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求你救他 撩情攻勢
垂下的手順勢將安以然往懷裡扣,低聲說:
“這些都可以讓下人準備的,別一個人亂跑。你不是小孩子了,乖一點,別讓我擔心。”
安以然聽着他這話感覺有些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裡怪,總覺得,他這話挺莫名其妙。他對她的關心、似乎太過了些,他對她說的話、似乎太親密了些……
“好。”安以然低低應着。
霍弋給政府投資了五個億,用於城市建設,以海外投資商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京城,並且還對媒體透露跟沈爺之間不凡的關係。
一石激起千層浪,霍弋這個名字很快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又在這同時傳出跟神秘的沈家有着不一般的關係,似乎比京城孫家關係更近。因爲霍弋的翻攪,令重新入駐京城的沈家再也低調不起來,一時間被推至風口浪尖。
全京城人都知道他霍弋跟沈爺有不一般的交情,所以這廝再次大搖大擺的走進沈祭梵的帝王大廈辦公室。
“我嘛,也知道,那是沈爺您手下人自作主張,不要緊,我們的關係哪能因爲幾條狗給挑撥了,您說是吧?”霍弋挑着笑,面色有些白,臉上表情依然狂妄着。
大搖大擺走進來的,霍弋還能怕在這被沈祭梵給滅了?
沈祭梵閒適的靠在真皮boss椅上,左手習慣性的轉動着三顆逞亮的鐵球,情緒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頓了下才順着霍弋的話說了句:
“那是,既然我底下人不懂事傷了霍少爺,那我自當給你一個交代。”
擡眼掃向魏崢,再移向肖鷹。魏崢微微頓了下,上前幾步靠近肖鷹,出手快如閃電“啪啪”幾聲大力甩了肖鷹幾個巴掌,肖鷹冷豔的臉上瞬間紅腫一片。
魏崢打了幾下有些打不下手,他能絲毫不眨眼的擰斷敵人的脖子,可對面前的女人,他還是做不到心狠。
顧問見狀,上前一步,欲代替其位。
誰都清楚,霍弋不可能善罷甘休,肖鷹有本事就把人給滅了,殺了幾個底下人當時就該想到今天的下場。霍弋來這裡,擺明了要爺給他一個交代,今天不處決肖鷹,以後定會給爺招麻煩。
魏崢反手推開顧問,他的女人,要死,也只能死在他手上!
沈祭梵眉頭展開了些,道:“霍少爺認爲還不夠?”
沈祭梵這話一出,顯然就是偏向自己人,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你的人死了,那是活該,誰讓他們沒本事,十幾個男人對付不了一個女人,還有臉來這裡要什麼交代?都是道上響噹噹的人,說出去也不嫌丟人。
這話就是在反逼霍弋開口,霍弋到底年輕,雖然也從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過來的,可到底比不過看多了世事無常的沈祭梵,沉穩內斂向來不是霍弋的路子。一聽沈祭梵那話,眼底戾色一閃而過,扭頭看向肖鷹:
“呵……同樣是養的狗,我十幾條狗命還抵不過沈爺您低下一條吶?”
這意思,那是不讓了。
沈祭梵目光瞬間冷下去,霍弋卻在當下哈哈哈大笑起來,起身走向沈祭梵,雙手撐在辦公桌前,笑道:
“玩笑,開玩笑啊沈爺,我們是什麼交情啊?不過一條狗命罷了,算了算了,既然沈爺憐惜,那我霍弋就當做個順水人情,這事情就不計較了。”
沈祭梵冰冷的氣息一點一點消散,繼而扯出道笑意,“成,今晚我在京都飯店擺宴,親自讓底下人向霍少爺賠罪,還望霍少爺能賞臉。”
“當然當然,能得沈爺的賠罪我霍弋真是三生有幸啊,那就這樣,不打擾您了,我這就回去準備,回頭參加沈爺您的賠罪大宴。”霍弋說着哈哈大笑起來,伸出手遞向沈祭梵。
誰都聽出來霍弋是故意扭曲沈祭梵的話,稍微一轉到他嘴裡就成了沈爺的賠罪宴,室內立在兩邊的沈家四大暗衛氣怒不小,倒是沈祭梵臉色無異,畢竟霍弋平白無故死了十幾個弟兄,如今在嘴皮子上討點便宜算得了什麼?
伸出手,握上霍弋:
“請!”
霍弋大笑着離開。
沈祭梵坐回去,擡眼看四人還站着,低怒道:“出去!”
“是,爺!”舒默、顧問不敢這時候再觸爺眉頭,當下快速退出去。
倒是魏崢和肖鷹慢了幾步,魏崢在門口頓了下,回頭道:“爺……”
沈祭梵擡眼,知道魏崢想說什麼,擺了擺手,讓他出去,多說無用。肖鷹低着頭跟着走出去,一出門魏崢就拽着肖鷹閃到無人間。
“怎麼樣?”擡手想碰肖鷹的臉,肖鷹冷冷避開,轉身要走,魏崢同樣冷着臉,伸手又把人帶回來:
“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會讓你隨時喪命?”
“心疼?”肖鷹擡眼,冷聲譏諷。
魏崢的話被堵在喉嚨,肖鷹冷哼了聲,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舒默在外面站着,肖鷹出去時勾起笑吹了下口哨,肖鷹冷眼沒搭理,直接走了。魏崢沉着臉出來,舒默嘿嘿笑着上前,手往魏崢肩上搭去:
“怎麼着,都睡一張牀上的人,還能給你下臉子?”
魏崢臉色不好,扯開舒默的手大步往前走,幾步後又回頭,說:“招待霍弋的事兒爺給話了,讓你接。所以,還是多考慮考慮你自己吧。”
舒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下臉色,肖鷹的任務,就算臨時換人,也該是魏崢吧,怎麼就輪上他了?
事實證明,半道接受的差事確實沒那麼容易。
霍弋打頭一件事就是讓舒默找個女人,還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開出的條件那可高了去,先決條件當然是正兒八經的女人。霍弋這前提條件一出舒默當場就翻了一眼:我們Z國的女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女人,哪像你們泰國遍地都是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聲音軟,眼睛大,皮膚白,中等個兒,語速慢,長頭髮……
“怎麼,這麼多線索還找不到?呵,沈家暗衛也不過如此。”霍弋笑得一臉邪氣。
舒默暗哼,爺說了,這廝心一夜之間損失了十幾人,心底那火兒沒發出來,這時候讓他佔點兒口頭便宜有何不可?
“霍少爺,能住在淺水灣的人向來不會自己去便利店買東西,您遇到的那姑娘應該路過,淺水灣整片區域住的人非富即貴,您能確定那位小姐是富人家千金?”如果能確定是在那附近住的,那就好找了。
“……不像。”霍弋回想了下,那姑娘眼神純透得令人憐惜,對人態度和衣着哪一樣都不像貴門千金。
“那……”
“不過,她的生理用品用的是…‘七度空間’,好像是這個名兒……”緩了緩霍弋纔開口。
舒默臉色全黑,難不成讓他打個告示詢問:哪位姑娘生理用品用某某品牌,某月某日出現在淺水灣便利商店?
“嗯,好的,我想這些條件應該能找到霍少爺所說的那位小姐,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舒默搭上恭敬的態度應話,然後離開。
舒默比其他三人更滑頭一些,能真正使喚動他的人只要沈家,除了沈家家主外,辦別的事都只帶三分心。所以對霍弋要找人的事兒,他是聽了,回頭給底下人交代了一句就算完事。
沈祭梵近一星期沒回別墅,這晚上回去的時候已經深夜了,上樓的時候看安以然房間燈還亮着,便走了過去,輕釦了下門推門進去:
“還沒睡?”
