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術刀拾了起來。我今早一直在發抖的手似乎平靜了下來。本來不應該有溫度的刀柄,似乎比我的體溫還要溫暖,一種踏實的感覺。
“姐姐!”沈遠果然緊張了起來。他不想死。在這個遊戲裡,恐怕沒有人想死。
“你想好了,就算是內鬼,也難保不會意外被殺了。告訴我……”我將刀尖轉向了他。
沈遠搖了搖頭:“我沒有挖小黑的眼睛……”
“不是小黑!”我打斷了他的辯白,“是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不是我弟弟,你不可能是……”我知道自己的辯駁也同樣蒼白無力。那只是我的感覺而已,只是我自己一直抵制的一件事,我要怎麼證明沈遠不是我的弟弟呢?滴血驗親嗎?可是我內心底知道,有些事情不對……
“姐姐……”他是如此堅持地叫我姐姐,“我不能說……我說了,也會死……”
“你不能說是嗎?”我彎下了身子,將手術刀的刀尖對準了沈遠的右眼。我記得不久前林讓也對我做過同樣的事情。
我明顯地察覺到了沈遠的眼球猛烈地顫動着。
我小心翼翼地將刀尖靠近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好了這種準備。我發現他跟當時的我一樣,拼命地睜着眼睛,生怕閉眼那一個輕微的動作就會觸碰到冰冷的刀刃。
可是,他又是怎樣忍心對小黑下手的?
“我也許還不會殺人,”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但是你對小黑做的事情,我想我還能做到。”
“我沒有!”沈遠聲嘶力竭地喊着,磨蹭着地面試圖後退以躲避刀尖。
“別動。”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襟,手中的刀子緩緩地從眼球前方移到了眼眶邊緣。他將小黑的一雙眼睛完完整整地剜了出來,手法真是精細。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我執刀的手竟然不曾發抖。
沈遠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隔着他的衣服我也能感覺到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其實,我一度以爲,這個在我的日記裡顯得古怪又扭曲的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和常人應該是不一樣的。但事實上,一樣……
不,我還不想殺他……不想……
心裡一個聲音一直在抑制着我不應該有的那個慾望。這把手術刀也許是個不祥的象徵,沾上它,似乎就和死亡脫不了干係。
“啊……”沈遠發出了一聲哀哀的叫聲。
就在我晃神的時候,薄薄的刀刃碰在了他的眼皮上,蒼白的皮膚立刻浮出了一串血珠。
我連忙定了定神,握穩了手裡的刀往回撤了些許,問他:“到底是誰主導的這一切?”
沈遠的眉心擰在了一起,一副想哭又不敢的神情。眼瞼上傷口的血水細細淌下了幾絲。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個意外的失手,讓我突然覺得,其實在一個人身上下刀子,也沒有那麼難。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將刀尖往前探了幾毫。
“姐姐,姐姐……是林讓……”被逼無奈,沈遠帶着哭腔給了我一個沒有意義的答案。
“林讓已經死了!”他肯說話,這是我的一大突破口。林讓確實在我的猜測裡面,但既然他已經死了,證明他不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
沈遠又沉默了,身子不斷打着抖。
我將刀刃逼得更近了些,幾乎已經貼在了他的皮膚上:“你和林讓什麼關係?林讓爲什麼這麼做?是誰讓他這麼做的?”
“我真的不能說了!”眼前這個孩子也急了。他提過,說了他也會死……
“如果你不說,我也會殺了你呢?”也許一隻眼睛的威脅力度遠遠不夠吧……
“姐姐……你救我!”沈遠放聲哭了起來。
我不能判斷他的哭是真是假,但通過這次的威脅,我明白,沈遠知道很多事情。
如果說了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這個十三歲的孩子會如何權衡?
我握緊了手裡的刀子,將它舉高了些,閉上了眼睛。
沈遠會拿着這把刀子,原本就是想對付我們的……
我一遍一遍在自己的腦海裡用這句話來麻醉自己。如果現在我不忍心,之後我一定會後悔……
“姐姐!”我手中衣襟的主人不斷掙扎着,扭動着,希望在刀刃落下前掙脫。
柳葉刀分明只是很小的一枚刀片,卻已經奪走了兩個人的性命。
我回憶着昨日吳明割開林讓喉嚨的場景,想象着一會兒我落下手去時,沈遠身上會綻放出怎樣的紅色。
“姐姐!”沈遠的聲音越發淒厲起來。他是那麼執着地喊着我姐姐,那麼害怕我會殺了他,卻什麼也不願意告訴我……
三……
我在心裡倒數着。
二……
再不說我真的會下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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