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戰魔
白無塵暗自心驚，看來自己先前還是小覷了四魔宗的這些高手，眼前的這個老嫗身上的氣息彷彿來自於十八層地獄，陰冷黑暗，壓得人直喘不過氣。她的身軀在慢慢變直，頭也漸漸擡了起來。白無塵知道沒有人看過姜凡的眼睛，因爲看過的人都死了，灰魔眼是姜魔宗最神秘和狠毒的武功，這一代人中練成的唯有這個老太太姜凡，是的，連姜魔宗宗主姜奎也沒練成！
“白無塵你的死期到了，若是你不插手這件事，或許還能多活一段時日！”殘血和尚想想能報剛纔的仇就覺得興奮，他的手上拿着竹竿，不知何時將頭子削尖，成了一把刺的形狀。
男魔和女魔舉起了短刀，他們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出致死一擊，此時姜凡的身形離白無塵只有三丈，他卻並沒有後退，這種級別的高手間對決是不能退的，會弱了氣勢，反而輸得更快！姜凡停住了，她的那雙恐怖的眼睛終於暴露在白無塵的面前，灰色的眼珠，灰色的眼白，除了灰，沒有別的顏色。殘血和尚和男魔女魔都閉上了眼睛，可白無塵並沒有死，他看得很仔細，姜凡的瞳孔在動，就像是漩渦。擾亂這人的心神，沒有人見到這情景會舒服，包括白無塵，不過別人見時已經是死人，白無塵沒死，心跳跳的很慢，他有一種想吐的感覺，強定心神才稍微好過一些。
“看了我的眼睛不死的天下沒幾個，都是一流高手，而沒有任何反應的，你是第二個！”姜凡似乎在笑，她的笑很難看，尤其是配合着滿臉的皺紋，簡直比哭還難看，但她真的在笑，有些讚賞的笑。
“噢？白某倒是想知道第一個人是誰！”他並不像表面那樣沒有任何反應，剛一開口，那股難受的感覺又襲來，以致於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出現了細微的變音。
“姜魔宗宗主姜奎，老太太的魔眼在他眼裡不值一提！”不錯，身爲姜魔宗的宗主必定能挺得過這一招，不然這老嫗未必會聽從他的號令。她沒有再多說，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在變紅，最明顯的是眼白那部分，不一會兒就像鮮血一樣。不，這就是鮮血，會滴的鮮血，順着姜凡蒼老的臉頰流到了地上。很難想象一個人的眼睛裡哪會有這麼多的血？一聲慘叫，卻不是白無塵，而是陰童。她剛纔也一直閉着眼睛，因爲好奇，睜開了剎那，看到了流血的那幕，她的眼睛也開始流血，不僅是眼睛，頭，臉，身體都開始流血，她在地上不住的打滾，可沒有人來救她。男魔的臉上露出不忍之色，但他不敢動，一動他也得死。殘血和尚更是大冒冷汗，他是最瞭解灰魔眼的人，姜凡要殺的人是白無塵，主要功力都在白無塵身上，他們能夠通過閉眼免受傷害，但一旦睜眼，就必死無疑！陰童在淒厲的慘叫聲中化作了一灘血水，很濃，很噁心。白無塵的心頭如遭重擊，他的眼裡有了稍許的血絲，手掌上氣流涌動，倏地一掌自眼前推出，打向姜凡的眼睛。他的掌就是劍，掌風化成了無數道劍！劍即將到姜凡的眼睛時都變成了紅色，繼而變成了血，流到了地上，這麼多道劍氣一道也沒傷得了她，地上的血越積越多，染紅了一方。白無塵看出，姜凡接這些劍氣並不是那麼輕鬆，至少她的臉色白了一些。他猜到了一絲這灰魔眼的的奧秘，想繼續出手時，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滲出了血跡，定是那一掌耗損了內力，導致體內的力量不足以抵抗灰魔眼的侵害。白無塵一隻手置於丹田，擺動了幾下，內力再次運行全身，他的手臂不再流血，但內心的那股噁心感沒有消失，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白無塵驚駭於灰魔眼的狠毒，姜凡亦驚駭，她的內力同樣消耗了不少，對方卻連手上的痕跡都沒有，中原的一個年輕人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不行，自己引以爲驕傲的灰魔眼或許未必傷的了他，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狠色！拿起手中的柺杖，一道勁風，柺杖上有千萬枝細小的針飄過，這不是梨花針，比它稍粗，但也只是稍粗。針雨前進的速度極快，眨眼就來到了白無塵的跟前。通常白無塵阻擋數量龐大的暗器都會用陰陽魚，準確的打掉每一根，和乾坤一袖門的門主對決時就是用那一招傷了他，但今天沒用。姜凡不是以暗器出名的的，她肯定還有後招。雲煙步法飄灑靈動，針雖然很多，穿過他衣服的也不少，但打在他身上的一枝也沒有。他猜的沒錯，姜凡有後招！在一瞬間，她散去了灰魔眼，詭異的是現在的眼睛和普通人無異，不是說練灰魔眼的人早已自剜雙眼嗎？她手中的柺杖耍了幾個輪迴，頓時血色滔天。白無塵感覺處在一片血海之中，到處都是紅色，他的反應不慢，手指畫圓，這次畫的不是太極陰陽魚，而是八卦！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輪旋轉，血氣無法侵入，視線卻模糊，在濃濃的血霧下，他看不到姜凡，但能確信姜凡一定可以看見他！
