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意外

嘉卉這些天一直在想那日霍翊晟發出的那聲叫喊,卓天銘要去陽平?這和她上一世的記憶並不符合,爲什麼會如此呢?若是兩世的記憶並不一致,那她是該欣慰自己可以比較輕易的選擇不同的道路,還是擔憂那些不在意她的人會在意她,而在意她的人也可能不在意她呢?

腦子都被自己繞暈了……且看着吧,左右她年紀還小。就算卓天銘這一世不戀慕她,她也可以再選擇其他的人。她不要選擇三皇子,難道就得在卓天銘這棵樹上吊死不成嗎?

嘉卉自己想開了,心情也好了幾分,吩咐寶梅給她梳洗。今日是杜靈雨十歲的生辰,她們這些小孩兒均不用到林府去上課,就連少年郎們都得了一天假。她穿了鵝黃色褙子,梳了丱發,左右各垂下一股細細的小編,綴上銀鈴,倒是難得的俏皮打扮。

梳洗好了走出房門,徐氏已在霍茵姍房裡等着了。霍茵姍還在梳頭,坐在那塊透亮的水銀鏡前,還興致勃勃地和她孃親商量要送給杜靈雨什麼東西。見她進來,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卉姐姐,你要送給靈雨什麼呀~”

嘉卉先對徐氏行了禮,才笑着拿了手中的一幅字給她看,“是潛山老叟的《靈雨》,靈雨應時至,四野生新泉。眢井久廢汲,湛湛成深淵。老農喜欲舞,田苗綠如煙。桔槔掛屋樑,坦腹清晝眠。覺得和靈雨很相配,便寫了。左右我也沒什麼好東西給她。”

徐氏也湊上來看了看,誇了她字寫得不錯。正式的禮物她自然是備了,但小姑娘們也會互送一些小首飾小玩意兒,自家外甥女兒這幅字應當算是出類拔萃了。

兵部尚書杜府今日熱鬧非凡,朝中重臣,王親國戚大半都親自上門來賀這位二小姐的十歲生辰。甚至皇家也賞下了不少好東西,太子夫婦更是親自登門。

大人們自去寒暄,小孩子們都圍着杜靈雨打轉。這個誇她衣裳顏色好,那個說她發上珠花美。把自己準備的小玩意兒都拿給她。自然,嘉卉的那一幅字很是出衆,杜靈雨很喜歡。她出生時正巧天降甘霖所以得了這個名字,所以嘉卉送的這首詠靈雨的詩很是應景。再加上嘉卉字寫得好,又是‘穆清公子’的女兒,她更是有些微微得意。當下便吩咐丫鬟說要把這字裱起來掛在房裡。

一夥小夥伴閒着也是無聊,便有人提議到園子裡玩毽子蹴鞠什麼的。杜雨靈想了想,左右那些大人啊夫人吶都在屋子裡喝茶說話,園子裡寬敞。剛好方纔收到的禮物中便有好看的毽子和鞠球,當下便同意了。

嘉卉本來不想參與,但杜靈雨盛情難卻,嘉卉只得上去踢了幾下毽子。她幾乎不玩兒這類遊戲,顯得有些笨手笨腳。踢起來的毽子最多兩下便要掉在地上,這倒是難得的激起了她的好勝心,不停的嘗試着。

終於,這次直踢了五六下毽子還沒落下,嘉卉的小臉都因爲興奮和運動而變得緋紅,眼睛直盯着那彩色羽毛和銅錢紮成的毽子。第七下,毽子被踢得朝右邊飛起。嘉卉連忙小跑過去,卻好想踩到什麼滑了一下,整個人都向後倒去——

耳邊好像聽見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嘉卉慢慢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倒在一個華服少年的懷裡,而這少年的臉真是熟悉無比,乃是她前生念念不忘的人——三皇子。

“喂,你還要在我表哥懷裡躺多久?真是沒教養的野丫頭!”步千梅特有的嬌蠻聲在耳旁響起,嘉卉這纔回過神來趕忙站起。福了福身子輕聲道謝。

“卉兒,你沒事吧!”卓天銘和霍翊晟從園門快步走進來,向三皇子道了謝,卓天銘更是不滿地瞪了寧國公家的那丫頭一眼。

“無妨,舉手之勞而已。”三皇子擺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微笑拱手。又呵斥了步千梅一句“表妹,不得無禮!”他今日是求了太子帶他前來的,本想着蒐集一些太子結黨的證據好去向父皇告狀,但也許是太子提防他,和那些大臣都是淡淡的客氣着。倒是他這刁蠻表妹非要拉着他來逛園子賞花。剛巧看見嘉卉差點摔倒,順手扶了一下。

待看到卓天銘時,他眼前一亮,上前招呼道:“卓兄,別來無恙否?”

