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在飛躥出出口的同時就扒掉了穿在後腿上的大褲衩,對着天空翹起他經常用來耍流氓的寶貝,只聽見‘茲’的一聲水響,頓時一注兔子尿就從天而降,一下就淋在埋伏在最靠近出口的幾個弓箭手身上。
因爲元宵的速度太快,幾乎沒有人察覺到從出口跑出來一隻兔子,當衆人被這傾天而瀉的兔子尿澆了個透心涼的同時,還有人反應慢了一拍,對着只有玄月高掛的夜空嘟囔了一句:“這鬼天氣大冷天的,居然還下雨。”
“呸!下個屁的雨,分明有一股騷味。”
“什麼?騷味?哪裡來的騷味?”一個人忙伸手摸了摸臉,跟着拿近手指湊到鼻尖聞了聞,陡然無法忍受的大聲道:“呸呸呸!真的是有一股騷味,好大的騷味啊!”
那人一喊,周圍被淋了兔子尿的幾個弓箭手都放下手中的武器,一個個火急火燎的開始在身上亂擦亂抹,月光照下來,將他們那一張張嫌棄噁心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這邊一亂,埋伏在其他地方的弓箭手們也都不顧悄然隱下的身子,各個探出頭來探看情況;在看見一起行動的夥伴各個像是身上長了蝨子似的亂抓亂撓,甚至還有幾個乾脆開始寬衣解帶,一陣的驚愕之色頓時出現在圍觀之人的臉上。
隱在弓箭手之後的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也注意到洞口的情況,艱難的扶着樹幹站起身,冷聲怒喝:“你們在做什麼?”
“王爺,天上在下尿。”一聲急急地回答立刻傳入每個人的耳中,衆人都是一怔,跟着便有幾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數百弓箭手再無先前的肅殺冷硬之氣。
沈正河陰毒的眼神一閃,如毒蛇般掃過敢在此刻嬉笑的那幾人,察覺到那陰冷的眼神,諸人皆是一驚,再不敢放肆,慌忙低下頭匆忙掩飾。
“衆人聽着,你們要是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本王要你們的狗命。”此刻的沈正河十分虛弱,說了幾句話後便有些氣喘,但縱然語氣綿軟,可口氣中的殺氣卻是縈繞不散:“都給我警醒點,盯緊這個洞口,如果被洞裡的人溜出來,你們知道該會有什麼下場。”
這些弓箭手都是沈正河這些年來利用身份之便養在宛城中的護衛,這些人跟隨沈正河多年,自然知道這個外表長的溫潤俊朗的王爺實則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此刻聽他言語中的殺氣諸人心中早已有了個大概,看來今晚不將這洞中之人射殺,恐怕他們也難見到明日的太陽。
念及此處,衆護衛再次精神一凌,虎視眈眈的緊盯着洞口方向。
可就在這時,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卻是從洞口旁側的一簇草叢裡傳出來:“都說禍害遺千年,看來這句話還真是一點都不假,下次見到王嶽我一定要提醒他一句,如果要折磨人麻繩怎麼夠?直接用皮鞭是最好的;你說我講的對不對無策?”
隨着女子俏麗柔婉的聲音響起,冷颼颼的夜風也不斷吹拂着一人高的野草,草叢飛舞間,隱約可見在月光下樹影中一前一後的站着兩個挺直的背影。
站在前面的那個明顯就是說話的女子,她身影嬌小玲瓏,因爲一身利落的打扮卻是顯得英氣十足、落落大方,而站在她身後抿脣一笑的男子縱然是在這昏暗的光線下也難遮他傾城絕世的容顏,那張臉幾乎堪稱妖孽,如玉般瑩潤,似花般國色;明明只是兩個人,其中的一個還是個女人,但從這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度卻是要看見之人頓生跪拜之感;那種尊貴、那種莊嚴,就像是從金玉宮闕中走出來的天之驕子,與生俱來就該站在高處,俯瞰一切芸芸衆生。
沈正河在聽到那聲音時就知道來人是誰,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明明那兩個人應該在暗道亦或者是在洞口處,他們是何時從洞口裡出來?又是何時藏在哪裡?
