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歐陽睿回到警局屋內， 有同事問他：“去哪裡了， 剛還找你呢。”
歐陽睿道：“沒事， 給大家點了外賣宵夜。”
一起熬夜加班的同事們起鬨笑鬧感謝，廖新誇張地把手上泡麪碗甩出去，表示自己對它的厭惡。
一個同事道：“我們剛在說，這次的劫案， 劫匪沒找到他們以爲會有的黃金， 似乎就把主意打在了那些明星秘辛上， 他們拿了很多硬碟，都是大牌藝人的。按李木工作室的目錄， 裡面有些內容還挺勁爆的。李木說有些是他們還沒有發表過的。”
另一個同事道：“任何一段拿出來去找那些明星， 都能敲詐出一大筆錢吧。”
同事A又道：“那些狗仔拍了這些內容， 然後再賣回給藝人，其實也是在敲詐。嘿， 這些人掙錢可比我們容易多了。”
他說完就被旁邊的人踹了一腳。那人嗷嗷叫，“我並不是羨慕， 我是在譴責。我是很愛我的工作的， 爲人民服務。”
同事B：“劫匪不是狗仔，他們沒法判斷這些內容的價值，最多也只能用他們熟悉的方法，掛到網上去， 看哪家出價。”
同事A：“這個確實有些勉強，與以往的作案手段不同。歐陽隊提的那些確實有問題，把這次調查與之前的分開做判斷會更準確。應該分開立案。”
歐陽睿道：“我最大的疑惑是， 一個在暗網銷贓平臺做交易的老手，爲什麼會大意地泄露自己的IP。網吧是個多危險的地方，到處都是攝像頭，又得查身份證。
就算他拿的身份證是假的，不會暴露真實身份，但多露一次面就多一分風險。而且□□無法入住與身份管理系統聯網的酒店旅館，他們只能做網上自營的短期公寓或是黑旅社，這種情況下，使用自帶筆記型電腦才合理。”
廖新點頭：“估計這也是之前一直沒有追蹤到他們線索的原因。”
大家正討論著，歐陽睿收到倪藍的短信：“如果是上暗網黑市平臺的老手，怎麼偏偏這次泄露了IP？網吧登記的名字有什麼線索嗎？”
歐陽睿垂眼看了看信息，想了想回她：“所有線索都在查，有結果會告訴你。”
倪藍收到結果有些泄氣，哎，果然想賺點懸賞是不太可能啊。算了，還是集中精神查羅文靜吧。她把那天晚宴原始的視頻資料調出來，用程式開始跑，抓取所有有關羅文靜的內容。然後她就睡覺去了。
擔心明天去藍耀陽公司被舞蹈老師和造型師嫌棄。畢竟藍耀陽說喜歡她呢，她得漂亮又精神，別讓他丟臉。
倪藍躺在牀上，覺得自己當初在鋒範都沒這麼在意過這類事。
她不在意，邵嘉琪卻是在意的。這大半夜的，她的電話過來了。
倪藍接起。
“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安分守己，守身如玉嗎？”
“守身如玉這話我沒說過呀。”倪藍回她。
邵嘉琪要瘋了：“你真的跟藍總上牀了？”
“沒有，我說的是潔身自好這個詞。”
“不是，你到底在搞什麼，現在全網都在罵。”
“報告領導，是藍可愛先動手的。”這回倪藍是真無辜。
邵嘉琪暴走了：“你對人家幹了什麼人家先動手了？”
“藍可愛說看好我的前景，要籤我的經紀約，但是又怕吃虧，所以要先跟鋒範合作，他今晚跟杜總已經談好了。”
邵嘉琪：“……藍總眼瞎了是嗎？”居然看好倪藍的前景？
“他還親我的耳朵。”忍不住炫耀一下，雖然這不是她低調的風格，但這事對她來說也是大事。現在回想起來心還怦怦，比接吻還刺激。
邵嘉琪：“……”
倪藍也不說話，過了一會邵嘉琪有氣無力地道：“行吧，你們睡吧，無所謂了。”
“我們沒睡。”
“掛了。”邵嘉琪不想聽了，信息量有點大，她得消化消化。
第二天一早，倪藍正準備出門時，收到了李木的微信：「好些狗仔要去堵你，你家的地址要保不住了。Blue門前肯定有人，你出行什麼的注意點。要是有什麼獨家消息發佈，記得找我。」
倪藍咧咧嘴，你這個假粉頭，獨家消息找你會被敲詐吧。
但李木確實也提醒她了，狗仔有時候嗅覺跟警方一樣，不得不防。倪藍想了想，把她的那些程式U盤、外設和藍耀陽送她筆記型電腦都帶上了。
