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行了禮,彼此之間,也沒什麼話好說,擦肩而過。福王妃先上了馬車,姚心蘿剛坐上馬車,就聽到安郡王在外喚了聲,“昭和妹妹。”
姚心蘿輕蹙眉尖,撩開車簾一角,偏着頭,目光平靜地看着安郡王,“不知道郡王還有什麼指教?”
安郡王深深地看了姚心蘿一眼,嘿嘿地笑了兩聲,轉身離開。姚心蘿眸色微凝,他這是什麼意思?
姚心蘿思考了一路,還是猜不出安郡王是個什麼意思,到了郡主府,暫時放下這個問題。
回到持韶園,李恆父子三人不在屋裡,姚心蘿坐在妝臺前,問道:“郡馬和哥兒姐兒去哪了?”
“莊子裡送來幾隻錦雞,哥兒要看,郡馬就帶哥兒姐兒過去看了。”冬梅笑道。
姚心蘿嗤笑一聲,道:“同同連話都說不清,他怎麼會吵着去看錦雞?是淇兒要看吧,冬梅姐就知道護着那淘氣的丫頭。”
“姐兒那麼可愛,誰都護着她的。”冬梅笑了笑,幫她把髮髻上的玉鳳取了下來。
“也就你們覺得她可愛了。”姚心蘿撇撇嘴道。
話音剛落,就聽咚咚地跑步聲。姚心蘿撫額道:“淘丫頭回來了,不得清靜了。”
“娘,娘,娘。”淇兒呼喊着,跑了進來,手裡還捏着幾根長長的顏色鮮豔的錦雞毛。
姚心蘿放下手中剛從手腕上,取下來的玉鐲,抱住撲過來的淇兒,“拽這麼多雞毛,又要做毽子啊?”
“不是,不是的,給孃的。”淇兒把錦雞毛塞給姚心蘿,長長的羽毛,險些戳着姚心蘿的眼睛,冬梅趕緊接了過去。
“給娘做什麼?”姚心蘿笑問道。
“做蕭姨姨的扇扇。”淇兒認真地道。
姚心蘿失笑道:“你該去當你蕭姨姨的女兒,怎麼喜好都隨了她啊?”
這句話,淇兒聽不懂,睜着大眼睛看着姚心蘿,問道:“娘,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娘謝謝淇兒。”姚心蘿在她的小臉上親了親,以示讚許。
淇兒笑,轉身又跑了出去,對抱着同同進門的李恆,道:“爹爹,娘喜歡。”
李恆笑道:“淇兒送的東西,你娘都會喜歡的。”
淇兒笑着,用力地點了點頭。
齊子衿流產的事,很快傳遍京都,大家對此的態度各異,有人惋惜,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自拍手稱快。
這個消息議論了兩日,就被另一個消息給替代了,康親王一個月前在封地病逝的訃告。依律,他的嫡長子承繼親王爵位,另外兩個嫡子,朝中當給他們另封爵位,如無意外,他們當是兩字郡王。
新任康王上折表示,他一直嚮往京都繁華,願闔府搬至京都,懇請聖上同意,他這意思就是要放棄做外封藩王。
這對聖上、太子和安郡王而言,都是喜聞樂見的事。聖上恩准新康王所請,他的兩個弟弟,一個被封爲溫恭郡王,一個被封爲溫良郡王。
三王都是年後入京,對京都各府而言,又多了三家要走動、要應酬、要奉承罷了。
除夕宴,老國公、蔣國公等人都告罪沒有赴宴,還在坐小月子的齊子衿也沒有出現。
聖上到是現身了,可是他臉色不是太好,歪坐在寶座上,耷拉着眼皮,精神萎靡。陪坐在他身邊的人是安郡王的生母馬妃,她身上穿近似明黃色的桔紅色海水紋的衣裙,頭上戴着八翅金鳳釵。
她的穿戴明顯僭越了她的身份,簡直是視律法規矩爲無物。
昭仁大公主提着一根烏黑髮亮的長鞭,大步走了進來,徑直走向馬妃,有長鞭指着她,冷聲道:“你馬上去換掉你頭上的鳳釵和衣裙。”
“大公主,本宮是你庶母,你說話客氣些,你憑什麼要本宮換鳳釵衣裙?你憑什麼在本宮面前耍威風?太后娘娘已仙逝了,你沒有撐腰的人了,你現在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馬妃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昭仁大公主,狂傲地道。
昭仁大公主一抖長鞭,道:“我憑什麼?我憑我手中這根長鞭,抽死你,安郡王也不敢放個屁。”
馬妃嗤笑道:“你好大的膽……啊啊啊!”
