們過來,那夫妻反而後退了一步,楊旭笑着說:“雖然我不是個好人,但是跟着我有飽飯吃。”這倆人相互看了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萬千的無奈與悲涼都化作一句,“謝大爺賞飯吃!”
這裡幾乎是山西最大的人市了,牙人可有不少啊!尋得一處上前說叨一番,牙人立下字據,買賣雙方畫押一式二份,一份楊旭自留,一份由牙人遞給縣衙縣丞整理存檔,說到底也是官家的買賣,楊旭遞了二兩銀子過去。亂世人命如草芥,就是如此簡單自此與自由無緣了,原本是陝西黃陵的一對小夫妻,男的叫朱志遠,女的黃氏芸薇,家境還算是富裕,雖不是地主也是小康之家,這幾年大旱收成低不說,還總來賊匪和流民襲擾,一個月前一羣刀客搶了他們家,殺了他父母叔侄一大家子人,幸好他陪着妻子去拜佛請願才逃過一劫,家是沒發回了,只得隨着附近村裡其他人流落到這裡,一路嗷嗷待哺,一行十六人路上就餓死了五個,沒敢細問那他們十三個怎麼到的這裡,細思極恐,楊旭順便問了其他人的情況便和趙江帶着二人去吃了點東西然後買了一大包吃的去這對夫妻倆棲身的地方。
這是一個用樹幹和樹枝枯草搭成的棚子,裡面只有三個婦人和躺着的一個半大的小子,渾身破破爛爛,簡直衣不敷體,但是好像也沒人在意了,黃氏急忙問道:“小三的病咋樣了?”其中一個婦人有氣無力的說道:“就這樣了,不是病死就是餓死,都是命啊!”那半大的小子的聽到話音,費力的睜開眼皮掙扎的撅着乾枯的嘴脣說道:“娘,我餓!”那婦人聽到悲嚎了一聲,楊旭走上前去,把包在布里的包子掏出來幾個扔給他們,三個婦人橫搶一通,楊旭把最壯實的婦人也是搶的最兇的婦人一腳踢翻在棚裡,三人頓時愣住了,楊旭厲聲說道:“吃我的飯就得做我的人了。”三人好像置若罔聞,狼吞虎嚥的吃着,其中一個一邊喂自己的孩子一邊拼命的往嘴裡塞包子。
時間剛過一刻鐘,楊旭正和新收的下人朱志遠熟略,就看見五個身着破衣爛衫的漢子拄着樹枝走了過來,一個臉色赤紅的漢子說道:“這裡怎麼一股肉包子味啊,好香!”其他的漢子都有氣無力的嘲諷他餓瘋了,但是幾人都用鼻子好好聞了聞,似乎真有啊。楊旭把盛着包子的布抖了抖重複道:“吃了我的飯就是我的人,願不願意?”衆人面面相覷,楊旭把包子抖落在地,衆人一鋪而上,連剛纔那三個婦人也是如此,楊旭等他們吃完了,說道:“現在你們都是我的奴僕,有何異議嗎?”
其中一個漢子想了想問道:“跟着您能吃飽飯嗎?”看着衆多期頤的目光,楊旭微笑低頭。衆人都趕緊跪下磕頭叫“老爺”,不過還有另類,一個年齡看來二十許,臉色發白的男子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謝了,不過在下沒有爲奴爲俾的習慣。”說完轉身就走,楊旭笑了笑,問道:“還有別人嗎?”看到沒人迴應,楊旭還是頗爲滿意。轉身從懷裡掏出手槍對着那人離去的背影,趙江一把拉住楊旭說道:“六叔,就讓他走吧!”楊旭看着趙江可憐巴巴的乞求的表情,放下手裡的槍,不知什麼時候,楊旭那種兇殘的個性被激發的暴露無疑,不容許一點心中不快!楊旭深吸一口氣,做到病重的小子那裡,旁邊那個做孃的嚇得瑟瑟發抖,跪在那裡彷彿要倒了一樣,這時一個女人聲音響起:“老爺幹嘛爲難一個孩子。”
楊旭側頭看到一個同樣面黃肌瘦但是相貌很素雅的女子,看到楊旭目光妥決的看着她,趕緊低下頭去,楊旭一隻手擡起她的臉問道:“這是誰家裡的?”看到無人應,黃氏上前小聲說道:“這是個未出閣的丫頭。”那女子喏喏細語:“早已殘花敗柳之人了。”楊旭細細看了看放下手,摸摸那躺在地上少年的額頭滾燙滾燙的,楊旭從懷裡拿出一個急救包裡的抗生素藥品,給他服了下去。
摸摸懷裡大概還有五兩銀子,到人市的牙人那裡肯定不夠,牙人楊旭那是得罪不起的,楊旭讓朱志遠夫婦留在這裡看着,自己和趙江趕回集市上,楊旭還真不怕朱志遠他們逃了,有賣身契在手要麼餓死要麼抓回來被打一頓還得爲奴爲俾。楊旭在鐵匠鋪子買了三把銼刀,和剪銀子的剪子,說是剪子和鉗子沒啥區別,又買了點伙食回到趙河處,趙河在那裡吃着東西,楊旭和趙江在那裡搓銀子底部的印字,看到銀子沫嘩嘩亂飛,趙河很是心疼,楊旭怕兄弟倆偷拿幾個出去使用,趕緊把禁忌告訴他倆,萬一被侯家知道了,拔股抽筋都是小事了,他們能絕了你們一族。兩人嚇得臉色發白連說不敢,然後楊旭告訴他們以後銀子都是我們的,那不是想怎麼花怎麼花嘛!
