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城外,浮空樓船懸於百米高空,其上兵甲森然。
武輕眉以帝王身份出行,自有天子儀仗相隨,樓船上有爐,鼎,幡,案,樽,架……等禮器,亦有宮女,護衛太監隨行,哪怕御駕親征一切從簡也盡顯帝王威嚴。
立於船頭,她目光深邃的打量着紅衫城,將一切盡收眼底。
目光在某些地方停留片刻,她開口道:“讓鍾司長和馬將軍來見我,去兩個實力相當的把他們換下”
“遵旨”
頃刻間武輕眉身後就有兩人領命而去,閃身進入紅衫城奔赴兩個地方。
很快紅衫城內就有兩人朝着這個方向快速趕來。
其中一個身穿紫紅長袍,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頭髮花白,身板硬朗,表情不苟言笑,他有些狼狽,身上隱有血跡,明顯受了一些傷。
另一人身着漆黑戰甲手握長槍,看上去四十多歲,身材魁梧一臉大鬍子,他身上的鎧甲多處破碎,背上肩上有深可見骨的傷口。
這兩人分別是武輕眉口中緝捕司的鐘司長和馬將軍了,之前對付人奸組織,一個負責統領緝捕司的人馬另一個負責率領軍隊。
他們聽宣而來覲見武輕眉,縱使現在情況特殊以很注意細節,先將兵器交給其他人,再快速整理了一番自身儀容,這才靠近武輕眉。
兩人在九步之外停下,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彎腰行禮道:“參見陛下”。
值得一提的是,各國的禮儀都有着很大的文化差異,不同的場合姿態語調也不一樣,但有一點倒是有些相似,那就是除卻特殊場合與時間外,哪怕面見帝王通常都不會行跪拜禮,而現在並非特殊時候,是以兩人前來面見武輕眉並未直接下跪,哪怕她是一國之君。
微微點頭,武輕眉不急不徐道:“兩位愛卿平身,這段時間幸苦了”
“陛下言重,我等職責所在,當不得幸苦二字”,兩人趕緊異口同聲道,但能聽到武輕眉這樣說,內心還是很受用的,忙前忙後付出了那麼多,明顯得到了陛下的肯定。
簡單的寒暄後,武輕眉直言道:“兩位愛卿,你們全程參與了這裡的事件,現在給朕簡單的說說情況如何吧”
兩人悄然對視,心說到底是‘自己人’啊,哪怕從始至終把人奸逼到如今這樣的地步都是雲景那個大離的人在主導大局,可陛下先問的卻是我們。
馬將軍眼神示意鍾大人,意思是我一個行伍粗人嘴笨,你來說。
於是鍾大人趕緊言簡意賅的彙報道:“回陛下,一開始紅衫城匯聚了大量人奸成員,屠殺民衆接引異域邪魔意志降臨,雲大人第一時間做出部署,我方人馬封鎖各個方向,一番苦戰下來,雖傷亡慘重,但行不辱命將人奸成員攔下,此番陛下率衆而來,他們已經逃無可逃,不久將能把他們一網打盡!”
他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彙報了一遍,雖然說得簡短,但大概還是把情況描述清楚了的,而且也沒玩小心思貪功,並未刻意淡化雲景總攬大局的功勞。
開玩笑,那是能玩兒小心思的事情嗎,不說雲景的所作所爲有目共睹,單單是洪崖老前輩可是門清的,誰敢亂來啊。
平靜的聽着,武輕眉臉上沒有出現多餘的表情,繼續道:“在此之前,敵衆我寡實力懸殊太大,我方人馬是如何將敵人全部留下的?”
雖然事實是當下人奸幾乎全部都被留下了,可武輕眉並不清楚細節,還是要了解一下的。
對於這個問題,鍾大人和馬將軍表情都有些動容。
鍾大人快速組織了下語言回答道:“回陛下,我方人馬陸續到達部署地點後,洪前輩深入紅衫城與異域邪魔意志進行拼殺,不久後洪前輩將異域邪魔帶去遠方,那時匯聚在紅衫城內的人奸成員欲從各方離去,大部分集中在這裡西面,正如陛下所說,敵衆我寡,本來我們哪怕全部戰死都留不住他們的,但有高人暗中幫忙,臣等汗顏,亦不是妄自菲薄,實在是不得不承認,那高人幾乎以一己之力扭轉了局面,這才拖延到了陛下帶人前來”
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邊上馬將軍有句話不吐不快,語氣複雜道:“那高人太厲害了,我是服氣的,若不是他,我們恐怕早已經戰死,死後還不瞑目的眼睜睜看着那些人奸離去,一己之力拖住那麼多人奸啊,老馬我都無法想象他是如何辦到的!”