聖上突然在馬妃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馬妃向前撲下了玉臺,以狗吃屎的姿態,跌倒在昭仁大公主面前。
殿內衆人皆驚,頓時鴉雀無聲。
“這個女人太聒噪,吵得朕頭痛,趕緊拖下去,不要讓朕再看到她。”聖上指着張嘴要哭訴地馬妃道。
馬妃呆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聖上,連呼喊求饒什麼的都忘記了,就那麼被宮人給架了下去。
聖上微擡起耷拉地眼皮,看着昭仁大公主,“昭仁,你多大的人了?除夕宴上不好好坐着吃東西,玩什麼鞭子?去去去,下去坐着,讓她們奏樂起舞。”
“父皇,您不能再這麼沉迷下去了?”昭仁大公主高聲道。
“你這孩子,除夕宴上不看歌舞,難道看你耍鞭子?好了好了,你乖,聽話,改天父皇看你耍鞭子。你下去帶昭和玩去,別打擾父皇看歌舞了。”聖上笑着哄她道。
昭仁大公主氣結,鬱悶地退了下去。沒人注意到聖上,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地笑意。
因爲這個小插曲,這場宴會的氣氛莫名的詭異。宴罷,無人敢交談,都頷首爲禮,匆匆上了馬車,離開了皇宮。
過年期間,太太平平,沒出什麼幺蛾子,相互之間拜年宴請,只不過今年,安郡王府要比往年熱鬧,賓客盈門,車水馬車,裡面不乏一些進京述職的外地官員。
這其中就有高樂靈的表哥蕭儉,姚心蘿對蕭儉的爲人不是太清楚,無從評價。高樂靈氣憤不已,直罵她表哥鬼迷心竅,爲了權勢,居然投靠安郡王。
正月十三日是羅太后的週年祭,聖上在年前,就下旨要在廣濟寺舉辦水陸法會。
水陸法會是佛教中最盛大且隆重的法會,供養着十方三寶、六道萬靈,可積無量功德,能獨超三界,恩沾九族。
這場大法會爲期七日,正月十二日這天的大早,姚心蘿就先將淇兒姐弟送回了孃家,柳氏只是四品恭人,可以不出席法會,留她在家裡照顧孩子們。
把兒女交到嫂子手上,姚心蘿乘坐的馬車,調轉車頭,去了皇宮,隨聖上一起,前往廣濟寺。出行人衆多,馬車搖晃了近兩個時辰,纔到達廣濟寺。聖上親臨,禁軍將廣濟寺守得水泄不通,簡直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在山門處,所有的人按照身份的高低依次下車。李恆只是三品官,但姚心蘿是郡主,她站在平良郡主後面,而不是官家夫人那一列。
姚心蘿站定之後,擡眸就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齊子衿,她和另外幾位郡王妃說話。近一個月不見,齊子衿消瘦的厲害,眼睛都凹陷了下去,身上的郡王妃的服飾顯得寬蕩蕩。
姚心蘿想起前幾日從安郡王府傳出的流言,說齊子衿在坐月子時,誤食了東西,身體受損,以後想要懷孕,十分艱難。這個流言沒有得到證實,她安插在安郡王府的內線,也無法確認消息是真是假。
姚心蘿輕嘆了口氣,看齊子衿這個樣子,她比較相信那不是流言,而是實情,齊子衿就有性命之憂。
齊子衿和二公主的情況是不同的,趙家有孩子傳承香火就可以了,而安郡王府是要有來繼承王爵的。齊子衿身爲正妻,她卻不能有孕,過繼來的孩子,和妾室生的孩子,都不能繼承爵位。
且不論安郡王是否能成功謀取了帝位,安郡王要是不想他百年後,被朝廷收回爵位,他就必須得有嫡子。他若還有點人性,休了齊子衿,讓她削髮爲尼;他若兇殘,齊子衿就必死無疑。
姚心蘿想到這,又嘆了口氣,她雖同情齊子衿,可是她幫不上忙。
“妹妹,哪裡不舒服?”平良郡主小聲問道。
“馬車坐久了有點累。”姚心蘿隨便找了個藉口道。
平良郡主有同感,對她的話信以爲真。
佛家講究無有男女、尊卑、上下,亦無異名,衆生皆等。可進香行禮時,還是遵從了俗禮。
聖上進頭炷香,太子隨後,接着是簡王、吳王等人,女眷這邊,太子妃領頭,昭仁大公主第二。
進完香,聖上和主持大師去靜室手談。其他人也依照安排,入住各自的禪房。廣濟寺面積雖大、禪房雖多,奈何來得人太多,二品、三品官的夫人們,只能委屈地同居一室。
姚心蘿是獨自一間,冬林幾個利落的清掃好房間,擺好東西,薰上香,請姚心蘿進去歇息。姚心蘿脫了外裳,歪在榻上假寐,齊子衿不請自來。
“我來得不巧,打擾到郡主歇息了。”齊子衿嘴上這麼說,但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走進來坐下了。
姚心蘿笑了笑,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郡王妃,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齊子衿幽幽地嘆了口氣,問道:“郡主,你知道嗎?你是一個讓人羨慕到嫉妒的人。”
姚心蘿臉上笑容微斂,道:“我想,我並沒礙着郡王妃的路。”她和齊子衿並無多少交集,齊子衿嫉妒她,真是沒必要好吧?突然覺得在山門處,對齊子衿的同情和擔憂,真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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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臨時被喊去開視頻會議,更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