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恆從養心殿走出來,彷彿經歷生死般整個人恍然了一會兒,才朝着月閣的方向走去。
他怎麼也沒想到慕容尓嵐竟然還活着,他的心情即激動又喜悅,怎麼說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不再孤獨一人,這便是他唯一的動力。
哪怕,他明知道慕容尓嵐刁蠻任性,可是家人不就是這樣包容守護的嗎?
這麼想着,慕容恆眉峰微微上揚,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路上,碰上了迎面走來的後宮妃嬪,畢竟月閣是後宮之地,難免會碰到,但慕容恆沒想到迎面走來的會這麼湊巧……是右昭儀。
他愣了幾秒,便低頭避諱地清冷道,“臣見過昭儀娘娘。”
聽罷,蘇初歡不着痕跡地抿脣,她沒想到會在後宮禁地碰到他,這個害得蘇家滿門抄斬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的提議,容檀也不會採納稟告先帝,蘇家也不會被屠滿門。
不過很快她收斂了所有的情緒,盯了他片刻,才低聲道,“免……免禮。”
話音剛落,她便沒有想多留地離開,一方面是怕自己剋制不住恨意,另一方面是她現在已然失憶再聊下去難免露出破綻。
可是,慕容恆卻突然叫住了她,“娘娘,有些話臣想替尓嵐跟你說。”
蘇初歡皺了眉,頓住了步伐,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凝着他,隱藏了一抹不耐,輕聲道,“我……還要去見皇上。”
“不會耽誤娘娘太多時間。”慕容恆說罷就走了過去,似乎也感覺到她的避諱,但以爲只是後宮之忌,沒有多想地淡下聲音,“臣想替尓嵐像娘娘道歉。”
“什麼道歉?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蘇初歡若說記得往事,便會被身旁的宮女識破自己假失憶之事。
“臣知道娘娘不願意想起以往的事,不過希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尓嵐對你造成的傷害是她的過錯,但她也只是被臣父親寵壞,特別是丞相死後,她傷心過度才做出一件件傷害娘娘之事,希望娘娘能諒解。”慕容恆雖然不多過問後宮之事,但也知道皇上對這個女人的寵愛最久,想必她有過人之處,就連慕容尓嵐最後都沒動到她。
今時不同往日,慕容尓嵐雖然活着,可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性妄爲,他要讓她和這個女人關係不再針鋒相對,才替慕容尓嵐說這番話。
聽罷,蘇初歡實在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就算沒有家仇,一個想害死自己還毀了她的容貌的蛇蠍心腸的女人,就憑一句話她便能諒解?
不過蘇初歡卻還是低聲道,“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也不認識你和你口中的尓嵐。”
慕容恆眯眸打量這個女人,她在玩什麼把戲?
這時,蘇初歡身旁的宮女才適時上前,告知他,“太傅大人,昭儀娘娘前陣子落水,太醫說傷到腦袋得了失憶症,不記得您和皇后娘娘了。”
聽罷,慕容恆若有所思地凝着她,這個面容漂亮得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失憶女人,不記得了嗎?
那樣正和他意,慕容恆難得地勾脣,“好好照顧你們娘娘,別讓她再傷着了。”
“是,太傅大人。”宮女目送着太傅離開,目光滿是愛慕,這樣體貼溫柔的男人,關鍵還沒有娶妻,誰若嫁給他,那便是三生有幸了!
蘇初歡對於他的假慈悲冷笑了聲,便轉身離去。
……
月閣。
慕容恆踏入時,被閣外的宮女阻攔,他便從袖口取出了一道聖旨,“皇上已經應許我進入探望皇后。”
宮女便不再阻攔地放行。
慕容恆走進去之時,便聽到了慕容尓嵐在發脾氣,他不怒反笑,這女人被一直囚禁在這裡不發脾氣倒稀奇。
不過聽着她發脾氣,慕容恆也覺得是件好事,至少她還精力旺盛。
走進去後,便看到了一言不發甚至毫不理睬她的男人,他認得,那是太醫院的銀太醫,是爲了替慕容尓嵐治病才留下來的。
慕容恆見她還在任性衝着太醫發火,便清冷開口,“皇后要是氣走了銀太醫,可沒人再給你治病。”
話音剛落,慕容尓嵐愣了愣,隨即立即轉過身,看到他那刻真的如同看到親人一樣,不過開口的第一句話並不是想念他,而是閃着希望,“慕容恆你從荀南迴來了?你一定是來帶我走的是不是?你快去告訴皇上,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
聽罷,慕容恆卻面無表情,“不行。”
兩個字打斷了她所有的幻想。
慕容尓嵐氣得鐵青,一下子就沒了見到他的喜悅,“你不幫我就算了,那還來幹什麼?”
慕容恆見她的任性輕嘆了口氣,“皇上親口說了,等荀南那邊戰事解決後再讓你離開月閣。”
“什麼戰事?我不管,我要立刻出去,陷害我的那兩個女人還都在得寵過得好好的,我一定要爲自己報仇,讓她們付出代價!”慕容尓嵐即使死過一次也毫無變化。
“就算是她們陷害你,難道你要爲她們搭上自己的命?”慕容恆不得不狠下心,冷漠道,“論樣貌和才智你一樣都比不上右昭儀和貴妃,就算讓你離開,你也只會落得如今的下場,只不過下一次皇上可不會再開恩,給你一杯假毒酒!”
“那你就讓我忍下這口氣?”慕容尓嵐氣得臉色蒼白。
“不是讓你忍下這口氣,如今我在你身邊,我會爲你鋪好路,等你出來那刻便讓你如願以償。”慕容恆如是說,即是安撫,也是承諾。
他也只有她一個親人了,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她受委屈,既然是洛嫣兒和蘇初歡陷害她,他自然要爲她報這個仇。
聽罷,慕容尓嵐才稍微冷靜下來,似乎不太信任他一樣猶豫問了句,“那我到底什麼時候能離開?”
“快則半個月,慢則兩月。”慕容恆看着她氣得無可奈何的模樣,也只剩下輕嘆。
而他沒有注意到一旁本來對他們視若無睹的銀情,似有若無地瞥過他,他們倒是個不錯的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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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
當蘇初歡讓程成不要出聲打擾容檀批閱奏章走進來時,只見他撐着額頭淺眠,她緩緩解下身上的披風,無聲地走過去,溫柔地將披風蓋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