安以然正坐在地上畫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本來坐椅子上畫得好好的,畫着畫着就坐地上去了。大抵是她習慣把近一卡的畫稿鋪在面前,這樣她的思路更清晰,所以坐地上是比較好的選擇。
沈祭梵淡淡掃了眼鋪了滿地的畫稿,因爲鋪了滿地,他連下腳的位置都沒有,只能站在門口。
安以然擡眼望着他,因爲突然的出聲將她從漫畫世界裡拉了出來,怔愣了一瞬,這擡眼的時候似乎才意識到好像有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趕緊站起來,不知道說什麼好,又覺得讓他站在門口不能進來而有些愧疚,慌亂下朝他鞠了一躬,說:
“嗯,馬上就睡了,還有一點。”頓了頓,又說:“你回來了。”
沈祭梵看着侷促的女孩,微微點了下頭,帶上門就走了。
安以然發愣,頓了下,才蹲地上把畫稿按章節收起來,放桌上,快步走出房間,記得他的房間是在最裡面的那間,走過去,敲門:
“沈祭梵,我能進來嗎?”
“進。”
安以然得到允許推門走了進去,站在門口就不動了,是沒打算走裡面去。擡眼看向沈祭梵,低聲說:
“家務我都有做的,”頓了下,這裡都是分工,怕他不信趕緊又說:“你的襯衣是我燙的,他們都可以作證,真的。”
“嗯。”財經雜誌的頁面從修長漂亮的手指翻過,沈祭梵淡淡應了聲,接着擡眼看她,問:“有多久沒出去了?”
“啊?”安以然下意識出聲,想了想試着回道:“那天后,一直沒出去。”
“嗯……”沈祭梵微微點了下頭,他是不喜歡成天給他惹麻煩的人,可她這樣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也不大好,照這樣下去,悶也得給悶出問題來。
“有時間就多出去走走,逛街、買東西,別整天悶在屋裡。”頓了下沈祭梵說。
這語氣略顯公式化,聽得安以然有些莫名。
“嗯。”順從的點頭。
她就是想告訴他她不是整天只關在屋裡畫畫什麼都沒做,她有做事,並沒有打算在這裡白吃白住,努力想讓他知道她存在的一點價值。
不是她要表現得這麼激進,而是她如今除了這裡,真的無處可去。至少,在聯繫到孫烙或者存夠了離開的錢之前,請別趕走她。
沈祭梵似乎很忙,安以然又是好幾天沒見到他回來。
不過沈祭梵不回來,安以然也自在幾分。他要是回來,她心裡老是慌慌的,生怕哪裡做得不好,讓他生氣。
也是魏崢突然出現,才知道沈祭梵這段時間不在國內。安以然愣了愣,覺得也很合情理,他本來就是大人物,要做的事很多,哪能像她一樣成天無所事事,想想,她和他差別還真是大。像她這樣的人,還真難理解沈祭梵那樣高度的人的世界。
安以然手機一直開着,打不通孫烙的電話,只能等着孫烙給她打。
終於等到孫烙的電話了,那是一個下午,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所以安以然沒在意。
然而接通通話時候,對方卻一直沒說話。
依稀能聽到對面的呼吸聲,安以然心底一緊,匆忙的站起來,握着手機的手輕輕顫抖起來,試着輕輕喊了句:
“孫烙,孫烙是你嗎?”
“孫烙……”
對方還是沒說話,也沒掛斷,安以然忽然眼眶就紅了,吸了口氣,低低的喊:“孫烙,我知道是你,你在哪兒?我想你了,孫烙,你什麼回來帶我走?”
安以然忍不住哭出來,抓着電話哭了一會兒趕緊又擦乾眼淚,他在外面那麼苦了,她怎麼能還讓他擔心?
吸了口氣,忍着眼淚又說:
“孫烙,漫客網站的編輯找我了,我簽約了哦,我的漫畫在漫客網站推薦呢……編輯說效果好,穩定更新就能順利上架,到時候我就有收入了……孫烙,我有工作了呢……”
“傻瓜……”
對面似乎傳出壓得極低的聲音,安以然豎着耳朵認真的聽,生怕錯漏他一個字,可就那麼短短兩個字,他就再沒說話。
安以然有些急,情不自禁喊了句:“孫烙……孫烙,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可以說嗎?她可以告訴他她好想離開這裡嗎?她是真的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想去別的地方,每一次出門,她心裡都忐忑不安着,生怕被人認出來扔臭雞蛋,她活得就像過街老鼠一樣小心翼翼。
在沈祭梵這裡每天都惴惴不安的,那種隨時都要被人趕出門的恐慌時時刻刻揪住她的心。她的刻意和努力似乎半點沒有成效,她害怕,她希望孫烙能回來,能馬上帶她離開這裡。
安以然雙手抓着電話,眼淚無聲無息的翻涌,緊緊咬住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可對方,卻先傳來低沉的、粗重的聲音。
他哭了。
先是壓抑的,刻意的掩飾,到後來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孫烙失聲痛哭。他的哭聲裡,透着絕望,透着悲涼,一聲一聲的如同錐子一般砸進安以然的心。
“孫烙……”
安以然再也忍不住,也跟着痛哭出聲,“你在哪?你在哪裡?如果過得不好,就回來,好不好?”
她不賴着他了,不奢望讓他帶她走了,他回孫家,回孫家去,她不賴着他了,別哭,孫烙……
“你回來,孫烙……”
他很無助,生不如死。他說他沒出息,給不了她明天,他絕望的問她該怎麼辦。
怎麼辦?
安以然脣都咬破了,該怎麼辦啊?他殺人了,該怎麼辦?
工頭拖欠工錢,兩個月的工錢只給了十天的,別的小弟睜隻眼閉隻眼是想着還要做工,沒給的工錢就當“孝敬”工頭的了。
可別人可以,孫烙不行。他的錢,他自己無所謂,可他還有個滿心盼着他回去的女孩。這錢是救命的錢,是他們重生的錢,他要帶着錢回去,不能白白給人吞了。
殺了人那一刻他就後悔了,大不了錢沒了多做幾個月啊,可他,殺了人!
他要進去了,以然怎麼辦?那個傻瓜怎麼辦?他不能出事的,他不能扔下她不管的,可是……
刺耳的警報聲越來越近,幾乎刺破人的耳膜心臟。孫烙慌了,扔了公話轉身就跑,他不能進去,絕對不能!還有人在等他,孫烙,快逃!
孫烙拼命的邁開雙腿狂奔,腦中只有“快逃”兩個字,呼嘯的冷風從耳邊穿插而過,身後的狂吠的警犬緊追直上。
孫烙恐慌無助,被四面八方的警、犬逼進死衚衕,全身心都在發抖,脹紅着一張臉,眼珠急得都快噴出來,慌亂的,原地打轉,牙咬得鐵緊,轉身跳起來往居民樓牆外的水管上爬,又急又慌。
被人拽下去時他知道,他沒有退路了。
冰冷的手銬上手,孫烙絕望的閉上眼:傻瓜,對不起!
安以然從沒打過沈祭梵的電話,儘管他說過她可以任何時候打他的私人電話,可她從來沒有。
她真的很着急,孫烙那邊傳來的警報聲她聽得很清楚,孫烙扔掉電話時匆匆說了句“對不起”,那一刻她的心痛如刀割。
他一定出事了,不然,在她面前那麼愛笑的孫烙怎麼可能哭成那樣?
沈祭梵的電話很快接通,對方先出聲:
“有事?”
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當然即便有情緒此時此刻安以然也聽不出來。一聽到沈祭梵的聲音,安以然一個沒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沈、沈祭梵,你快回來,幫幫我,求你了幫我再幫我一次……”
“別哭,聽話。”沈祭梵頓了下,直接斷了通話,一邊利落的安排直升飛機準備回國,一邊讓顧問查國內的情況。
上飛機前一刻知道事情來龍去脈時,沈祭梵臉色猛地全黑。
還回去?
沈祭梵緊緊站了片刻,毅然上飛機。
安以然在門口急得直轉,天色擦黑時沈祭梵的車終於開進了別墅大門。
安以然瞬間熱淚盈眶朝沈祭梵飛奔過去,帶着重重的鼻音喊着:“沈祭梵--你終於回來了……”
沈祭梵剛下車,擡眼就看到朝他飛奔而來滿臉淚痕的女孩。
這一刻他幾乎忘了她另有目的,有一刻怔住,她留着淚喊着他的名字朝他跑來,那一瞬間猶如被置入了某種情感,讓冷硬的心臟一軟再軟,最後柔柔的化開來,滿溢遍體百骸。
如同毒藥,一點一點侵襲他的心臟。而感覺卻異樣的叫人迷醉,情不自禁想要深入索取,這種感覺叫淪陷!
