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新年快樂!”李憐兒哈哈大笑着拉住蕭湘的手臂。
而李藎忱伸了一個懶腰,看着堆滿了院子的禮物,不由的露出一絲笑容。
下了一晚上的雪已經停了,庭院中銀光素裹,原本光禿禿的樹枝枝椏上彷彿綻開了新的花朵。僕人和婢女們正來往忙碌,打掃庭院,當然還有搬運整理從各處送過來的禮物。
大年初一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互相派送禮物,還有登門拜訪,尤其是晚輩應該趁着這個機會前去拜訪長輩,聊表孝心。只可惜李藎忱的長輩已經全都不在了,就是蕭世廉、裴子烈等人的長輩也都不在蜀郡,所以這一個環節自然而然就省略了。
至於下官前來拜訪上司,李藎忱也很乾脆利落的下令今天下午所有文武聚齊巴郡開會,所以這件事也算簡化,至於手下官員們會不會趁着這個機會互相走動,那李藎忱也不在乎,他又不是將手下人當機器人的上官,官員之間相互的走動是很正常的,李藎忱不管。
因此實際上李藎忱在大年初一上午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着堆滿庭院的禮物。這些禮物不僅僅是他手下將領和官員們送來的,還有從荊州甚至建康府送來的,有的早在一兩天前就到了——畢竟誰都沒有辦法保證這麼長距離運輸不會有問題,所以一般都會提前走。
只不過在今天又把這些東西搬出來,堆滿庭院方纔能夠說明主人身份的顯赫。
當然別人送過來,李藎忱也不可能沒有還禮,這些自然都是蕭湘安排下去的——李藎忱可沒有這個耐心和閒心,而蕭湘出身帝王家,對這種禮尚往來的事情當然是輕車熟路。
因此至少和李藎忱關係密切的蕭摩訶、東宮衆多官員將領以及朝中諸如徐陵、吳明徹、裴忌等大佬們都有禮物,而蕭世廉、裴子烈以及陳智深、戴纔等同僚和屬下也都有回禮。
畢竟大家不在意禮物輕重多少,只在乎這個過程,因此就算是仇家之間一般都不會在這禮物上互相刁難,大過年的,講究的就是一個和和睦睦,誰都不爲難誰當然是最好的。
“世忠!”蕭世廉看上去精神也不錯,上來就和李藎忱來了一個熊抱,“新年快樂!”
李藎忱笑着點了點頭,而此時蕭湘也端過來一個盤子:“夫君,給手下人的壓勝錢,你來發吧。”
李平等親衛此時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眼巴巴的看着這邊。而李藎忱也不猶豫,拿起來一個錦囊遞給當先的李平,捶了捶他的肩膀:“小子,收好你的!”
李平一挺腰桿:“遵命!”
而李藎忱笑着將這些錦囊依次發給手下的親衛。這壓勝錢實際上一般就是一個大銅錢,甚至都沒有辦法在市面上流通,但是講究的就是一個福氣。
“這壓勝錢可真是好看!”前面拿了的李平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拆開了錦囊,銅錢上面用紅繩精巧的打了結,更不要說錦囊上面繡的花鳥魚蟲也各不相同,可見準備之人有多精心。
李藎忱微微側頭,蕭湘對着他抿脣一笑。李藎忱在昨天之前都忙的昏天黑地的,當然不會有心思思考這些,甚至他都忘了還要發壓勝錢這種事,顯然蕭湘都替他上下打點好了。
“嫂嫂就是賢惠啊。”李憐兒此時也注意到李藎忱和蕭湘的神情,笑着說道。
“聽說憐兒把家裡打點的井井有條,恩威並施,無人敢於挑釁,也不差。”蕭湘揶揄道,“尤其是蕭將軍,對你可是百依百順,真的算御夫有術。”
看着正在互相吹捧的娘子和妹妹,李藎忱只能無奈的聳聳肩,看向蕭世廉:“大士還沒有從合州回來麼?可是有小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
“世忠,伯清!”李藎忱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門口就響起他熟悉的聲音,緊接着一道身影映入眼簾。
裴子烈大步走進來:“某昨天晚上就到了巴郡,不過天色已晚,自然不好再叨擾你們兩個。”
“得了吧,家裡放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妾,平日裡沒有辦法親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肯定忍不住了,哪裡還記得我們兩個大老爺?”蕭世廉哼了一聲。
裴子烈狠狠瞪了蕭世廉一眼:“大庭廣衆下,能不能注意些形象?”
蕭世廉不置可否,對於裴子烈的教導他一向是認認真真的聽了,然後轉頭當耳旁風。
李藎忱輕輕咳嗽一聲:“大士,你回來就好,現在這下大家聚集的差不多了,下午準備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安排佈置吧。”
裴子烈和蕭世廉臉上的笑容都收斂起來,同時頷首。他們這麼大早上來可不僅僅是爲了和李藎忱說一聲“新年快樂”的。今年是大年初一不假,但是並不代表着他們就可以安心放假了。
新的一年已經開始,而在這新一年中,這麼多袍澤弟兄又將劍指何方,還需要他們來決定。就算是李藎忱他們想要放假,恐怕此時已經身在漢中的尉遲迥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李藎忱本來就不具備和尉遲迥正對面較量的資格,如果此時他再懶懶散散,到了傳統意義上元宵節之後再開始安排佈置的話,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對於尉遲迥這樣的敵人,李藎忱只是在戰略上藐視他,但是絕對不敢在戰術上藐視他,至少時至今日,尉遲迥第一次入蜀時候的戰術依舊被衆多將領讚歎不已。
“中午都留下來吃頓飯,咱們哥兒三個可是有好些時候沒有好好聚一聚了,今天是個不錯的機會。”李藎忱伸手攬住裴子烈和蕭世廉,打破這因爲未來的危機而變得有些凝滯的氣氛,“不過咱們可是說好了,今天下午還要談正事,所以酒是不能喝的。”
“這個自然,早就聽聞嫂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今日世忠是不是得讓某和大士見識見識?”蕭世廉笑着說道,旋即壓低聲音,“說句實話啊,你家妹子每次都要逞強做飯,但是······嘖嘖嘖!”
李藎忱鄭重的點了點頭,轉過頭吼了一嗓子:“憐兒,你夫君說你做的飯難以下嚥!”
李憐兒頓時瞪大眼睛,伸手掐腰:“蕭伯清!”
蕭世廉慘叫一聲,撒丫子就跑。
李藎忱和裴子烈對視一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