到了Blue大樓，果然有不少狗仔蹲守。他們被保安攔在了大堂外，所以都守在大樓門前。倪藍騎著自行車從他們面前過，他們也沒反應過來。
倪藍想找地方停自行車給藍耀陽打電話，結果藍耀陽的電話先進來了。
“前臺說有很多娛記堵門口，還有車庫門口也有人。你過來的時候小心點。快到了給我電話，我派人下去接你。”
“我已經到了，就在娛記大軍的斜後方停車呢。”
藍耀陽：“……”他想起來了，他家倪藍是騎自行車的。
這時一位Blue當紅女藝人的車子正往地下車庫去，娛記們看見了，一窩蜂的擁了上去，把車子包圍，硬是在車庫前將人家劫下了。
倪藍彎腰鎖車，隱藏了一下自己。娛記們就從她身邊呼拉拉地衝了過去。
倪藍起身，淡定往辦公樓大堂走。身後傳來娛記們大聲的提問。
“請問小藍總昨晚的微博是什麼意思呢？”
“你昨晚轉發了小藍總的微博，發了一個笑的表情，請問有什麼含意嗎？”
“這是小藍總第一次公開透露感情，請問你預先知道嗎？”
倪藍覺得這場面挺好笑的，她用哭腔跟藍耀陽道：“不用接，我進大堂了。娛記大人們從我身邊，完全無視了我這個108線。”
藍耀陽沒好氣：“別演。”想像一下就知道她表情肯定特別可愛，心癢癢。
“我跟前臺和保安打過招呼的。你直接上來。”
倪藍正朝前臺走，保安經理過來想攔她。今天情況特殊，保安對訪客都十分小心。
倪藍脫下口罩對保安經理笑了笑，那經理猝不及防，愣了愣，反應過來了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領倪藍去了VIP電梯那兒，幫她刷了卡，按了樓層便退了出去。
倪藍對藍耀陽道：“我上電梯了，你們保安經理人挺好，還挺害羞的。”
藍耀陽：“……”
這是調戲他們的保安同志了？
倪藍掛了電話，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藍耀陽那張不高興的臉。
“幹嘛？你這是在歡迎還是想趕人？”
藍耀陽勾勾手，倪藍蹦著出電梯。藍耀陽一臉嫌棄：“注意點形象。”
“我出門的時候照過鏡子了，覺得自己美美的。”
這口氣！藍耀陽抿了抿嘴角，忍著不能笑。
倪藍看著他的表情，真可愛呀，她也很想笑。想到他發的微博，更想笑。她把掛在耳邊的口罩又戴上了。
藍耀陽眼角掃到她動作，轉頭看她一眼：“在這裡不用戴。”
“免得你同事看到了。”要經過辦公區呢。
“我同事見過的明星太多，誰在乎你這個沒出道的108線。”藍耀陽嗤之以鼻。
倪藍擡了擡下巴，拿出了108線的氣勢來。她是擔心大家看到她笑得太開心會沒面子。不過她纔不要告訴他。
進了辦公室，沒有蛋糕，但藍耀陽給她準備了咖啡。
倪藍又去了屏風後頭，藍耀陽也不著急開始工作，坐她旁邊看。
倪藍把她的東西都拿出來，問藍耀陽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幫她保管。
藍耀陽說他有保險櫃。倪藍就把她那些小玩意全給了他：“這些都是重要備份。”
藍耀陽幫她把東西放好，回到屏風後頭，看到倪藍正上網。那流覽器和頁面他都沒見過，就好奇坐她旁邊看了看，倪藍便告訴他：“這是暗網。”
傳說中的暗網。
藍耀陽更好奇了。
“暗網裡的網站，是百度、谷歌搜索不到的。它們藏在暗處，需要特殊的流覽器，網上有可下載的軟體。”倪藍教他：“使用這個流覽器，它會自動僞裝你的IP，經過三次轉換。
這是很多人用它的原因，覺得安全。網上還有很多別的軟體，比如挖掘漏洞的自動化腳本，資訊採集程式……但網上提供的現成軟體全都是有後門的，使用了之後，你的電腦裡的東西也歸他們了。”
“因爲通常想使用這些的人，大多都有不良目的。駭客抓住了這點。”藍耀陽道。
“對的。”倪藍點頭。“真正的駭客通常用自己開發的代碼去做這些事，或者把別人的代碼改過，確保安全。”
藍耀陽問她：“你現在在找什麼？”
“現在很多黑市都轉移到暗網裡去了，更高效安全。大家都隱藏IP，匿名。什麼都可以買到。毒品、槍支、個人資訊、殺手……你能想到的任何平常不可能得到的東西，都可以在網上買到。
