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深情 癡情 誘情
孫家
孫烙沉着臉上樓,後面一屋子的人看着,孫家的氣氛從他回來後就一直僵着。
老爺子黑着臉哼了聲:
“不答應也得答應,樑家肯既往不咎,是看老孫家的面子,你真以爲你有幾個本事?”
孫烙身軀僵在原地,眼底神色幾經變換。
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後,他還能不明白?別說京城,就是孫家也容不了他翻天。想要成爲真正的人上人,那就得先裝孫子。這個道理,連孫銘文都比他懂。只是可惜還不成氣候,過早的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孫烙笑笑,不過是帶張面具做人罷了,說起來他可是個中高手,以前他是不屑,可現在,他要拿回自己的東西,那麼擋道的人,他可就不客氣了。
孫烙轉身,突然之間像變了個人似地,帶着點點笑意,又走回去,笑道:“爺爺,我這不是在考慮嘛?畢竟之前是我混賬,瑛愛還肯屈就,我心裡這不是有愧呢嘛。行吧,既然這樣,就照您老人家的意思辦,成了吧?”
老爺子那怒氣還在頭上沒下來,看孫烙這麼快就變了臉,目光疑惑了片刻,倒是鬆了口氣,不過依然冷着臉哼道:
“你小子,又起什麼主意了?”
孫烙兩手一攤,“真真兒冤枉,我是想通了而已,我要是再混賬下去,唾手可得的孫家不就落到外人手裡了?爺爺,您可別忘了,我是您親孫子,孫家由我來繼承那纔是天經地義,是吧?”
老爺子對他話很不認同,可話糙理不糙,這本來就是事實,可被他這麼大言不慚的直白說出來,叫兩房的人聽了有何感想?
“你小子,就圖你一嘴的痛快!”老爺子掃了他一眼,雖然這麼說,卻沒有真正責怪。他能自己想明白就好,孫家雖然承認孫銘文的身份,可畢竟這個家還是要留給孫烙的,這一點即便是在下了孫烙的時候,老爺子都沒改變。
只是,上頭有沈爺壓着,孫烙勢必得該規整規整了。
孫烙無所謂,轉到老爺子身後,雙手一擡,搭在老爺子肩膀道:“爺爺,聽說你肩椎炎犯了,最近疼得厲害,我給你捏捏,力重了你說一聲。”
老爺子哼哼,心底倒是軟了幾分。孫烙小時候挺招人疼,他奶奶最捨不得的就是他。孫烙年紀小,嘴巴討巧得很,一張嘴就能把人逗得心花怒放,又會討好人。老爺子面上不樂意,可心底還是歡喜的。他的那些個兒女裡,就沒有一個像孫烙這樣跟他親近。
給他捏肩捶背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自從他奶奶走了以後,小子就叛逆得不像樣,離家出走,四處流浪。那時候離家出走是因爲老爺子的原因,因爲接了孫銘文母親回孫家。而這一次又離家出走,雖然是沈爺的話,可還是老爺子下令驅趕的。
老爺子年輕氣盛時糊塗事也沒少做,可誰也不能否認他的能力。活了一輩子,他心底最牽掛的,還是這個嫡親孫子。
孫烙一般嫺熟的給老爺子捏肩,一邊擡眼淡淡的掃過坐得端正的“家人”。
眼神刻意避開孫母,這讓一直以兒子爲驕傲的孫母心裡當即一痛。孫烙粗粗略過二房,目光直看向孫銘文,挑着笑意:
“你說是吧,大哥?我要是再那麼混賬下去,這孫家的一切,可就要落到外人手裡了。”
孫銘文臉上露出幾分尷尬,卻還是接話道:“你是孫家嫡親長孫,這是衆所周知的事,繼承孫家當然也是天經地義。”
“還是大哥看得明白啊,不像那些個覬覦我孫家財產的人,孫家那些叔輩們要有大哥這個覺悟就好了,爺爺您說是吧?那些個狼子野心的人即便有那個本事得到孫家財產,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孫烙緩緩的說着,語調就像跟親近的人聊天似地,平和至極。
可偏偏平和的語調卻說出譏諷得過分的話來,孫銘文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卻不敢在老爺子造次,孫家除了孫烙敢這麼狂外,誰敢多說一句?他要不想在老爺子伸腿後分文都得不到,必須得本分一點。
沒多大功夫,孫烙就把老爺子哄得高高興興的,送老爺子回房後孫烙就準備離開。
孫母在老爺子門外等着孫烙出來,孫烙給老爺子帶上門出來時對孫母含笑客氣的點了下頭,然後擦身而過。
刻意的疏遠令孫母那心都揪起來了,兒子從小到大什麼事都跟她講,兩人相處得就跟知心朋友似地。都說養兒子不如養閨女,可她這兒子就等於半個閨女,肯跟她談心,什麼都說,母子兩一點隔閡都沒有。
可現在……
孫母出聲喊:“兒子,媽有幾句話跟你說,跟我去房間。”
孫烙微微身側,回頭說:“我得回去休息了,有什麼話改天說吧,明天要早點去公司。”
孫母趕緊上前拉着孫烙,神情有些激動,拖着孫烙進了她的房間。孫烙攤攤手,既然來了,那就索性坐一邊椅子上,擡眼看他媽:
“說吧,孫太太。”
孫母嘆了口氣,說:“媽知道你心裡有恨,可你別怨你爺爺,他也不想在你剛回來就逼着你結婚,這、是沈爺的意思。”
孫烙挑着抹自嘲的笑,當初是他天真了,自以爲跟沈家有點親戚關係,就跟別人不同。可沈祭梵那種人眼裡,容得下誰?
到底是他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自己咎由自取,索性他絕路逢生,還沒到無路可走的地步。
孫母將孫烙神情淡淡的,只得又說:“你如果喜歡真喜歡那個女孩子,好好養在外面就是,爲什麼要頂撞你爺爺,非鬧得跟樑家解除婚約?你看看孫銘文,他那些骯髒事兒做得還少?可你爺爺不知道啊,外面怎麼來都行,回到家就得好好的。”
孫母頓了頓再說道,“媽不是看不起那女孩子,她鬧出了那麼大的事,別人避都避不開的麻煩,你自己卻主動攬上身,你應該知道,就算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你爺爺都未必能同意,何況……她跟沈爺關係不淺。”
孫烙笑笑,眼底翻涌的情緒瞬間消失,轉眼間雲淡風輕,看着孫母不怎麼上心的說:
“媽,你去找過她吧。”
他怎麼能沒想到呢?他在工地上幹那陣兒,每次回去,她都那麼可憐的抱着他哭,怕得晚上睡不着,是爲什麼?她並非那麼依賴人的,他早該想到。可惜遲了,要早知道那樣,他就該先帶着她遠走高飛,到了下一個地方再想生計。
孫母目光微微一滯,親和的表情有些潰散,緩了緩才意味深長的笑道:
“果然,我還以爲冤枉了那姑娘。她告訴你的?都說我什麼了?打了她,威脅了她?還是用更不堪的理由離間我們母子。”孫母冷笑了聲,繼續道:
“好啊,我就說我向來聽話的好兒子怎麼忽然間轉性了,原來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孫烙,你應該清楚,即便家裡不插手,你跟那女人也不可能,跟你之前同她不清不楚的男人還不少,這些稍微查一查就知道,媽也沒有必要說些沒有的讓你相信。”
孫母見孫烙臉色灰白,知道自己語氣太重,緩緩語氣再說:
“兒子啊,你當初能把她從局子裡帶出來,是因爲沈爺給了話吧。傻兒子,你就沒想想,沈爺向來拒人於千里之外,爲什麼會答應你出手就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丫頭?他可不是賣我們孫家的面子,答應出手吧。那姑娘啊,早就攀上高枝了,就把你矇在鼓裡。你自己看看,你一出事,她人呢?還在原地等你嗎?”
