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驚嚇

大牢內。

整間牢房一片昏暗,只有那不大的方形窗子內透出一點點月光,清白的月色灑在素白的衣服上,更顯得他萎靡不振。俞書淮一身囚服,長身而立,凝視着不大的窗子,兩手自然下垂,面上略帶頹敗之感,兩隻眼睛微微閉着,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恐怕不止別人想不通,就連他自己想不通,今日明明就是想給公主送點安神凝香,討公主歡喜,爲何會落到如此田地!

明明兩日前還不是這樣的,前日他還正是春風得意的新科狀元,轉眼便是鋃鐺入獄的落魄書生,都說皇家無情,果真如此。

皇上如此,公主亦是如此,一個是說是他最喜愛的臣子,一個說是她最愛的良夫,到頭來這般田地還不是他們兩個所爲。

果然啊,他最不喜皇家的人,一個個都是虛僞的讓你噁心。

“寧小侯爺來了?不知小侯爺此刻前來是看望那個犯人?”獄卒滿臉橫肉一面諂媚道。

“放心,不爲難你們,我就是來看看今早被關進來的狀元郎。”

“小侯爺那請你長話短說,小人也不容易。”

“放心,還請這事不要伸張。”說着把手上沉甸甸的銀子往獄卒手上一扔,那獄卒的臉彷彿能笑出花來。

“我懂,我懂。”隨後對着後面的人說道:“弟兄們,來喝酒喝酒。”

來到監牢門口時,俞書淮正站立在牢房之中,頭微微仰着看着那不大的窗子,不知道是在看外面的風景,還是隻是想這樣靜靜的待着。

聽到聲響,他回了回頭見是寧小侯爺,並未搭話,只是繼續看着那月色,彷彿那是什麼不可多得的美景一般。

見他不答話,寧小侯爺倒是先忍不住了,“俞狀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俞狀元應該知道吧!”

這時他纔回過頭來,“侯爺現在我只是一介草民,這狀元不狀元的,還請侯爺不要提了。”

寧榮一副瞭然,“俞公子還是這樣啊!”

無論是話語還是對他人上,他總是看起來光明磊落,但那暗處的誅心行動卻不肯擺在明面之上。典型的小人,只是他不肯承認罷了。

“我俞書淮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嗎?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書淮還是清楚的。寧小侯爺今日過來,恐怕不止這一件事吧!”

“當然除了來敲打敲打你,還有就是讓你知道不是二皇子不救你,實在是這公主咬的太緊,遲遲不鬆口。果然這這嫉妒的女人最是可怕,得不到就要毀了。”

“怎麼?聽小侯爺的意思知道原因了。”

“你似乎一點都不着急啊,難道你真的不怕殺頭嗎?”看着他泰然自若的樣子,寧榮忍不住問道。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如今我身處在大牢之中,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惱怒,恐慌只能徒增煩惱罷了。再說,既然你能出現在這裡證明我也不是廢掉的棋子,二皇子有辦法了。”

寧榮瞧他一臉淡然,絲毫不見那慌張的眼色,不知道還以爲他只是隨意的來牢裡閒來逛逛,就這份氣定神閒,臨危不亂的樣子,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

“你現在這幅樣子要是讓皇上看見了,不知道有多欣慰。”

“現在可以告訴公主爲何突然變了主意,還有是何人陷害我了。”

寧榮走進牢房,走到他身邊小聲的問道:“是不是陷害還未可知呢?難道你沒有想要給公主下毒,來博得你的美名嗎?”

“寧侯爺說笑了,我只是一介草民,怎麼敢啊!”

寧榮只是笑笑並未接話,採骨這事情還真說不準是誣陷他,不過他並不在意,話題一轉,“放心吧,二皇子已經找到證據證明你不是毒害公主的人了,只是你那在老家的妻子恐怕有些說不清楚了,你跟公主的婚事也算是黃了。”

“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俞書淮表面風輕雲淡,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但那緊抓衣袖的雙手還是暗示了他心中的不甘。

這次一場牢獄之災算是把皇上和公主這半年的好感全都付之東流了。沒有人知道他做這些有多辛苦。

“你家中有妻之事聽說是蔣寧珏告訴公主的,至於這下毒之事還未找出背後之人。”

“蔣寧珏?就是京城的那個有名的紈絝?他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們兩個不是一直不對嗎?這蔣寧珏怎麼告訴公主?”

“這我就不清楚了,據說是他當時隨口聽人說的,便記下了。”

“隨口一記便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告訴公主。這蔣寧珏也不想市京傳言一般無能嗎?”