聽到這裡,武輕眉鳳目中總算出現了別樣的神采,餘光下意識瞄了一眼雲景方向,心頭雖然可以肯定鍾大人他們口中所謂的高人就是雲景,但亦無法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內心很是震動。
太不可思議了,如果雲景是神話境還沒什麼,但他卻只有先頭初期修爲啊,簡直就是奇蹟。
情緒並未展露在臉上,武輕眉微微眯眼看向紅衫城內的情況道:“剛纔聽鍾大人說,敵衆我寡,且敵方高手衆多,但現在開,似乎有些名不符其實啊,哪怕加上朕帶來的人手導致了一面倒的情況,卻也有些不合理,兩位愛卿可能爲朕解惑?”
“回陛下,按照正常情況下來說,哪怕現在陛下你帶來了人馬,也不應該是一面倒的局面,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在陛下帶來的人入城之前,敵方大多數強者都突然暴斃了,哪怕沒死亦幾乎沒有反抗能力,這樣的敵方強者,我們初步瞭解是中毒導致的,中了可怕的劇毒!”鍾大人深吸口氣道。
邊上馬將軍則是深吸口氣說:“不得不說,真的很嚇人,數十個敵方真意鏡強者啊,其中半數單個老馬我都不一定是對手,可他們就那麼死了,若非如此,現在必將是一場苦戰!”
武輕眉再度下意識瞄了雲景方向一眼,心說下毒麼,倒也是他的行事風格,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達到最大的效果。
至於爲什麼雲景不第一時間下毒而是要等到她快帶人到來才用這樣的手段,武輕眉也不糾結,稍微一想都明白,如果雲景一開始就下毒的話,根本就拖延不了這麼長時間,早就把人奸嚇跑了,畢竟雲景哪怕下毒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全部人奸毒死,只能毒死一部分關鍵人物,一開始就那樣做對整個大局起不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關於雲景是如何做到的,武輕眉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了,他都會飛了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嗯,恐怕只有親自生個娃娃做不到吧?
總之,如今紅衫城這裡可謂大局已定,接下來只是掃尾罷了。
可事情到底還沒測定結束啊,異域邪魔意志不除,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意義不大,它永遠都是懸在整個桑羅上方的一把要命利劍隨時都會落下。
但那等存在已經不是常人能去面對的了,如今只希望洪崖前輩能成功吧,雖然把所以希望都寄託在洪崖身上不現實,但目前只能這麼去想了。
簡單的瞭解局勢後,武輕眉下旨道:“儘快全殲敵人,然後救人統計傷亡!”
“遵旨”
待鍾大人他們快速離去後,武輕眉看着紅衫城短暫的沉默,握在手中的長戟都在輕微嗡鳴,她心頭的憤怒可想而知。
曾經有着千萬人口的紅衫城,如今幾乎徹底淪爲了滿目瘡痍的廢墟,死亡人數沒有八成也有七成了!
那可是數百萬近千萬的子民啊,不久前他們都還是活生生的一條命,而現在呢,一番混亂下來,半數都已經屍骨無存了!
伺候恐怕至少百年紅衫城都不可能恢復往昔了。
天災人禍,整個桑羅王朝近兩年來太難了。
收回視線,武輕眉看向雲景方向,心說若不是將他請來,自己的這個國家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而他的所作所爲,要拿什麼才能稍微的聊表謝意?