孫烙想起回來那天,沈爺親自出現,而她在看到沈祭梵的那一刻推開了他。
那一幕他很想從記憶裡挖掉,不想去想,更不願去相信。他認識她那麼多年,她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
可那天后,他開始茫然,她的一切他都知道,可她是在什麼時候認識沈爺的?
孫烙臉上表情僵硬,卻不見怒氣,只在眼底深處藏着一簇怒火。緩緩擡眼看孫母,慢慢說道:
“錯看了人有什麼稀奇?生我養我的母親我這二三十年都沒看清楚,何況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
孫烙起身隨意整了下衣服,極輕鬆道:“媽,您也別說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不就是要我相信安以然是個表裡不一、攀權富貴的女人嗎?我信,早您好幾年就知道的事兒了。”
大步走出去,到門口的關門時順帶又來了句:
“不過,她相對與孫太太您的城府來說,那簡直是菜鳥不值一提啊。”
關上門,也合上了對親生母親的敬仰。
孫夫人向來是端莊大方的,這是孫烙一直愛他母親的原因,他母親簡單,溫和,開明,處處爲別人着想。他當初甚至覺得安以然就是她母親的翻版。
可那都是假象,孫銘文爲什麼恨他?恨孫家?
孫銘文父親死在意外車禍中,可是蓄意的。警方雖證實那是意外,可孫家人人心裡都亮堂堂的,那根本就是謀殺。
孫烙跟老爺子一樣,一直以爲那是孫父做的,可他們錯了,那不過是孫母報復孫父背叛她的一種手段。害了孫銘文的父親並不是爲自己丈夫謀劃,而是把罪推給丈夫,把孫家留給自己兒子。
因爲孫母的蓄謀了孫銘文的父親,致使孫銘文被送回孫家,於此同時這個從天而降的孫子給老夫人心窩子裡狠狠插了一刀。
老夫人與老爺子恩愛一世,卻不想老爺子當年也背叛過她。而此事本已被壓下去,卻不料孫母謀害孫銘文父親的事反而把老爺子也牽扯了進來。老夫人默默吞下這根刺,抑鬱了十幾年最後撒手離開。
孫烙自小同老夫人親近,老夫人走的時候就只肯孫烙陪着,老爺子再三懇求都沒見到她最後一眼。
或許,老夫人的做法纔是一個女人對丈夫背叛的最重的懲罰,即便他還活着,卻滿心愧疚。孫銘文不能同孫烙分孫家家產,這是老夫人的遺言,也是老爺子當着所有孫家人以及老夫人的律師親口許諾的。
當年孫銘文無緣無故出現在孫家,雖然過繼給了二老爺子,可也令孫烙心生懷疑,直到孫銘文的祖母那個已年過半百的婦人出現時,孫烙終於知道前因後果,而後憤然離家。
老爺子雖然沒有給二房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可二房這些年住在孫家卻是老爺子默認的,無論外人還是孫家自己人,都稱她一聲老夫人。老爺子對不起老伴已成事實,而另一個因他受了幾十年委屈的人他不能再任之不理,這是他默認二房存在的理由。
孫烙重重吐了口氣,不做任何停留離開孫家。
這個家,在他眼裡早就名存實亡。以前還有最牽掛的母親,現在,什麼都沒了。
老夫人的死是孫母間接造成的,而孫父的意外卻是孫母蓄意的,這同時還牽扯了另外一條無辜性命。他是孫家人,是孫夫人的親兒子,在得知真相後卻做不了任何事。
無力感再次席捲孫烙的神經,這種無力到窒息的感覺已經令他整個人麻木。看世界,早被蒙上了塵垢,他自認爲了解的人,一個一個,卻都如此不堪。他不乾淨,誰又是乾淨的?
安以然下車時讓魏崢別等她,她可能有點久,魏崢笑笑,示意沒事,他難得遇到機會可以出來肆意的機會。
安以然好笑,說:
“魏崢,你好像帶了張面具一樣,沈祭梵面前你從來不敢擡眼睛。”
魏崢聳聳肩,不置可否,“安小姐誒,你不是不知道我們給老闆辦事的,只管完成任務就是,還能允許你耍個性?工作時候就得收斂你說不是?”
安以然想想點頭,她那時候在動漫公司上班,跟錢麗避開上司時也是嘻嘻哈哈的,可在上司面前,就是半個字不敢說。
“沈祭梵是做什麼的啊?”安以然忽然問了句,想着他那麼厲害,如果他公司缺畫畫這類的人,她是不是也能跟他某個職位上班?她若還想生存下去,那整天悶在屋裡畫漫畫就不是長久之計。
魏崢目光瞬間多了絲警惕,不動聲色的打量安以然,想要看出她問這話的目的。安以然歪頭正看他,等他迴應。魏崢頓了頓,道:
“做很多,投資的項目涉及各行各業,也有自己的公司,都是掛名在別人身上,爺從不親自出面。”
安以然點點頭,忽然眼睛雪亮,純透眼睛微微合攏,瑪瑙一般的光芒傾斜而出,如同點亮瞬間點亮黑夜的花火一樣奪目炫彩。
魏崢看她此時的神采目光頓了頓,安姑娘平時安安靜靜的,只讓人覺得她是個美麗女子,溫和的,毫無攻擊性的,換言之,美則美矣,少了驚豔。可此刻魏崢卻被她驚豔了一把,這時才恍然大悟,姑娘不是沒有魅力,只是不隨便放電而已。
“那麼……”安以然兀自想着,頓了下道:“他公司裡應該有美工咯?嗯,或者設計師,平面設計師這個職位一定有的,對不對?”
不是做動漫的,一般公司都沒有手繪類的職位,那麼放寬一點限度,平面設計她也是可以的,畢竟在學校時候,相同的課程也都修過。所涉及的平面軟件,也都熟練,做平面應該是可以的。
魏崢還真不清楚,他只是沈家暗衛,說白了就是沈家培養的死士,若不是在這一屆中脫穎而出,成爲四大暗衛之一,他可能一輩子都生活在暗處。而跟在沈祭梵身邊的時候,他纔開始全面接受這些。
而對於沈祭梵的公事,他們幾人向來接受命令時都不是系統的,往往今天是環保公司的項目,完了後那麼第二次負責的就換成汽車。他們幾人從來不會一直跟進一家公司或者一個項目。讓四大暗衛接觸沈家核心事物,卻不讓他們系統瞭解,這是沈祭梵的考量。
“不大清楚,安小姐對爺的事這麼感興趣,完全可以親自問他,沈爺的事兒還是讓他告訴你更好。”魏崢笑着說,別的事他當然會不遺餘力的滿足她,可沈爺的事,還是饒了他吧。
“好。”安以然點頭,笑着跟他揮手,答應想回去時就給他打電話。
魏崢上車,在車裡看見安以然進了一家小店後才驅車離開。
安以然走進店裡沒看到錢麗和陳楠,守在店裡的是個年輕小夥。安以然心下疑惑,他們人呢?
守店的小夥兒眼睛從電腦屏幕上擡起來,笑着看向安以然:“小姐有什麼需要的?是電腦壞了還是需要買電腦配件?我們這都是廠家直銷,絕對正品,比電子商城便宜好幾倍呢,您自己看還是我跟您介紹?”
安以然安靜的等小夥兒說完後才說:
“不是,我是來找你們老闆的,陳楠和錢麗,我是他們的朋友。”
“哦,原來是阿楠他們的朋友,我叫陳鋒,是阿楠和錢麗的學長,早他們一年畢業。你來得可不巧,陳楠剛走。”陳鋒一聽是陳楠的朋友,態度立馬自然了幾分。
安以然看着陳鋒,這名字她聽錢麗提過幾次,這個點就是他和陳楠一起開的。只是一直沒見陳鋒其人,今天見了,有那麼點、怎麼說呢,叫一聲學生似乎對他的埋汰。因爲陳鋒長得瘦瘦小小的,看起來就跟十六七的半大小夥一樣,絕對不像二十四五的人,所以安以然一開始以爲他是陳楠請來的幫工。
“學長,我也是京大的。”安以然笑着說。
陳鋒一聽是校友,趕緊搬了條凳子給安以然讓她,又給接了杯水。安以然被陳鋒這殷勤勁兒弄得很不好意思,於是問:
“學長,錢麗怎麼也不再店裡?”