血霧中突兀的出現了兩隻燈籠樣的東西，一眨一眨的，是眼睛！姜凡不是化去了灰魔眼，是動用了灰魔眼的最後一式變化——身外化眼！她的眼睛既在身上，又不在身上！這雙大眼睛裡閃動的是灰色，朝白無塵射去一道光！光焰很刺人，白無塵的眼睛好似要爆炸，一滴血從他的眼白裡滴到了下睫毛上，很癢，卻不能眨！手臂上也有了一些紅點，都是小血滴！
他手中的八卦輪驟然增大，有一丈方圓的樣子，翻掌擊出，在擊出的同時，他後退了幾步，血氣的侵襲讓他的嘴角流血，另一隻眼睛同樣有血珠，滴在了臉頰上上。八卦輪沒有化成千萬道劍，而是變成了一把劍，一把驚天之劍！這把劍勢不可擋，斬破了血霧，斬斷了姜凡的柺杖，也斬嚇了她的眼睛。她此刻的叫聲和陰童死前相似，甚至更悽慘。白無塵拭去臉頰的血，突然出現的光明使他的眼睛微眯，一會兒又恢復了正常。殘血和尚，男魔女魔應聲睜開了眼睛，他們的眼睛睜得很大，充滿了不可置信，看到得是這樣一幕，姜凡捂着雙眼，血不斷的流出，她的臉上全是血，身子顫抖，差點躺在地上，那柄柺杖從中斷裂，而白無塵雖然白衣上有着血，有着針孔，嘴角也有血，和姜凡比無疑好上很多！
“大長老，你......”殘血和尚不禁叫出聲，男魔女魔雖然眼神裡滿是恐懼，但深處卻有一絲笑意，看姜凡的情景，應該是廢了，這對他們姬魔宗來說是好事，何況現在的白無塵鐵定不會好到哪兒去！
“好......好一個白無塵，老太太......這次認栽，你......也未必跑得了！”姜魔的臉上都是猙獰之色，加之那些血，當真是陰森可怖！殘血和尚會意，看了一眼男魔和女魔，他的肚子裡滿是氣，提着那個削尖的竹竿，大喝一聲，用足了氣力，破風聲傳來。他的內力不弱，這一戳氣勢十足，如果他手中是杆真槍的話，必定是個用槍的高手。白無塵的傷不輕，內力只剩三四分，同這樣的高手比鬥不能再像先前那樣隨意，就在竹竿快要刺到他時，腿一彎身形半倒，從竹竿的下面穿了過去。殘血和尚將竹竿一反，竟是回馬槍的招式！哪裡想到白無塵的身體一轉，再次半倒，又準確無誤的避開了這一招，殘血和尚大急，雙手持竿，身體飛起，踢出一腳，他的腿法同樣厲害，白無塵劍指出，打中那一腳的殘影，順勢擊中了他的腳底。殘血和尚身形落地，腳底被打穿，有些站不穩。
“你們還不快去幫忙，姬元知道你們玩忽職守，不會放過你們的！”姜凡的武功雖然盡廢，但畢竟是前輩。男魔女魔臉色一變，加入了戰場。兩把短刀刺向白無塵的雙肋，他身體一仰，堪堪避過，再用雲煙步法遊走到他們的身後，出劍的是小拇指！劍氣很細小，威力不減，白無塵的內力不足以讓他發出力道十足的劍，於是劍氣減細，集中到一點。男魔和女魔轉身很快，他們看到了這細小的劍氣，有些不以爲意，甚至心中一喜，白無塵這是強弩之末了嗎。連劍氣都這麼有氣無力！隨意的揮動着短刀，他們後悔了，劍氣從短刀中間穿過，砸出了火花，徑直傷了他們的胸口！口吐鮮血，身影急退，恨恨的看着白無塵。男魔傷的比女魔重，那道劍氣傷了他的肺葉，他呼吸困難，臉變成了青紫色！劍氣從女魔的心臟邊擦過，她血吐的很多，傷勢未必有那麼重。
殘血和尚、男魔、女魔站成了一排，女魔扶着男魔，他已經沒有一戰之力。姜凡看不見，卻能聽見，內心暗歎一口氣，姜魔宗和姬魔宗的這麼多高手都傷在了中原一個年輕人的手上，這是屈辱！
“白無塵，老太太承認，我們都不是你的對手，說吧，你到底想怎樣？”姜凡的語氣有些妥協，她不願意看到魔宗的高手都隕落在這裡。傳聞中白無塵是不殺人的，從他今天的表現來看，未必，至少他的每一招都沒有留手！男魔的呼吸越來越緊蹙，難受至極，滑倒在地上。
“殺......殺......殺了......我！”他的話都說不清，只是臉上的汗珠和眼神裡的希冀提醒了別人他想說什麼。女魔和他只是露水夫妻，就算是露水夫妻，他們之間也是有情的。淚水在她的眼裡打轉，陰童死時她沒有一絲感情，男魔要死她卻哭了，她下不去手！但有人下得去，竹竿刺入了男魔的胸膛，他的眼裡滿是解脫之色，臨死前感謝的望了一眼殺他的殘血和尚。
“殘血，我要殺了你！”女魔的刀向殘血和尚刺去，被他輕鬆的避過了。他現在又變成了高僧的那副模樣，還在念經，是往生咒，他確實是個和尚，只不過比其餘的和尚狠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