目光一閃,沈正河看向本應該守在洞口現在卻一身狼狽的手下,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吱吱吱——”元宵討好般的朝着徐昭飛快蹦躂過去,後腿一使勁兒,‘蹦噠’一下就蹦到了徐昭的肩膀上,賣萌羞澀般的伸出兩隻貓爪捂着自己的大眼珠,吱吱吱的叫個不停。
徐昭笑着捏元宵的大耳朵,語氣寵溺:“剛纔撒尿的時候不見你知道羞,現在卻嚷嚷着很不好意思;好啦好啦,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場的除了我剩下都是男人,被男人看了小丁丁有什麼好羞澀的?好元宵,這泡尿撒的好,回頭回大梁了,我一定找五百年的人蔘給你吃。”
正捂着眼睛扭屁股的吃貨元宵小爺一聽有這福利,頓時撤了雙手眨着金色的眼珠驚喜的看着徐昭,見她神色不似作假,小傢伙立刻又做出扒大褲衩的動作,瞧它這舉動,徐昭慌忙阻止:“夠了夠了!尿一次就夠了,尿多了對膀胱不好。”
元宵小爺雖然不太明白徐昭話中的具體意思,但小傢伙靈智超凡,看徐昭的動作便理解個大概,立刻由扒大褲衩的動作變成了親暱地噌噌,腆着自己的兔子臉就不停的往徐昭的脖頸上亂蹭,這小動作做的甭提有多親熱熱乎的了。
徐昭笑嘻嘻的摸着元宵的腦瓜,任由小傢伙在她身上撒嬌打歡兒,但目光卻是落在數米之外站在衆人保護之中的沈正河。
當初在山洞中在上官無策說出有殺氣的時候他們就猜到了可能是林瀞瑤的人,可是怎麼也想不到真的會是沈正河,要知道在正陽宮
正河,要知道在正陽宮裡,他也是被王嶽折騰的有氣出沒氣進,走路都費勁兒的樣子;沒想到不過兩個時辰左右,這孫子就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帶着這麼多人埋伏在此處,可見是真的準備要了他們的命啊。
沈正河在看見徐昭的時候就雙眼冒恨、目露兇光,恨不能變成一頭野狼衝上來將她撕吃乾淨才覺得痛快;可是,當他的目光在接觸到站在徐昭身後的上官無策時,還是明顯一怯,要知道上官無策的威名在大宛可是出了名的,沈正河下意識的會害怕他,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這孫子明顯是擺明了要破釜沉中,雖說敬畏上官無策,但是看自己有這麼多手下將鬼哭坡圍的水泄不通,難道還會害怕這兩個人?上官無策的武功超絕是不錯,可是拖一個沒有武功的徐昭,他還就真不信他還能翻出浪花來。
沈正河嘴角露出獰笑,先前的怔色早已消失不見:“沒想到你們兩個還能真的活着走出來?”