“錢麗……”陳鋒嘆了聲,“他們倆啊,掰了,三天兩頭就鬧,陳楠爲了錢麗連家都不要了,我以爲他們倆的事總算能成了,可誰知道,還是沒走下去。”
安以然很是震驚,“怎麼會礙?”
“麗麗爲了陳楠,離家出走,他們倆個都爲彼此做了這麼大的犧牲,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不能讓他們過不去的?”安以然很不明白,很想不通,爲什麼相愛的人就是無法在一起?
陳鋒拉了凳子坐下來,看來這學長也頗有幾分話嘮的趨勢,看他那架勢,是準備跟安以然長聊啊。
“錢麗母親病重,錢麗去了醫院一趟,回來就跟陳楠分手。我估摸着吧,肯定是錢麗她媽給逼的,錢麗家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她媽以死相逼也不是不可能,學妹你見過她媽吧?就錢麗在店裡的時候她媽還來鬧過兩次呢。”陳鋒嘆了口氣,接着說:
“我看啊,這回八層是分定了,聽說她媽給她介紹對象,已經在處了。錢麗把陳鋒這幾年送她的東西全退給他了,以前哪次鬧翻有這麼徹底過?”
安以然心悄無聲息的疼了疼,怪不得錢麗這些日子沒聯繫她,她手機一直開着,還以爲錢麗很忙,忘了她。原來,不止她的生活驚天鉅變,錢麗也、不能倖免。
“麗麗呢?”安以然問。
“錢麗當然在她家,和陳楠分了後就搬回家住了,以前那屋陳楠在住,我偶爾也去那擠一擠。”陳鋒說。
安以然茫然的點頭,“哦,那,謝謝你告訴我,學長再見。”
安以然起身要走,陳鋒難得打開話匣子,見她這麼快就走了,趕緊說:“不多坐會兒了?再喝杯水吧?”
“不了,我去看看麗麗,有時間我會再來的,學長再見。”安以然笑笑說。
陳鋒聽她說去找錢麗,也不好多留,又嘆了口氣說:“去吧,見到錢麗的時候你記得告訴她,陳楠過得很不好,人瘦老大一圈,大部分時間一天只吃一餐,忙的時候乾脆不吃。上次拉我出去喝酒,直接喝進醫院了,睡着了都在喊錢麗,唉……”
安以然點頭,心疼錢麗,更心疼陳楠的感情。陳楠的痛苦有人看到,錢麗呢?他們的感情,兩人付出誰都不比對方少,不知道這些天錢麗是怎麼熬過去的。
安以然走出店門,不想麻煩魏崢,所以直接打車去了錢麗家。
安以然到了錢家,錢母在家,以前錢母挺喜歡安以然的,安家雖然比不得孫家那麼有影響力,可在京城還是有些地位的,特別是新華都商業圈的成功讓安家在京城名利雙手。
那時候錢母覺得錢麗跟安以然走得近也沒什麼,也見過安以然幾次,又很喜歡她的性子。可安以然見報後,錢母那心就完全扭轉了,私生女不說,竟然吸毒?這種女孩子,錢麗再跟她走近,指不定會被帶成什麼樣。
可今天安以然到錢家時,錢母卻讓她進門了,雖然臉色還是不給好,可到底也說了幾句話:
“麗麗啊,在樓上悶一個多月了,昨天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我敲門她怎麼都開。以然啊,她聽你的,你讓她多少吃點東西吧?”
安以然點點頭,直接上樓,心裡陣陣苦澀:麗麗啊,你和阿楠,這是何苦呢?
“麗麗,開門,我是以然,麗麗……”安以然輕輕拍着門。
安以然等了很久錢麗終於開門了,安以然一見到錢麗自己先哭了,撲過去抱住錢麗: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啊?麗麗,你看看你的臉色……”
安以然眼淚一個勁的滾,錢麗拉開她關了門拉着安以然坐下。臉色慘白得幾近死灰,無精打采的,說話都沒力氣:
“別哭了傻妞,姐還沒死呢,等兩腿兒蹬直了後你再給我好好哭一場成不?”
安以然擦着眼睛,氣惱的推着錢麗嚷道:“你胡說什麼呀?麗麗,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再難過也不能這麼對自己啊?都已經對不起阿楠了,你還想對不起自己嗎?”
安以然在她房間找能吃的東西,只有水果,拿了個蘋果削皮,然後遞給她:“你先吃個蘋果,我去跟你媽說給你熬點粥……”
錢麗盯着蘋果發呆,安以然不高興的把蘋果再往她面前遞近了些。錢麗接過,笑笑說:
“以前阿楠也會這樣,我吃蘋果要削皮,他總說果皮吃了好,雖然嘴上念着,可還是會把皮給我削了……”
安以然眼眶一熱轉身離開房間,“我去讓阿姨給你熬點粥。”
錢麗拿着削好的蘋果,看來看去,總覺得陳楠的臉在眼前晃,她抓了下沒抓大,吸了吸鼻子,張口咬下:阿楠,我把你吃進肚子裡吧。
安以然回來時眼睛通紅,抱着錢麗的手臂,低低的說:
“麗麗,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是我的榜樣礙,肆意灑脫纔是真正的你啊,你別這樣好不好?”
錢麗眼眶也紅了,淚水剛滾出來很快就被她自己擦掉,深吸了口氣仰起笑看着安以然說:
“還沒問你呢,你和孫烙是怎麼回事?你之前從我們那搬出去是住孫烙那了吧,這纔多久?兩個月不到他就要結婚了,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他介意報紙上說的那些鬼話,那時候就不要去招惹你,既然帶你走了,爲什麼不負責到底?”
安以然懊惱的抓着頭髮:
“麗麗,這件事,很麻煩的,不怪他。”
錢麗盯着她看,良久才苦笑道:“好吧,我不說了,你肯定也嫌我煩了,我自己的事兒糟糕成這樣,有什麼資格對你說教?”
“不是的,麗麗,你別這麼說好不好?”安以然握着錢麗的手,良久才問:“麗麗,你打算,怎麼辦啊?阿楠、沒有你好可憐的。他跟家裡鬧翻,你又離開他,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聽學長說……”
安以然在遲疑要不要告訴她陳楠的情況,錢麗這樣,已經很痛苦了,還要讓她知道陳楠的事嗎?
錢麗看着安以然,安以然嘆着氣,還是把陳鋒的話照實說了。錢麗還在裝着無所謂,可她自己不知道,她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傻子,他就是個傻子……”
安以然伸幫她擦去臉上的淚,低低的說:“你沒有他不可以,他沒有你也不可以,爲什麼要這麼狠心對自己?對他?”
“傻妞,你也是個傻得無藥可救的人。”錢麗淚水決堤,抹了一把淚說:“我媽爲了這事都鬧進醫院了,我要再不答應,她就從樓上跳下去,那麼多醫生護士認識不認識的人看着,我能怎麼樣?我不答應我是要跟我媽跳樓嗎?可這是成全了誰?”
“所以我想啊,既然這樣,成全一個吧,我媽就我一個女兒,怎麼說我的命是她給的,我沒什麼可報答的,就把這一生幸福陪給她吧。阿楠,真是無辜了,可憐的阿楠……”
錢麗終於脫下了僞裝,滿臉傷痛與疲憊。
“所以,你也答應了阿姨給你介紹的對象,阿姨說你要結婚了也是真的?”安以然輕輕的問。
錢麗沒說話,直點了下頭,安以然急了,“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你怎麼能這麼草率呢?麗麗啊,你這樣、你這是在逼阿楠去死啊!”
