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雨對姐姐講了自己在網上和風箏的交往過程,包括李星琪的懷疑。肖瀟當時就犯了職業病:“小東西,你可要提高警惕,現在網上有很多騙子,把罪惡的黑手伸向你這樣的未成年小女孩,假如這個風箏約你見面,你可千萬不能去,那些壞人什麼下流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是咱們肖家的寶貝疙瘩,你可別讓大家太擔心了。”
肖冬雨虎着臉不肯吭聲,直到肖瀟義正詞嚴地發表過演說,才很不高興地說道:“早知道你是這個樣子,我就什麼都不跟你講了,風箏大叔可不是壞人,再說他也不知道我才十六週歲,我說我的女兒都這麼大了,他一直把我當成中年婦女,一箇中年婦女有什麼好騙的,如果四十多歲人老珠黃了,還有男人對她那麼好,好多人心甘情願去被騙!”
“是嗎?”肖瀟也收起了如臨大敵的緊張:“你杜撰的那個人怎麼那麼像小嬸嬸呢?她在你的眼裡已經人老珠黃了嗎?這事我可得去問問……”
肖冬雨連忙拉住姐姐的袖子:“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你答應過我,不會對我爸媽說的,我向你保證,一定會保護好自己還不行嗎?功課也不會落下的。再說我和風箏大叔僅僅是普通朋友,充其量就是忘年交,根本就不是你們想象那樣的。風箏大叔那麼好,一定不會騙我的。”
“說說看,你的風箏大叔怎麼對你好了?”由於肖瀟的職業原因,見慣了太多的網上欺騙,所以對網絡的感情帶有很嚴重的成見。
除了李星琪,肖冬雨從未和別人分享過自己和風箏大叔的小甜蜜,見肖瀟詢問,頓時來了興致,很開心地把很多心有靈犀的細節如數家珍地講了一遍,尤其是風箏大叔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說到最後自己的臉先羞紅了。
肖瀟使勁晃了晃頭,無奈地問道:“你的風箏大叔是不是個開網吧的小老闆啊,怎麼天天泡在網上,聽你這麼一說,他好像每天除了哄你開心之外,什麼事情都不做。如果現實裡有這樣一個細心的男朋友,還真是件幸福的事。”
肖冬雨一愣,因爲姐姐的表情和語氣太過幽怨了,就好像在家裡並不得寵的小媳婦,肖冬雨還是第一次看到姐姐這個樣子,忍不住低聲問道:“姐,新姐夫對你沒有這樣細心嗎?”
肖瀟對“新姐夫”這種說法漸漸有了免疫力,已經不會很排斥了,僅有的那點矜持也慢慢淡化,很自然地把這三個字和劉巖畫上了等號,於是嘆了口氣說道:“他要是能有你的風箏大叔百分之一那麼細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啊?難道新姐夫不關心你冷不冷、餓不餓、舒服不舒服?”肖冬雨很不可思議地驚訝道。
肖瀟白了妹妹一眼:“你以爲所有男人都像你的風箏大叔那樣婆婆媽媽啊,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新什麼的人,從來不會問我這些,他有空就上網聊天,或者玩那種恨低能的小遊戲,我不叫他吃飯,他根本就不進廚房,這麼長時間,他都沒說過一句體貼的話。”
肖冬雨頓時大怒:“那還算什麼男朋友啊!這樣的男人你還每天給他做飯!怪不得李星琪說男人就是不能慣着,越慣越沒法控制,兩個人談戀愛,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女人想徹底擁有一個男人,必須把他踩在腳底下!”
一番稀奇古怪的女權主義理論,把肖瀟震驚得目瞪口呆:“你……這都是誰教你的?亂七八糟的。”
肖冬雨激動的情緒消散,也有些不好意思,低聲解釋道:“這可不是我說的,這都是李星琪告訴我的,不過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姐,你明天就應該教訓新姐夫一頓,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小綿羊是得不到幸福的,要變成戀愛戰場上的女戰士……這句也是李星琪說的。”
肖冬雨的話對肖瀟觸動很大,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劉巖相處的方式有問題,不應該一味地遷就他,而是應該站在主導的位置上,把劉巖引出感情的困境,變回原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只有那樣才配當肖大小姐的老公。
第二天中午,劉家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吵,起因是肖瀟給劉巖制定了一個五年計劃,讓他明天就去東方神韻廣告公司擔任策劃總監。這家公司是肖家的一個世交創辦的,是全省業內龍頭,和小小的夏之雪廣告公司自然不能同日而語。肖瀟剛剛拋出計劃,就遭到了劉巖的堅決反對。這種情況早就在肖瀟的預料之內,她認爲這次博弈將成爲自己和劉巖以後相處的基礎,誰能佔了上風,就會永遠當家作主,所以擺事實講道理,企圖說服劉巖。經過肖瀟的一番努力,劉巖終於被徹底激怒了,二話不說就把肖瀟趕出家門,連那罐昂貴的Almas魚子醬都砸了。
