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渾身都粘乎得難受,身上又忽冷忽熱的羽菲,睜開似有萬斤重的雙眼,黑暗的夜空中,依稀還有幾顆星星在眨着眼睛。
“蘇姑娘,你醒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嗷唔——”
雲亦塵關心的話才一出口,羽菲就聽到從自己左耳朵邊傳來白虎不悅的怒吼聲,震得她的耳朵生疼。
“別這麼大聲,我耳朵疼。”
羽菲吃力地坐起來,對着身後的白虎就是輕輕一拍,斥責着它的大聲怒吼,完全不明白它對雲亦塵吼這麼大聲幹嘛,就像是對着敵人一樣。
敵人?
“呵呵,蘇姑娘,看來你猜對了,這時候的炎燁,又失憶了。”
一攤手,坐在火堆旁邊,全身衣物無一處完整,一看便知是被大型動物的利爪給撕扯得破破爛爛的雲亦塵,苦笑着對白虎的方向搖了搖頭。
“什麼情況?”
羽菲拍着白虎的手頓了頓,順着雲亦塵的眼神看向金眸裡盡是怒意,對着他齜牙咧嘴的白虎,真心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了,什麼叫“又失憶了”,蒼軒炎燁不是恢復記憶了麼?
“蘇姑娘,你餓不餓?”
在火堆旁邊,雲亦塵舉起之前自己烤好的野味,對着羽菲搖了搖手,可在他還未有動作之前,白虎就已經從羽菲的手掌下站起了身,對着雲亦塵擺起了進攻的架勢,看那樣子,是真的把雲亦塵當敵人了。
“白,等等。”
不想白虎真的和雲亦塵打起來的羽菲,趕緊站到白虎的身前,擋住它看向雲亦塵的視線,希望它能冷靜些,別真的傷了雲亦塵。
“哇唔?”
因爲羽菲阻擋了自己的視線,白虎那毛茸茸的腦袋不得不偏開,只可惜無論它往哪個方向偏,羽菲都會擋着它,直到最後白虎纔不得不擡起頭,金眸裡透着困惑地看向羽菲。
那樣子,彷彿在問,你爲什麼要擋着我去咬那個討人厭,一直吵她的傢伙啊?
看着比初見時更爲幼稚,顯得稚氣的白虎的舉動,羽菲本來還顯得陰霾的心情,終於好轉了許多,好笑地與白虎對視着,卻是出聲詢問着身後不知在幹什麼的雲亦塵。
“呵呵,雲亦塵,接下來我要怎麼做呢?”
跟白虎已經打了不只一場兩場的雲亦塵,正當他動作迅速地放下手裡的食物,做好準備與白虎再一較高下之時,卻發現羽菲已經完全阻攔住了白虎的進攻。
收起從不離身的玉笛,雲亦塵有些鬱悶地對着羽菲的後腦勺,語氣無奈地說道。
“蘇姑娘,你只要別讓它老想和我打架就成了,其它你自己看着辦吧。”
炎燁,你真是——
就算是失了憶,你也不用這麼聽蘇姑娘的話吧,日後你要是恢復了記憶,會不會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汗顏啊?
朗朗月夜之下,涓涓溪流旁邊,羽菲對着後腿着地,前肢支撐着自己,像乖寵一樣坐在自己面前的白虎露出微笑,貶低着身後的雲亦塵道。
“白,別傷他,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對我們沒有威脅。”
或許是羽菲的話起作用了,也或許是多次和雲亦塵交手,自己也沒討着便宜,可對方也沒真把自己怎麼着,所以白虎終於不再對着雲亦塵進行攻擊了。
只是在羽菲轉身的瞬間,它卻是對着雲亦塵露出了它的森森白虎,一雙金色虎眼也是瞪得老大,看那樣子無疑是在警告雲亦塵,如果他敢有什麼不軌舉動,它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的脖子給咬斷——
當雲亦塵看見白虎對自己的威脅後,他本想拿食物給羽菲的手剎那間僵住了,頓時哭笑不得地看了看白虎,又將視線移到羽菲身上。
“怎麼?還有問題?”
白虎不是已經不攻擊他了嗎?
“沒有,蘇姑娘請用。”
搖搖頭,雲亦塵絕對不會告訴羽菲,剛纔白虎露着白牙在警告威脅他的事——
“多謝。”
因爲餓了,也因爲身上的衣物有些潮溼,所以在這個並不溫暖的夜晚裡,羽菲向着火堆旁挪了挪身子,也不客氣地接下了雲亦塵遞過來的食物。
而羽菲在動作的時候,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白虎,也自動自發地靠了過來,且還動着大尾巴,舒心地嚥下了羽菲伸手遞到它嘴裡的食物,看得雲亦塵是一愣一愣的。
“雲亦塵,我落下急流之後,是你把我救起來的?”