“你還活着,我怎麼好意思死呢?”徐昭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掏出錦帶,從裡面翻找着等會兒要使的暗器;楚燁給的暗器不多了,她可要省着點用。
“徐昭,本王不跟你鬥嘴,今天晚上,有本王在你休想活着走出這鬼哭坡。”說到這裡,沈正河就扶着樹幹移動了兩步,擡頭看着沒有半點星星的夜空,長吐出一口氣:“你們既然能從暗道平安走出來,那就證明知道這條暗道是用來做什麼的你們已然知曉,你們能死在這裡也算是榮幸了;要知道這個地方可是埋了不少吳國的皇親國戚,徐昭,上官無策,依你們倆的身份也被埋在這裡,並不辱沒你們。”
徐昭掀起眼皮看自說大話的沈正河:“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我徐昭雖然是大宛的公主,可還有個身份是大梁的皇后,與其說要我把這裡當成陵寢,不如講我更樂意埋在大梁皇族的皇陵之中;這個地方,我倒是覺得埋清河王爺你最爲合適。”
“徐昭!到這時候你還在嘴硬。”沈正河一瞪眼。
“是不是嘴硬,我們真功夫上見真招。”說着,徐昭伸手往身側的洞口上一指:“林瀞瑤那個女人已經在暗道中先一步去地府贖罪去了,她走的太孤單,你要快點追上她,好跟他做個伴兒不是嗎?畢竟你們倆也算是有一段露水緣分。”
此話一出,沈正河頓時臉色漲紅,就站站在他身邊保護他的手下們都有個別幾個露出驚愕的神情,要知道私通當今太后如此香豔不倫的話題,是個人都會產生好奇;果然,八卦的力量永遠都是最惹人眼球的。
而沈正河在聽到林瀞瑤的下落後,臉色瞬間變白,本來就不支的身體更是搖晃着靠到身側的樹杆上:“你說什麼?太后她已經、已經……”憎恨的眼睛陡然睜大:“徐昭,你居然敢誅殺我大宛太后,縱然你是大梁皇后,我大宛臣民也與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徐昭冷笑着,腳步往前大踏了一步:“你有什麼資格與我說這句話?她林瀞瑤又有什麼資格當大宛的太后?憑她的心狠手辣還是憑她的冷酷無情?還是說,憑她殺了先帝的滔天罪行?真心愛着大宛的朝臣如果知道她當年做出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你去掘她的墳都算是不錯的了;至於你——”
徐昭伸手一指:“也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沈正河被徐昭的疾言厲色說的腳下虛晃,雖說如此,但他依然強撐着一口氣:“咱們究竟是誰先付出代價,且等着看好了。”
說到這裡,沈正河一招手,就從他身後走出一個宮侍打扮的太監,太監手中託着一個並不是很大的盒子,目光陰冷的看着徐昭和上官無策。
“上官無策,當初太后對你恩重如山,可沒想到卻是養了一條白眼狼,關鍵時刻反咬了主子一口。”說到這裡,沈正河譏笑出聲:“你不是一直拼了命的想要保護上官無痕那個傻子嗎?背叛太后,背叛我們也正是因爲要保護他嗎?看看吧,這就是你要保護的人。”
話音一落,盒子被人揭開!
一顆血粼粼的人頭赫然出現在徐昭和上官無策面前。
徐昭和上官無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前移動了一步,尤其是上官無策,更是立刻渾身緊繃,宛若一張被拉滿的長弓,隨時都可能爆破般的衝將上去。
徐昭雖說一瞬間被那血粼粼的人頭驚的有些發暈,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不可能是大哥的人頭,一定是沈正河在耍陰謀;所以,在察覺到上官無策的緊繃和氣息紊亂的同時她已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壓低聲音道:“慢着!事情有可疑。”
雖說因爲她的阻止上官無策並沒有繼續動作,可是,手指攥拳的咯咯吱吱的聲音還是像根根斷了的骨頭一樣,聽的人心底發寒。
看着徐昭雪白的臉色,沈正河譏笑般的伸出手,對着小太監手中託着的人頭戲弄般的拍了拍:“怎麼?不相信這是上官無痕?那麼你們看看這個東西。”
說完,沈正河就從袖中掏出一支獸笛,玉質的獸笛在清冷的月光下閃爍着姣姣的光澤,那光芒流光溢彩、溫潤柔和,一看就知此物並非凡品;這等珍品,想要找到仿製的絕對不可能。
心底的最深處,似乎傳來冰裂的聲音,層層冰冷的海水不斷從心底深處涌出來,刺骨的涼、寒冷的冰,毫無徵兆的朝着四肢百骸襲來。
百骸襲來。
這一刻,天地似乎都安靜了一下。
沒有風吹草芥的聲音,沒有高舉的火把發出的噼啪的響動,更沒有夜色中偶爾從遠處的叢林中傳來的老鴰的啼叫聲;似乎只剩下自己輕喘的聲音,將那喘息聲聽的一清二楚,清楚到聽見了自己心痛的嗚咽聲;眼神怔怔的看着獸笛看着血粼粼的頭顱,眼睛開始發酸,心口開始扭成一團,張開的嘴忘記合上。
難道……難道……
這下,連徐昭都不敢確認了,睜大的眼睛裡晃動着星星般的淚花,呢喃的嘴角發出不成聲調的音節,可卻是連一句完成的話、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緊拉着上官無策衣角的手指霍然鬆開,跟着無力的垂下。
看着徐昭的神色沈正河得意森冷的笑着:“現在信了?說起來也怪你們不小心,太后與本王經營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三下兩下便被你們出手打垮了?那些只會耍嘴皮子的保皇黨們,要他們在朝堂上爭辯吵架絕對是一把好手,可要論真武力,他們哪個會是對手?”