肖瀟被推出家門以後有些發懵,恍恍惚惚地來到單位,沒有心思工作,和人說話也詞不達意,頻頻出錯。偏巧遇到一個盜竊案,嫌疑人是個慣犯,反偵察能力強,交代口供也滴水不漏,剛審問了幾句,肖瀟就忍不住了,不顧商浩的阻攔,對着嫌疑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嫌疑人對法律條文很明白,叫囂着要去投訴,肖瀟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肖瀟,我就是打你了!你願意去哪告就去哪告!老孃今天打的不爽,以後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但凡是慣犯,都對道上的事情摸得門兒清,聽到肖瀟的名字就傻了眼,濱南市不知道肖瀟強大背景的人還真不多,那個嫌疑人嚇得磕頭如搗蒜,竹筒倒豆子一樣把這些年犯過的案子都交代出來,不僅如此,還拼命舉報同黨,一連串咬出了二三十人,其中還包括一個隱匿在濱南市多年的全國通緝犯。
肖瀟的一頓老拳,破了好幾個大案,李長河很高興,帶着幾個副局長親自去肖瀟的辦公室,表示獎勵。沒想到肖瀟正幽怨地坐在窗前,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這可嚇壞了李長河,誰見過霸王花這種狀態,分明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李長河趕緊給肖子峰打了電話,肖子峰夫婦也很緊張,趕緊終止了公司的會議,雙雙來到公安局,把花容慘淡的肖瀟接了回去。
整整一夜,肖瀟也沒有睡,一個人默默地坐着,時而咬牙切齒,而是低聲啜泣,把肖子峰夫婦急得差點去找神經科醫生。
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多,肖瀟才猛然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身體,風風火火地去洗漱,尚未完成就咬着牙刷衝進了廚房,滿嘴泡沫地問大威是不是還有魚子醬,家裡的山珍海味還有什麼東西,通通拿出來。
肖子峰夫婦擔心大侄女,昨晚都沒有睡好,現在也在家裡,像看戲一樣瞧着肖瀟忙裡忙外地折騰,直到肖瀟提着好幾個包準備出門,楊曉靜才把她攔了下來:“大侄女,你這是想去哪啊?昨晚一夜都沒睡,今天哪來的那麼多精神,我看還是……唉,就算你想出去,也得先吃點東西吧,昨晚你就沒吃飯。”
肖瀟的身子一頓,手忙腳亂地穿上外衣:“小嬸嬸,我得趕緊走了,昨晚我都沒去給他做飯,也不知道那個懶人能不能自己泡麪。”
“你……你可氣死我了!”楊曉靜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大侄女。
聞聲走出臥室的肖冬雨詭秘地把肖瀟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姐,你是不是聽了我的話,和新姐夫吵架了,現在他乖不乖?”
肖瀟的臉色一黑,埋怨道:“都怪你出的鬼主意,他這次真的生氣了。”
“啊?那你現在還去他家,接着吵架嗎?”肖冬雨驚訝地看着姐姐。
“還吵個屁,我去給他做飯。”肖瀟很不情願地開始換鞋。
“你們不是已經鬧彆扭了嗎?怎麼還要去給他做飯呢?”在肖冬雨的印象裡,女孩子發了脾氣,男生是必須來哄的。
“我去道歉不行嗎?多管閒事!”肖瀟也覺得有些沒面子,風風火火地出了門,外面很快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肖瀟開着一輛越野車絕塵而去。
肖家三口面面相覷,擺出同一個動作搖頭苦笑。
楊曉靜攤了攤兩手:“老肖,咱們的大侄女這是怎麼了?”
沒等肖子峰迴答,肖冬雨就搶着說了自己的猜測。
“什麼?你指使你姐跟男胖友吵架?”楊曉靜一臉驚異地看着寶貝女兒。
肖冬雨對這種結果也表示無奈:“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其實只要再拖幾天,按照李星琪的分析,新姐夫一定會像哈巴狗那樣來求姐姐的,可惜我姐太不淡定了,一點都不沉穩,這下可好了,竟然主動去道歉,會被新姐夫吃定一輩子的……”
楊曉靜被女兒的話氣笑了,輕輕在肖冬雨的腦袋上打了一下:“你這個小混蛋,純屬亂出主意,你姐也真是糊塗,連你的話都聽,你很有經驗嗎?星琪很有經驗嗎?看過幾部韓劇就拿自己當愛情專家,你那個新姐夫,只能哄,不能激,我太瞭解他了……”說到這裡,楊曉靜話鋒一轉:“小東西,你小小年紀怎麼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呢?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麼情況了?”
“沒……沒有,不和你們說了。”肖冬雨最怕談論這個話題,因爲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把風箏大叔當成了什麼,只好一扭身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不出所料,風箏正在線上掛着,見自己上線就發過來一張笑臉。
楊曉靜站在女兒的臥室門外愣了一會兒,突然問丈夫:“老肖,小東西不會真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吧?”
肖子峰可沒有注意到女兒剛纔的表現:“她那麼小,能有什麼事情,你可真是杞人憂天。”
“不對不對,我的直覺一向很準,小東西剛纔臉紅了。”楊曉靜很肯定地說道。
肖子峰迴憶了一下剛纔的談話過程,很肯定地說道:“都是你爲老不尊,問小東西有什麼情況,她才害羞的,你也真是的,也不怕教壞了小孩子,這種話以後不能當着女兒的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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