食量本就不大的羽菲,隨意吃了幾口,便全心全意喂起了白虎,這情形與當時在倚舞樓時略有幾分相似,只是此時的羽菲卻分了神與雲亦塵聊起事情的始末。
還真是出乎意料的結果,明明是她想去找蒼軒炎燁和雲亦塵,可最後卻變成她落水,被打得不可開交的雲亦塵和白虎給救上了岸。
據云亦塵的說法是,當時是佔了上風的白虎先發現了她,並不怕水地跳到了河裡將她給叼上了岸,雖然他也很想靠近檢查她是否有受傷,可無奈白虎一直守在她身邊,不肯讓開,所以最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怎麼又失憶了?”
相對於自己被搭救這件事,羽菲更在意的是炎燁又失憶這件事,明明他們在南雀國境分開之時,他還好好的,怎麼兩天不到的功夫,他又失憶了?
難道之前他記憶的恢復,只是暫時的?以後還會這樣反反覆覆地失憶嗎?
“蘇姑娘,你對【天龍之子】的事瞭解多少?”
一反常態,雲亦塵收起了溫和的表情,肅然地看着羽菲,決定將事情給說清楚。
“沒有多少,雲亦塵,你想說什麼?”
羽菲坐在火堆邊取暖的身子,因雲亦塵嚴肅的表情,認真的樣子,不由縮了縮,她預感之後從雲亦塵嘴裡聽到的話,應該是不怎麼令人愉快的。
“千年前,在天龍大陸的一個世外桃源裡,我們印宿、蒼軒、葉陽、鄴赫四族,共同守護着這個大陸上的聖女,作爲守護者的我們,擁有着強健的體魄,有的族人甚至能得到異能。”
“蒼軒炎燁這種變身爲虎,也算是種異能吧?”
關於聖女,和守護她的四大家族,羽菲地南雀城裡時,曾經聽到雲亦塵和葉陽墨奇談到過,只是沒有具體說到這個異能。
“是的,蒼軒一族化身爲虎,確實是種異能。而千年前,葉陽和鄴赫族爲了求得長生不老,背叛了聖女,結果我們四族都中了盅咒,家園也被毀,我們不得不流落到外。”
“如果只是我們四族滅亡,這還不是最爲可怕的事,聖女消亡後,憑藉聖女之力被封印的暗龍漸漸有了出世的跡象,而天龍大陸的靈氣也快被吸食殆盡。”
“如果不在天龍大陸3000年將暗龍給重新封印的話,那麼天龍大陸就將被出世的暗龍所毀!天下將再無生靈!”
講到最後,雲亦塵臉上的表情已盡數收起,彷彿他說的只是一個傳說,一個無關他事的故事。
“天龍之子,又能幫你們什麼忙?”
一直以爲天龍之子只是知道寶藏地的羽菲,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雲亦塵他們是要天龍之子來拯救這個天龍大陸,只是憑天龍之子的一己之力,又能做什麼呢?
“蘇姑娘,或許在你看來這是天方夜譚,但天龍之子卻擁有着至高無上的能力,【它】是聖女的轉世,也是惟一能與暗龍抗衡,將它重新封印的人!”
火堆旁,羽菲看向雲亦塵熱切的眼神,心底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但之前明明已經和蒼軒炎燁做了約定,所以她只得硬着頭皮問下去。
“我能幫你什麼?”
對着羽菲不甚好看的表情,雲亦塵突然話鋒一轉,不答反問道:“蘇姑娘,你不好奇我們四族中了什麼樣的盅咒嗎?”
盅咒嗎?
一聽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彙時,羽菲的腦海裡不禁浮現葉陽墨奇那張透露着無奈的俊逸臉龐,和泛着異常堅定的眼神。
“葉陽一族的盅咒,凡是族中之人所娶的女子和所出閣的女子皆會在產下子嗣後身亡。”
“鄴赫一族的盅咒,則是一脈單傳,在特定的日子裡必要食人血,否則筋脈盡斷而亡。”
“印宿一族的盅咒,誕生之時便帶着無法醫治的怪病,身體不斷消瘦,最長活不過30。”
“蒼軒一族的盅咒,每一代中必有一個子嗣會帶着能變身爲虎的異能,【它】的血爲能治百病的【天血】。可這個能變身爲虎的子嗣,隨着年齡的漸長,【它】會漸漸失去人性,變成真正的野獸!”
不聽完雲亦塵口中所說的關於四族的盅咒後,羽菲看向他和白虎的眼神,已由最初的震驚,轉變成了深沉。
鄴赫族和葉陽族祖先的貪念,卻生生害了他們四族守護者的子子孫孫,對聖女的背叛,最終將導致他們子孫的斷絕,而在斷絕之前,他們的後代卻還要受着這樣非同常人能忍受的折磨。
所以葉陽一族纔會不能娶所愛之人,嫁癡情郎;印宿一族纔會蒼白體弱,英年早逝;蒼軒一族淪爲野獸,更甚至因【天血】的特殊性被人不斷追捕——
“蒼軒炎燁,已經到了淪爲野獸的時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