沈正河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得意:“想要在宮裡剷除這些人,實在是輕而易舉,只要有一個主事的人站出來振臂一呼,但凡是有野心和反骨的人都會站出來迎合,這一點相信你們兩個也是深有體會更是深諳此道;當年,我就勸過太后不要輕易放過上官無痕,留下這樣一個禍害在身邊,早晚會是一劑悶雷,可太后不聽這才釀成今日之禍;所以說女人就是女人,在家裡相夫教子纔是她們該乾的活兒,外面的這些打打殺殺還是要男人來做主纔是正理。”
說到這裡,沈正河更是得意的一挑眉,蒼白虛弱的臉色因爲興奮而泛着詭異的紅暈,一雙如老嫗般乾涸的眼睛死盯着在他露出獸笛後臉色陡然變的難看的兩人,心裡生出得意之色。
正所謂關心則亂,他要的就是這份亂;雖說現在的一切局面都很不利於他,可事情沒到最後關頭誰也不能言勝,只要他將這二人抓住,他就不信大梁和那幫保皇黨們不會投鼠忌器。
沈正河臉上的得意之色越來越濃,連帶着拍頭顱的動作都更加快速輕佻起來。
瞅着依舊緊盯着血粼粼的頭顱怔怔出神的兩人,他不斷出言挑釁:“徐昭,看見唯一跟你有血脈關係的兄長以這種代價慘死是不是無法接受?看在你身爲大宛公主的份上本王大發慈悲給你一句提醒,此刻上官無痕的無頭屍體就被壓在正陽宮的廢墟之下,如果及時扒出來拼湊拼湊還能瞧出個人形。”陰毒的目光一轉,再看向上官無策:“你欺騙了太后,欺騙了天下所有人,爲的就是保護他,可現在上官無痕的首級就在你面前,他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到頭來你還是什麼都沒保護好,就像你小的時候,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又一個的在面前死去,除了哭,你什麼都做不到。”
徐昭剎那間回頭看向上官無策,雖說她此刻也同樣震驚,可她知道在上官無策的心目中上官無痕的地位絕非她能想象,她都受到如此大的驚動,可想此刻他內心深處的波濤洶涌。
尤其是沈正河的話,更像是在故意揭他的傷疤;這個永遠光鮮靚麗的男子,或許他的心底並不似他的長相這般華麗逼人,而是千瘡百孔,令人忍俊不禁。
“無策你聽我說,一定要冷靜!”徐昭緊緊地抓着上官無策緊繃發硬的手臂,擔憂的看着從剛纔就眼也不眨的看向木盒子的他。
沈正河嗤笑:“是啊!是該冷靜一點,上官無痕的屍體已經被壓在正陽宮的廢墟之下,如果連這顆頭都沒了……”說到這裡,沈正河就亮出手中的匕首,一下一下的劃拉着頭顱雪白無色的面容。
“你住手!”
