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班臺萊耶夫才試探地問:“師長同志,您爲什麼要反對謝傑里科夫中校的方案啊?要知道,西面高地離我們最近,而且地勢平緩,便於部隊攀爬,對高地的攻擊容易奏效。”
被我否定了方案的謝傑里科夫此刻也回過神來,他臉上的表情恢復了正常,小心地問道:“師長同志,您否定了我的方案,是不是因爲心中早就想好了進攻方案啊?”
班臺萊耶夫從謝傑里科夫的話裡似乎聽出點什麼,便皺着眉頭問:“師長同志,難道您有比謝傑里科夫中校提出的方案更好的方案嗎?”
“副師長同志,我心中的確有個方案,”我謙虛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比謝傑里科夫同志的方案更好,但絕對是一個超級大膽的方案。”
班臺萊耶夫沒好氣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嘲諷的語氣對我說:“既然是這樣,那麼就請師長同志給我們講講您的那個大膽的方案吧。”
我站起身來,先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全場,首先說出了自己的反對理由:“指揮員同志們,我之所以不同意謝傑里科夫中校的方案,是因爲我認爲如果我們從西側的山腳下發起進攻,不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同時攻下一點,再去進攻另外一點,容易形成逐點爭奪,反而延長了戰鬥時間,增加了不必要的傷亡。”
科斯嘉聽完我的理由後,有些不服氣地說:“師長同志。我們都知道。西側的山頭地勢平緩利於攀爬。我們所發起的攻擊容易奏效。但這一進攻方向現在卻被您否定了,哪我們該攻擊哪個方向,總不能直接攻擊主陣地吧?”
我有些意外地望着科斯嘉,沒想到他隨口一說,還真猜到了我的計劃。於是我點點頭,順着他的話往下說:“科斯嘉中校說的不錯,我就是打算派部隊直接攻擊德軍的主陣地。”
我的話一出口,頓時將一屋子的人驚得目瞪口呆。沒等誰再開口。我已搶先說:“我的方案是集中優勢兵力,強攻敵人的主陣地。而東西兩個山頭,依舊要派部隊進行佯攻,特別是西側的山頭,更要投入足夠的兵力進行佯攻,讓敵人摸不清我們的主攻方向究竟在哪邊。”
班臺萊耶夫等我說完後,立即提出了反駁意見:“師長同志,我覺得直接攻擊德軍的主陣地,有點太冒險了。部隊在向主陣地發起衝鋒時,會遭到來自東西兩個山頭的火力殺傷。部隊的進攻。會在敵人的交叉火力的殺傷下受挫;就算是我們勉強奪下了陣地,也會付出極爲慘痛的傷亡。”
班臺萊耶夫的話說完。幾位指揮員都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我知道他們是在議論我提出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所以沒有開口制止他們,而是讓他們繼續討論。等到議論聲漸漸小了以後,我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道:“直接攻擊主陣地,一是可以起到出敵不意的效果,二是東西兩個山頭的佯攻,會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使他們無法集中兵力進行防守,這樣我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小的傷亡奪取敵人的陣地。”
班臺萊耶夫見我的態度堅決,不好當着衆多部下的面和我爭辯,只能採取一個折衷的辦法。他的目光從在場的每一位指揮員身上掃過後,一臉無奈地說道:“大家說說吧,對師長提出的這個方案,有什麼不同意見?”