沈祭梵還立在原地,很快女孩已經到了身前,他順手一撈,將人抓進懷裡緊扣。
安以然淚眼婆娑,哭得眼睛紅腫,仰頭直問:“沈祭梵,你怎麼纔回來?”
沈祭梵嘴角幾不可見的掛着絲淡淡笑意,一手扣着她身體,一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掌着她的頭,將她直視。
兩人姿勢曖昧又親密,別墅裡靜候的下人們個個都拿眼神互換着信息:
安小姐非不承認和沈先生的關係,瞅瞅,那還不是愛人?
是啊,明明就是愛得不得了,安小姐還不承認,大家心裡都亮堂堂的,有啥好瞞着的?
跟着沈祭梵回來的除了顧問還有舒默,這兩人沒有魏崢那麼清楚安姑娘的事,兩人在車裡卡着很是尷尬,下車吧,這時候鐵定擾了爺的好事,不下車吧,這可是對爺的大不敬。
“怎麼了,這麼急?”沈祭梵大掌移向她白皙的脖子,往上捧着她半張臉,拇指輕輕磨蹭着她有幾分誘紅的臉頰。聲音低啞而醉人,先前的煩躁一掃而空,很有耐心。
憑良心講,沈家暗衛從沒見過現任家主沈祭梵此時此刻的樣子,溫柔?溫柔這詞兒跟沈家的男人從不沾邊。
“沈祭梵,孫烙可能出事了,你幫我救救他好不好?你認識許市長,你一定也認識很多大人物,你能救他的對不對?”
“沈祭梵,我除了你,再沒有人能幫我了,再幫我一次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做,求你幫我救救孫烙……”安以然一說話,眼淚又止不住的滾。
沈祭梵看着她的目光漸漸轉暗,笑意卻越來越深。安以然見他不出聲,緊緊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低低的喊:
“沈祭梵,沈祭梵好不好?沈祭梵……”
正婆娑她臉頰的大掌僵了一瞬,一種酥軟的暖意由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良久:
“好,我救他。但是,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馬上就讓人把孫烙安全送回京城,還讓他重新接管孫氏地產。怎麼樣?”
他跑出誘人的條件,目光灼灼看着她,話語輕鬆,笑意明顯。
安以然微徵,是詫異他的爽快,詫異他的權利,詫異他能這麼慷慨。
“嗯嗯……”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還覺得不夠,又說:“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沈祭梵,你說。”
“離開孫烙,以後不準再見他,我要你、跟他的關係斷得乾乾淨淨。”沈祭梵壓低聲音,欺近她說。
安以然張口結舌,震驚他的話,卻又被他深邃的眸子吸附住。迫人的氣息壓得她有些氣喘不勻,緩下眼瞼:
“可是……”
“嗯?”
冷戾逼視的輕哼從男人鼻間傳出,安以然一慌,生怕他反悔趕緊點頭:“我答應,我可以做到,你、救救他。”
反正,她已經想過不再賴着他了,沒遇到她之前,他是豪門貴公子,吃穿用度樣樣不愁,生活過得肆意瀟灑,可遇到她之後,他變成這樣,如今還殺了人。
如果只是要她離開他就能讓他平平安安的回來,還能做回當初的孫烙,她當然願意。
沈祭梵瞳孔裡的暗色一點一點消散,捧着她臉的掌心移上她頭頂,輕輕揉了下她的發,笑道:
“乖女孩。”
……
孫烙很快被地方警局送回了京城,交由京城警局接手。畢竟是牽扯到人命,即便重新立案時已經證明事出有因,殺人只是正當防衛和錯手,不過形式上還是要走一走的。
只要無期成了有期一切都好辦,辦這事的人是魏崢,雖然把孫烙的故意殺人罪摘乾淨了,按正當防衛走案件,需要在裡面呆半個月,交了保釋金就可以領人走。
孫烙自己不知道這事又外力插手,剛被抓進局子裡就由地方送進京城了。
車窗外熟悉的建築物一一閃過,孫烙有些激動起來,這才知道正在回京城的途中。
在警方交接的時候孫烙要求再給他一點時間,地方上的警察兩手一攤,走了,多少也猜到這人是有背景的,所以也不方便插手,交給京城的人這案子就算完事。
京城警署的人低聲耳語了一番,最後答應了孫烙的要求。
孫烙給安以然打電話,他知道這一進去後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出來。他什麼都可以不管,安以然是他唯一的牽掛,他必須要在進去之前安撫好她的心。
她知道他殺了人,現在指不定急成什麼樣子了。
安以然接到孫烙的電話時沈祭梵前腳剛離開,安以然一聽到孫烙的聲音就有些控制不住,慌慌張張的出門,直接趕車去找孫烙。
見到孫烙那一刻,安以然簡直不敢相信那麼狼狽的人會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衣服上血跡斑斑,衣服鞋子被土蓋了一層又一層,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頭髮凌亂,臉頰凹陷,嘴脣因爲脫水而乾裂出血,何止一個狼狽。
安以然下車就撲向孫烙,抱着他眼淚洶涌的翻滾。
“孫烙,孫烙……”你怎麼這樣了?
孫烙眼眶發熱,張張口,沙啞的聲音哽在喉嚨沒發出來。扭頭乞求的看着警官,“警察先生,能不能通融一次,幫我打開一下,就一會兒。”
一邊的兩個警察有些爲難,高些那個低聲說:“算了,打開吧,我們都看着,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再說,上頭不也交代了嘛?”
另一個微微點頭,然後上前把孫烙手上的手銬解開。
孫烙雙手恢復自由第一時間就把安以然緊緊抱住,眼淚止不住的滾:“小呆,對不起,我沒用,我不能帶你走了,對不起,你恨我吧,你恨我我會好受一點。”
“孫烙,你胡說什麼礙,我怎麼會恨你,我把你害成這樣……”
“不說了,不說這些……”孫烙鬆開安以然趕緊把她來開一邊,後面的警察趕緊跟上去,孫烙回頭說:“請放心,我不會跑的,我只跟她說幾句話。”
後面兩警員相互示意,然後讓他走。
孫烙緊緊握着安以然的說,一字一句的說:
“聽着,安以然,我的銀行賬戶被老爺子凍結了,但是我還有自己私人賬戶,裡面錢不多,是我當年在外流浪時候攢下來的,這是老爺子不知道的,很安全。你記住賬號和密碼,無卡也能取款。等我進去後,你就把錢取出來存到你自己的賬戶裡,然後離開這裡,去你想去的地方重新生活……”
“如果,如果我今生有幸還能出來,我一定來找你……”
“別哭,傻瓜,你就是太傻了……我進去後,你別傻傻的等我,如果、能遇到好的,對你好的男人,就…嫁了吧,簡簡單單過一輩子。你幸福了,我纔會幸福。”
“孫烙……”安以然搖頭,聲音完全卡在喉嚨,連連搖頭,“不是的,孫烙,你不會進去很久的,你別說了……”
安以然哭得慘不忍睹,孫烙緊緊抱着她,用手擦她的眼淚,可他那手一蹭她的臉就把姑娘白生生一張臉擦花了,他急,卻越擦越髒。
“以然,別哭,聽話,你先別哭,好好記下我的賬號和密碼,聽話……”
安以然搖頭,伸手抓他的手吞着眼淚說,“我不聽,不聽……孫烙,你不會進去很久的,你很快就會出來……”
魏崢接到沈祭梵後就直往警署去,車還沒停穩沈祭梵就下了車,陰沉着怒氣大步朝抱在一起痛哭的男女走去。
魏崢擡眼望天,只能感嘆孫少爺時運不濟,怎麼沒回都給爺撞見?
沈祭梵帶着股迫人的氣勢穩步走近,渾身上下充斥着陰沉冷戾的氣息,高大的身軀停在兩人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們。
“答應過我什麼?”緩慢吐字,目光直看向安以然。
安以然擡眼,滿臉淚痕,又驚又怕。連連推開孫烙,往一邊退:“我沒有……我沒有反悔,沈祭梵,你說過救孫烙的,可是……”他爲什麼還要被關?
