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漁翁得利

蕭世廉死死咬着呀,陳叔儉他們得意的神情讓他看着很不爽,但是毫無辦法,追隨蕭摩訶轉戰淮北,蕭世廉讀書的機會更少了,這詩作寫的甚至還不如之前。

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蕭世廉霍然回頭,不知道何時,李藎忱已經轉身向着沈君高的方向走去。只聽得自己這個同伴大聲說道:“明公,我還沒有寫。”

沈君高微笑着點了點頭,雖然不清楚這個年輕人的來路,但是剛纔他幫助蕭世廉和裴子烈通過第二關,還是被沈君高看在眼裡的。更何況這其中還關乎着徐陵和寧遠公主的賭博,更是讓沈君高對這個年輕人有所期待。

“本宮就說,他們還沒有到輸的時候。”站在徐陵身邊的寧遠公主哼了一聲說道,她的目光在那一首首已經寫好的詩詞上飄來飄去,顯然對於李藎忱還是沒有信心,所以至今仍然在盤算,是不是要把這些詩作全都想辦法銷燬掉。

似乎察覺到寧遠殿下嘴硬的成分多一些,徐陵只是微笑搖頭。在衆多詩作當中,當然還是徐德言的詩作最爲出衆,作爲徐陵親自培養的孫子,徐德言當然不會給詩書傳家的徐家丟人,就算是那兩位皇子同樣都是名師教導出來的,和徐德言這樣徐陵親自教導的肯定還是有差距。

雖然徐德言擺明態度不想參與爭奪桂冠,但是他詩作的出衆還是無法掩飾的,就算是寧遠公主再怎麼耍賴,也是徐陵勝了。

除非······徐陵緩緩側頭看向正提筆蘸飽墨水的李藎忱,除非這個傢伙能夠一鳴驚人。

身邊腳步聲響起,徐陵急忙一拱手:“殿下。”

樂昌公主沉聲說道:“明公無須多禮。”

“殿下剛纔去場前了?”徐陵的目光重新落在周圍的詩作上。

“孺子不可教也!”樂昌公主輕哼了一聲,“本宮這兩個兄長,還真是不怕惹是生非。”

徐陵一邊提筆寫下評語,一邊沉聲說道:“兩位殿下年輕氣盛,如此······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現在這天下······”樂昌公主壓低聲音,“不在情理之中!”

筆輕輕抖動了一下,險些脫手而出,徐陵旋即用緊力氣,握住筆桿:“這句話換做平時,殿下是說不出來的。想來是陛下所言吧。”

“嗯。”樂昌公主潔白纖細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有意無意的輕輕敲動,內心的擔憂和不安根本沒有打算掩飾,“瞞不過明公。”

徐陵緩緩放下筆,果然不出所料,樂昌公主這一次專程前來詩會,也不簡簡單單是爲了鑑賞詩作,這背後多少都有陛下的意思。

顯然之前自己向陛下說出的肺腑之言,多少也觸動了陛下的心絃,對於徐陵的態度,對於自己的兒子現在於人前人後到底是什麼模樣,顯然陳頊有了足夠的好奇。

一向聰慧的樂昌公主,倒還真是一個前來完成任務的不錯選擇。

陛下當初有推翻陳伯宗、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可是到頭來卻爲一羣惹是生非的兒子而頭疼,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作爲朝堂常青樹,換做其他人,徐陵纔不會關心,但是這是陛下的難處,而這難處最後關乎的是整個大陳的未來,因此徐陵不得不關心。

“罷了,陛下的心思老夫也能妄自揣測到幾分。”徐陵沉聲說道,“今日的場面殿下想必也看到了,這兩位皇子殿下尚且沒有封號,就已經如此,其餘人是什麼模樣自不用老夫多說,事到如今,只能請殿下轉告給陛下,老夫的一句話。”

樂昌公主神情一凜:“明公何不向父皇明言?”

“有些話當着陛下的面說出來,陛下不一定聽得進去,倒是殿下想辦法轉述,或許更好一些。”徐陵淡淡說道,“還請告訴陛下,鷸蚌相爭倒在其次,當提防有人助紂爲虐,有人最後‘漁翁得利’啊。”

輕輕顫抖一下,樂昌公主低聲說道:“謹受教。”

這話就算是以徐陵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向陳頊說出來,畢竟亡國之危,不應該是一個臣子在國家穩定時期就擔心的。難怪徐陵堅持讓樂昌公主轉述。

徐陵呼了一口氣,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年輕人們。

漁翁得利,只是不知道,這漁翁,到底是誰?

“正在寫詩這人,明公可曾認識?”突然想起來什麼,樂昌公主的目光轉而落在李藎忱身上。

“哦?”徐陵擡頭看了一眼奮筆疾書的李藎忱,“不認識,只是聽說是左衛將軍蕭元胤的幕僚。”

樂昌公主微微頷首:“這人倒是有意思。”

徐陵眉頭微皺,正想開口,前方李藎忱已經放下筆,衝着沈君高鄭重一拱手。而只聽得沈君高低呼一聲:“好詩!”

那最後一炷香此時也恰恰到終點,風一吹,最後一線嫋嫋香火也隨風飄散,燒成灰燼的香在風中支撐不住,緩緩倒塌,化作香爐中厚厚香灰的一部分。

而不等墨跡乾涸,李藎忱的詩作就被掛出來。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蕭世廉第一個開口唸出來,“好一個‘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裴子烈一邊念着,一邊緩緩側頭,站在他身邊的陳叔儉,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這樣洋洋灑灑寫出來的詩詞直直的掛在那裡,墨香依舊,而那字也頗有瀟灑之意,豪放闊達之情感在字裡行間、詩詞之中可見一斑。而整首詩以海天之景表達思鄉之情,靜中有動,氣勢博大,絕對是上佳之作,相比之下,徐德言那一首詩反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畢竟這鳥鳴聲和海天之音是無法相比的。

“獻醜了。”李藎忱露出一抹笑容。

這是詩仙李白的詩,再用自己上輩子學過的柳體洋洋灑灑寫出來,放在這個時代,鎮場子還是可以的。

只可惜早知道有今日,當初練柳體的時候就應該再用心一些了,這字現在也只是能看的地步,和詩詞的水平不太搭配。

“世忠,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麼一手,之前爲什麼謙虛?!”蕭世廉驚喜的說道,這詩詞出來,其餘的都變得黯然失色,今天這桂冠是拿定了。

“你······師承何人?”就在這時,徐陵冰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年輕人們熱烈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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