安以然眼淚瞬間就滾下來,怎麼會這樣子的?爲什麼有這麼不通情理的父母?爲什麼會存在“門第之見”這種東西? ωwш✿tt kan✿C O
“那是讓我看着我媽去跳樓嗎?”錢麗淌着眼淚反問。
她也是真的被逼到絕路了,她能怎麼辦?但凡她能少愛陳楠一點,或者陳楠不那麼真心,她都可以清冷的轉身揮手,不會走到如今絕望的地步。
“結婚了,呵……”忽然錢麗抓着安以然的手,說:“以然,幫我一次,我要見阿楠。”
安以然愣了下,下意識反問:“怎麼見?”
十分鐘後,錢麗化好妝,穿戴好後和安以然下樓,難得的對她媽露出久違的笑臉。
錢母看着錢麗對她笑了,眼眶很快紅了,給錢麗和安以然都裝了滿滿一碗粥。錢母就坐在錢麗身邊,滿臉慈愛的仔細看着她,眼裡滿是濃濃的母愛。
錢麗髮絲從耳邊散下來,錢母下意識伸手給她撩起來,低聲說:“吃慢點吃慢點啊,燙呢,鍋裡還有,要不夠啊,媽媽再給你盛啊。”
錢麗胃已經餓小了,吃到想吐還是把一碗粥喝完了,然後說:“媽,我在家待太久了,我想和以然去外面走走,透透氣。”
“媽媽也陪你去吧,有媽媽在還能給你揹包,拿着手機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錢母趕緊警惕起來。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再讓自己女兒再去找陳楠的。
錢麗笑笑,“不用了,我只是在附近走走,不用帶那些東西。媽你就在家吧,我很快就回來,只是去送送以然。”
錢母有些猶豫,就怕她出去了就不回來,這事在她身上不是沒發生過,不過錢麗什麼都不帶,倒是讓她放心了一點。立馬又轉臉看向安以然:“以然啊,麗麗這陣身子不好,你多看着點啊,有時間就多來陪陪她。”
安以然笑着點點頭,和錢麗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安以然下樓時候就給陳楠發了信息,讓他到錢麗家住的小區這邊來。
錢母一直站在窗子邊看着她們,安以然和錢麗交換眼神,然後挽着手往外走,爲了讓錢母放心,一直沒走出她的視線裡。
錢麗和安以然在椅子上坐下,安以然問陳楠到哪了。錢母看到兩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沒打算走後才稍微放了心。
陳楠來了,騎的摩托車來的。給安以然發信息問她們在哪,安以然讓陳楠在外面等。在看到錢母離開窗子那一刻,安以然拉着錢麗快速轉彎跑了出去。
錢母再回到窗子邊時,看不到人了。瞬間急慌了起來,又給錢父打電話,又讓家裡保姆扔下手裡事跟她一起出去找錢麗。錢母一張臉急成了豬肝色,眼裡淚花閃爍:
“作孽啊,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聽話的女兒啊……”
安以然在遠處站着,她很清楚錢母沒看到她們時一定會找出來,所以錢麗和陳楠的時間很短。
陳楠看到錢麗遠遠走來,心脹痛至極,眼眶一熱,眼淚就滾了出來。沙啞的喊出:“麗麗……”
再相見時,恍然如夢。
陳楠衝過去抱着錢麗,淚水交織的成線,深深激吻交纏着,兩人都淚流滿面,灼熱的氣息道道灼傷脹痛的心。
“阿楠,阿楠……”錢麗低低喊着,兩人喘着氣,陳楠一點一點吻遍她整張臉,錢麗說:“阿楠,我好後悔,我好後悔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對你好一點,你怨不怨我啊?”
現在後悔了,可想對他好一點都不可能了。
“不怨,我怎麼會怨你?麗麗,我愛你,別離開我……”陳楠鼻頭眼眶通紅,聲音又沙又啞,眼眶都陷下去了。
安以然老遠就看到錢母和保姆追了出來,嚇得安以然雙腿一軟,走近幾步催促道:
“麗麗,別說了,阿姨來了,你快回去,別說了。”
錢麗緊緊抓着陳楠的手,陳楠同樣緊緊握緊她的,捨不得,錢麗撲進陳楠懷裡:“阿楠,阿楠,我要回去了,以後我們會見面,別讓我媽見到你,否則以後見面就更難了。”
“好,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陳楠緊緊握着錢麗的手,一瞬,又鬆開,讓她回去。他知道她的家人對她有多重要,她的家庭和他的家庭完全不一樣,她的家是給她了溫暖的地方,不像他,能捨就再也不想再回去,所以,他不想她像他一樣,每一個親人。
“好,我走了,阿楠……”
錢麗鬆開手,馬上又抓住他,覺得還有話沒說完,焦急的說:“阿楠,你要記得吃飯,不準再喝酒,不准沒日沒夜的工作,我心疼……”
陳楠一一點頭,全不答應。他已經聽到錢母焦急呼喊她名字的聲音了,也有些急:“麗麗,你先回去,我們下次再見,你先回去好不好?”
錢麗抓着陳楠的衣袖不肯,她要結婚了,今天見了,以後還能以“錢麗”的身份見他嗎?
“我要結婚了,阿楠,如果有好姑娘,你要……珍惜,你也不小了,如果……”錢麗眼淚雙滾,泣不成聲,幾乎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幾句話來。
陳楠重重吸着氣,淌出熱淚,沉重的點頭,閉目,“我知道……”
他知道她要結婚了,她母親一早就告訴他了,讓他別再纏着她。明知道這份感情已經不可能再挽回,可他還是一意孤行的來了,他就是這麼迫切的想見她,想看她一眼。
“阿楠……”錢麗緊緊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安以然急得跺腳,“麗麗,麗麗啊,你媽媽已經出來了,你快回去啊,要讓阿姨看到阿楠,以後還怎麼讓你出來?”
錢麗搖頭,眼淚洶涌,直接哭出聲來。安以然跑過去,伸手拉錢麗,一根一根扳開錢麗緊抓陳楠衣服的手。錢麗哭得絕望,安以然也跟着哭,扳開錢麗的手她有抓上去。
“麗麗,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好不好?你還想不想再見阿楠?你如果想再見阿楠,你就放手,我們先回去,麗麗……”
“阿楠……”
錢麗每一聲痛哭都如鐵錘一般狠狠敲打在陳楠心裡,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不能在她哭得傷心絕望時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他伸手,狠心的拉開她,說:
“麗麗,走吧,我看着你回去。”這是他以前在學校時,每晚上送她進宿舍的時候說的話。
錢麗心底疼得揪扯,她能不能,能不能選這個男人不要家人?能不能跟着他走?