孫烙在沈祭梵出現那一刻就懵了,腦子一瞬間爆炸,不可置信的看着連連推開他的安以然,抖着脣,指着安以然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失望,痛心,不肯相信。
“啊--”
怒火翻涌,痛聲咆哮,孫烙急怒攻心,猛地噴了口血出來,身軀搖搖晃晃倒地,“安以然,你……竟然揹着我……”
早有警察上前將孫烙在落地前一刻扶住,下一刻手銬鎖上手,恭敬的對沈祭梵點了點頭,然後押着搖晃不穩的孫烙離開。
安以然被孫烙吐血那一幕嚇慌了,人被帶走了纔回過神來,“孫烙……”
安以然追出去,下一刻被沈祭梵鐵臂抓了回來,安以然轉身推攘着沈祭梵:“你放開我,讓我去看看他,沈祭梵你放開我……”
沈祭梵輕輕鬆鬆的擰着人扔進車裡,“開車!”
前座的魏崢即刻點頭,車子下一刻疾馳而去。
“沈祭梵,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過救孫烙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安以然哭得泣不成聲,雙手被他單手扣住,動不了,只能擡腳一下一下朝他腿腳踢去。
“閉嘴!”沈祭梵胸腔一團怒火燒得正旺,刻意壓下去的肆意怒火再次被安以然挑起來。
轉頭冷戾的目光掃向安以然,安以然被他吼得一愣,接茬兒又哭了起來,拼命用力甩他的手,腿腳也不停的踹他。
“沈祭梵,你說話不算話,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過救他的,你答應過的……”
沈祭梵忍無可忍,轉身直接逮住她腰身往懷裡收,掌上她後腦薄脣就欺壓上去。
“唔……”
安以然瞪大淚溼的眼,脣被他肆意蹂躪,刺痛從脣上蔓延,她皺着眉,張口要出聲卻在這瞬間被他強勢的舌頭頂了進來,緊跟着她的舌頭被他強勢的翻卷。
沈祭梵將她緊鎖,大力吸着她的舌頭和嘴裡口津,只把舌頭推進她咽喉深處,猛烈的氣勢是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
直到安以然幾乎窒息時沈祭梵才牽出銀絲離開她的脣,安以然張着嘴不斷吸氣,如被浪花推向岸邊的游魚一樣用力的吸着稀薄的空氣。胸脯一下一下的快速起伏着,大眼裡霧濛濛一片。
沈祭梵掌移上她的臉,輕輕揉了下,又俯下脣在她脣上一下一下的啃。
食髓知味,薄脣逮着她脣瓣輕輕挑逗,輕一下重一下的吸吮着她充血嫣紅的脣。
安以然呼吸平穩了要推開他,又開始出聲質問,沈祭梵嫌煩,下一刻又是一記深度索吻,直把安以然胸腔的空氣全全抽了去。
沈祭梵手撕開她的衣服,粗糲的掌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急切亂蹭,安以然死活不肯合作,張口咬他的舌。沈祭梵吃痛,板着她身子一把往自己身上扯,拉開她的腿要撕她的褲子。
前面開車的魏崢目不斜視,卻早已經冷汗涔涔:不是吧,英勇神武的沈爺,竟然也有對姑娘用強的一天?
車子很快剎進別墅,停車那一刻安以然推開沈祭梵,怒喝:
“沈祭梵,你混蛋!”
忙裡慌張推開車門跳下車,然而還沒跑兩步,後面男人如泰山壓頂一般緊跟上來,鐵臂一勾,把人拽回來,頭一底脣再次精準無誤的壓上她的脣。
安以然又羞又怒,剛在車裡只有魏崢,她已經覺得沒臉見人了,而現在所有下人都涌了出來,該死的沈祭梵還要不要她活啊?
臉色已經爆紅到了脖子根兒,安以然現在不純粹是以爲被侵犯了的憤怒,還要光天化日之下被多少人眼睜睜看着的羞赫。
沈祭梵哪管別的?單手鐵臂就把人箍個嚴嚴實實,她越是不依,他就越肆意猛烈,直把人裡裡外外親個遍大掌揉個遍才放手。
沈祭梵一放手,安以然擡腳就惡意踩了爺一腳,沈祭梵猛地眸色一暗,在她轉身之際再次伸手把人抓回來。
“沈祭梵,你夠了!”安以然氣怒道。
“夠了?”沈祭梵一把把人打橫抱起,邁着大步往別墅走,門口分立兩排的下人全都低低的埋着頭,半聲不敢出。
“沈祭梵,你放開我,沈祭梵……”
安以然推不開也踹不到,又看他滿臉陰沉,心底終於突突的怕了。捶着他肩膀的手改成圈着他脖子,低低的求着:
“沈祭梵,別這樣,沈祭梵……”
大爺沉着氣勢,半聲不哼,當他一腳踹開他的房間時,安以然嚇得哭出來,“沈祭梵,沈祭梵你不可以這樣的,你不準……”
“爺要辦事,還容得你準不準?”沈祭梵把她扔上牀,伸手扯了外衣下就壓上她。
安以然哭,哭得好不傷心,就知道這人其實很壞,她怎麼忘了當初他也騙過她。
翻過身抱着枕頭背對他,控訴道:“沈祭梵,你不講信用,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不要留在你這裡,你走開,我要離開這裡……”
“怎麼,我這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沈祭梵埋頭,張口輕輕咬着她露在外面的耳廓,含着她耳垂吸吮。
安以然不安的動着,想要推開背上那座大山,一邊又要躲開他肆無忌憚的進攻:“我會付你錢的,我住的這幾天,我會付你錢的,你別這樣對我,沈祭梵……”
“錢?有錢了?”沈祭梵微微撐起身,眸色轉暗。
“孫烙……”安以然下意識的出口,卻在出口時立馬咬了舌頭吞回後面脫口而出的話。
沈祭梵臉色再次陰沉,一個名字足以讓這個男人怒火重燒。
“走也得等我辦完事……”
“你怎麼可以這樣,走開走開你,混蛋……”安以然手足無措的推向沈祭梵,沈祭梵卻輕輕鬆鬆將她壓下,大掌鑽進她衣服裡一頓肆意亂蹭。
“是要我從後面開始?嗯?”沈祭梵推開她的衣服滾燙灼熱的吻佈滿她後背。
“沈祭梵……”
幾乎是天人交戰,戰況激烈。如泣如訴的嗚咽聲,貓兒一般底喚夾雜在一片狼藉粗重喘息中,驟風急雨般的馳騁之戰終於結束,安以然像被碾碎了骨頭一般難耐。
總算恢復點力氣後,她推着男人,身體一點一點往外移,眼淚都流成河了,眼睛跟脣瓣一樣紅腫着,輕輕哼着。
“還有力氣走?”沈祭梵一翻身銅牆鐵壁般的胸膛壓向她身後。
“沈祭梵,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你太過分了……”安以然縮着身子把被子抱得緊緊地。
沈祭梵半點不受影響,鐵臂從她背後繞過去,圈住她纖細的腰身,往懷裡一帶,坦誠相見的兩具身體再次緊密貼在一起。
“然然,我這可是順着你的意思,你求我辦事,我索取報酬天經地義,你如果給不起,就不該來找我,我是生意人,銀貨兩訖,這是我的方式,接受不接受你都沒有資格說不,因爲我沒有逼你,是你主動來找我的不是嗎?”