“等等——無策——!”
看着如炮彈般炸出去的上官無策,徐昭慌忙伸手去拉他,可指尖只碰觸到他冰涼的錦衣,便看見他如發瘋的猛獸般朝着沈正河直襲而去。
沈正河看見雙眼發紅直衝上來的上官無策,眼底頓時閃現着興奮得逞的光澤,虛弱到快到極致的他居然在此刻還能大喊出聲:“弓箭手!”
“無策!”
徐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看着那如虹光般耀眼的人影驚喊。
可此時,不管她喊什麼都來不及了,無數箭矢朝着那耀眼明亮的人影重重襲來,上官無策縱然武功卓絕,在經歷受傷流血、長時間奔波和被沈正河的再三刺激和挑釁後,動作終於變的遲緩下來。
手邊寬大的休擺捲起一陣烈風,將飛射而來的箭矢盡數卷落,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有數至長箭帶着凌冽之勢狠狠地刺進他的身體。
噗!的一口鮮血!硬是從他嘴裡吐出來!
可他還是沒有停下,伸出手臂就抓向那被小太監端在手中的木盒子。
而端着木盒子的小太監極爲詭異,一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人氣,空洞的眼睛黑黢黢的看着飛撲上來的上官無策,居然連躲避都沒有,似乎就等着他來抓。
“不要——!”徐昭哭喊着大叫,雙手支撐着冰涼的地面想要往前爬,可此時,她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像風一樣瀟灑自如的男子拼了命的去碰觸他這輩子發誓要守護一生的人。
小太監看着上官無策越來越靠近,紅到豔麗的嘴脣忽然向上一勾,露出陰謀得逞的笑容;剎那間,一條
那間,一條黑色的小蛇閃爍着斑斕的眼睛一下就從小太監的袖口中躍出來,瞅準那飛撲上來的人影,張開血盆大口就咬向那細白如玉的脖頸。
看見躍出來的黑色小蛇,徐昭渾身顫抖,如癲狂瘋魔一般,抱着頭便‘啊’的尖叫出聲,奪眶而出的眼淚佈滿了整張臉,痛苦的表情佔滿了她的眼底。
守在她身邊的元宵在看見黑色小蛇後,渾身上下的白色長毛都豎了起來,小傢伙第一次充滿敵意的衝着那黑色小蛇,吱吱吱的發出警告。
可小蛇依然對着飛來的人露出自己的毒牙,徐昭似乎都聽見那毒牙扎進**時發出的聲音,渾身的冰冷讓她宛若置身雪窟,連喊叫都忘記。
而此刻的上官無策,卻像是感受不到來自於脖頸上的疼痛一般,伸出一隻手就抓住盤在他脖子上的黑蛇,用力的一扯又在空氣中狠狠地一甩,兇狠的動作行雲流水,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完成了這兩個動作,然後將那甩暈的黑蛇對着不遠處翹起來的石頭上重重一拋。
小太監一看心愛的寶貝蛇將要被摔在石頭上活活摔死,當下也顧不上手中的木盒子,扔了盒子拔腿就朝着石頭方向飛奔。
與此同時,上官無策伸手一撈,一下就將木盒撈入懷中,跟着轉頭看向幾步之外因爲他的連翻動作而露出驚詫之色的沈正河,眼底的厭棄之色更濃,只見華麗的衣袂翻卷帶起一片綺麗的色澤,修長如玉的手指毫不猶豫的伸到胸口之處,將扎入胸口的長箭連血帶肉的拔出來,對着沈正河的眉心處狠丟過去。
沈正河被夾裹着凌厲氣勢的飛箭嚇得連連後退,後退的同時還不忘拉身側的手下擋在身前當替死羔羊,可被上官無策用盡全身的力量丟出去的長箭豈是一兩個人就能阻止,就看箭矢像串羊肉串一般連串兩人後還是兇狠的削掉了沈正河的一隻耳朵。
在耳朵被長箭削掉的同時,沈正河捂着血流不止的腦袋悽慘喊叫,上官無策眼見自己只傷了他一隻耳朵很是不滿,正準備再補上一刀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變的難看異常,甚至差點連手中的木盒子頭拿不穩;半邊身體的麻木讓他不得不在這時候緊急後退,而在後退的同時,他還不是麻利的將身上的箭矢一支支的拔掉,因爲他知道在身後,有一個傻丫頭因爲他的受傷哭叫不止,如果被她看着自己帶着這些傷人的武器回來指不定還要哭慟難受成什麼樣。
徐昭眼看着上官無策回來,忙扶着膝蓋站起身去接他,只是速度飛快歸來的上官無策豈是她能輕易接住的,眼看着二人將要撞到一起,已經半邊身子全麻的上官無策硬是咬着牙在空中將自己的身體扭轉,巧妙地避開與徐昭相撞,自己卻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的一聲!