安以然拖着錢麗往回走,陳楠不忍心,率先轉頭離開,跨上摩托車飛走了。
錢麗在原地失聲痛哭,安以然蹲下身抱着她,眼淚跟着流。
錢母和保姆很快找出來了,看到兩人時錢母又哭笑,跑過去抱着錢麗說:“麗麗啊,你別嚇媽媽了,媽媽再也經不起嚇,麗麗啊……”
錢麗狠狠的吸了幾口氣又重重的吐氣,然後用力平穩的說話:
“媽,你急什麼啊?我是聽以然說這次來後,可能以後都不能來看我了,我傷心啊……”錢麗聲音又有些哽咽,勉強笑着:“我就她這麼一個朋友,前一陣的事她被冤枉了,可憐的傻妞被人害了還不知道還擊,媽,你看,我和傻妞比,我是多幸福啊?我至少還有疼我的你和爸爸啊。”
錢母鬆了口氣,眼淚漸漸收住,真是嚇死她了,心臟這一刻還跳得厲害。
“麗麗,你知道爸爸媽媽疼你就好了。以然爲什麼以後不能來了?”錢母以爲是前陣子對安以然的偏見,讓安以然心裡記着了,所以趕緊說;“以然啊,阿姨那時候糊塗,可阿姨沒有別的意思,你以後常來吧,你看麗麗就只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錢麗臉上還掛着淚,笑笑說:“媽,傻妞工作的地方離這裡遠着呢。”
“我不能來,你就不能去看我嗎?阿姨,麗麗可以去我那的吧。”安以然也擦去臉上的淚順着錢麗的話說。
錢母沒說話,錢麗笑笑,“算了,以然,我答應過我媽,結婚之前就呆在家裡,哪也不去。”
安以然輕輕點頭,錢母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可她很清楚不能因爲一時心軟就答應。
扶着錢麗起來,安以然低聲說:
“那我就不進去了,阿姨、麗麗再見。”
錢麗回頭看她,安以然眼眶還紅着,笑着說:“我怕你又抱着我哭,不讓我走礙……”
錢母也笑笑,拉着錢麗進去了。
錢麗進去後,陳楠又轉了回來,一直在小區門口停了很久,努力仰頭望着越走越遠的身影。
再回首,背影已遠走。
再回首,淚眼朦朧。
留下你的祝福,寒夜溫暖我。
不管明天要面對,多少傷痛和迷惑。
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覆覆中追問,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纔是真。
再回首恍然如夢,
再回首我心依舊,
只有那無盡的長路伴着我。
安以然回到淺水灣時沈祭梵也剛好回來,前她一步進門,回頭看她:
“魏崢呢?”
安以然還沒從傷心中回過神來,擡眼對上沈祭梵詢問的目光,愣了下,這纔想起回來時忘了打電話給魏崢,趕緊說:
“哦,他做他的事……”
“他的事?”沈祭梵停住腳步,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語氣已然見怒:“難道你不知道他今天的事,就跟在你身邊?”
忽然被這麼一吼,安以然茫然的望着沈祭梵,眼眶一熱,淚溼了眼。
沈祭梵皺皺眉,拉着一聲不哼的安以然進屋,怒氣壓沉在心底。雖然也不再說話,可臉色卻是相當難看。
沈祭梵坐沙發上,雙腿交疊,微合的眼神看着安以然。安以然站在他不遠處,頭低垂着,她心裡亂極了,哪裡有心思去想他又爲什麼發火。
安以然聽見沈祭梵撥通電話,冷着說了幾句然後掛了。起身時偉岸身軀在她身邊站了下,道:
“如果再這麼任性,以後都別出去了。”
話落直接上樓,留給安以然大片的背影。
安以然忽然覺得委屈,眼瞼一合,眼淚就掉了下來。李嬸兒出來時候就看見她在擦眼淚,低低打了聲招呼就回房了。
安以然抱着畫夾剛準備畫畫,魏崢的電話就進來了,魏崢那聲音極其悲慘:
“安小姐啊,我的姑奶奶誒,你怎麼一個人就回去了?您可真是害慘我了……”
“我,對不起,我忘了打給你。”安以然想解釋來着,可她忘了就是忘了,所以很抱歉。她從來沒有過這麼好的待遇,魏崢送她出去她就覺得很不好意思了,哪裡還會再麻煩他,打車的錢,她還是有的。
本着不想麻煩別人,卻反而給別人添了麻煩。
魏崢在那邊叫苦連天,“小姑奶奶,您可真是害苦我了……對了,我給你來電話這事兒,你可千萬別告訴爺,我就是這麼一說,你也別往心裡去,我開車了,回頭再聊。”
咔一下斷了通話,安以然看着漸漸暗掉的屏幕,覺得沈祭梵和他身邊的人都這樣,說話沒着沒落的,能在半道上立馬剎車給結局。讓她這個習慣了慢搭斯里做事,認真思考交流的人很不適應礙。
她覺得兩人說話,就得有個前因後果,把一件事說得清清楚楚才行吧,可他們就不是,能立馬起一話題,又能立馬結束。
可能,這就是他們的說話方式吧。
書房
沈祭梵周身充斥着森寒的氣息,魏崢恭恭敬敬站在書桌前兩步的位置。沈祭梵兀自翻着一堆需要他過目的文件,A4紙翻動細微聲響敏感的扎入魏崢耳中,他知道,今天失職了,作爲沈家四大暗衛之首,這是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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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家主下達的命令,無論大小,必須無條件執行,這是沈家死士終身謹記的條例。
沈祭梵訓斥出聲還好點,這麼安靜的處着就跟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時間的齒輪一分一秒都是凌遲魏崢的兇器。沈祭梵在魏崢進來時到現在都沒說句話,卻令魏崢後背失了大片。
就那麼站了兩小時,幾乎連呼吸都不順暢了,沈祭梵纔開口道:
“沒什麼要說的就出去。”
魏崢心底瞬間鬆了口氣,暗暗抹淚,心想着也真難爲安姑娘了,沒點兒心裡承受能力的人,能在爺身邊待這麼久?
魏崢想了想,道:
“爺,安小姐今天打聽了您是做什麼的。”
沈祭梵翻動合同的手指頓了下,緩緩擡眼,凌厲的目光幾乎穿透魏崢的雙眼。等着他後面的話,魏崢當下把安以然的原話重複了一遍。
沈祭梵目光微微暗了些,魏崢大膽猜測:“爺,我想,安小姐是想找份工作做,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該是不好意思開口。”
“知道了,出去吧。”興許是得到點有用的信息,沈祭梵面色纔沒那麼難看,當即揮手讓魏崢出去。
魏崢離開時候偷偷掃了眼安以然房間,關着門,沈爺在家他也不敢去跟安以然套近乎,只能快速離開。
沈祭梵推開桌面上堆了有些厚度的資料,起身走出書房。
李嬸兒在書房外等着,沈祭梵微微皺眉:“有事?”
別墅下人向來很知分寸,一般不會主動上樓。李嬸兒點頭,恭敬道:“先生,然小姐今晚沒吃東西,我來請示先生,要不要給小姐備點宵夜?”
沈祭梵眉頭皺得更深,她又鬧什麼脾氣?不過是那會兒語氣重了些,她就賭氣了?安以然不是那麼容易來氣的人,更不會無理取鬧,所以這點讓沈祭梵詫異了片刻。
“去準備吧,送到她房裡。”沈祭梵頓了下說道,完了後準備回房休息。
李嬸兒趕緊又道:“先生,我那會兒看到然小姐又哭了,可能是受了委屈……”
李嬸兒見沈祭梵臉色不好,趕緊收了後面的話,快步下樓。
沈祭梵剛平緩的眉頭再次堆疊起來,哭了?
就因爲他說了那麼兩句就哭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家子氣了?沈祭梵頓了頓,想起她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禁不住一陣煩躁,鬆了鬆領口的鈕釦,往安以然的房間走。
輕釦了兩下:
“然然,我進來了。”
沈祭梵倒是沒有詢問她的意思,意思的扣了兩下已經是極限,說話的時候人已經開門走了進去。
安以然今天不在狀態,腦子裡一直都是錢麗和陳楠的事,所以早早洗漱上了牀。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祭梵就推門進來,安以然下意識驚醒,翻開被子快速從牀上坐起來。
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坐起來這一刻大腦還懵着呢,擡眼看着沈祭梵。
沈祭梵進門的時候就順手開了房間的燈,走進屋裡,安以然望着他,茫然的喊了句:
“沈祭梵……”
聲音細細軟軟的,更像睡意朦朧的嘟嚷,帶着一絲莫名和被打擾的不耐煩。
沈祭梵微徵,被眼前的場景刺激了。她如月光仙子一般坐在淺色大牀中間,白淨小臉上漂着幾分睡後的紅暈,煞是嬌豔。清透的目光茫然的望着他,嬌濃軟語刺得他冷硬的心一軟再軟。
那一絲不耐瞬間蕩然無存,沈祭梵暗暗嘆息,剛發現時還執着的不肯承認她對他有這樣大的魔力,此刻再一次清晰明確的讓他感受到了,她帶給他心靈的震撼。她,之於他,再不僅僅有點特別而已。
沈祭梵面色不自覺的放柔了幾分,穩步走過去,坐在牀邊,修長的手掌攤開輕輕擱在她身邊的被面上,安以然下意識的把手放進他溫熱掌心。跟他坐近了,手被他握着這幾乎已經成了習慣。一個,被沈祭梵在無形中強行植入的習慣,她自己都沒發覺。
沈祭梵握着她的手,輕輕磨蹭着,眼裡一片溫柔。
安以然臉上表情挺淡,沈祭梵低沉醉人的聲音輕聲問道:“然然,爲什麼哭?”