沈祭梵蹭開散在她肩上的長髮,溼吻一點一點印在她光裸的肩膀上。
安以然咬脣,痛呼了聲鬆開貝齒再輕咬着她緊緊貼着牀面,想拉開和背後火熱身軀的距離,抓緊了褥子不出聲了,合計是聽進了沈祭梵的話。
本來是她答應過的,她說過,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沈祭梵不見她出聲,就越發肆無忌憚了,被子下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橫走。一下探進深處,安以然身子一僵:
“沈祭梵……你已經,已經……”
“你自己選,是一次讓我高興,還是每天來一次直到我高興爲止,你選吧。”沈祭梵勾起嘴角暗啞的出聲。
安以然哭,卻又無可奈何,這分明是霸王條約,可她就是找不到反駁的機會。低聲嗚咽:
“沈祭梵,你真的,很過分礙……”
激烈交融後,男人粗喘着氣,抱着沉睡過去的女人,饜足的笑了下,低聲道:
“乖女孩。”
仔細端詳了下她依然酡紅安靜的小臉,在她脣上親了親,將她在懷裡的姿勢調整好圓滿的睡過去。
千方百計把人弄身邊來,睡個安穩覺,這就是他的目的。
沈祭梵簡單看了下投資的各個項目表,少了眼盈利的項目然後扔開,直接勾了幾本利潤還沒收回來的項目,讓顧問去跟進。看了眼行程表,直接就回去了。
沈祭梵是極少回別墅的,所以這段時間沈祭梵每天都出現在別墅,這讓下人們很是惶恐,只要他在,整棟別墅的氣氛既壓抑又緊張,在大廳伺候的人更是連氣都不敢出。
“讓小姐下來。”沈祭梵進門時微微擡眼,淡淡吩咐了句。
“是!”菲傭趕緊上樓去請安以然,另一邊的人恭敬結果沈祭梵的外套,立在一邊靜等指示。
沈祭梵邁開大步走進大廳,隨意的將偉岸身軀落進沙發,修長的雙腿交疊,食指一下一下在沙發面上輕釦,等着安以然。
菲傭在安以然門外輕輕敲了下,用剛好裡面能聽到的聲音說:
“小姐,先生回來了,請你下去。”
這裡人都知道安以然是畫畫的,雖然大家相處挺愉快,可除非她自己下樓時主動跟大家打招呼說話,別的時候下人基本上不會打擾她畫畫。
裡面沒聲音,菲傭有些爲難,又輕輕敲了兩下門:“小姐,沈先生請你下去。”
安以然終於聽到了,擡眼,微微皺眉,應了聲:“好的。”
放下鉛筆嘆氣,她覺得沈祭梵最近有些奇怪,她纔來這裡的時候覺得沈祭梵挺嚴肅,無疑是那種氣場很大,氣勢逼人的人,讓她沒來由的害怕。可現在對她好了,她卻還是害怕,總覺得他背後有什麼目的。
她什麼都不是,他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好?沒有目的她自己都不信。
他對她越好,她心就越不安,生怕他什麼時候再次狂性大發,逼着她償還他的好,又說什麼“銀貨兩訖”,如果那樣,她是真真的不想要他的好,她不想那樣,不想跟他做那種事!
安以然懊惱的抓抓頭髮,把畫稿一張一張收起來,想着她什麼時候纔能有稿費拿。她不可能要孫烙的錢的,她都跟沒關係了,還那麼傷他的心,她怎麼可能還拿他的錢離開這裡?
如果那樣,那她真的是狼心狗肺了。
安以然下樓,沈祭梵擡眼安靜的看她。
沈祭梵覺得,這女人就是安靜的存在,即便對坐着不說一句話,她也能讓人感到溫暖,安心,有一種異樣的踏實。
沈祭梵對安以然的感覺,可謂是越來也強烈,除去身體交融時糾纏的情潮外,簡單平靜的照面也能讓他心底暖意肆起。
所以想看到她,那種感覺一開始並不強烈,卻在無形中化作繞指柔纏纏繞繞繞進他心裡,越來越緊,越來越深。
可,安姑娘對沈祭梵的感覺就沒那麼好了。
似乎看明白了,這個男人,其實就想拐着她做那種事,一想到他的孟浪索取,她就禁不住身子顫抖,臉色微微發白,不敢再去想。
“過來坐。”沈祭梵揚起嘴角,手掌拍拍身邊的位置。
安以然有那麼些反感他,可向來順從習慣了,一時間還沒想到不聽,坐了過去,剛坐下又反應過來,她似乎可以不用聽話,免得被他記住往後找她索取更過分的,所以又往一邊挪了挪。
就那麼一次,基本上安以然已經有心理陰影了,做什麼都會下意識想到他的不懷好意。
沈祭梵無聲笑笑,不在意。
極自然的把過她的手隨意把玩着,因爲畫畫,所以手上蹭了不少鉛粉,手掌和圓潤的指尖都黑黑的。安以然轉眼看過去,有些羞赫,要縮回來:
“我去洗手。”
沈祭梵底笑出聲,“等等。”
安以然又坐下,手還被他握着。
沈祭梵其實就單單想多握一會兒,也沒有特別的事。修長溫潤的指節輕輕蹭着她的手指,把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玩着,搓着,熱意竟然從指尖向全身蔓延開來。
安以然忽然俏臉緋紅,猛地縮回手,低着頭紅着臉起身說:
“我去洗手,我去洗手。”說着轉身就往洗手間跑。
背後的沈祭梵勾起嘴角淡淡笑着,起手拿了份報紙隨意翻看。各大報刊頭版都是孫家大事,即孫烙重掌孫氏地產和樑家千金撲朔迷離的婚事。
這些報紙是他特意讓人一份不落的買回來的,相信她是看過了。
安以然去得有些久,主要是被廚房兩大嬸兒給拉住了:“然小姐,先生很疼你呢。”雲嬸兒邊說邊笑,眼裡透着十足十的曖昧。
安以然赫然,還沒出聲,李嬸兒又說了:“小姐,沈先生對你真是好得沒話說,沈先生是我活了這幾十年裡見過的最帥氣的男人……當然,然小姐也很漂亮,照我說啊,你跟沈先生就是天作之合。”
“呃……你們真的誤會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
安以然說這話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應該誰都知道,她跟沈祭梵睡過一張牀的事,要不是那種關係,他們怎麼睡到一起去的?雖然每天還是會給他熨襯衣,可用這個說事顯然已經站不住腳了。
她自己又不願意把自己說成輕浮的女人,只是睡過幾次。就因爲無從解釋,她現在基本上都不下樓了,就爲躲她們呢。
“嗨,然小姐,別遮遮掩掩了,你問問,誰還不知道你跟沈先生的事兒?”
“對對對,小姐,我們心裡明白着呢。一看然小姐就是心地善良的主兒,我們都爲你高興呢……”
兩大嬸一人一句,愣是讓安以然沒插話的份兒。
“嗯,嗯……”安以然只能點頭。
“所以,”雲嬸兒立馬話鋒一轉:“沈先生那麼疼小姐,如果代表我們向沈先生要求加薪的話……”
“一定能馬到功成,沈先生鐵定二話不說準了。”李嬸兒趕緊接話。
“啊?”安以然大爲詫異,這話她怎麼好跟沈祭梵說?
雲嬸兒一臉理所當然,拍了拍安以然手背說:“別懷疑,嬸兒看人很準的,有一種男人啊,在別人面前就是鐵石心腸,可總有一根軟肋在,然小姐,你就是沈先生的軟肋啊,你的話,嬸兒敢肯定先生不會不聽。不信,你馬上可以試試。”
雲嬸兒話落,李嬸兒跟着起鬨。
安以然滿面愁容:
“你們真的是爲難我了,我對你們先生沒有那麼大影響力的。”
“怎麼沒有?有,然小姐,你要最自己有心,嬸兒相信你,嬸兒一家老小每個月都等着我這點兒工資養活呢,然小姐您出身高貴,是不知道我們窮苦人家過活的辛苦……”雲嬸兒那話匣子一開,關都關不住。
安以然愁着臉挖苦道:“雲嬸兒,你以前一定是做推銷的。”
李嬸兒立馬接話:“哎呦然小姐,你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雲嬸兒做過哪行,沒錯,她以前啊,就是搞銷售的,那個還挺出名兒的,百合網的紅娘啊,銷售未婚男女的。”
“哈…”安以然笑出聲來。
雲嬸兒見安以然鬆口,趕緊又給遊說,張口就是漂亮話:“所以啦,男女事兒上面,我可是行家。我啊,一眼就看出先生對你那點兒意思了。然小姐,你還想瞞着大夥兒呢,怎麼瞞啊?先生看你眼神啊,那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吞了你呢。”
這話有那麼點兒誇大,安以然聽了瞬間臉色發白。
雲嬸兒是過來人啊,又是這方面的行家,她說沈祭梵時時刻刻都想吞了她?那意思是,沈祭梵時時刻刻都想着…對她…那樣?