又是一口鮮血從他嘴裡噴出來,胸前的衣襟已被打溼,不知是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血還是剛纔被箭矢射傷的傷口;只是這次如果仔細去看,便能發現從他口中吐出來的鮮血有些微微發黑,明顯是中毒的徵兆。
徐昭跌跌撞撞的跑上來將摔倒在地的上官無策一把扶起,眼眶中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滾落,不停地抽噎讓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手邊的袖子一遍又一遍的去擦他溢出血的嘴角。
上官無策靠在徐昭的肩膀上,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將懷裡的木盒子遞上來,聲音,斷斷續續:“看看……你先看看……”
對上他擔憂不安的眼神,徐昭狠狠地點頭,然後打開木盒,看着那血粼粼的頭顱,這幾乎是一張和上官無痕一模一樣的臉,可認真去辨認就能發現這具頭顱是經過削骨改動過的;換句話來說,一定是沈正河找了一個和上官無痕有幾分相似的人將之殺了,取了他的首級再進行改動,夜色中,血跡下,只要有五分相似就能混淆視聽,事實證明沈正河果然是有幾分小手段,要不然也不會用這樣的辦法成功的欺騙了他們。
徐昭將抱在上官無策懷裡的木盒子拿開,一手捂着他還在冒血的傷口,一邊小聲在他耳邊說:“不是他!不是他……你放心,大哥他還活着。”
聽到這個答案,上官無策像是聽見了這世間最美妙的回答,長長的鬆了口氣的同時雪白的臉上竟然在此時綻放出一個如冰蓮盛開的清麗笑容,見多了他的雍容華貴,還是初次看他露出這樣清新脫俗的容色,只覺得淒涼心疼。
“不是他就好。”他靠在徐昭的肩膀上呢喃出聲:“其實,我心裡也知道不是他,但是,我還是害怕,所以就想去確認一下。”
看着肩頭那張雪白的臉,徐昭嗚咽着點頭:“嗯!你的決定很對,無策,我們不要說話了好不好,你一直在流血,告訴我,你究竟傷了多少地方。”
瀲灩的雙瞳空茫茫的看着頭頂的夜色,他像是沒有聽到徐昭的問題一般,繼續喃喃自語:“我很擔心他,我想一直陪在他身邊。”
“好!我允許你一直陪着他,從今往後我再不說你是個變態了,你願意留在他身邊多久就多久,沒有任何人能阻止。”
“徐昭……”
徐昭抱緊了懷中不停呢喃的人兒:“我在!我在!”