恩情太大無法表示感謝反而成仇這種事情武輕眉是沒有想過的,任何人與雲景爲敵,在稍微瞭解一下他之後,那的需要什麼樣的勇氣?更何況他背後站着的大佬可不少……
紅衫城內,雖然帶來的人加入,情況一面倒,人奸成員已經不足爲慮了,縱使還在反抗最終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而作爲一國之君,親自到來就已經是無比振奮人心的事情了,有武輕眉在,桑羅人馬士氣高漲,無形中提升了戰鬥力,這就夠了,完全沒有武輕眉親自動手的機會。
別人也不敢讓武輕眉輕易去涉險啊,如果都需要一國之君親自動手的地步,那麼這個國家幾乎可以直接宣佈完蛋了。
是以哪怕此時,明裡暗裡武輕眉周圍至少有十個真意鏡後期頂尖高手保護,她的安全不僅僅是她個人,更是關乎整個國家和未來。
收回視線,武輕眉稍微沉吟,心頭在想此時要不要過去和雲景見面。
雖然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糾結的,可問題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和身份見面?桑羅皇帝面見大離使臣?亦或者君王面對恩人?那麼朋友身份呢?可問題是如今並未徹底攤牌啊……
嗯?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武輕眉突然在想,以雲景的聰明才智,會不會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論如何,早晚都是要見面的,去見一見他吧,他爲我桑羅做了那麼多,我這個桑羅皇帝不能沒有一點行動讓人寒心”
心頭這樣想着,武輕眉有了決定,於是開口道:“時刻留意紅衫城各方情況,切記不可再出任何意外,朕去見一見大離使臣雲景,人數不宜太多”
她的話音落下,邊上卻是有一個貼身宮女提醒道:“陛下,不如請雲大人來這裡?禮賢下士自無不可,但請雲大人來此接待更能體現陛下的仁德”
武輕眉當然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但此時卻道:“不,朕親自過去!”
作爲一國之君,讓雲景這個大離使臣過來可謂理所當然,但她親自過去卻是一個態度問題,這其中是有本質區別的。
她已經有了決斷,其他人自然不敢反駁,立即安排起來。
到底是出門在外,武輕眉的安全不容忽視,她說過去見雲景人數不宜太多,但也要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不過這種事情就不是武輕眉應該操心的問題了。
很快武輕眉這裡就準備好,有人展開了一卷長長的名貴地毯一直延申到地面,由高手用元氣支撐形成階梯,於是武輕眉在宮女護衛的簇擁下邁步走向地面。
她來到地面後,早已經由車輦等候,於是換乘車輦朝着雲景方向而去。
紅衫城太大了,雲景休息的敵方距離之前武輕眉停靠的地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
精神疲憊無比的雲景在快速吸收天地靈氣恢復自身,同時也在關注各方動靜,畢竟事情還沒結束,他可不能一下子就什麼都不管了,總得防止重大意外的突然發生,畢竟都到了這個時候再出現意外那算什麼事兒?
之前武輕眉那邊雲景也稍微留意了一下,但主要精力並未放在那邊,着重關注紅衫城內人奸的消滅情況。
此時雲景已經不是背靠大樹休息了,說什麼也不肯離去要保護他的宋嶽給他就地取材弄了個躺椅,躺椅上微微閉目的雲景看上去頗爲優先,只是隱隱緊皺的眉頭卻昭示着他並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舒坦。
閉目休息恢復的雲景留意到武輕眉的車輦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而來,閉目的他眉毛一挑,心說這個時候桑羅女帝過來做什麼?不應該把精力放在紅衫城主持大局嗎?儘管當下的情況她存在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倒是沒有太過糾結這些,雲景此時卻是在考慮,等下以什麼樣的方式和武輕眉相處,朋友吧不合適,畢竟現在她不是武長空,邦交使臣吧又有些糾結,到底不是正式場合……
稍微考慮,雲景也不去下那麼多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還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沒一會兒武輕眉的車輦便來到了雲景不遠處,相隔百米的時候她就讓車輦停下了,在宮女的攙扶下來到地面,讓其他人就在原地等候,自己則獨自一人走向雲景方向,手中已經沒持有那杆霸氣的長戟了。
對於武輕眉的吩咐,宮女護衛稍微猶豫倒是沒有說什麼,很快散開佈置保護事宜,甚至都轉身沒有看那個方向,還有高手封鎖了這片區域,不管武輕眉和雲景交流什麼都不會有聲音傳出,更不會有一隻蚊子能飛進去。
身穿金紅相間龍袍的武輕眉邁步走向雲景,每一步都跟尺子量過一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隨着靠近雲景,心頭居然有點忐忑,奇怪得很,以往面對屍山血海乃至各種大場面都沒有過這樣的心情。
“我這是怎麼了?”邁步前行的武輕眉不禁自問,甚至還強忍着低頭整理易容的莫名衝動。
開玩笑,一國帝王去見一個人,居然還得特別注意易容儀表生怕有什麼不合適之處?
不能低頭!