安以然張口,欲言又止,頓了下低聲怨嘆着:“沈祭梵,我今天已經很傷心了,你還吼我。”
沈祭梵另隻手輕輕揉着她頭頂,眼底深處透着抹不易察覺的寵溺。
“那你告訴我,爲什麼傷心?”沈祭梵問。
安以然看他,緩緩拉下眼瞼,過了片刻又擡眼看他,說:
“麗麗和阿楠太可憐了,他們……”
吧啦吧啦又是一長竄,還不帶間歇的。沈祭梵是聽着她軟軟細細的聲音和她淚眼欲滴的樣子才強壓住打斷她的話。
沈祭梵心底暗歎,實在不明白這傻姑娘哪來這麼多的感情,別人的事也能讓她投入這麼深的感情?
“父母都該爲兒女好嗎?爲什麼我身邊的人都不是這樣?我可以理解作爲父母有他們的立場,可爲人父母就應該決定兒女的一切,半點不考慮他們的感受嗎……”
沈祭梵已經幾度放空,不得不插話道:“然然,怎麼今天睡得這麼早?你的漫畫畫完了?聽說是每天都需要畫,今天的畫好了?”
安以然中途被打斷,有點不甘心,她還沒說完礙,可他問了她又不能無視。所以卡着後面的話,頓了下點頭:
“已經放在後臺了,昨天就傳上網站,設置好了時間,系統自動更新的。”
她想接着說錢麗的事,可歪着頭想了想,卻忘了說到哪了,問道:“我剛說到哪了?”
“是個長篇故事啊,什麼時候能畫完?”沈祭梵完全無視,隨便撿了個問題問她。
安以然徹底放棄,慢條斯理的回答他的話:
“不知道,因爲名卡是闖入另一個世界,他要在另一個世界生存,就必須學習哪裡的技能,我準備讓他在綠魔大陸成長,由弱變強,當然這個過程是很漫長的。綠魔大陸篇結束後再去其他大陸,能他有足夠的技能後還能去別的星球……”
吧啦吧啦,語調有條不紊,很耐心認真的跟沈祭梵解釋,儘管他只是敷衍的輕哼,她還是執着的把整個故事脈絡解釋清楚。
因爲姑娘善良啊,她總怕別人會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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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祭梵卻還真沒聽懂,或者說,他壓根兒就沒怎麼聽。倒是她輕輕柔柔的聲音和緩緩的語調讓他很舒服,感覺像是被聲音在瘙癢一樣,心底也暖暖的,目光就盯着她的臉和嘴看了。
安姑娘一說到漫畫,那是絕對忘我的,誰跟她談漫畫她都能說到一起去,瞧吧,就是她自己一個人說,那也挺帶勁兒的。
沈祭梵呼吸炙熱,看她的目光微微轉暗。
什麼時候吻到一起去的安姑娘都不知道,只一回神,鼻息都被沈祭梵搶佔了。
“唔……”
她來不及出聲,舌頭就被沈祭梵狂亂的捲了去,猛烈的吸吮着她的舌頭,沈祭梵火舌迅猛激狂的在她口中翻攪,大口吞着她的四下逃竄的小舌,口津交融,鼻息癡纏。揉捏着她嬌軟的身子順勢往懷裡箍。
她承受不住,歪着頭要躲,沈祭梵瞬間用掌固定住她的後腦,在她脣瓣上狠狠吸吮了兩下,在她吃痛的時候,火舌又竄了進去。
安以然抓着他的衣服,鬆開又在幾乎窒息的時候握緊。身子綿軟以致輕輕顫慄了起來,眼裡一片迷濛。
沈祭梵緩緩鬆開她,任她無力的攀附在他厚實的身軀上。他垂眼看她,瞧得她裡一汪春水,禁不住身心跟着盪漾。
他垂頭,火熱薄脣輕輕擦過她耳際,道:
“敏感的小東西……”話落,輕輕舔了下她耳廓,又含着她耳垂輕輕一吸。
安以然低聲叫了出來,聲音都變了調。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時頓時吃了一驚,當下臉色整個漲紅。
“沈祭梵,你怎麼能…這樣礙?”安以然打下濃密的睫毛,大片陰影將水波盪漾的目光掩去,毫無底氣的質問。
沈祭梵輕輕抱着她柔若無骨的身體,趁她不備一低頭又在她脣上吸吮了兩下,她猛地擡眼瞪他,目光水水潤潤的,不滿的神色令她此刻更是嬌豔,似怒含嗔,嬌豔欲滴。
沈祭梵低聲笑着,頓了下,微微側頭道:
“進來!”
安以然莫名,擡眼看出去,原來是李嬸兒和下人送吃的上來了。安以然見她們進來,剛下面上一紅,趕緊推開沈祭梵,往牀的另一半爬去,欲蓋彌彰的坐得離他遠遠的。
沈祭梵底笑出聲,半點不惱的神色都沒有。她這副嬌豔欲滴的樣兒誰看了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還想着掩蓋什麼?
“沈祭梵,你快出去。”安以然低低的說。
沈祭梵好似沒聽到,起身坐到一邊的單人沙發上,不動了。挑着眉看她,道:“吃點東西。”
安以然僵持,也坐在牀上不動。那意思是他不走,她就不下牀吃。
沈祭梵緩緩點頭,讓人在她牀上放了餐桌,再看向她道:
“不下地,牀上也行。”
安以然擰着眉頭看他,不高興。
他是她見過臉皮最厚的男人,輕薄了人後還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怎麼可以這樣礙?
“然小姐,吃點東西吧。”李嬸兒把小碗輕輕往她面前推,裡面盛了大半碗甜粥,小菜三疊都放在身前,連筷子都遞給她。
安以然嘆氣,她不能讓李嬸兒難做啊。
接着筷子在屋裡人注視下把東西吃得乾乾淨淨,李嬸兒見她吃完,眼底也高興了,至少小姐這時候能給她面子,這說明她在這裡的作用還是挺大的,那麼加薪……
上次安以然跟沈祭梵提過加薪的事兒,可姑娘就提到雲嬸兒,所以雲嬸兒的工資翻了兩倍。別人還是原地踏步呢,李嬸兒覺得她在廚房忙活的,也不比雲嬸兒少,所以也想討個好,對安以然的飲食,那自然也盯得多了。
下人出去後,沈祭梵欺身,高大的身軀立在牀頭,雙手環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
安以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覺的往後縮了又縮。他眼神灼熱而迫人,安以然受不了,趕緊緩下目光,四下亂瞟。
姑娘心慌意亂的時候目光就是這樣,沒有聚焦,緩下眼瞼目光在下半段左右亂看。那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自己並不知道,也就身邊人處得久了才知道。
沈祭梵漫不經心的笑笑,邁動健穩有力的步子,就像頭獵豹在撲向獵物前最後的巡視一樣,迫人的氣勢層層向她壓去。
安以然皺着眉,鼓足勇氣擡眼看他,苦着一張臉,邊往另一邊爬退邊說:
“沈祭梵,你別那樣了,我們是朋友,是朋友礙。你不能那樣的……”
沈祭梵一條健美的腿已經橫上牀了,下一刻整個身軀上了去,安以然驚叫一聲,往牀下跳,沈祭梵鐵臂一伸眼疾手快的把人拖回來。
“沈祭梵,沈祭梵……”安以然拳打腳踢,對他又推又攘。
沈祭梵輕輕巧巧就把她給箍穩,半絲不讓動,安以然自己累得夠嗆,可半點作用都沒起到。嘴一撇,眼淚就滾出來:
“沈祭梵,不要……你別那樣……”
沈祭梵埋頭輕輕吻她,她臉募地轉向一邊,沈祭梵照樣來興致,張口含上她耳垂,輕輕的舔着。安以然只覺得全身血熱在這一刻被他點燃一般,臉色微微泛紅。輕輕哼着,說道:
“沈祭梵,你不是好人!”
