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突國內的情況沒有這麼快傳到京都,京都內依舊是一派安寧太平的景象,李恆一家四口在山莊通通快快地玩了五天,帶着些野味回京,往樑國公送了一些。
第二天,李恆銷假回兵部當差,姚心蘿在家帶兒女,大半個上午時,家裡來了個小不速之客。
“小土!”姚心蘿看着一身塵土,小玉冠歪到一邊,頭髮亂蓬蓬的小土時,驚住了,“你怎麼這副模樣?你奶孃呢?”
小土得意地笑道:“我把她們全都甩掉了。”
姚心蘿一驚,“你是怎麼從家裡到姨姨這兒來的?”蔣國公和郡主府不一條街上,他一個小孩子,走這麼遠的路,實在是太危險了。
小土用雙手捂住嘴巴,眼珠轉啊轉,像極了當年做了壞事,心虛的蕭詠絮。
姚心蘿挑了挑眉,板着臉道:“冬林,去蔣國公府,告訴高六奶奶,她兒子在我這,讓她過來接吧。”
“不要姨姨,姨姨不要。”小土撲過去,抱住姚心蘿的腿,“小土告訴姨姨。”
“說吧。”姚心蘿笑,幫他把垂在額頭上的頭髮,挽上去。
“娘帶小土來過姨姨家,小土記住了,自己走過來的,還摔了跤,找到洞洞,從洞洞爬進來的。”小土基本說清楚了。
洞洞?
姚心蘿微皺了下眉,笑問道:“洞洞在哪裡?”
“在牆下面。”小土笑道。
姚心蘿接着問道:“小土爲什麼會到姨姨家來呢?”
小土嘟了嘟小嘴,道:“小土把娘喜歡的玉枕打破了。”
原來如此。
姚心蘿笑道:“小土來姨姨玩,姨姨歡喜,不過要先下去洗洗,換身衣裳,姨姨去找一個好看的玉枕,我們賠給你娘。”
“謝謝姨姨。”小土高興地笑,“姨姨,親親。”
姚心蘿搖手道:“你太髒,姨姨下不了嘴,等你洗乾淨了,姨姨再親。”
小土屁顛顛的跟着婢女下去沐浴,可以穿淇兒的中衣。姚心蘿打發人去告訴蕭詠絮,讓她不要着急,讓她不用挺着大肚子過來,一會把小土送回去的。
蔣國公府已鬧得人仰馬翻,直到郡主府派人來告知,才讓衆人鬆了口氣,蕭詠絮恨恨地罵道:“這個臭小子,他到會找地方躲。”
讓小土的奶孃,拿了一套小土的外裳,跟着一起去了郡主府。
姚心蘿大概還記得蕭詠絮喜歡的那個玉枕的模樣,從庫房裡找了個相似的,蕭詠絮喜歡枕着玉枕睡,她卻嫌玉枕太硬。
小土在郡主府吃了午食,和淇兒騎了一會白鹿,帶着玉枕回家了。下人已找到了外面圍牆上的小狗洞,姚心蘿過去看了看,洞不算太大,剛夠小孩子爬進來,道:“堵上吧。”
“娘,娘,不堵不堵。”淇兒着急地喊道。
“爲什麼不堵?”姚心蘿笑問道。
“讓小土哥哥再爬進來。”淇兒笑道。
姚心蘿哼笑兩聲,道:“我看,你不是想讓你小土哥哥爬進來,是你這個小毛丫頭想爬出去吧。”
淇兒偏着小腦袋,嘿嘿地笑,一臉心虛,娘太聰明,不好騙啊。
姚心蘿藉此機會,好好教育了淇兒一番,京都的柺子,可不是吃素的。
“我有銀槍,我可以挑了她們。”淇兒霸氣地道。
“淇兒這麼有本事呀,好,你拿你的小銀槍去挑挑冬林。”姚心蘿決定打擊打擊淇兒。
淇兒咚咚地跑回房裡,拿來銀槍,對着冬林紮了過去。冬林一閃,避開了她一點威脅力都沒有的銀槍,一個旋身,到了淇兒的身後,一把抓住她的衣裳,將她整個人提得懸空。
淇兒把銀槍左甩右甩,可就是打不着冬林,急得哇哇亂叫。姚心蘿示意冬林把她放下來,問道:“淇兒怎麼樣?”