那些背對這個方向的武輕眉宮女護衛這會兒也是心頭納悶,雖然她們沒有轉過身來看到,卻也能隱隱感覺到自家陛下以往那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儀莫名其妙的消散無蹤了。
爲何會這樣?沒有人敢去深入細想這個問題……
雲景這邊,當看到武輕眉車輦停下後,之前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半步的宋嶽,居然對雲景說自己去邊上一些,不待雲景說什麼就閃身離去了。
他在怕桑羅女帝武輕眉?亦或者不敢打擾雲景和武輕眉的相處?誰知道呢。
隨着武輕眉接近後,稍微恢復好受了一些的雲景也不可能繼續跟大爺一樣躺着了,而是睜眼起身,處於禮節,他還是習慣性的欲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易容,畢竟對方可是桑羅女帝。
然而云景一下子就尷尬了,之前他疲憊不堪,居然忘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幾乎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布條,那個時候他恨不得倒頭就睡哪兒還顧得了那麼多啊。
嘖,這算什麼事兒啊。
當初在大離京城的時候,武輕眉化身武長空遭遇刺殺,那時她還是‘男兒身’,身上的衣衫就破損嚴重,結果現在自己變成這副形象了。
所以扯平了唄?
開玩笑,這能難得住雲景嘛,他心念一動就從紅衫城內尋來一套合適的衣衫迅速換上,幾個呼吸間就恢復了往昔從容,至於換下的衣衫則被他直接‘毀屍滅跡’了。
嗯,換衣服的時候是跑大樹後面去了的,沒給武輕眉看便宜的機會……
很快武輕眉便來到了雲景十米開外,她容貌絕美,身材高挑比例堪稱完美,尤其是身上那股隱約的氣度不是任何女子能夠擁有的。
到了這個位置她便止步不前長身而立,身上的金紅相間龍袍明顯是精心量身裁剪的,華貴而不失唯美,將身形承託得恰到好處,腰肢修長,胸前糰子飽滿挺翹,一雙大長腿則隱在衣裙下。
從身高來看,武輕眉僅僅比雲景底了十公分左右,須知如今雲景的身高已經快一米九了。
雖說當初在大離京城雲景幫她畫畫的時候也是她的真實容貌,可現在的武輕眉和當初比起來幾乎是兩個人,當時的‘葉靈’美則美矣,卻沒有如今的氣度,相對來說,此時的武輕眉簡直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可偏偏給人一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雲景,武輕眉臉上出現了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更添三分顏色。
她右手隨意的放在身前小腹位置,左手背在身後,背在身後的左手在袖子下五指下意識輕輕撰動,似乎內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對面雲景第一時間拱手行禮道:“大離使臣雲景參見桑羅女帝陛下”
禮儀雲景是專門學過的,各個國家的禮儀都有涉獵,這是讀書人的基本修養,此時的言行舉止可謂無可挑剔。
武輕眉靜靜的注視着雲景,腦海中一下子閃過了從當初見到雲景之後的一應畫面,然後腦袋裡面又出現了雲景來到桑羅後的一應所作所爲,最終出現在腦袋裡面的畫面則是自己無數次站在寢宮內默默凝視牆上那幅畫的景象。
於是乎她視線有些恍惚,居然一時之間忘了回答。
本來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在武輕眉身上的,可偏偏此時面對雲景就出現了。
對面雲景心頭愕然,居然沒反應?
於是再度開口,聲量微微提高重複道:“大離使臣雲景參見桑羅女帝陛下!”
武輕眉總算有反應了,臉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一閃即逝,身前的右手輕輕一揮輕啓丹脣道:“不必多禮,雲公子平身”
依言收起禮節動作,雲景卻道這桑羅女帝似乎有點不對勁,我以大離使臣的身份參見你,你卻稱呼我爲雲公子?那是朋友見面的稱呼好吧,可偏偏卻道了句平身,牛頭不對馬嘴。
估摸着也意識到自己有點不對勁,武輕眉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開口道:“雲大人,你不遠萬里前來幫我桑羅解圍,所作所爲朕已大概瞭解,朕代表桑羅對你表示萬分感激,你也幸苦了,朕知道言語感謝尚不足表達你所作所爲的萬一,後續感謝定不會讓你失望”
這纔剛一見面怎麼就扯到這兒了?
