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吵鬧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陸陸續續地有人圍過來。看到眼前的樣子,個個都嚇壞了。
“快去找人!找大人,找大夫!”作爲知道三皇子身份的人,嘉卉比他們更害怕。畢竟那位陛下雖然也說得上英明,但任誰失了愛子都會傷心憤怒,方纔只有他們四個待在三皇子身邊,她怕自己和霍家兄妹還有卓天銘會被遷怒。
此刻那下水救人的侍衛也是着急的不行,不停拍打着三皇子的臉頰“少爺!少爺,快醒醒!少爺!”
嘉卉糾結了一會,沒辦法,只能做這個出頭鳥了。她曾在一本遊記中看到過一段如何救溺水之人的記載,現在三皇子的樣子怕是等不得大夫了,她……姑且一試吧!
她鬆開霍茵姍緊緊抓住她的手,低聲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在幾人擔憂的目光中走到三皇子身旁,直接跪倒俯下身子去聽三皇子的心跳。
“譁——”圍觀的公子姑娘們都被她嚇了一跳,發出嘈雜的議論聲。那侍衛也愣住了,忽而怒道:“你這小丫頭要做什麼!?”
“閉嘴!”嘉卉冷冷地瞪他一眼,三皇子的心跳聲已經停止了。她咬咬牙,解開三皇子的衣釦,雙手交疊按壓住三皇子的胸口位置,用力按下!她力氣小,按了幾下便手軟了,直接指揮那侍衛,“照我的樣子做,按他的胸口!”見那侍衛還是愣愣的,更是怒了,“想讓他死嗎!?照我說的做!”
她上輩子好賴也是個側王妃,也算養出了些上位者的威嚴,現在哪怕只是個小孩,嚴厲起來也叫人有些信服,那侍衛沒其他法子,只好按她的法子按壓着三皇子的胸口。
嘉卉掏出手帕,也顧不得髒污,將三皇子口鼻中的異物都清理了一下,掰開他的嘴,頓了一下。這法子……她若是用了,她的閨譽可就毀了……
卓天銘雖然也覺得嘉卉的行爲古怪,但也知道嘉卉定是在救人。此刻見嘉卉有些猶豫,便也走到三皇子身旁蹲下,“卉兒,你要做什麼?我來!”
嘉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輕舒了口氣。道:“朝他嘴裡吹氣!”
“什麼……?”卓天銘以爲自己沒聽清。
“天銘哥哥……”嘉卉抓住他的手,雙眼帶着堅定的自信和祈求,“相信我,我能救活他,朝他嘴裡吹氣!”
卓天銘也知道此刻救人要緊,他來總比嘉卉自己來的好。便按照她的吩咐掰開三皇子的嘴,猛吸一大口氣,皺了皺眉,閉眼脣貼脣地渡給了三皇子。
旁邊圍觀的人更是炸開了鍋似的竊竊私語起來。嘉卉狠狠地瞪過去,“給我閉嘴!這是在救人!”她狠起來的樣子有些嚇人,那些人竟真的不敢說話了。
卓天銘和那侍衛反覆做了幾十次,那侍衛忽然驚喜地叫起來:“有了有了,少爺有心跳了!”
有效!嘉卉心裡有些安定了。讓卓天銘停止渡氣,然後又指揮侍衛將三皇子翻過身來,推壓他的後背。那侍衛現下對她言聽計從,當下便遵照她的吩咐做。
直到三皇子吐出了一大口水,並不停地咳嗽着。嘉卉提到脖子的心才穩穩落下,整個人都累得要命,耳邊大家的歡呼驚歎聲好似越來越遠,眼前一陣陣發黑,終於忍不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嘉卉還有些迷濛,這牀似乎不是她的呀……身上還是乏力,她艱難地扭過頭,便看見趴在她牀邊睡着了的霍茵姍。小臉上還帶着淚痕。
思緒漸漸清明,嘉卉想起了她救三皇子之事。三皇子……救回來了嗎!?