“嗯……”沈祭梵承認,她怎麼說就怎麼是吧,不過他確實從沒認爲自己是好人過。
她翻過身,身前緊緊貼着牀背對着他,嘴裡不斷叫嚷着。沈祭梵眼裡滿是笑意,輕輕撩開她散亂的頭髮,一點一點吻着她的肩背。可當頭髮落在牀上露出脖子時,沈祭梵目光瞬間僵住。
壓着她的身子,手輕輕撫上那條猙獰的傷痕,安以然被他一碰,身體下意識一顫,低聲道:
“沈祭梵,會痛。”
沈祭梵沒出聲,吻輕輕印下去,一點一點吻着,低聲問:“怎麼傷的?”
不是小看她的意思,她不是輕生的人,絕不會做出那麼愚蠢的舉動來。再說,誰抹脖子是抹後面的?
安以然冷聲輕哼,咕噥道:“你弄的。”
“嗯?”沈祭梵頓了頓,頭微微擡了些起來,這小女人,竟然敢當着他的面嫁禍了?
“那天,你搶我的玉戒,繩子割傷的。”安以然哼哼着,就知道他不承認,怒哼着轉過身來理直氣壯的說。
沈祭梵眼底眸色暗了暗,沒說話,直把脣往她臉上貼,安以然頭一歪,立馬想再翻過去,可已經被沈祭梵緊緊按住了。她憤憤不平,沈祭梵吻着她的臉,然後輕輕在她耳廓裡吹氣,含着她的耳垂吮吻,順着她耳垂在她脖子上不斷吸吮啃咬,熱吻一直往下,帶着濃濃的**氣息,低啞的聲音配合着底喘傳出來:
“然然,我答應你一件事,條件是我今晚睡你這裡,嗯?咱們等價交換,誰也不吃虧,你覺得如何?”
什麼如何,他已經在開始了。
“不要不要,我沒有事要你幫,你走開,不要碰我,不準……啊,不準咬那裡,疼……沈祭梵,疼,礙……”
一句整話都沒說完,姑娘已經被剝光了,光溜溜的身子該摸的不該摸的全給摸了個盡。
這瞬間變得猛浪的男人就像頭餓了三月的野狼一樣,抱着她又啃又咬,力還不小,吸吮的熱吻灑落在她全身各處,她擋住上面擋不住下面。沈祭梵拉開她白嫩嫩的腿俯身下去,眼睛赤紅一片。
“然然,我進來了……”
“不準,不準……啊、不要,沈祭梵…太太、大…你出去,疼,沈祭梵疼……”
容得了不要?
沈祭梵抱着她一點一點磨,直莫得人渾身發熱發軟,哼哼唧唧的哭,貓兒一般吟叫。
總算在沈沈祭梵一逞獸慾後安以然得到解放,沈祭梵喘着粗氣倒在她身側,胸膛劇烈起伏,神情還沉浸在最後一刻白光閃現的高、潮中。
安以然一張臉通紅通紅的,全身都被他大力撞散了似地,費力的往外爬,眼眶裡一直淚溼着,也不知道是承受不住他的孟浪還是被激情逼的,水霧朦朧着,低聲哼哼。
沈祭梵重重喘了口氣,如叢林之王一般桀驁,鐵臂探出去慢搭斯里的將她拖拽回來:
“然然,還沒完呢……”
“礙,沈祭梵……”安以然哭,抓着他肌理分明的手臂往外推,沈祭梵由着她,吻一點一點落在她身上,輕輕抱着她。
好一會兒沒有動靜,在安以然以爲他不會亂來時,他又蠢蠢欲動了。安以然那聲兒哭得,挺悽慘,可沈祭梵卻覺得很是應景,更助長了某些個惡趣味。
她越是哭,他就越胡來,動作也就越重,大進大出的,逼着她喊出聲兒,還得他要聽的。
終於完事兒後,沈祭梵大字形擺在牀上,身軀完全伸展開來,健美勻稱的身體異常養眼。沈祭梵臉上掛着饜足的笑意,前所未有的暢快淋漓,每一個毛細孔都舒展開來一般。
安以然又往外爬,沈祭梵意味深長的笑笑,鐵臂一抓一帶,滑溜溜的小身子就撞進他懷裡。
“別動,不然,有你好受的。”沈祭梵的聲音比以往更低沉暗啞,胸腔一下一下的起伏,安以然臉貼在他胸膛,很清晰的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臉一紅再紅,低聲道:
“沈祭梵……”
“嗯。”
沈祭梵照樣四仰八叉的姿勢,全身都在一個前所未有的放鬆狀態,異常的輕鬆。一條手臂平攤着,一手將她細嫩的大腿掛在自己腿上,再將她身體圈在胸膛,讓她整個人以半掛的姿勢緊緊和他貼在一起。
安以然輕輕呼吸着,然後說:“你給我錢……”
沈祭梵箍住她身子的手臂僵了一僵,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嗯?”
安以然微微擡眼往他,可惜只能看到他的剛硬下巴和清晰的喉結。又埋下臉去:
“你說的,等價交換……”
都被他那樣了,如果她不提要求,她也太划不來了。如果他肯給她錢,她拿着錢明天就能離開這裡。她對不起孫烙,孫烙最後看她的眼神一直刺痛着她,安家人也不想見到她,她的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你要錢?”沈祭梵下意識的皺眉,和她親熱然後給錢,這是對她的侮辱,傻女人,難道她不懂嗎?
“沈祭梵,你說話不算數!”安以然從他胸口撐起來,撐在他上面眼裡帶着不甘,直直盯着他。
沈祭梵手依然輕輕掌在她腰上,頗有耐心的問:
“要錢幹什麼?如果想買東西,明天讓魏崢直接帶你去,首飾、衣服,想買什麼都行,嗯?”
“我要那些做什麼礙,我就要錢,沈祭梵,你後悔了?你說話不算數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礙?”安以然連問幾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沈祭梵底笑出聲,揉揉她有些凌亂的長髮,道:“傻丫頭!睡吧,要多少,明天給你,嗯?”
安以然點頭,這才乖乖的趴在他胸口,過了會兒又撐起來,說:
“沈祭梵,你會不會賴賬啊?”
“不會。”
“真的?”
“嗯。”沈祭梵眼頭沒睜一下,是想睡了。
能睡着也是幸福的,沈祭梵像這樣有明顯睡意的時候不多。
安以然撇撇嘴,明顯對他敷衍的態度不滿意。在他胸膛趴了會兒,還是不放心,立馬又撐起頭來:
“沈祭梵,你先別睡礙,你先給我錢礙,沈祭梵,沈祭梵……”她輕輕的喊,他不睜眼也不出聲,安以然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睡着,身體往上移了移,欺近他面頰,低聲又喊:
“沈祭梵,你先別睡好不好?你等等再睡礙,沈祭梵,別睡……”
他不應聲兒,她就是那麼好耐心的一聲又一聲兒的輕嚷,也是下意識的低了聲音,可又不死心就這麼讓他睡着。
他答應給她錢,這等於是意外之財,這對於安以然來說顯然是有些惶恐的,就生怕是他隨口一說,明兒一早不給她了。當然,若提及她是因爲什麼得到這意外之才的,也很是令人難堪的。
“沈祭梵,沈祭梵……”
“你個小磨人精……”沈祭梵長長吐了口氣唸了句,睜開眼看她,是真睡意來了。拖她的福,他纔有這種久違的睡意。卻也因爲她,又被她嚷嚷醒了。
安以然看他醒了立馬高興起來,推推他,說:
“沈祭梵,你先把錢給我礙。”
沈祭梵溫熱的掌心在她光滑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着,輕輕嘆氣,道:
“然然,我是那種說話不作數的人嗎?還能少了你這點?”
