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章 花影臥鞦韆,更長人不瞑
花影臥鞦韆,更長人不瞑。風冷人靜,夜涼如玉,冷玉兒獨自一人坐在那花園的鞦韆上,哼着不知名的歌。月華如銀細細碎碎的灑在她的身上,輕輕地擡眸,望着天上點點疏星,眸心幽深暗沉,卻有一種令人深深的陷下去的魔力,柔媚的無聲而笑。
經過那場大風的折磨,花園裡芬芳的杜若,又堅強的醞釀出幾朵星星點點的花苞,帶着春的氣息怒放與晚春,一襲天青色衣衫踏着曲曲折折的小徑,緩步而來,夜立中宵,遙望天宇,卻是閉目而笑。
晚風吹過,淺淺淡淡的月華之下,那一襲天青色的身影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在記憶的深處慢慢的涌上心頭。慕容晴天、鳳止陽他們兩個人的面貌難分彼此,可是若是陳懷清亦是站在他們的身邊,那麼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三兄弟。
這世間當真會有如此相似的人嗎?而且這個人居然是與之敵對的渭國丞相,難道他是漓楚安插進來的一枚棋子,可是玉鳶兒絕不是一個笨到如此程度的人,那麼這個人又會是誰?在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
“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不知陳大人在看什麼?”鞦韆架上,百無聊賴的學着陳懷清遙望着天上的星辰,冷玉兒趣味十足的問。
“霏雨姑娘?沒想到竟能在此遇到霏雨姑娘,當真是榮幸。”微微地拱手,陳懷清淡笑着對在花叢深處蕩着鞦韆的冷玉兒說道。
“陳大人說笑了,陳大人不但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紅人,更是一個大忙人,每天從早到晚忙得可是連影子都見不到,所以在這裡遇到陳大人,是霏雨的榮幸纔對。”脣邊帶着一絲迷離的淺笑。冷玉兒微眯着鳳眸,揶揄的笑道。
“霏雨姑娘說笑了,霏雨姑娘是特意等在這裡的嗎?”意味深長的一笑,彷彿有種熟悉的錯覺,陳懷清略感自得的問。
“沒有,只是夜裡睡不着,纔出來走走,透一透氣,沒想到竟然遇到陳大人,當真是出門沒看黃曆。掃興的很?”無奈的搖搖頭,冷玉兒坐在鞦韆上,仰頭望着天上星星點點的繁星。長吁短嘆的說道。
“霏雨姑娘不是特意等在此處,求下官對紅塵閣的人網開一面的嗎?”良好的感覺頓時消散於無形,無聲而笑,陳懷清靜望着那張月光底下,宛然如夢的容顏。一頭霧水的問。
“紅塵閣的事情,我相信大人會秉公處理,絕對能做到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走一個壞人,我又何必過多想問,問了。反而讓陳大人有徇私之嫌,霏雨何必給陳大人找麻煩?”冷玉兒眉目含笑的在鞦韆上搖搖晃晃,不以爲意的說道。
“那不知下官何處得罪了霏雨姑娘。霏雨姑娘說清楚的好,否則下官真是摸不着頭腦。”微微的施禮,坦然的接受了冷玉兒那不軟不硬,處處爲他着想,簡直是恰到好處的高帽。陳懷清依舊是一頭霧水的笑道。
“其實也不是你,是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你那個處處與我針鋒相對,得理不饒人,沒事像瘋狗一樣亂咬人的妹妹,我怎能不頭疼,我頭疼的都睡不着。”一雙眼眸在月光下,閃着柔媚生輝的光芒,冷玉兒輕笑道。
“霏雨姑娘當真不同尋常,其實子瑤也並不是和霏雨姑娘過不去,只是被下官慣得有些過了,纔會肆無忌憚,霏雨姑娘莫怪。”黑沉如夜的眸子隱有一絲血色一閃而逝,陳懷清眼前似乎有些恍惚,很是無奈的說道。
“你們走了,我就不怪你們了。”清亮的眸子沉靜如水,清淡的笑靨宛如朝陽花開,冷玉兒彬彬有禮得下了一道逐客令。
“可是霏雨姑娘好像收了下官銀子還沒有給下官彈琴,不知霏雨姑娘何時實現諾言?”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加的濃重,陳懷清宛然一副大債主伸手討債的樣子,戲謔的笑道。
“我現在沒心情,不想彈琴,你也別跟我談錢,我可沒見你的一文錢,當然我身上也沒有一文錢的,否則也不會淪落到連這大門都不敢出。”清清亮亮的眸子轉了轉,很是無賴的伸開空空如也雙手,冷玉兒耍賴的笑道。
“那下官只好住在這裡,就算是收點利息吧,因爲那六千兩銀子可是下官全部的家當,下官此時也是身無分文,否則早就去住客棧了,所以等霏雨姑娘哪天心情好了,給在下彈奏一曲的時候,在下就算是露宿街頭,也立馬走人。”黑眸如夜,暗沉的沒有一絲的光亮,陳懷清同樣也是伸開空空如也的雙手,耍賴道。
“那陳大人慢慢欣賞月色吧,霏雨先行告辭了。”眉宇微鎖,輕輕一笑,拾步從花木深處走來,卻是胸口一滯,一抹悽豔的顏色順冷玉兒的嘴角流出。
“霏雨姑娘?”彼此擦肩而過,那一抹悽豔的鮮血觸目驚心,陳懷清不由的拉住她冰冷的手,驚叱地喚道。
“陳大人,現在霏雨真的沒有心情彈琴,當然更沒有錢還給陳大人,還望陳大人見諒。”她依舊毫無知覺的輕輕笑着,卻是每說一個字,她的氣息也越來越衰竭,只覺得很累,累的全身虛脫了下去,卻沒有感覺到她自己的口中在流血。
“霏雨,你中毒了。”輕輕的擦拭着她脣角的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陳懷清蒼涼如水的靜望着她,有些冰冷而驚愕的說道。
“我好累,也好怕,你不要娶別人好不好,不要娶她,就算是假的,也不要娶她好不好......我累了,不想再玩下去了,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是我的歸宿,心真的好痛,痛的感覺就這樣死掉了,也算是一種解脫吧......”迷離的眼睛朦朦朧朧的倒映着一張熟悉的容顏,悲然一笑,冷玉兒軟軟的倒在他的懷裡,喃喃自語的說着誰也聽不懂的話。
“碧落丹,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嗎?”靜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柔美容顏,打橫抱起已經昏倒,卻依舊胡言亂語的冷玉兒,陳懷清眉心緊縮,卻是閉目行在漆黑的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