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京甜甜地一覺睡醒過來,覺得神清氣爽。頭不痛了,眩暈感也沒有了。只是看看淡藍色的天花板和身上的 病服,才恍然回神,還在醫院!
旁邊有衣服的沙沙聲。阿京側過頭,看到路安坐在不遠處,膝頭上放着手提,正凝神看着什麼。聽到她的聲 響,擡起頭來看一眼,把電腦合上,走過來詢問:“醒了?要起來嗎?”
當然要起來。現在全身上下都活蹦亂跳。阿京坐起來笑着:“我覺得可以不用躺在醫院了,狀態好得不得了 。”
“那就出院好了。”路安笑着將一堆紙袋拎過來。
在阿京沉睡時,醫生已來做過檢查。身體機能的迅速恢復令人吃驚。本來以爲阿京也許要休息兩三天,沒想 到才一天不到,各項身體指標就已經正常。
“這些是什麼?”阿京指着那一堆包裝精美的紙袋。
“給你換的衣服鞋子。整套都有。”路安打開一件。是黛藍色牛仔熱褲。還有染成酒紅色的假髮。
全部都要換上?阿京望着這一堆衣物,瞪大了眼睛。
“爲了你的安全。”路安笑笑。“換上吧,最好讓人再認不出來,就達到目的了。”
“不能不換?”阿京看着路安。她彆扭。平時都穿套裝,這超短的熱褲和七寸的細跟高筒靴,她真不習慣。 不是她的風格。
“不換呀?”路安拖長了聲音:“可以啊,不過只好請兩個牛高馬大的保鏢寸步不離地跟着。不然,好不容 易救你過來,才一天又羊入虎口了。”
“這樣?”阿京皺起一張秀氣的臉,嘆着氣:“唉,好吧。”
路安笑起來:“不要老嘆氣。青春年華都被你嘆完了,黃金萬兩也被你一聲接一聲嘆飛了。”
青春年華都被我嘆完了嗎?阿京聽着這句話,失神了一下。她是喜歡嘆氣,尤其一個人的時候。只是沒被人 提點,不曾注意過。
“好了,別發呆了,快換吧。”路安揉揉她的頭髮,將門帶上。想笑。
不是二十五歲了嗎?隨時發呆,隨時走神。帶點兒可笑的固執。這丫頭,沒長大。
阿京利索地把衣服換上,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看一眼,這還是自己嗎?
細高跟兒讓她覺得自己平白地長高了一大截。藍色的緊身牛仔上衣讓身材凹凸有致,而且很襯臉色,一張臉 如滿月般白晰。衣服上吊着的線線結結複雜糾葛。兩條修長圓潤的腿驕傲地展露。再套上灑紅色捲成長波浪 的假髮,張揚又嫵媚。很像街頭大膽誘惑的太妹。
阿京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對着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偶爾換換造型,感覺也不賴。
似乎還差了些什麼。阿京對着鏡中的美嬌娘端詳了一會兒,又翻出化妝包,打過粉底,細細描了眼線,畫上 同色的眼影,打了些淡淡腮紅,抹上晶亮的脣彩。抿了抿嘴,望着鏡中人,滿意地甩甩頭。這會兒才真是光 彩動人,脫胎換骨了。
路安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敲敲門,沒有應聲,微微推開,牀上丟着換下的病服,卻沒有人。路安推門進去, 等了一會兒,洗手間門輕輕打開。他頓時眼前一亮。面前這個女孩,簡直就是老天不小心放下來蠱惑男人的 尤物。曲線玲瓏,身材窈窕。秀眼彎眉。雙脣晶瑩閃耀。一雙美腿挺直修長。讓人禁不住心生暇想。
唉。這回輪到路安嘆氣。這樣兒出去,真要看緊一些。女人果然是天然的魔法師。換一個裝扮,便完全變了 一個模樣。
阿京看路安目不轉睛地望着她,吃吃笑起來。慢慢走過來。
路安跟過去,卻看見阿京的假髮沒套好,後面拱起一個小包,還有一縷黑髮從假髮裡露出來,酒紅中的純黑 ,格外顯眼。
路安笑起來,把阿京按在沙發上坐下,將假髮取下來。細心把阿京的頭髮束好,鬆鬆套進假髮裡,一一拉整 得看不出痕跡。
阿京端端正正坐着,任路安的手輕柔地在頭上擺弄。她沒有這樣讓一個男人親近過,便是楊本虎,也從來沒 有過君爲妾描眉的親暱。這會兒路安的舉動,她略有些不自在。但路安很自然,那種親切的感覺令她很快安 定下來。這個男孩子。真是溫柔又體貼。
很快弄好。路安將阿京拉起來,前後左右看了一看,猶如欣賞一件珍寶。仔細端詳了一會,才滿意點頭:“ 不錯。”
阿京用手攏一攏假髮,手放在腹前,有些爲難地笑起來:“好餓。”
“餓嗎?”路安笑起來,“我倒不餓,秀色可餐麼,我都快被撐飽了。”嘴裡說着,手下卻不含糊,拿了阿 京的小挎包。拿下衣架上的紫色尼子大衣自己的黑色風衣,伸出手來。極自然地抓起阿京的手就往外走。
阿京瑟縮了一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把她的手握在手裡,沒有一絲猶豫。
有些像楊本虎。曾經也這樣牽手。不過那些,都變得好遙遠了。
路安感覺到了阿京的瑟縮。他裝作不知道。只是將阿京的手握得更緊。盈盈不足一握,又軟又柔。他幾乎想 將這隻小手放到自己臉上輕輕貼一下。
阿京略一猶豫。覺得自己好多心。臉悄悄紅了,微微地低頭,跟着路安走出來,又想起來,急急站住:“不 要辦出院手續,不做結算了嗎?”
嗯。路安看着她。阿京臉有些紅,目光很遲疑地看着他。因爲穿了高跟鞋,高了很多,幾乎要齊到他的耳朵 。
“不用擔心,阿葉會派人來辦理的。”他忍住自己想去揉她頭髮的舉動。假髮,萬一揉掉下來,就是笑話了 。不過,被路安親暱牽手的女孩,不是都應該受寵若驚,浮想聯翩,心如鹿撞嗎?面前這丫頭,還有心想這想 那,免疫力真是不一般的強!路安第一次有種無奈又沒折的感覺。
路長且修遠兮。不知風景如何?
路安緊緊握着阿京綿軟的手,嘴角微微露出一點笑意,目光直視醫院走廊盡頭的窗外高大蔥綠的楊樹,快步地帶着她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