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毅率先催動幽冥燈陰死之力化作兩條巨蟒凝成實質向秦音撕咬而來,數十丈範圍內充滿了陰暗潮溼的冷意,令人頭暈作嘔。
秦音凝重地看着那兩條巨蟒,這兩條巨蟒雖只是無形爲有形,但是大帝元神之火併不是可以無視的,這已經不是力量或者規則層次的爭鬥,而是本源之爭,無法躲避,無法力壓,只能消磨分解。
然而,秦音並無同一層次的力量可以作爲抗衡,僅僅只有那一絲剩餘的龍帝殘血可以調動,卻也是若有若無了。
隨即,一指點在眉心,一道小小的縫隙中,一滴將出未出的暗紅色血液混合着一縷縷紫意飛出,紫光大作。
手中月寒反手橫過,血液沾染在劍鋒緩緩滑下,綴在劍尖。
“吾道,魔染!”
這是秦音所修須凰琴配套功法唯一的一劍,或許也是最初的一劍。
修的不是劍,是意。
意,近乎於道!
紫金雙色噴涌而出,化作一道相互糾纏的光,與雙蟒正面迎上。
“轟!”
短暫的死寂過後,空間塌陷,然後釋放無盡的毀滅威能,引起軒然大波。
李觀嵐與白思月離得近一些,頓時遭受池魚之災,被宣泄的力量裹挾着震飛。尤其是身上的衣縷盡皆作襤褸。
“師妹!”
李政被這邊的動靜驚動,看過來,卻只見白思月被震飛,往血海落去。若是真的落入血海中,必然被血海污濁,劃去靈智,成爲血屍。
艱難之中,卻也只能選擇去救白思月,畢竟白思月背後的人不是自己可以無視的。
連忙掐訣,御動古妖血瞳,展現其隱藏的天賦能力,突然射出一道血光照射在血皇身上,令其身形呆滯了一息。
一息時間卻也已經夠李政前往將白思月救走,摟着白思月渡入靈力幫助她暫緩傷勢。
血皇被定住一息,這邊宇文霸自然又驚又怒,難得地機會能夠處理掉一個,竟然還是被救走。尤其是,剛纔血皇竟然被血瞳禁錮住了一息時間,令得宇文霸大爲忌憚。若是之前鬥法之時,突然來一下,血皇還未完全成熟之體,也不是沒有陰溝翻船的可能。
再說,中心處的兩人,歐陽毅仗着玄冥燈,只是突然被抽走巨量仙力,大爲虛脫,再加上一點小小的傷勢,吐了一口血,便無大礙。
只是秦音耗盡一身最後一絲龍帝精血,精血早已與自身精血融合,如今強行分出,無異於抽髓的痛苦,傷勢更是添了數分。
再然後,能夠揮出那一劍,卻沒有承接那一劍帶來後果的能力,於是被絕大部分的力量傾軋在身上,再次撕裂了五臟六腑,心脈更是斷了九成,只留一絲青意維持不滅。
這一絲青意其實便是來自青果的效用,海量的生機不斷注入體內,雖不能療傷,卻也將他留在將死未死的那一分。
大帝元神之火點燃的死氣以及青果注入的生機不斷在體內糾纏,爭奪着對於領地的歸屬。
歐陽毅探知得秦音已是必死,便收回玄冥燈,往李觀嵐那處看去。李觀嵐雖是受了波及,可是之前本是毫髮無傷,自身實力毫無折扣,又因爲只是波及,及時卸走部分,才能沒受太重傷勢,僅內腑受過震盪,吐了幾口血。
然而龍坡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如今散發紛飛,已然癲狂,依舊死死地望着白思月不可能迴轉。
“殺了她!”
李觀嵐激動不斷碎碎念,神智迷失。歐陽毅撕心裂肺地看着李觀嵐,他知道,李觀嵐如今已然被魔念支使,失了真我,便是碎了還真三境的根基,道心不穩,日後必然墮境,有生死之虞。
千年的生死兄弟,如今二去其一,剩下一個也人不人鬼不鬼,令他不禁絕望,握着玄冥燈的手煞白。
“師弟,師兄這就動手,你別激動,他們今日都要死在這裡,師兄也不管了!”
歐陽毅哄李觀嵐吃下一顆丹藥,靜下他的心神,便充滿恨意地往血皇以及李政白思月紛紛掃過。
“今日,你們都要給我師弟陪葬!”
再次催動玄冥燈,大帝元神之火燃起,搖曳着灼燒着周遭虛空,形成空間扭曲。
宇文霸合身血皇,威力接近至境,威脅極大,可是憑藉玄冥燈不足爲慮。
真正對他有威脅的,是擁有血瞳的李政二人。之前血瞳定住血皇一息時間,令其不能動彈,威能着實令人忌憚。
所以高下立分,隨即便對宇文霸道:
“宇文霸,你我聯手,先殺李政二人。你我之間的恩怨,之後再算,如何?”