我也好奇地觀察着指揮員們的表情,想聽聽他們會有什麼補充意見。科斯嘉中校左右瞧了瞧,接着站起身來,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支着桌子的邊緣,說道:“我認爲副師長同志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根據偵察回來的情報,東西兩個山頭之間的間隔距離是800米,也就是說攻擊主陣地的部隊,所進攻的路線大部分在敵人的機槍火力殺傷範圍之類,我們所發起的進攻很容易被敵人打退。”
“中校同志,我不同意您的說法。”謝傑里科夫等科斯嘉的話一說完,立即站起來反駁說:“我認爲師長的計劃更有可行性。雖然東西兩個山頭的距離不遠,但山坡上的防禦工事都是德軍臨時修築的,是根本擋不住我軍猛攻的。況且師長還說過,在發起對主陣地攻擊的同時,還要對東西兩個山頭髮起佯攻,這樣敵人就搞不清我們的主攻方向在什麼地方,所以就無法把兵力集中在一點來防守,所以我們有很大的把握在短時間內,以最小的傷亡奪取敵人的陣地。”
聽到謝傑里科夫對我的方案表示支持,班臺萊耶夫的臉色越發難看,估計在他的心裡還是認爲我這種打法太冒險了,不過也許是爲了股權我的臉面,他雖然不贊同我的方案,但也沒有直接出言反對,而是及時地轉移矛盾:“既然兩位團長已經談了各自的看法,那麼接下來,我想我們該聽聽各位營長們的想法。”
三團二營營長等班臺萊耶夫的話一說完,立即站起來表態:“我支持團長科斯嘉中校的意見。”說完就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着是尼古拉和謝列勃良內先後站了起來,不出我的意料,兩人紛紛表示支持自己的團謝傑里科夫中校的意見,也等於是間接地支持了我提出的方案。
最後一個站起來的是一團三營的營長捷連科夫少校。他躊躇了一下,最後模棱兩可地說道:“我堅決服從上級的命令。上級讓我們營打主陣地就去打主陣地,去東西兩個山頭擔任佯攻,就去東西兩側執行佯攻任務。”
我擡手看了看錶,已經差不多十點了,再讓大家討論下去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討論出個結果。於是我站起來果斷地說道:“好了。大家不用再談論了,我們就採取佯攻東西兩側山頭,直接攻擊主陣地的方案,進攻將在今天上午十一點正開始。現在我就宣佈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各營所要承擔的任務:一團的尼古拉營,負責東面山頭的佯攻;三團二營負責西面山頭的佯攻任務;謝列勃良內營負責正面主陣地的主攻任務,捷連科夫少校的三營擔任預備隊。至於空捏依城的防禦工作,就暫時由一團的團直屬部隊負責。任務分配完了。還有什麼不同意見沒有?”
我的話一出口,心裡就有點後悔了。我現在是全師最高的軍事主官,採取什麼進攻方案,派哪支部隊進攻,完全都可以由我一個人說了算,犯不着在這裡問大家有沒有什麼不同意見。真的要是有誰提出了不同意見,爲了統一大家的意見,又要浪費不少的時間。
我擔心的事情很快就變成了現實,幾位指揮員都站起來朝外面走的時候,尼古拉忽然有些不滿地隊伍說道:“師長同志。我有不同意見。”
“說來聽聽吧,大尉同志。”因爲尼古拉營在奪取空捏依城的戰鬥中。立下了大功,所以及時我只能硬着頭皮聽下去,只要不是太讓我爲難的話,我還是要想辦法讓他滿意爲止。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有些頭痛地問:“你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啊?”
“師長同志,您爲什麼要派我們營去執行佯攻任務啊?”尼古拉委屈地說道:“雖然在攻城的戰鬥中,我們營的部隊傷亡較大,但是要奪取一個防禦並不嚴密的高地,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師長同志,我想您保證,我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主陣地拿下來的。所以我懇請您,將進攻主陣地的任務交給我們營吧。”
聽完尼古拉的牢騷,我站起來對他打着官腔說:“尼古拉大尉,根據條令,指揮員的命令是不允許被討論的,既然已經命令你們營執行佯攻任務,那麼就去好好地執行吧。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們還有很多惡仗要打,到時還怕輪不到你們營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嗎?”
尼古拉聽到我這麼說,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他言語誠懇地說道:“是,師長同志,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說完,擡手向我和班臺萊耶夫敬了一個禮,轉身就要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我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連忙又叫住了他:“喂,尼古拉大尉,請等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剛走到門口的尼古拉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望着我,一頭霧水地問道:“師長同志,請問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我快步地走到了他的身邊,悄聲地問:“大尉同志,你們營裡有多少會駕駛坦克或裝甲車的指戰員?”
“大概有兩個排吧,”尼古拉不知道我這麼問的緣故,但還是如實地向我報告說:“他們在被俘前就都是坦克兵,您上次讓普里霍季科少校去獲釋的戰俘裡跳坦克手的時候,我手下的這些當過坦克兵的戰士就有些心動,不過怕過去後受歧視,所以我就沒提這事。對了,差點忘記了,另外還有大概一個排的炮兵,個個都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只要有炮的話,立即就可以組建成炮兵部隊。”
尼古拉的話真是太讓我意外了,本來我想能找出十來個坦克手就不錯了,沒想到居然一下就冒出兩個排,還外帶一個排的炮兵。反正從繳獲的裝備裡,除了坦克和裝甲車外,存放在廣場上的輜重裡,居然還有三門150毫米的k18型加農炮,正好可以把他們武裝起來。想到即將投入戰鬥的坦克和大炮,我的聲音便激動有點變調:“尼古拉大尉,你把這些戰士都留下,移交給巴斯曼諾夫上尉,明白了嗎?”