買家和賣家互相都不知道對方是誰，他們用電子錢交易，不產生銀行帳戶流水，約定地點放貨取貨。這就使得警方的偵察工作有了難度。所以很多安全調查單位，警務系統等都在暗網裡設臥底。”
倪藍順便上了幾個平臺給藍耀陽看：“這些站都是比較好找的，使用起來的風險也比那些藏得深的大些。那些真正深的網，不止需要邀請碼，還需要幾重驗證。而且只要幕後大佬沒被抓到，就算封了網，轉頭他們又會復活。”
“那些劫匪的東西，有可能都是網路黑市買的？”
“歐陽睿說也他們是在暗網黑市裡銷贓的，是老手。我覺得混暗網的老手不太可能輕易泄露自己的IP，有可能被人坑了，或者有人僞造了資訊。我想找找線索。”倪藍嘆口氣，“可惜我不知道案件線索的細節。你知道警方懸賞十萬塊嗎？”
她說到這句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話多了，一看藍耀陽，他果然一臉譴責。
倪藍閉了嘴，一臉乖巧。
“你當不當藝人無所謂，這事情過去了，你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這點要求不高吧？”藍耀陽道。
“嗯嗯。”倪藍用力點頭。
藍耀陽桌面電話響，他出去接電話了。倪藍敲敲鍵盤，忽然想到，這位總裁先生現在已經開始對她提要求了？
他倆現在都是能提要求的關係了？
那她也要提要求，她不想節食。
哼，別人被包養都是好房好車好包包，憑什麼到她了就是節食。
哦，不對，他們不是被包養的關係。她可是獨立自主，自尊自強的女性。
藍耀陽接完了電話，就在辦公桌那邊對她喊了一聲：“我要開始工作了。”
倪藍應他：“好的。”
這種感覺真不錯啊，倪藍又開始晃椅子。這地方不能總來，太舒服了，玩物喪志。
可惜舒適感沒過多久就消失了。因爲藍耀陽幫她約的舞蹈老師來了。
舞蹈老師來了兩個，一個現代舞，一個國標舞。
藍耀陽工作很忙，在辦公室給雙方介紹過後，讓秘書把他們領到了樓上預約好的舞蹈室。秘書還奉了藍耀陽之命，要給這堂課錄個像，留做資料。
“真的要這樣嗎？”倪藍垮著臉。
“小藍總吩咐的。”秘書很無辜。
倪藍真是無人可訴，掙扎了一下，跟在做準備的老師們說：“等我一分鐘。”
她給邵嘉琪發微信，打算訴個苦找點安慰，儲備一點勇氣。
“我被安排了舞蹈課。”她拍了一張老師們在準備音響的背影和舞蹈室的照片過去。
沒一會邵嘉琪回了一連串“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又發了一句：“很好，認清你自己。”
倪藍：“……”完全沒被安慰到。
算了，就這樣吧。
倪藍和老師們很快換好了衣服，開始了。
老師們試了試倪藍的力量和身體柔軟、協調性，覺得很不錯。跳躍、高擡腿、手臂舞動、肢體速度，甚至劈叉、倒立和後彎都沒問題。老師們很滿意。
秘書也給藍耀陽即時直播，說情況很好，沒問題，老師們都誇呢。
藍耀陽正處理郵件，看了一眼秘書發來的消息，很高興，他就說嘛，他家藍藍這麼厲害，怎麼可能跳舞不行。
但接下來舞蹈室裡的情況就不好了。音樂聲響起，倪藍跟著老師做動作。
在節拍下，老師的動作柔軟、嫵媚還很有力量。倪藍除了力量，其它啥也不行。
那扭跨的小動作，轉腕性感的小技巧，挑眉轉眸的表情，足尖點地的韻律感，倪藍統統做不出來。
像一個武士被裝進了舞女的軀殼，很努力地扭腰擺臀，有點尷尬。
老師意外了，秘書驚訝了。藍耀陽收到消息，看了一小段視頻，一臉黑線。
倪藍很無辜，她真的有認真在學。
兩個老師輪番上陣，給倪藍上了兩節課，兩小時過去了，老師宣佈今天的課程（折磨）到此結束，倪藍終於鬆了一口氣。
轉眼準備到午飯時間了，倪藍正回藍耀陽的辦公室，歐陽睿的資訊過來了。
「通話記錄出來了，那個時間，與羅文靜通話的號碼是崔庚的。姜誠的助理，你知道吧？」
倪藍：“……”
鋒範的一哥姜誠。這事居然跟他的助理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