“我好想再見見他。”說到這裡,上官無策又是輕聲一笑:“我想告訴他,我保護好他最珍惜的妹妹了,我真的用心的保護了。”
徐昭咬緊紅脣,不停地點頭:“對!你保護的
!你保護的很好,等見到了大哥,我一定在他面前使勁兒誇你。”說到這裡,徐昭擡起滿是淚的臉,衝着濃的化不開的夜色痛徹心扉的大喊:“哥——哥你快來!哥哥——”
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她的手背上,“不要喊,不要喊徐昭。”
“可是……”
雪白的人兒似滿足般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這麼狼狽如果被他看見,他一定會笑話我一輩子,我不要。”
聽到這聲意外的回答,徐昭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泡在醋桶中一樣,渾身上下都酸的想大哭;他哪裡是不願意被看見,分明就是害怕被在乎的人看見會惹得那人傷心。
經歷了削耳之痛的沈正河一眼惡毒的看着此刻靠在徐昭肩膀上身中蛇毒、重傷不支的上官無策,這可是大宛最心狠手辣的戰神啊,十萬龍騰軍的都統,就連太后都要忌憚幾分的人物,如今,卻這樣奄奄一息的躺在枯黃髒亂的草地上,血流不止、精神萎靡。
想到這裡,沈正河就仰頭大笑,“太后當年爲了保住先帝的遺體,不惜紆尊降貴的將北戎那等邪族歪道之人引進宮,沒想到最終卻是便宜了本王;上官無策,被白骨族的鎮族之寶黑蛇咬傷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放心,接下來有你更難忍受的。”
聽到沈正河道明真相,徐昭咬牙切齒:“解藥!”
“呵呵!皇后娘娘可真夠天真的,現在你們二人一個離死不遠,一個手無傅雞,難道本王還會忌憚你們?”說到這裡,沈正河就不甘的摸了摸自己沒了耳朵的傷處,眼神怨毒:“你們讓本王落得如此田地,本王一定會加倍奉還。”
“你敢!”
沈正河獰笑:“你看本王敢不敢,今夜,本王就拿你這個大梁皇后第一個開刀。”
徐昭瞅着目露猙獰的沈正河,就算是知道此刻不該面露膽怯,可還是忍不住嬌軀一顫;而靠在她身上的上官無策察覺到她的緊張,本是無力的手臂再次伸起,輕輕地扶住她的肩頭,似乎在無聲的告訴她不要害怕。
而就在這時,一聲霸道磁性的聲音卻在此時從不遠處傳來:“哦?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徐昭顯得比剛纔更加緊張,整個人都有些怔住,連眼神都虛晃了一下。
一隊人馬,如夜色中的黑龍席捲而來;熊熊燃燒的火把幾乎照亮在每個人的臉上,將那一張張年輕英氣的臉襯得更加英姿勃勃、威武不凡。
而在這對人馬前端,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巋然不動的高山般穩穩站定,黑色的長麾在夜風中烈烈作響,吹的麾面翻卷,露出裡面用金銀線鉤織的栩栩如生的雙龍。
黑色的帷帽將他的臉遮住大半,露在外面的肌膚瑩白如雪,挺直的鼻樑如皚皚雪峰的脊樑,透着一股高傲和尊貴,他似乎因爲連日趕路而略顯疲憊,紅潤的嘴脣不似以往那般瑩潤,可依然色澤鮮透,要人忍不住採食。
看見這宛若從天而降的人,徐昭滿眼是淚的低下頭,一顆顆如珍珠般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泣不成聲的語調似帶着委屈的撒嬌一聲一聲的響。
沈正河看着這忽然冒出來的一羣人,來者的人數並不多,可根據多年經驗判斷,這些人雖然少,但絕對不好惹。
“你們是誰?”沈正河喝聲問向這幫突然跳出來的傢伙,語氣頗帶不悅。
黑色長麾男子卻是紋絲不動,一雙眼睛從出現在此處的那一刻就一直落在不遠處跌坐在地上的徐昭身上,不!確切的說是落在上官無策靠在徐昭的肩膀上。
“我們是誰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動了我的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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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要放楚大BOSS遛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