“明白。”尼古拉爽快地答應一聲後,又小心地問我:“師長同志,我可以離開嗎?”
“去吧,去吧,”我興奮地衝他揮揮手說:“快點回部隊去吧,儘快做好戰鬥準備。”
看着尼古拉離去的背影,剛走過來的班臺萊耶夫也興奮地說:“師長同志,這真是太好了。要是我們現在有了坦克和大炮。那麼奪取敵人的陣地就不再是什麼難事。我估計只要大炮一響。敵人在山坡上準得全報銷,接着再讓我們的戰士往上一衝,就可以把陣地奪下來了。”
雖然我剛纔在會議上,乾坤獨斷地決定了最冒險的進攻方案,但是心裡始終有點不踏實,聽班臺萊耶夫說得這麼有信心,我只是苦笑着說:“副師長同志,雖然我們有了坦克和大炮。大大地加強了我軍的進攻力量,但是同時也要看到,堅守在高地上的德國人比我們的指戰員有着更加熟練的技戰術水平,以及豐富的戰鬥經驗,所以我們絲毫不能掉以輕心。”
德軍的高地在空捏依城的西北方向,離城市僅有四公里,有一條泥土路從山腳經過,我們要想繼續北上的話,奪取這個高地就勢在必行。隨着作戰命令的下達,整個部隊就快速地行動了起來。不到半個小時,原來駐紮有三千多人的小城。就只剩下了一團直屬部隊的一個連來擔任防守任務。
我和巴斯曼諾夫的觀察所,設在離高地兩公里的一個小土坡上,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個戰場的全部。由於沒有現成的電話線路,所以我讓巴斯曼諾夫從警衛連裡抽出一個班的戰士,來充當臨時的通訊兵,方便我及時地向各部隊下達命令。
當時針指向十一點的時候,我衝巴斯曼諾夫點了點頭,於是他走出了觀察所,舉起繳獲的信號槍,朝空中打了一發紅色的信號彈,向早就躍躍欲試的參戰部隊發出了進攻的信號。
隨着信號彈的升空,隱蔽在山腳下的指戰員們紛紛從地上一躍而起,端着槍快步地朝前面的山坡衝去。
班臺萊耶夫在望遠鏡裡看到密密麻麻的指戰員往前衝,不禁緊張地提醒我說:“師長同志,爲什麼不進行炮火準備,就讓部隊發起進攻?”
我指着前方的高地,不以爲然地說:“副師長同志,我們僅有三門大炮和五輛坦克,如果要對三個高地都進行炮火準備的話,那浪費的時間就太長了。現在我們的指戰員在沒有得到炮火掩護的情況下,就向高地發起了進攻,這樣會讓德國人產生一種錯覺,認爲我們沒有重武器,他們部署在山坡上火力點和重武器就會暴露。這樣我們就可以讓大炮和坦克有針對性地逐一摧毀敵人的火力點,掩護我們部隊的進攻。”
“好吧,師長同志。”班臺萊耶夫等我說完自己的想法後,一臉無奈地說:“既然您這樣有把握,我們就等敵人的火力點和重武器暴露後,再命令炮兵和坦克開火。”
他的話剛說完,山坡上的德軍就開火了。主陣地方向,除了幾個和戰壕相連的土木火力點裡冒出長長的槍口焰外,還有幾發迫擊炮炮彈從戰壕裡呼嘯着飛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弧線後,落在山坡上的進攻隊列中爆炸。炸點處火光閃現,發出巨大的響聲,同時亂飛的彈片將附近的幾名戰士打倒。
受到德軍炮火打擊和火力壓制的部隊,立即疏散開來。一部分人趴在地上開槍射擊,另外一部分人,三人一組,利用地形交替掩護,翻滾跳躍着向敵人的陣地接近。
“巴斯曼諾夫上尉。”看到主攻方向的進攻,受到了敵人的火力壓制,我連忙衝着門口喊自己的警衛營長。
隨着我的喊聲,巴斯曼諾夫出現在了門口。沒等他說話,我就吩咐他說:“上尉同志,德國人的主陣地上有迫擊炮,對我進攻部隊的威脅很大,立即命令加農炮排開炮,將他們的全部消滅掉。”
巴斯曼諾夫答應一聲,轉身衝外面喊了一聲,將一名臨時客串通訊兵的戰士叫了過去,把我的命令向他重複了一遍,讓他立即趕到炮兵排去傳達命令。
巴斯曼諾夫在門口轉述我命令的時候,我又把注意力轉向了正在佯攻東側山頭的尼古拉營。也許因爲這個營都是由有經驗的戰士組成的緣故,他們在敵人的火力壓制下,打得格外有章法,戰士們匍匐着向敵人的山腰陣地爬過去,一進入投彈距離,就趴在地上直接將手榴彈投過去。成片的手榴彈在敵人的戰壕前後爆炸。射擊的火力頓時減弱了不少。