安以然覺得她離開這裡是刻不容緩的事,不清不白的住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啊?而且,他根本就不需要做家務的好不好?這裡下人大把的是,她看啊,他分明就是想着對她做那種事。
安以然慘白着臉回到大廳,不做沈祭梵身邊了,在他對面坐下,臉色極其不自然。
是想到孫烙的事兒他出手了,那麼大的事他就那麼輕輕鬆鬆就解決了,她要是現在就走是不是過河拆橋啊?而且,沈祭梵似乎並不是那麼大度的人,他會不會報復孫烙?
“去得有點久啊。”沈祭梵彈了彈報紙,擡眼慢搭斯里說了句。
“嗯……”
安以然心不在焉的應了句,雲嬸兒和李嬸兒站在大廳與餐廳的交界處,躲在磨砂玻璃後,一個勁兒給安以然使眼色,提醒她快說工資的事兒。
安以然皺皺眉,從自己的事情裡抽離出來,看着沈祭梵,想了想,雲嬸兒說,只要她主動示好,態度誠懇一點他一準點頭。
想了想,說:
“沈祭梵,你知道Jacky成嗎?演電影的,很出名的……”
沈祭梵合上手上的報紙扔一邊,身軀後仰悠閒的靠在沙發靠背上,準備認真聽她說話。安以然頓了頓,沈祭梵點頭,示意她繼續。
安以然潤了下脣,組織着語言,然後說:“Jacky成呢,他自己拍電影賺了很多錢,可是他一點也不鋪張浪費哦,他很有愛心,除了他自己的電影事業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做公益慈善,他除了是功夫巨星之外,還是慈善大使,無私的幫助過很多很多困難的人……”
沈祭梵在她展開長篇大論時已經換了位置,坐到她身邊去了,順帶招手讓人上了水,在安以然停頓的時候,很體貼的把水遞給她。
安以然看着遞到脣邊的水杯,伸手去接,可沈祭梵卻避開她的手,待她的手放下時他又遞向她脣邊。安以然微微側臉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順從的張口喝了幾口。
“然後呢?”沈祭梵拋主動拋出話來,示意她繼續。
“然後就是……Jacky成是個很有愛心的人啊,這個世上有錢人很多,可讓人尊重並且一提起他們的名字時就有一種崇敬敬仰的有錢人卻很少。我並不是說,有錢人有需要像Jacky成一樣把賺來的錢都捐出去做慈善,只是覺得,如果有足夠的條件,稍微提攜一下身邊的人,這也是很有意義的事,也是很讓人尊重的事……”
期間又喝了次沈祭梵遞來的水,接着說:
“我覺得啊,你也是可以做讓人尊重的人,不用做那麼有影響力的大事,讓身邊人記住你的好……”
“你的漫畫進展得如何了?”沈祭梵在她長篇大論的期間幾度放空,對於她完全不在重點的話題頗爲無奈。
這個男人如他自己所言,耐性不是很好,願意傾聽她的事那也只是在有心情的時候。
“哈?”
安以然扭頭看他,沈祭梵幾不可見的撐開濃眉,再問:“你的漫畫,畫到哪個階段了?有沒有想過出版成冊?”
“啊,這個……”安以然毫無預兆被沈祭梵帶走話題,聽他提起漫畫,愣了一瞬,臉上立馬羞赫起來,卻又忍不住開心,小聲辯解:
“我哪有想過出版成冊礙?要能上架就已經很滿足了……我的漫畫啊,網編說了,畫風和畫面表現力都很強,人物很有張力,故事情節也不錯,可惜定位偏低齡,因爲我的主角是名卡啊,才八歲的小孩……”
沈祭梵有幾分不耐煩了,突突的來了句:
“你脖子上的戒指是自己買的?怎麼不帶手上要帶脖子上?”
安以然再次愣了愣,這怔愣間,沈祭梵已經伸手將她脖子上的紅繩牽了出來,是枚戒指,那天他就發現了的,只是沒在意。
因爲是玉戒,所以沈祭梵倒沒往別處想,以爲是她買來自己帶着玩玩,之後發現跟她年齡不合,套繩子上帶在脖子上也無可厚非。
不過隨便一問,可安以然卻很介意他碰,募地從他手裡奪回來:
“不是買的,你別碰,這是我唯一一件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最最珍貴的。”
安以然低着頭,拿着玉戒輕輕吹了吹,寶貝得很。
然而她這話卻讓本不上心的男人傷心了,唯一一件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最最珍貴?
難道是孫烙那小子給她的?
臉色暗沉,大掌直接探過去,語氣不容拒絕:“我看看。”
“不要,你別碰它,沈祭梵……”
安以然不讓,她不讓沈祭梵就越要拿到手,她一擋開沈祭梵伸過去的手,沈祭梵臉子“唰”地就黑了,劈手搶過玉戒,安以然當下就急了,平時也沒那麼大膽子,這時候竟然突然炸毛,尖叫一聲,抱着沈祭梵手背張口就狠狠咬下去:
“不准你碰!”
沈祭梵眸色暗沉,他還沒被女人這麼對待過!
手抓着玉戒,連帶紅繩大力一扯,手背用力外側時從安以然口中抽出來。
“啊--”
安以然當即一聲痛呼,他的手背從她口中強行抽出,門牙都差點兒被碰斷,脖子上紅繩被大力拉扯,她很清楚的感覺到細小的繩子從血肉中碾過,撕開皮肉繩子崩斷,火辣辣的刺痛從脖子上瞬間傳開。
安以然一手捂着嘴,一手輕輕去碰脖子,痛得眼淚翻滾,睫毛帶着淚珠一下一下翻眨着,哀痛的望着脾氣上來的男人。一句話不說,就那麼望着,無聲的控訴。任眼淚在眼眶裡不住的涌動,盈滿眼眶。
沈祭梵低咒了句,他有多大力氣他自己清楚,大概也知道他手背將她那“不自量力”牙給磕了,卻又不能在這時候先弱了自己的氣勢。手上拿着她的玉戒,還沒意識到他給她的雙重傷害,並不知道她脖子被他拉出了一道極深的血印子。
壓下陡然上來的脾氣,頓了頓,道:
“不過是個破玩意,有什麼好留着的?你喜歡,改天讓魏崢給你弄一堆回來,盡你挑。”
這本是先示弱了,可他沒等到她感恩戴德的話,也沒等到她破涕爲笑的好臉色。
猛地不耐煩起身,大步離開。
安以然重重吸了幾口氣,扭頭大聲喊:“沈祭梵!”
要走也要把她的東西還給她!
沈祭梵站住腳,微微側身看她,安以然站起來朝他跑去,目的直奔她的玉戒,伸手就去搶。
沈祭梵瞳孔中的顏色一暗再暗,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敢在他手上搶東西的人。手往上一揚,安以然抱着他身軀跳起來去搶,什麼都不顧,就要搶回來:
“沈祭梵,你還給我,那是我的,你還給我……”
怎麼都夠不着,也搶不到,安以然真火了,什麼都不顧,想到的詞兒一股腦兒喊出來:
“沈祭梵你不要臉,你混蛋,強盜,小偷,搶我的東西你不要臉……”
想想,有幾個人有這樣的肥膽兒敢當着沈祭梵的面罵他不要臉?嫌命太長了是吧?
沈祭梵那臉子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收了手,也沒心情跟鬧她,手一揚,玉戒在空中飛出了道優美的弧度,片刻後只聽到聲清脆的聲音,也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去了。
安以然傻愣,目光就隨着沈祭梵跑出去的軌跡畫了個弧度。這同時沈祭梵倒是空了閒看着她煞白煞白的小臉,嫣紅小嘴微微顫抖,她的手還固定着抱住他的姿勢,姿勢頭扭開了。
玉戒一落地,安以然轉身就去找。
沈祭梵眸中戾色一顯,怒道:“安以然,你要敢撿回來就馬上給我滾出這裡!”
安以然半點不停留,回頭怒衝衝的喊了一句:
“我早就想走了,沈祭梵,你不是好人!我不要跟你住一起,你不要臉!”
