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西,銀灘。
一男子佇立在一幢哨所之頂,靜靜地看着月色下閃耀着淡淡銀光的海灘。
他的身形雖不高大,甚至可以說十分矮小。與他面前那浩瀚無垠的古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可不知爲何,每當看到他在此瞭望大海,羅素總是有一種眼前的男人可以輕而易舉征服那星辰大海的錯覺。
“隊長,諸葛正臣有消息傳來。”
閻赤平依舊眺望遠方,沒有回身。
“他說什麼?”
“沙立三人已破‘覆天揚風陣’,諸葛家今晚設宴爲他們接風。”羅素道。
“接風?”閻赤平微微偏頭,“諸葛家丟失鎮族之寶,他們不趕緊去尋,倒是有心情開宴。”
“或許是因爲出手測驗了沙立三人,怕他們心生嫌隙,所以想以此法消除芥蒂吧。”羅素用猜測的語氣道。
閻赤平沒有回話,似在思索羅素所言。數息之後才操着深沉厚重的嗓音淡淡問道:“你爲何一定要把這個任務派給三個毫無經驗的小鬼?”
“他們可不是普通的小鬼,乃是我奇元島的未來,我對他們寄予厚望。朱雀石失竊一案頗有蹊蹺,正因三人啥也不懂,正好攪弄一番,我們也好看看這水是深是淺。”
羅素見閻赤平毫無反應,又補充道:“隊長是擔心三個小傢伙的安危嗎?這大可不必,我都與他們交代清楚,若遇危險,馬上抽身。”
說完這一句,羅素告退,準備轉身離去。
“我記得,諸葛家現在的主母,是你們那一族的吧。”
閻赤平緩緩轉身,鷹目在月光下閃着微光。
羅素瞳孔竟是一縮,好在正值夜色,閻赤平並未察覺。
“的確是我這一支族的長輩。羅隊長爲何突然問起?”羅素語氣中帶着意外。
“無事,突然想起罷了。今日夜巡由我領着,你且歸家去吧。”
...
“咿恰,沙哥哥,你幹嘛呀,快放開我,他們還要找我打架呢!”小丹手腳甩動着,想要從沙立懷裡掙脫而出。
沙立將手掌貼在小丹光潔的額頭上,一股淡青色的元氣自他手掌涌出,慢慢的滲進小丹體內。
“小丹聽話,你喝醉了,好好睡一覺。”
沙立在小丹耳邊輕語,話語溫柔,就像在哄孩子入眠的父兄。
小丹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動,而後便真的睡過去了。只是手上還緊緊抓着那塊烤肉。
沙立無奈地搖搖頭,將她放在自己的座椅上。
諸葛家衆人原本就被沙立那神出鬼沒的身法所驚豔,此刻又看到原本生猛無比的小丹竟像只小綿羊一般在他懷中乖乖睡去,盡皆對他高看了不少。
“吳寞,小丹雖已睡去,但方纔挑戰之言既出,說不得你就替她向諸葛家的諸位英傑討教個一招半式。”
沙立最後那幾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他原本並不想節外生枝,免得稱了他人心意。不過既然小丹已經霸氣地迴應了挑戰,那也只能一戰到底。
不過,主動權需要掌握在己方手中。
吳寞自然明白沙立之意,他不僅要戰,而且要贏得徹底,勝得震撼。
“明白,老大。”
吳寞話音剛落,身法元技使出,閃到宴廳中央,速度竟不比沙立之前慢多少。
“誰來?”
吳寞給人的第一印象本就是少年老成,臉上總是一副氣定神閒之態。此刻,他獨立廳中,言語簡練,卻豪氣十足。諸葛家衆人在其睥睨之下,竟一時鴉雀無聲。
“諸葛天絕,領教閣下高招。”
諸葛家衆人看到手持軟鞭的諸葛天絕走到廳中,盡皆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感到些微的尷尬與無奈。
原先諸葛天虎以二十歲之齡挑戰八九歲的小丹已是讓他們自己都難爲情。而此時,二十四歲的諸葛天絕要對戰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吳寞,怎麼看都顯得諸葛家很是難堪。
好在,島衛銀灘支隊畢竟是天才元者的聚集地,自然不能用平常眼光看待他們。
“我手上的軟鞭與我乃是一體,我不能空手與你過招,但也不想在元器上佔你便宜。”諸葛天絕將目光移到吳寞身後那根比他還要高出許多的長條狀物事說道:“閣下身後所負應該是隨身元器,你可取下以作臂助。”
吳寞打量了眼前的諸葛天絕一眼,他的境界已經達到通元九品巔峰。此時他的身上,一股灼熱的氣息在翻騰着,起伏不定,正是破境前的徵兆。
“不必!有何手段,儘管使出來便是。”
聽聞此話,諸葛天絕臉上慍色閃現。想着自己與吳寞對戰本就有以大欺小之嫌,同在通元九品,反而被他所輕視。原本懷着的一絲尷尬,竟是化爲了不忿。
“噗!”