“副師長同志。”看到這一幕。我連忙招呼班臺萊耶夫:“您來看看正在東側執行佯攻任務的尼古拉營,他們就打得相當不錯。他們的戰士匍匐着進入投彈距離,投出的手榴彈就把敵人的火力壓制住了。”
“不錯,打得真是不錯。”班臺萊耶夫觀看了一會兒尼古拉營的戰鬥情況,也讚不絕口地說:“到底是老兵組成的部隊,打得真是太棒了。面對敵人猛烈的火力,他們沒有采用密集的隊形向前猛衝,而是以班爲單位。匍匐着進入投彈距離,用手榴彈來壓制敵人的火力。要是我們師能再多幾個這樣的營,那麼戰鬥力將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我再把望遠鏡轉向了離我們最近的西側山頭,這一看,可把我氣壞了。德軍山頭和山腰的陣地都在瘋狂地向山腳下射擊,而三團二營的部隊則趴在離敵人陣地至少三百米的距離開槍還擊。
班臺萊耶夫也許是看到我氣得渾身發抖,有些意外地問道:“師長同志,您怎麼了?”
我指着三團佯攻的方向,怒不可遏地說道:“我給他們的任務是擔任佯攻,可您看看。他們都幹了什麼,居然都趴在離敵人陣地幾百米外的地方開槍。天知道打出去的子彈都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班臺萊耶夫聽我這麼說,也慌忙把望遠鏡轉了過去,看了片刻,也滿臉怒氣地說道:“這個科斯嘉中校是怎麼搞的,凌晨攻擊南門時,就讓戰士們排着隊去送死,結果被我們批評了一頓。現在倒好,他們的部隊趴在那麼遠的地方開火,能吸引德軍的注意,掩護我們的正面進攻嗎?”說到這裡,他氣呼呼地向我建議說,“師長同志,我認爲科斯嘉中校不適合擔任三團的團長,我建議立即換人。”
雖然我的心裡對科斯嘉中校諸多不滿,但臨陣更換指揮員,對部隊的士氣會有影響。想到這裡,我衝班臺萊耶夫擺擺手說:“副師長同志,現在還不行,就算要撤他的職務,也要等到戰鬥結束。如果現在派人去替換他的話,三團也許就會垮掉的。”
“可是,師長同志。”班臺萊耶夫着急地說:“你看三團的指戰員都趴在那裡不動,敵人就是傻子也會明白我們在這個方向發起的進攻,只是佯攻,這樣他們就有可能抽調出部分兵力,去增援住陣地或用火力從側翼殺傷我們正面進攻的部隊。”
“巴斯曼諾夫!”我衝着外面大吼一聲。聲音剛落,一直注意着觀察所裡動靜的巴斯曼諾夫便出現在門口。我指着三團所在的方向,大聲地命令:“上尉同志,立即讓坦克出動,去增援三團,你親自去。順便告訴三團長科斯嘉中校,假如在坦克趕到五分鐘後,我還沒有看到他的部隊發起對西側山頭的進攻,那麼他將失去他的中校軍銜,並被送上軍事法庭。”
“師長同志,您做得對!”班臺萊耶夫對我的處理意見及時地進行了支持,“在這樣的戰鬥中,軍法要嚴,如果三團還不對西側山頭髮起進攻的話,不光科斯嘉這個當團長的跑不了,他手下的營長也脫不了干係。”
我看到巴斯曼諾夫還站在門口沒動,便火冒三丈地衝他嚷了一嗓子:“上尉,你還在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帶坦克分隊去支持三團。”
巴斯曼諾夫剛離開沒多久,炮兵排的炮擊開始了。
片刻之後,在我的視線中,加農炮發射的炮彈落在了山坡上的戰壕前後爆炸。只見敵人的戰壕區域火光閃動,煙塵滾滾,不斷有土木火力點的碎木頭、各種槍械的殘破零件和人體殘骸等被拋向了空中。幾輪射擊後,隨着覆蓋了敵人火力點所發出的火團和黑色硝煙,敵人陣地上原本肆虐的火力網減弱了,被壓制在山坡下的指戰員們迅速地從地上躍起,快速地朝山坡上衝去。
看到我們的指戰員接近了山腰的陣地,炮兵排的炮火進行了延伸,開始炮擊山頂上的德軍陣地。山腰陣地裡的德軍被炸得昏頭轉向,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已有動作敏捷的指戰員衝進了戰壕,和他們打開了近戰和肉搏戰。