沈祭梵氣得,厚實的胸腔高高的起伏着,俊臉一片猙獰,該死的女人,竟敢忤逆他!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怒氣中燒,全全一個勁兒的往腦門上衝。
平時這女人單純無害,乖得不可思議,可這時候卻氣得他想把她撕成碎片。滿身的逆鱗,哪裡還是那個乖乖的安靜的乖女孩?跟孫烙處了幾天,也學會忤逆人了?
這麼大動靜早就驚動了屋裡的下人,所有人都躲在門後面觀察戰況,雲嬸兒跟李嬸兒嚇得臉色死灰,不會因爲她們攛掇然小姐,那事兒惹了沈先生吧?
她們也是看在沈先生有錢,對然小姐出手又大方,薪水雖然比別地兒已經高出兩倍了,可誰會嫌錢多啊,對有錢人來說,多付點兒薪水那不就是九牛一毛?可對他們窮人來說,意義大了去了。
可如果要因爲這個讓然小姐和沈先生起了爭執,她們就罪過大了。
沈祭梵陰沉着臉立在原處,目光如鷹似狼的盯着她。
安以然不管不顧,趴在地上爬來爬去找她的戒指,一手一把淚。
她還真給找回來了,竟然沒摔碎,完好的,安以然慶幸着,又哭又笑。連連哈着氣,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沈祭梵幾乎把眼珠都瞪出來,這男人平時高高在上,什麼大風大浪還沒見過,可今兒真是小心眼了。竟然邁着長腿一步一步走過去,帶着陰沉冷戾的氣勢走近她,立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將她俯視。
安以然擡眼望他,下意識將玉戒藏身後。
沈祭梵就還計較上了,俯身伸手一拽扯着人,一手強勢奪過她手上的玉戒,刻意的狠狠往地上一摔。
叮--
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玉戒撞擊冷硬的地板,瞬間崩成三段。
安以然臉色瞬間煞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摔成三段的戒指,瞳孔在無線擴大,擴大……
“啊--”
安以然淒厲的喊了聲,推開沈祭梵要去撿。她越要反抗,沈祭梵就越不準,鐵臂將她箍的緊緊的,半分不准她動彈。
“你放開我,沈祭梵,你太壞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沈祭梵,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什麼都沒有了……”
媽媽?
沈祭梵陰沉的氣勢有些崩塌,怎麼,不是孫烙給她的?
緩緩鬆了手,安以然直接推開他就撲地上去,抖着手一塊一塊撿起玉戒,哭得泣不成聲。
“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沈祭梵有些動容,臉色比剛纔更難看,他要再多問一句,都不會摔了那東西。可……
一瞬間,暗恨自己狂妄自大的脾氣,若稍微耐心一點,一點點都不會這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東西,那當然跟別的千金萬金不一樣。
躲在大廳後面的下人都慢慢的涌了出來,大家雖然不清楚具體事情,可先生摔了然小姐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這真的過分了。
那李嬸兒很想上前去扶安以然,雲嬸兒從側面看到沈祭梵臉色不善,緊緊拉着她:先生正火着呢,你這是要上去送死啊?
李嬸兒不忍心,然小姐平時對她們不錯,現在哭得那麼傷心,唉,怪可憐的,都是有兒有女的人,李嬸兒那心比別人都要來得軟一些。
安以然從地上爬起來,咬着脣,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滾,不再看沈祭梵一眼,攥緊玉戒轉身往外跑了出去。
沈祭梵大怒,臉側肌肉幾乎扭曲,側身怒喝:“還不去追?帶不回小姐,你們也別回來了!”
“是是,先生……”一屋子人如同大赦,點頭應着下一刻全部衝了出去。
大廳瞬間安靜了,沈祭梵暗自嘆了口氣,坐沙發上,修長的手指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那麼溫順的女孩,怎麼突然性情大變?是他逼的吧。他不否認,今天的事他有過失,可……
忽然意識到,自從安以然在身邊之後,他的情緒極容易泄露。仔細想來,竟不得不承認跟她有着關係。分明那麼安靜的一個人,卻能這麼輕易的左右他,這,纔是最可怕的地方。
偏生她又是那麼的無害,致使他沒辦法控制她做任何。
竟然也,無能爲力?
這是沈祭梵意料之外的事,可偏偏,他不排斥這種被人牽制的感覺。母親說過,男人再強大,也是天生少跟肋骨的生物,而他命中註定的那個女人是他缺少的那根肋骨。沒有那個女人,或者不是命中註定的,那麼這個男人永遠將不會完整。
沈祭梵吐了口濁氣,閉目:母親,我似乎,找到那根遺失已久的肋骨了。
別墅外
安以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跑出別墅,沒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是真的氣極了。腳上還穿着拖鞋呢,跑出別墅沒多遠就停下來。
安以然,你要去哪?你能去哪?
迎風站着,腳下一步一步的移動,咬着脣,滿臉是淚。她以前不會這樣的,可在那個男人身邊她總是剋制不好自己的情緒,現在說了那些話,又這麼跑出來,她還有什麼臉回去。
是想着趕緊離開這裡,可是,安以然,你除了這裡還能去哪?現實根本沒有給她任性的條件。
想回頭,卻又更想就這麼離開。矛盾的心理一點一點錯亂她的思想。
回去還是繼續往前走?
“然小姐,回去吧,先生會擔心的。”一羣人跟在她身後,李嬸兒忍不住開口說。憑良心講,她是挺喜歡這孩子的。
安以然茫然的望着遠方,站着不動。
她是真的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走,那點委屈在如今的殘酷現實,算什麼?那點倔強和小清高又算什麼?
安以然擡手擦着眼淚,可越擦越多,嘴角抽搐,沒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也不覺得丟臉了,蹲地上抱着頭就失聲痛哭,嗚嗚咽咽的,很傷心。
雲嬸兒跟李嬸兒上前,後面的人全都跟着上前,把她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的,一人一句勸着。安以然本來是個挺悶的人,哭也是躲在角落偷偷的哭,可能哭出來都沒多大問題。錢麗說她沒心沒肺,確實有那麼點兒,她自我修復能力挺強,傷心過了就算了。
所以她能發泄都是好的,可情緒就是個莫名的東西,有人在的時候反而會助長情緒的滋長。
當這麼一幫子人圍着安以然,她是哭得越厲害了。她本來是覺得委屈,哭一哭發泄完了好了,誰知道會來這麼多人,一人一句勸,得,傷心直接逆流成河。本不是個小氣的人,這眼下是沒那麼容易收住情緒了。
鬨鬧的氣氛瞬間安靜,圍在她身邊的人逐個離開。
沒人起鬨,安以然哭聲漸小了。正在她頭昏腦脹的時候,身邊低沉而溫和的聲音響起:
“然然,我們談談。”
安以然抱着膝蓋頭埋得深深的,聽到他的聲音時,心底的委屈又在瞬間膨脹,眼淚再次決堤,小身板兒因爲痛哭而一下一下的抽動着,嗚咽聲漸大。
可良久沒聽到他任何動靜,安以然心底瞬間滑過一絲緊張,他走了?
猛地擡起臉來望他,沈祭梵沉着臉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的目光一下子跟他撞上,被淚水洗滌過的目光乾淨純透,毫無疑問的被他深邃的眼睛吸附住。她微微開啓紅脣,眼睛一眨,一串淚從眼眶中滾出來。
“沈祭梵……”
聲音委屈得叫人心疼,後面聲音完全被哽咽了回去,張張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輕咬着脣,楚楚可憐的望着高高俯視她的男人。
沈祭梵低低嘆了聲,伸手將厚實的大掌遞到她身前:“來,跟我回去。”
安以然閃動着淚光,還不斷的在哽咽,一吸氣小身子也跟着輕輕顫動。可憐兮兮的目光看向他朝她伸來的手,稍微遲疑了下,在發現他臉色明顯變冷了後才哆哆嗦嗦把手放在他手中。
沈祭梵拉着她起身,握着她的手朝別墅走去。
安以然一下一下的摸着眼淚,咬着脣跟在他身後。知道他刻意放慢了腳步,所以步子邁大了些。
一屋子下人不敢吭聲,想着還是先生厲害,一句話就把小姐帶回來了。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上樓,直接進了書房,兩人對坐着。沈祭梵抽了紙巾給她臉擦乾淨,粗糲指腹輕輕磨蹭了幾下她哭紅的臉,目光微微變暗。坐近了些,道:
“然然,你應該早告訴我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
沈祭梵見她不吭聲,索性繞開這個話題,說:
“我呢,脾氣不好,我希望你能多理解一點,你是善良的女孩,我相信你能明白的。我答應你,今天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好嗎?”