“我不管,你先給我,沈祭梵,你起來礙,先給我,不讓,我不讓你睡覺了。”安以然推他,又去捧他的臉扒他的眼皮。
沈祭梵還沒和任何人有過這麼親暱的舉動,如果是換個時候他一定歡喜,可現在,他頭疼,果真也體會到女人真麻煩的真理來。
“然然,你再胡鬧,我今晚就真不讓你睡,不信你試試。”沈祭梵大掌募地緊扣在她腰臀處,聲音透着危險和某種暗示。
安以然愣了愣,眼底閃過驚恐,忽然小臉一拉,怪叫了一聲,推着他,嚷嚷道:“沈祭梵你怎麼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過的,沈祭梵……”
沈祭梵擡手揉揉眉心,小磨人精!
“你要多少?”讓步了。
“我要……”
安以然極認真的想了想,她自己卡里那點兒完全不頂數兒,要去另一個地方光路費肯定不行的,她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總不能不吃不喝不睡吧,而且她不確定能一下子就能找到工作,所以要夠至少一個月的生活費,要夠路費。
“五、五千好不好?”安以然有些討好的湊近他,睜着明亮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問。
沈祭梵擡眼看他,眼裡毫無波瀾。就爲區區幾千塊,不讓他睡覺?
安以然看他不動聲色,不明白他是個什麼意思,以爲他嫌多,趕緊咬咬牙改口說:“四千,四千也可以。”
沈祭梵輕嘆一聲,揉了下她頭頂,語氣略顯疲憊道:
“然然,你去書房看看我錢包裡有沒有現金,沒有就給魏崢打電話讓他送來,要多少都行,嗯?”
安以然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捧着他的俊臉諂媚似地親了下,輕輕柔柔的說:“沈祭梵,你給我拿好不好?不能隨便翻別人的錢包,你的東西我怎麼好動礙,沈祭梵,你幫我拿嘛,好不好?”
沈祭梵壓低聲音道:“然然,你再說話,我可就反悔了。”
“哈?”安以然愣了,趕緊伸手捂住嘴,眼珠子上下亂瞟。緩緩從他懷裡退出來,下牀,悉悉索索的穿上睡衣,然後低低說了句:
“沈祭梵,那,我自己去拿咯?”
等了等,不見迴應,安以然又說:“那,你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哦?”
又等了等,還是不見迴應,安以然撇撇嘴,那麼快就睡着了嗎?魏崢不是說他一直睡眠不好嗎,可她怎麼看都不像。
轉身走出房間,帶上門去了書房。
沈祭梵幾乎不帶錢出門,錢夾子裡的現金應該也是底下人給備着的。安以然打開他的錢包,眼睛瞬間撐大了些--好多、錢!
厚厚一打,紅紅的紙張。
安以然手有些抖,咬着牙,數了四千出來,沒敢多拿,因爲她並不知道他有沒有數。
拿着錢頓時心花怒放,身上的痠痛也感覺了。嘴角列得開開的,哈,她有錢了。
決定今晚睡個好覺,明天收拾東西就走。目的地早就想好了,她要去雲南,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租一間小屋子,邊畫漫畫邊工作,簡簡單單的生活。
安以然回房間的時候想了想,還是爬上牀睡了,在沈祭梵身邊躺下來。雖然這個男人強勢霸道,可不可否認的給了她安全感,在她無路可走的時候幫了她。
認真看着沈祭梵的臉,想着這個本來跟她毫無關係卻又一次又一次跟她發生最親密關係的男人,儘管以後沒有交集,她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看他,是那麼霸道,那麼強勢,那麼狂野的侵佔她的身心,她怎麼可能忘記?
“沈祭梵,謝謝。”這句是真心的,以前的一切,她用這句感謝來畫句號。
沈祭梵是在她重新躺回身邊時真正睡過去。
安以然早上竟然起得挺早,應該是心裡擱了事兒,所以特別興奮。
不過她起來時沈祭梵已經走了,安以然快速收拾着她自己東西,衣服什麼的都挺少,一個包就能裝下,麻煩的是她那一摞一摞的畫稿。雖然已經發表了的,可都是她這幾個月來支撐她的力量,她的心血,當然不能輕易扔掉。
只能把畫稿分別疊好,只帶畫紙和美術工具,手繪板也帶走了。她思來想去她也就對雲嬸兒有點恩,所以把以前畫的畫稿寄放在雲嬸兒那,等她到地方後再請雲嬸兒幫她寄過去。
雲嬸兒聽完她的交代有些發懵:“怎麼了這是?小姐這是要出遠門吶?先生知道嗎?”
安以然點頭:
“他知道的,所以,雲嬸,拜託您了,到時候您填郵遞單子時勾貨到付款,就不用付錢的,謝謝啦。”
安以然滿臉都是笑意,很輕鬆的笑,一種即將得到自由的滿足的笑意。
雲嬸兒將信將疑的點頭,幫着安以然把畫稿都搬進她屋裡。安以然揹着畫夾和畫稿等工具,手上提着一個輕便的旅行袋,裡面裝的是她的日常用品和一些當季的衣服。
她回頭跟大家揮手,不知道這一幕爲什麼這麼傷感,雲嬸兒和李嬸兒都追出去揮手,眼眶溼溼的:
“小姐,早點回來啊。”
安以然笑笑,再揮揮手,心裡很滿足,至少,還有人惦記她,她也、並不是那麼被人唾棄的嘛,呵呵……
再見了,可愛的人們。
她一走,李嬸兒就給魏崢打電話,她實在覺得這事兒蹊蹺古怪,沒聽先生說然小姐要出去旅遊啊。
魏崢接到消息當下驚了,安姑娘真乃英雄也,竟然想悄無聲息的從爺身邊離開,膽兒太肥了。
魏崢刻不容緩的上報,沈祭梵咋聽之初覺得荒唐,離家出走?怎麼可能,昨兒晚上小女人還在他身下承歡呢,看她那媚樣兒可不像討厭他的,她能捨得離開他?
魏崢看沈祭梵神色不變,倒是他自己疑惑了句:“難道安小姐湊夠路費了?”
魏崢是最熟悉安以然的,跟安以然也挺有話說。安以然自己是個什麼情況魏崢是最清楚的。她一直就在說,要賺錢離開這裡,這些話魏崢也就聽着,沒上報給沈祭梵。也就這時候順嘴一溜,說了出來而已。
沈祭梵猛地擡眼,路費?
昨晚那麼死乞白賴的要拿到錢,原來是有這個打算。
該死的女人,竟然想離開他?
“讓舒默攔住她,備車!”太縱容她了是吧,欠收拾的小東西!
“爺,您親自去……”魏崢本想說這點兒小事交給他們就成,可冷不伶仃對上沈祭梵掃來的厲眼,當下不敢再吭聲。
安以然打車去火車站,可還沒到站呢,司機竟然就把她下了。下了就下了吧,多的錢還沒找還給她呢。
安以然站在路邊氣得跺腳,哭喪着臉望天,這是哪兒啊?叫她去哪裡打車?
很奇怪的,路邊停了一排同款的黑色華麗汽車,安以然看那陣仗有些腿軟,心想,不會遇到黑社會了吧?
提着包包轉身往後跑,然而一輛飛車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包包被搶竟然只是眨眼的速度。
安以然愣住,下意識停下來,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包包被搶了。
“啊--我的包,我的包……”安以然急得眼淚直流,裡面東西不值錢,可裡面有她的四千塊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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