銀錠都是十兩一個的,楊旭一共搓了五個,又用剪子絞的零碎,放在裡子的口袋裡,死沉死沉的。然後自己一人出去又囑咐了二人幾句安全的要點。楊旭回到朱志遠的那裡把衆人帶了出來,能從數百里外走過來的絕非弱者,一則是相互扶持,再則是有韌勁。朱顧,朱成兄弟倆二十來歲是朱志遠的同村人,馮忠義三十歲一臉赤紅身子壯實和剛纔被楊旭踢到的壯實婦人馮氏是一對夫妻,孩子沒了。還有同村的馮氏和兒子劉正燁,丈夫在流亡過程中病死了,方子臉,滿臉鬍渣的漢子叫劉三炮,老婆孩子都被土匪殺了,最後的女子叫蘇凌筱剛過及笄之年,也是一富戶的女兒,被流賊殺光了全家,自己逃出來了。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牙人爽快的填好了文檔,楊旭道了一聲謝,那牙人說反正今天閒人多,這就讓跑腿的把文檔送到縣衙去,楊旭趕緊又掏出一兩銀子給牙人添茶。
楊旭領着衆人租了五輛大車買了鍋碗瓢盆米麪糧油肉到了趙河的藏身處,相互打了一聲招呼。衆人齊聲彎腰問候,倒是將趙河嚇了一跳,待楊旭說明了一下情況,趙河才明白,楊旭升級當老爺了,自己儼然成了老爺的侄子。楊旭指揮衆人搭了幾個棚子,生火做飯,自己和趙河兄弟倆商議轉運銀子步驟,一共運兩回,第一回楊旭和趙江押車,趙河仔細守着餘下的銀子,對別人說是貨物,留下朱成和兩個婦人馮氏、黃氏做飯第二回楊旭隨着大車轉回把餘下的拉上一起回去。說着輕鬆運起來確實麻煩,只能在天黑後運輸,沒有好路只能循着踩出來的羊腸小道和泥水地摸索着行進,大車是驢車運力就比騾子的力量小不少,好在路程不長也就八十里地,摸黑運到楊旭的院子裡,把箱子搬進楊旭睡覺的裡屋,這時天已經矇矇亮了,楊旭讓趙江去趙老漢屋裡報個平安,然後讓老漢做九個人的飯送過來,不要捨不得。楊旭在客堂上鋪上席子棉被讓幾個男人睡覺,兩個女人睡裡屋——地上,自己往舒適的牀上一躺,馬上進入了夢鄉。雖然蘇凌筱後背墊着被子還是感到後背地上傳來的陰冷,也曾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如今落入別人家爲奴的境地,看着在牀上舒服的打鼾的楊旭,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原來逃荒感覺不到的蝨子也在咯吱咯吱的叱咬着自己。
正當楊旭睡得正香的時候,好像有人拍打自己,睜開朦朧的雙眼一看趙老漢,“飯做好了,你找來的那些人正在吃呢,你也起來吃飯。”楊旭嘟囔了一聲,“大哥,把我那份留着,等我醒了以後再吃。”說罷,又要沉沉睡去,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閉着眼說道:“這幾個人都是我買來的,你幫忙去鎮上給他們每個人做兩套衣服,帶他們出去洗澡,把他們的衣服燒了,不多一會,我身上被咬了好幾口……”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又睡着了。
直到太陽快落山,楊旭才從牀上爬起來,事情多的打後腦勺,楊旭找了廢棄的屋子臨時當做幾人的住處,找來趙江看家,自己和朱志遠、劉三炮,朱顧,馮忠義趕着馬車乘着夜色又趕回去,空車倒是快了很多,這次乾脆到了大車店直接把大車買了下來,大車店有這些傢伙事也是看家用具,本是不願賣的但是楊旭直接兩倍的價格買了下來,想着這裡是無法無天的所在,直接在鐵匠鋪買了十把長刀作爲日後所用,這是軍用制式長柄佩刀,與唐刀類似,就是握把不是很方便雙手持握,平時在正常的縣,府都是很難買到的,主要鐵匠不敢打製。越是混亂的地界對武器的需求越是旺盛,這裡反而是鐵匠鋪的主打產品。
(點贊,或者留個言啥的,讓我知道有人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