卓天銘心裡感激他方纔扶了嘉卉一把,也笑笑迴應,“託……”仔細回想了下,那許諾給他彩頭的人自稱叫徐三郎。“託徐公子的福,我身體康健。”

步千梅見她表哥竟爲了那個野丫頭斥責自己,心裡也不舒服了,帶着丫鬟大步走開。見自家表哥根本看都不看一樣,更是撅起嘴去找她娘告狀去了。

三皇子本來就不想理那壞脾氣的表妹,假裝沒看見她走開似的,接着和卓天銘親熱的說話,“卓兄不必如此客氣,我單名一個景,卓兄喚我名既可。”他本名是‘徐承景’,但大榮皇家的規矩是皇子十五歲方可與權貴子弟交往,現下不能暴露身份,便隨意化了個名。若是有心的回家問問大人便知他身份,他對外一直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樣子,也容易博得這些少年丫頭們的好感。

然而卓天銘此時心思都在嘉卉身上,根本沒在意他的話,隨意客氣了幾句便擠到小姑娘堆裡去了,看嘉卉沒摔着也沒嚇着才輕舒了口氣。見霍茵姍也有些後怕的樣子,隨口安慰了她幾句。

這在三皇子眼中卻是擔心自己心上人被表姐險些摔倒嚇到的樣子了。他也不生氣卓天銘敷衍他,眯着眼無聲微笑。

嘉卉倒是沒怎麼嚇着,大不了就是摔一下。對於三皇子的僞善她看得清楚,也產生不了什麼感激。直接無視,問霍翊晟他們怎麼到園子裡來了。

他們之所以來是因爲卓天銘三天後就要到軍中去了,雖說要兩月後大軍方纔開撥,但他想早日到軍營中適應一番。這幾日還要收拾東西,所以特地趁着今日來想和嘉卉她們告別的。但現下人多,他便只說和長輩們坐着無趣,所以來園子閒逛。

嘉卉是不想再玩了,便提議幾人到湖邊走走,誰料三皇子居然也跟着來了。

卓天銘拿這死皮賴臉的‘徐景’無法,想到比試射箭時他的那番話,只是暗暗盯緊了他。生怕他對霍茵姍有什麼不軌。總不能趕人家走吧。

幾人在池塘邊一個亭子坐下了,卓天銘也顧不得有外人在,說了打算去平陽的決定。嘉卉早有心理準備,表情沒什麼變化,只在心中思考着是什麼事造就了兩世的偏差。而霍茵姍就很捨不得他的樣子,拽着他的衣角,嘴裡說着捨不得他的話,大眼睛裡的金豆豆一顆顆滾落下來。

卓天銘見嘉卉平淡的表情,心裡忍不住有些泛酸。待看到霍茵姍那麼捨不得他的樣子,倒是感動的一塌糊塗,不停地安慰着她。

他越安慰霍茵姍反而哭得越厲害。嗚嗚她不要天銘哥哥走……他若是走了,她哥哥不給她買點心買小玩意兒的時候她找誰去啊嗚嗚嗚……

一旁的三皇子暗道這霍家丫頭似乎也很喜歡這卓天銘的樣子,但是沒關係,卓天銘這一走便是好幾年,他有的是機會。自信的神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逝,他站起身,換了一臉敬重的表情,對卓天銘拱手一禮道:“卓兄真是宏圖大志,不愧將門虎子,我大榮能得卓兄這般棟樑真乃……”

他話還未說完,一顆石子忽然從亭子外面的一叢灌木裡射了出來,狠狠地打中了他的肩膀!三皇子吃了一痛,驚懼不已,大叫着“有刺客!”竟直接拉過卓天銘擋在他的身前。

卓天銘本已做好保護他的架勢,誰料他竟直接拿自己當擋箭牌,心裡有了怒氣,直接一揚手打開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閃到一邊。

三皇子沒了防護,又一顆石子狠狠射向他!他慌不擇路地倒退幾步,竟翻過那不高的亭邊護欄,‘撲通——’一聲掉下池子去了!兵部尚書家的池子水深,他在裡面踩不着底,只好撲騰着大喊救命!

亭子裡的幾個少年少女都不會水,這會子都焦急地看着在水中撲騰的三皇子。嘉卉連忙叫道:“快去找人,找長竹竿或是繩子!”

幾個人在亭子裡大叫起來,好在三皇子帶着的兩個遠遠跟着的侍衛這會也發覺不對,連忙跑過來,一個跳下水遊向三皇子。而另一個,大步跑向那從灌木抓住了一個拿着彈弓的少年。

三皇子在水中撲騰不休,導致救他的侍衛都被他拉扯着狠灌了幾口水,精疲力竭地把他拉上岸時,三皇子卻已經一動不動了!

嘉卉大驚,三皇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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