宇文霸一聽,大笑:
“哈哈哈!好!先處理了這二人,再來計算你九嬰宗謀劃我息壤之事。”
“好!我纏住李政,你殺白思月。”
說罷,元神之火受仙力牽引,在李政周身大作,將李政落在原地無法離開。
白思月見宇文霸不懷好意地朝自己而來,驚怒不已。
“歐陽毅,你九嬰宗真要做此滔天大禍嗎?你不怕我血魂宗皇者駕臨,將你宗門夷爲平地嗎?”
白思月厲聲喝道,強作威勢,想要讓歐陽毅知道後果,不敢作爲。
歐陽毅冷笑一聲:“哼!你真以爲我會那麼愚蠢嗎?只要我沒有親自動手,除非你血魂宗大帝親自出手,否則誰會知道我做了什麼。”
隨即對宇文霸問道:“宇文霸,想必你不介意親自動手殺了這二人吧?我從旁協助就好。”
“你!歐陽毅,你該死!”
白思月急了,他知道,宇文霸絕對不介意這麼做,更是不怕血魂宗的報復,畢竟現在血魂宗已經對他下死手了。
果然,宇文霸大笑着對歐陽毅拱手道:“多謝歐陽道友協助。”
一邊李政早已對白思月這個女子絕望了,如今還能幻想着依靠血魂宗的威勢讓敵人投鼠忌器,真是愚蠢。宗門血統都是這般無知麼,以爲宗門能解決一切?
白思月連忙祭起白色珠串,最後一顆玉珠聚斂其餘七顆暗淡玉珠的殘餘本源,融合爲一,化作一個女子出現。
女子一出現,回首往白思月深深看了一眼,滿含不捨,卻終究是再度轉過頭去。雙手拖起一顆白色玉珠,白光大作,朝血色空間上方飛去,一聲巨響,破開了血色空間的結界。
“汝汝……”白思月呢喃着,看着女子身影漸漸透明消失。
抹了一把淚,縱身飛速往外面飛去。
然而,宇文霸如何能夠放過她離去,血皇伸出巨手,很快追上,一手抓住。
白思月驚恐地再度拋出宗門長輩給予的一樣寶物,引爆之後,給自己帶來一絲機會,強力催動自身潛力向外面逃去。
不過就在這時,玄冥燈元神之火突然出現在前面,白思月頓時到了絕路。
白思月不甘地閉上雙眼,留在原地等待永夜的來臨。
然而閉眼許久,竟然沒有等到元神之火灼燒元神精魂的痛楚。睜眼一看,一道柔和的身影站在面前,生機與死氣在身上糾纏,但是死氣卻能堪堪壓過生機一點。
歐陽毅驚懼地看着擋住元神之火的那個人,或者說在掠奪元神之火陰死之氣的那個人,正是被自己用玄冥燈擊殺的秦音,如今怎會死而復生,還擋住了元神之火的侵蝕?
黑與紫混合的雙眸中,帶着享受的感覺,微微閉着,青果的生機不斷溢出,元神之火的死意中和着體內外溢的生機在不斷修復體內的傷勢。
“呵呵!截木生枝,不破不立,不垢不淨,不死不生,往生心冥。”
“好算計!可我是什麼?是截木?還是枝生?”
存在於精魂深處烙印下的記憶,是誰人留下?不垢不淨的小半殘魂成爲獨立個體,經過衍生出來的,是截木成根,還是旁蔓枝生?
在生與死的大怖愄之間,破而後立,成就須凰琴配套功法的第一層:往生心冥!
自此,得了自我,也失了自我。
還真三境,靈真虛真還真,不是不用找尋真我,而是真我無處可尋!
“我等着你來找你自己,我在外面。青燈十二盞,造化山海,無盡蒼茫。生死,虛實,空間,時間,你看清了嗎?”
生死之間輪轉之時,烙印的記憶中,與自己七分相似的那人道,卻不知是何意?
看得清又如何,看不清又如何,至少我知道,我是我,你不是我,我更不是你!
心念通達,自是掙開桎梏,再上一層樓。
生死,虛實,轉瞬踏過!
一步,可以登仙!
“你是什麼東西?這盞燈,本座覺得不錯,給本座用好了。”
秦音眼中紫意強盛無比,落在歐陽毅眼中,突然目瞪口呆。秦音輕描淡寫一步,踏過百丈虛空,走至歐陽毅近前,從歐陽毅手中拿走那盞燭火微弱的玄冥燈,盡情把玩。
本是仙境,若非猝不及防,怎會中了計算?
一個機靈,歐陽毅瞬間回覆神智,驚恐地看着眼前的秦音,忍不住想要後退。可是身爲仙境的尊嚴驅使他沒有這樣做。
“把我宗至寶還給我!”
歐陽毅伸着手,厲聲喝道。
遠處,宇文霸,李政,白思月,還有神志不清的李觀嵐盡皆停手,關注這邊。
突然死而復生,且又大有轉變的秦音給他們的感覺太過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