諸葛天絕手上的軟鞭燃起淺紅色的火焰,焰身規模雖不及之前諸葛天虎所造,但顏色更深,也更加灼熱。
“迷幻焰舞陣!”
隨着諸葛天絕看似隨意地一揮手,一條燃着烈焰的軟便向吳寞甩去。
吳寞深感鞭擊來得兇猛,威勢不容小覷,不欲正面接招。他身法元技使出,向左邊閃去。
可還未等他停下身形,一道淺紅色的鞭影又向他頭頂攻來。情急之下,他向左前方再次閃避,可這回又被一條鞭影封住了去向。
吳寞急忙止住身形,看了一眼空中即將襲來的數十條鞭影,很是清楚,這些鞭影中,只有一條是元器本體,其餘皆爲元氣所化。
但他一時間看不出哪一條纔是本體,心裡想着不如往後退出,先觀察一番,待尋出元器本體,再一舉擊之。這般行事,代價最小。
正待他欲使出身法元技向後退去時,另一個念頭卻是突然閃過:
“該死!老是想着以最便宜的方式挫敗對手,竟是差點忘了,老大可是要我以迅雷之勢取勝。若這樣後退,豈不打臉?”
想到此般種種,他以以極快的手速取下身後的鳳翅钂,插在地上,雙手在半空中反向舞動起來。
“陰陽無極壁!”
隨着一聲默唸,吳寞身上突然元氣暴漲,瞬間便衝破了通元巔峰,達到了真元境一品,隱隱有衝破真元二品的跡象。
感知到吳寞身上突然出現的異變,那被諸葛正臣稱爲大姐的美婦卻是面露訝色,眼角餘光不着痕跡地往諸葛正臣臉上一瞥。
卻發現,後者只是專注觀看廳中的交戰,並無意外之色。她挺挑柳眉,目光掃向小丹,而後又落在沙立身上,一時陷入了沉思。
可廳中的動靜很快打斷了她的思索,吳寞用元氣幻化成的陰陽魚壁幾乎呈半球狀,將他頭腳上下全部護在其中。數百條上百條紅色的鞭影抽打在元氣壁上,卻沒有一道能穿透元氣壁,反而在兩者元氣碰撞之時潰散開來。
當然,最後一道鞭影並未潰散,而是被彈開。吳寞知曉這便是元器本體,他向鞭子彈開的方向迅疾出手,將它緊緊抓住。
元器被制,諸葛天絕第一反應便是使勁將其扯回。沒曾想,吳寞正是等着他這麼做。
順着鞭子上巨大的回扯力道,吳寞身法元技使出,眨眼間便出現在諸葛天絕跟前。沒待諸葛天絕反應過來,他已一掌擊在其胸口上。
“咔......”
伴隨着不知道多少條胸骨斷裂的聲音傳來,諸葛天絕被重擊倒退,最後卻是單膝跪地,但並沒有倒下。
只見他兩腮鼓起,在做了一個艱難的吞嚥動作後,才恢復如常。
他雙手撐地,艱難地站了起來,往吳寞方向抱了一拳,卻沒有說話,略顯蹣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吳寞也知道他爲何如此。雖然自己在擊出那一掌時已是手下留情,諸葛天絕自己也很是清楚,但依舊被其元氣侵入體內,傷及內臟。
沒有去理會此時的諸葛家族人那像看到怪物一般的目光,吳寞將插在地上的鳳翅钂拔起,重新負在身後,走回沙立身邊。
沙立對着吳寞點了點頭。之前他讓吳寞前去討教一招半式,後者果真在一兩招內結束了對戰。
他環視全場,一臉淡然地步入廳中,雖不發一言,但等待挑戰的意思已很是清楚。
“諸葛天才,願向閣下討教幾招。”
諸葛天才,看起來比沙立稍稍年長一兩歲,修爲達到了通元一品,在諸葛家中已算是出類拔萃之輩,難怪敢以天才爲名。
“天才,你退下吧,你不是這位小友的對手。”
“紫芯姑姑,這......”
諸葛天才先是驚訝,後是不服。驚訝是因爲他沒想到美婦會改變之前的安排,而不服,自是由於“天才”的自尊受到了打擊。
廳中那站着等待被挑戰的人,雖然年輕,不過也只是通元一品,自己怎麼就不是對手了?就因爲他是島衛?就因爲他來自銀灘?
諸葛天才在心中如此想着。
“莫說是你,整個諸葛家,三十歲以下,無人是這位小兄弟的對手。你若是堅持要戰,莫說幾招,你一招都接不下。”
美婦此言一出,場內頓起譁然。諸葛家三十歲以下,修爲最高者爲二十九歲的諸葛天羅,修爲已達真元二品,怎麼可能連一個通元一品的島衛都打不過。
沒有理會諸葛家年輕子弟的不滿,美婦諸葛紫芯轉身向諸葛正臣略帶不滿地問道:
“正臣,你爲何不告訴我,家裡請來的島衛便是那蒼穹頂賽會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