我再度把望遠鏡轉向了西側,只見五輛坦克排着整齊的隊形,快步地向三團的集結地開去。坦克推進到距離高地大約還有八百米的地方,便不再前行,隨後一字排開,做好了射擊的姿態。就在這時,從趴在地上的指戰員裡,躍起了大概五六十人,勇敢地朝着山坡上衝去。
看到在地上趴了半天的部隊終於動了,我低聲地罵道:這個科斯嘉中校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是不派巴斯曼諾夫去威脅一下你,你還不知道派部隊進攻。
我的罵聲被班臺萊耶夫聽到了,不多因爲聲音太小,他沒聽清楚,所以好奇地問我:“什麼?師長同志,您在說什麼?”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說自己是在罵科斯嘉,而是指着西側說道:“副師長,您看看,我剛把巴斯曼諾夫上尉派過去,那個科斯嘉中校就派部隊向山坡發起了進攻。”
班臺萊耶夫朝那邊隨便望了一眼,接着自言自語地嘀咕說:“這個巴斯曼諾夫跑得可真夠快的,坦克離高地還有那麼遠的距離,他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您的命令傳達給科斯嘉中校了。”說完,舉起望遠鏡朝西側望去。
他只望了幾眼,忽然大叫一聲:“見鬼,真是見鬼了。”
我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連忙問道:“怎麼了,副師長同志?”
他放下望遠鏡,指着遠處氣呼呼地說道:“師長同志,巴斯曼諾夫上尉根本還沒來得及將您的命令傳達給科斯嘉中校。中校他也許是看到您派的坦克,知道您對他的不滿,所以親自帶着人衝了上去。”
“什麼,科斯嘉中校親自帶人上去了?”班臺萊耶夫的話把我嚇了一跳,我連忙追問道:“您不會看錯吧?”
班臺萊耶夫一臉無辜地望着我,苦笑着說:“師長同志,就這麼遠的距離,我怎麼會看錯呢。您自己看看吧,衝在最前面的那些人裡,有個戴大檐帽的就是科斯嘉中校,周圍的人應該是他的警衛員。”
我趕緊也舉起望遠鏡朝那邊望過去,只見剛剛衝上山坡的那些指戰員,都趴在距離山腰陣地只有不到百米的幾個小土坡的後面,開槍和上面的敵人進行着對射。一名戴着大檐帽的指揮員正趴在一挺輕機槍的後面,親自操作着機槍在向敵人射擊。我仔細一看,這個臨時客串機槍手的指揮員,不是別人,正是三團的團長科斯嘉中校。
看着他身邊不時有指戰員中彈,順着山坡滾下來,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這樣的佯攻任務都要犧牲一名團級指揮員的話,那麼我們就算奪取了高地,我們也等於是打了敗仗。正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在山腳下一字排開的坦克開火了。
五發坦克炮彈落在山腰陣地前爆炸,爆炸騰起的火光和黑色硝煙,遮斷了雙方的視線。敵人的火力減弱了,山腳下趴在的那些指戰員見自己的團長都身先士卒地衝了上前,也紛紛從地上爬起來,彎着腰端着槍往上衝。
看到這種情況,我總算鬆了一口氣,既然有坦克提供炮火掩護,只要科斯嘉不是白癡的話,他完全可以將佯攻變成強攻,順勢把西側的山頭從德軍手裡奪下來。
我又把注意力轉向了東側,想看看尼古拉營打得如何了。這一看,真是讓我喜出望外,雖然東側山頭的地勢陡峭,但是此刻尼古拉營的部隊在沒有炮火的掩護下,已成功地奪取了山腰陣地,部隊正冒着槍林彈雨向山頂發展。
班臺萊耶夫很快也看到這種情形,再度感慨地說:“這個尼古拉大尉不簡單啊,明明只是一個佯攻任務,結果卻被他變成了正式的進攻。”他停頓片刻後,忽然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師長同志,我有個想法,他也許是擔任三團團長的合適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