雲景搖搖頭道:“陛下言重,異域文明作亂,並非一家一國的事情,乃我人族共同敵人,在下竭盡所能只是分內之事,是以切莫再說感謝的話,在這件事情面前人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況且事情還未結束,那異域邪魔還未消滅,說這些還爲時尚早”
“不論如何,雲公子的到來讓我桑羅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同時無數人因你而得以活命,這份恩德不容半點質疑”,武輕眉認真道。
好吧,女人一旦認真起來那是真的認真。
雲景也不在這方面過多糾結,而是道:“女帝陛下日理萬機,此時本應在那邊主持大局,卻親身前來屈尊降貴面見在下,倒是令我惶恐”
說話的時候,雲景心頭不禁嘀咕,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着的皇帝呢,曾經下過無數看到這等人物的場景,咋說呢,似乎並沒有傳說中的那種壓力嘛,貌似挺輕鬆的?
“雲大人這是在提醒朕時刻注意事有輕重緩急嗎?”說這句話的時候,武輕眉身軀微微前傾,嘴角含笑鳳目微眯,顯得很是強勢,壓迫感十足。
她這句話雲景在心頭幫忙翻譯了一下,大概意思是‘你在教朕做事兒?’
有點被帥到。
他喵的,居然有點別樣的刺激?有點撩啊,陛下你太會了,貌似這種‘弱受’的感覺也不錯?
呸,什麼鬼,雲景趕緊打消這種可怕的念頭。
不待雲景一臉愕然表情說什麼,武輕眉頓時收起強勢笑道:“雲大人無需多慮,那邊朕已經安排好,無需實時看顧,況且雲大人乃是扭轉我桑拿局勢的主要功臣,朕又不是薄情寡義之人,怎會冷落於你以至心寒”
她這一放一收之間渾然天成,轉變之快讓人應接不暇,雲景不得不在心頭暗道不愧是當皇帝的,真心讓人無法揣摩。
“多謝陛下厚愛,在下實不敢當”,雲景趕緊拱手道。
有一說一,這種類似君臣對奏的相處方式,雖然是一種別樣的體驗,可真心有點讓雲景趕到彆扭,還是以往那樣舒坦啊,沒那麼多顧及。
可現在武輕眉是一國之君的身份,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交流了。
武輕眉是什麼身份?一國帝王的她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此時怎會察覺不到雲景的彆扭,當即展顏一笑道:“雲大人見朕居然一點都不吃驚,想來早有所料,可否告訴朕,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她此時可是和當初‘葉靈’一樣的容貌,雲景居然一點都不意外,那麼所問的問題也就不言而喻了,算是直接攤牌了吧。
此時雲景也不和她繼續演戲了,哪怕此時對方是一國之君的身份,雲景亦換上了當初的交流方式,姿態放鬆從容坦言道:“其實從一開始在我們大離京城見到陛下大概就明白你的身份了……”
不待雲景把話說完,武輕眉突然鳳目一眯上前一步逼近雲景沉聲道:“所以雲大人從一開始就在看朕笑話?很好玩嗎?”
對於自身身份早就被雲景知道這點,還是武輕眉最近才意識到的,如今挑明還是有點尷尬的,合着自己當了那麼久的小丑唄?
這雲景太可惡辣。
她此時那咄咄逼人似乎惱羞成怒的樣子威脅意味很濃,似乎雲景一個回答不好她就不客氣了似的。
但云景絲毫沒被嚇到,對方到底真生氣還是假生氣還是能感覺到的,不過是爲了掩飾尷尬罷了。
於是雲景笑道:“在下怎敢笑話,陛下一國之君,身份何等重要,以防陛下遭遇不測,是以在下不敢拆穿只能爛在肚子裡,還望陛下理解”
“哼,說得好聽,卻也無法抹去膽敢戲弄朕的事實,雲大人,你說說你自己,該當何罪?”武輕眉再度逼近雲景‘冷笑’道。
雖說伴君如伴虎,但云景此時卻清楚武輕眉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於是一副你想把我怎麼樣我還能反抗不成的語氣道:“在下該當何罪還不是陛下你一句話的事情?”
“雲大人你這是什麼態度?在和朕頂嘴嗎?”武輕眉鳳目一瞪。
雖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云景還是連呼不敢,看着對方,既然已經攤牌了,雲景乾脆轉移話題道:“我該如何稱呼你呢?葉靈小姐?武長空武兄?還是女帝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