一個丫鬟擡着銅盆進來,看見她已經清醒,頓時露出高興的笑臉,“戚姑娘醒了!奴婢這就去稟告荊南侯夫人!”大約徐氏一直等在隔壁房裡,很快便快步走了過來。
“卉兒,你醒了!你可嚇死舅母了!”徐氏拿着帕子不停地擦着淌出來的眼淚,幾步走到牀前抓着她的手。
“外甥女兒沒事,三……咳那位公子可脫險了嗎?”她記得似乎是活過來了。
“醒了,醒了!只是還下不得牀呢。”徐氏連忙安慰她,看她長舒了一口氣的樣子,忍不住嗔怪道:“一醒過來就擔心別人,也不擔心擔心自己!對了,那些姑娘公子都說你用了什麼秘法換回了那小公子的命,這是怎麼回事?還說你會折壽呢!”
折壽……?秘法……?那是什麼?嘉卉一臉疑惑,莫非……是她救三皇子用的那些法子?當下有些哭笑不得,“真是胡言亂語,那是我在父親收藏的一本遊記裡看到的法子,哪裡是什麼秘法。我只是累壞了,心神一鬆暈倒罷了,哪裡會折什麼壽?”
徐氏本也不信那些神鬼之說,見她坦蕩大方地說出是從書裡看來的,便也微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額頭,“卉兒真是聰慧。”待看見趴在牀邊睡着的女兒,更是覺得有些好笑,“茵兒這丫頭,非說要守着你,結果自己倒睡着了。”
“茵兒也嚇着了。”嘉卉也微笑看着自己的小表妹,順口問道:“那位徐公子是被什麼東西打到水裡去的,我記得他的侍衛還在草叢裡抓住了一個少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若說是行刺,也不會派那麼小一個少年用彈弓來行刺吧?
徐氏搖頭表示不知道,她收到消息時根本沒在意那溺水的少年,直接到嘉卉這邊來了。不然她身爲郡主,肯定能認出那溺水的少年乃是她的表侄,當今天子的第三子。
嘉卉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便有大夫進來給她把脈。正如她自己所言,她只是身子虛弱勞心勞力才一時昏迷,並無什麼大礙。大夫也只是給她開了些補身安神的藥。
送走大夫,嘉卉就想下牀,她實在想弄清楚此事的原委。徐氏強行把她按在牀上,語氣帶上了一絲寵溺,“好啦,你還是好好歇着吧,那小公子那邊已經滿是人啦,你去了也進不去的。你若是想知道我叫人去打聽就是了!”
而三皇子那邊,確實已經圍滿了人。他半靠在牀上,聽他的侍衛繪聲繪色地講述了他被救活的經過,在聽說霍家的那表小姐如何用奇異的秘法救他時還覺得滿心感動,聽到卓天銘給他脣貼脣渡氣時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但他也知道若非如此他可能就死在這池塘裡了,心裡的那一絲怨氣也只好壓下。而當看到了‘行刺’他的人的時候,更是火氣上頭卻無法發作!
那小子是寧國公府的一個遠房親戚,說來與他一般也是步千梅的表哥。這小子很是傾慕步千梅,平日裡都是捧着她。誰料今日聽步千梅向她娘撒嬌告狀,他又不知三皇子身份,便一心想要給三皇子吃點苦頭。
他本來也只是用彈弓打幾顆石子,想叫三皇子吃幾下痛罷了。誰曾想三皇子會掉進水裡,差點鬧出人命來!此刻也是被侍衛壓着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一干大人和公子都在這看着,大人們大都知道三皇子的身份,三皇子就算恨得想將他碎屍萬段卻也不好處置他。只得裝作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請太子處置。心中暗歎好生可惜,如果這少年不是跟寧國公府有關,他倒是可以賴到兵部尚書與太子頭上。
太子深深看了這三弟一眼,吩咐侍衛暫且把少年關到柴房裡去。以他所瞭解的寧國公府,必不會留下這少年給三皇子找不痛快,這少年……活不過明天了。
好好的慶生宴,最後卻鬧得不歡而散。各家大人各懷心思帶着家眷回府,兵部尚書連夜寫了請罪摺子,寧國公府狠狠呵斥了孫小姐步千梅,夫人遞了牌子匆匆進宮去面見靜貴妃。
而荊南候府和威遠將軍府卻因着這救人的本事很是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