沈祭梵握着她的手,不容她拒絕,安以然咬着脣,眼瞼下拉,淚光被濃密的睫毛掩蓋。
“然然,你知道的,我們那麼親密過,就算再撇清關係至少也還是朋友吧。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是那麼好心,什麼人都往家裡帶。對你,是不同的。”沈祭梵這話已經說得很白了,這麼剖白他的意思還是頭一次。
一開始就知道對她的感覺是不同的,而現在竟已經開始在不知不覺中對她縱容了。
安以然動動脣,擡眼不安的看他,“沈祭梵……”
沈祭梵揉揉她的發,“好了,今天的事,是我的過失,嗯?”
板開她右手,她手裡拿過碎了的玉戒,“這個,放在我這裡,既然是你母親留給你的,碎了也沒關係,它還是可以紀念的品。”
安以然微微動了下嘴角,委屈陡然上升,沈祭梵掌着她的臉道:“別哭了,眼睛都腫了。”哪來那麼多淚啊。
安以然一張臉有些浮腫,通紅通紅的,看起來很是可憐。沈祭梵粗糲的掌輕輕蹭着她的臉,安以然拉開他的手,一直沒開口。
沈祭梵頓了頓,道:“剛不是有話跟我說嗎?”
這男人基本上已經摸清了怎麼對她的路子,她極容易被人轉移注意力,是太過輕信於人的原因。
安以然愣了愣,果然茫然的看他。沈祭梵淺淺笑了下:“忘了?剛纔你說Jacky成的事,忘了?”
“礙,”安以然瞬間恍然大悟過來,暫且避開這一段委屈,說道:“沈祭梵,你怎麼這樣礙?”
沈祭梵挑挑眉看她,示意她可以繼續說,安以然撇撇嘴,頓了頓,道:“其實,就是你那麼有錢,你也可以做一點好事。”
“你怎麼知道我有錢?”沈祭梵見姑娘注意力被成功轉移,語氣輕鬆略帶幾分戲謔。
“礙?”安以然疑惑的看他,不是嗎?在總算看明白他眼中的戲謔時才嘟嚷道:“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還有這麼的下人伺候,都趕上皇帝了,怎麼可能沒有錢啊?”
沈祭梵勾起抹笑意來,點頭道:“所以……”
她等着他的話,識趣的人向來會在沈祭梵這欲言又止的時候自動接下後面的話,可安以然不明白,睜大眼睛等着他自己說。
沈祭梵無奈,繼續說,“你也希望我去做慈善?像Jacky成一樣,是嗎?”
安以然感覺到他語氣的輕鬆,心情也跟着好起來,搖頭,說:“不是礙,Jacky成是公衆人物嘛,給大家正能量也是他的一部分責任。你不用像他一樣啊,我的意思是,我們跟那些公衆人物不一樣,不需要作秀,但是如果我們有條件,幫一幫身邊人,讓身邊人過得好一點,也是可以的。”
“所以……”沈祭梵是耐着心聽完她的嘟嘟嚷嚷,到現在也算聽明白了,傻姑娘又有事兒求他呢,兜了這麼大一彎子。
安以然忽然討好的把手放到他手上,勉強笑着,低聲道:
“所以,沈祭梵,你可以幫一幫身邊人的對不對?你這麼厲害,只要一句話,就能幫……”
“嗯?”沈祭梵適時打斷她的理論,可以直接說正題。
安以然睜着大眼認真的看他,睫毛還溼着,瞳孔乾淨純透。她從來都是單一的人,所能顧及的就只有一種想法、一種思想、一件事情。所以,她此刻的眼神,就單單是一種請求,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沈祭梵,你給雲嬸加工資吧,她上有父母下有孩子,丈夫又下崗……”
“好。”
沈祭梵片刻猶豫都沒有,直接答應了。使得安姑娘後面大篇幅的話沒來得及說,就那麼被卡在喉嚨了。
意外的望着他,沈祭梵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你答應了礙……你都不用問爲什麼?”安以然提醒他,他應該知道原因的,她並不是爛好心,她是真覺得雲嬸兒有困難,所以可以幫一幫,纔跟他說的。
沈祭梵吐了口濁氣,順着她的發說:
“然然,以後呢,有什麼想法要跟我說,我說過,你可以對我提任何要求,我能答應的都不會拒絕。嗯?”
“沈祭梵,”安以然心裡慌慌的,他對她這麼好,一定是要原因的,想起雲嬸兒的話,她忽然心裡一抖:“沈祭梵,我,我不可以跟你那樣……”
沈祭梵看着她眼底竄起來的慌亂,目光暗了暗,她的晦澀的意思他當然明白:“我知道。”
“那……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她來幫他做家務的,就是下人,跟樓下他們沒有區別,她不想有差別待遇。
沈祭梵笑笑,不當回事,半響道:
“然然,你跟他們不同。”
安以然看他,眼神已經開始急了,沈祭梵道:“你忘了,我們是朋友,你除了幫我做事外,我們還是朋友。”沈祭梵意有所指,緩緩點了下頭,道:“嗯,你可以當我假公濟私。”
“這樣,不好礙……”安以然支吾道。
“我們是朋友,再說了,除了朋友,我想我不用再提醒你我們還有根親密的關係……”
“沈祭梵--”安以然微赫,明知道她不願意提起那事。
“好,不說了。”沈祭梵起身,安以然擡眼望着邁步離開的男人出聲喊道:“沈祭梵。”
沈祭梵應了句,“說。”
“我可不可以……”安以然頓了頓,沈祭梵撩起襯衣袖口,接下她的話道:“你可以做任何事,不用覺得不安,只要你能做完每天的活兒。”
“那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見、一個朋友?”安以然低聲問,然後又很快補充道:“我保證會把事情做完,不會耽誤任何事,我可不可以出去?”
這裡的下人,都是固定時間輪休,除了廚房的人每天出去採購食物外,一般是不可以外出的。沈祭梵的管家是魏崢,這一切瑣碎的事都是魏崢安排的,她問過魏崢,有沒有安排她的。魏崢說,她的事他管不了,如果要出去,可以找沈爺。
她本來也沒想過要休假的,這裡的下人都太輕鬆了,各司其職,都只負責一小方面,做完每天有大把的休息時間。
可她想去看看錢麗,這麼久一來她們就通過一次話,孫烙的事錢麗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她自己出現比較。
然而魏崢說,她的事他管不了,她只能找沈祭梵。想起上次她纔出去了一會兒只是去便利商店,回來他都發那麼大火。知道他規矩其實挺嚴,估計她冒然離開別墅犯了他的忌。
有了前車之鑑,這事當然就重視了。
沈祭梵頓了下,擡眼對上她的眼神,聲音微微冷了幾分,略帶公式化,這是他恢復平時樣子的神情:
“除了去找孫烙,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安以然倏地閃了目光,臉色白了一分,咬了下脣,“不是,我去找錢麗,我這麼久沒出現,她一定很擔心我。”
“好,明天讓魏崢帶你去。”沈祭梵微微點頭,轉身坐辦公桌前,末了又加了句:“早點回來。”
“嗯,好。”安以然連連點頭,臉上笑容瞬間展開,“謝謝你。”
“出去吧……”沈祭梵低頭隨意翻了下桌面擺的文件,很快又擡頭,在安以然快出門的時候出聲道:
“或者,你可以看部電影,就在這裡。”
言下之意是,給爺回來。
安以然赫然,在門口頓了下,想着她的名卡,可對上沈祭梵那雙不容拒絕的眼睛,不得不點頭:
“礙……”
“然然,你好像不願意啊,我剛還答應了……”
“沒有沒有,我看電影,看電影。”安以然趕緊跑電腦面前,拿着耳際帶上。
沈祭梵眼底閃過笑意,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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