“你這一說還真是有些不大對勁,眼看木已成舟,卻偏偏出了差錯。”他仔細想了一下,發現這蔣寧珏變得紈絝也只是這半年的時間,怎麼給人的感覺他荒廢了許久呢!

“寧侯爺還是查查比較好。”

獄卒醉熏熏的走過來,輕聲問道:“小侯爺時間差不多了。”

寧容擺了擺手說:“我知道了。”

“你放心,你在這兒待不了多久能到,二皇子很快就把你救出去的。”

“書淮在這裡先謝過二皇子了。”

出了監牢,寧榮上了馬車,這才問道:“二皇子,爲何要救他,看上去氣質不凡,我也沒看出來他哪裡有能耐。”

“寧榮,你啊還是太單純,這俞書淮可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單純,有心計,心狠手辣,多年的妻子說拋棄便拋棄。我相信,就是我沒有出手相救,他也能從監牢裡出來,何不幫他一把讓他趁了我的情。”

“你就不怕他背叛你嗎?”

“爲功名,爲權利,人只要有了弱點他就能爲你所用。”

俞書淮現在能保持那麼鎮定,還真如二皇子所說,確實能讓他安然無恙的從監牢裡出來,只不過過程會辛苦一點,多日來營造的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可能被撕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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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內

剛到辰時,綠柳便已經打好了洗臉水等着公主,她心裡暗暗的想,今日公主睡眠還不錯,半夜沒有驚醒。

可是等了許久遲遲未見動靜,以爲她只是貪睡,並未在意。可是等到辰時已經過去,公主還未醒,她這才慌了神。

聯想昨日的中毒,難道公主誤食用了什麼東西纔會如此,那人難不成還放了別的什麼東西沒她們發現,越想越害怕,擡腿就往門口走,嘴裡還唸唸有詞,‘阿彌陀佛,公主千萬不能有事啊’

誰知剛一出門便撞到了人,綠柳擡頭一看可不是蔣寧鈺嗎?,她像是抓住了主心幹,結結巴巴的說:“蔣公子,請救救公主,公主好像中毒了。”

公主中毒,這事可非同小可,萬一出了好歹可不是將軍府能擔當的起的。

“什麼,公主中毒了。”蔣寧鈺臉上錯愕的神情,還有一些綠柳看不懂的表情,好似隱隱帶着悲痛。她不確定的想。

“童巖,趕緊去請大夫,我隨你去看看公主。”他急忙吩咐道。

童巖也知事情嚴重,慌忙的去請大夫,蔣寧鈺趕緊隨着綠柳來到屋內。

只見她兩眼緊閉,胸脯微微起伏,人倒是像睡着了,不像是中毒該有的樣子,但是心中還是擔心,“公主可以食用什麼東西。”

綠柳:“未曾。”公主近來睡眠並不好,半夜驚喜更是常事,今夜奴婢未曾聽過聲響,還以爲公主終於可以睡個好覺,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

公主睡眠不好他也略有所聞,公主到這個時間點還未清醒,確實有些詭異。兩人這般說話,照說以她的性子早該醒了。

童巖拉着譚大夫還未站穩,便見公子又急忙拉着他進到屋內。

“譚大夫,你快看公主怎麼回事,怎麼遲遲未醒,是中毒了嗎?。”

譚大夫擦了擦頭上的薄汗,眼下剛剛開春居然讓他這個老頭子生出了夏天之感。

他看看牀上的女子,呼吸平穩,未見不妥,又知他不會無緣無故的這般匆忙,擡手撫上她的脈搏。

蔣寧鈺瞧他並未言語,又驚恐道:“難道中了什麼聞所未聞的毒藥,”見他不回話,他連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童巖,趕緊去宮裡喊御醫。”

譚大夫:“哎,別去。”說完一臉鄙視的看着蔣寧鈺,“我道是什麼要緊事呢,公主只是睡着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綠柳:“大夫,你真的沒有誤診,真的只是在睡覺。”

譚大夫:“我行醫三十多年還能連人睡覺都分不清楚,你也太小看我了。好了,別打攪她了,她現在正需要休息。”

蔣寧鈺送走了譚大夫這才長吁一口氣,這公主果然不讓人省心,連睡覺都要折磨人一番不可。

沒一會兒蔣夫人居然也來了,匆匆來到池煙閣關心地問道:“公主怎麼了?”

蔣寧鈺道:“娘,她沒事,就是睡着了。”

蔣夫人有些懷疑的說:“當真,沒有騙爲娘。”

“你不信可以問綠柳。”

蔣夫人看向綠柳道:“真的。”

綠柳尷尬的說:“真的。”

她也未曾想到公主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