“冬林姐姐是大人,我是小孩子。”淇兒不服氣地道。
“柺子也是大人。”姚心蘿眯眯笑道。
淇兒縮着小脖子道:“淇兒乖乖,淇兒聽話。”
“這纔對。”姚心蘿親暱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這件事過後幾日,京都府接到了報案,有幾家丟了孩子。這把蕭詠絮和姚心蘿嚇得夠嗆,還好小土沒有出事,各家因此對孩子的看管更嚴了。
查案是京都府的事,姚心蘿管不了,但一直關注着,當了母親之後,愈發的體會到,兒女就是母親的命,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孩子受到一丁點傷害。
轉眼到了五月初四,下午冬枝領着幾個小丫頭,包糉子,淇兒瞧見,顧不得玩她的小銀槍,嚷嚷道:“娘,娘,娘,我也要包包包。”
姚心蘿不願滅了她的興頭,笑道:“娘不會包,讓冬枝教你吧。”
淇兒把小銀槍放在李恆特意爲她做的小武器架上,淨了手,讓冬枝教她包糉子。小手根本不可能捏緊糉葉,與其說是她在包,不如說是冬枝拿着她的手在包。
包了兩個,淇兒還要繼續再包,姚心蘿不想她繼續在這裡搗亂,耽誤時間,笑道:“淇兒,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糯米,兩個就夠。”
淇兒抓住糉葉不放手,道:“不夠,這不是給淇兒吃的,這兩個是給白鬍子老祖宗的,淇兒還要包兩個給笑眯眯老祖宗。”
姚心蘿用雙手緊緊地捂住了嘴巴,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她沒想到淇兒還記得羅太后。
“娘,不哭,娘,不哭。”淇兒跑到姚心蘿面前,“淇兒乖乖,淇兒聽話,娘,不哭。”
“娘,不哭,娘不哭。”姚心蘿含淚,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次日端午節,還在國孝期,龍舟競渡從簡,姚心蘿和李恆都留在家中,沒有去參加。淇兒照舊不肯往額頭上畫王字,跑出房間,躲避她孃的魔掌幾個月大的同同,反抗不了,任他娘擺佈。
“爹爹壞,爹爹壞。”淇兒被李恆抱了回來,着急地在她爹懷裡掙扎。
小姑娘逃不掉,額頭上被她娘畫了個王字,很不甘願地道:“爹爹畫,爹爹畫。”
李恆笑,湊到姚心蘿面前,“娘子,請動筆。”
姚心蘿輕笑一聲,用毛筆沾了雄黃酒,在他額頭上也畫了個王字。小姑娘還不肯滿意,指着姚心蘿,道:“娘也要畫,娘也要畫。”
“這小丫頭,半點虧都不肯吃啊。”姚心蘿笑,把毛筆遞給李恆,撫開額上的幾縷頭髮。
李恆也在姚心蘿的額頭上寫了個王字。
淇兒這才滿意,拍着巴掌道:“一樣,一樣了。”
下午,從永定河那邊傳來一個消息,承恩伯的庶女周映娽掉進了河裡,安郡王救了她,摟摟抱抱,兩人有了肌膚之親。
看競渡的地方,離河邊有很長一段距離,周映娽怎麼可能會掉到河裡去?最奇怪的事,她怎麼會被安郡王所救?安郡王今年又沒有上船比賽,他跑河邊去做什麼?
姚心蘿嗤笑問道:“蕭源這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嗎?”
“這麼淺顯的招數,他會使出來,令人奇怪,不得不懷疑,他這麼做是爲了遮掩別的事。”李恆想得更深遠一些。
姚心蘿深以爲然,道:“這事得好好查查,不能讓他陰謀得逞。”
李恆微微頷首。
雖然聖上對太子的信任,讓太子的位置穩固如山,但仍然有不死心的人,想要取而代之。若是可以,李恆並不願參與其中,但太子是他的表兄,樑國公府一直都是效忠聖上,推崇皇室嫡出血統,支持的太子的。有着狼子野心的安郡王,自然就是李恆和樑國公府的敵人。如果安郡王得勢,樑國公府和郡主府,會血流成河。
安郡王和周映娽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聖上同意安郡王納周映娽爲妾,“小八,此女永爲妾室,不得晉升。”
大虞的禮法上,親王和郡王都可以有一正妃兩側妃三夫人和數妾。但因先帝和羅太后的關係,側妃和夫人的位置,虛有其職,無有人敢冒大不韙,去冊封側妃和夫人。
聖上此言,斷了周映娽的晉升之路。安郡王沒有把這事瞞下來,告訴了承恩伯。承恩伯並不在意,笑道:“等王爺成了大事,再提升小女也爲時不晚。”
安郡王笑道:“多謝表叔明理,本王必不會辜負表叔對本王的期許,待本王大事成了,必封娽妹妹爲皇貴妃。”
皇貴妃是僅次於皇后的位置,承恩伯對安郡王的這個許諾,十分滿意。
鄂國公微眯了下眼,他沒有合適的女兒送到安郡王身邊,就是有,他也不好送,皇貴妃的位置只有一個,再說,他要得不是外戚的身份,他要得是王爵。
鄂國公笑笑道:“王爺,張道長的丹藥就快練成了,是時候可以爲他造勢,讓聖上知道他的存在。”
安郡王沉吟片刻道:“五月十八,張天師聖誕之日,就是他出山之時,先獻秘典,時機成熟之後,再獻丹藥。”
鄂國公拱手道:“微臣一定安排好。”
安郡王笑着微微頷首。
五月初九傍晚,無有喜樂、無有宴請,一頂粉轎把周映娽擡進了安郡王府。
次日上午,一個尼姑到昭和郡主府,“戒臺寺謹慧,求見昭和郡主,郡主的故人,託貧尼帶了封信給郡主,懇請施主,爲貧尼通報。”
“師父有禮,請師父稍等。”門子回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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