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姚心蘿在揣測黎若瀾的身份時,黎若瀾泡好茶,放在了她們面前,抿了口茶水,道:“爲了讓姚學子脫穎而出,贏得比試的,兩位願意如此自貶,當真是令人佩服。”
黎若瀾話裡的嘲諷太明顯,高樂靈這個直性子的人都聽出來了,脫口道:“不是心兒讓我們做的,心兒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會這麼做。”
蕭詠絮補充道:“心兒要是知道,纔不會讓我們這麼做呢。”
姚心蘿看着這兩個露了口風的丫頭,忍住撫額嘆氣,路上她的叮囑,算是白說了。黎若瀾看了眼蹙眉的姚心蘿,脣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問道:“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姚心蘿用目光阻止兩人回答,淡定地道:“黎先生,你就當是我慫恿她們這麼做的。”
“若我一定要追究真實原由,姚學子可否爲我解惑?”黎若瀾看着姚心蘿的眼睛,問道。
姚心蘿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坦然道:“抱歉,不能。”
黎若瀾端茶抿了一口,道:“聖人曰,事無不可對人言。”
“聖人也曰,不得其人而言。”姚心蘿反駁道。
黎若瀾眉梢微動,慢慢地將杯中茶飲盡,道:“凡事有可爲,有不可爲,行事當光明磊落。”
蕭詠絮和高樂靈低頭飲茶,這件事,她們做得的確不光明磊落。
“先生教誨,學生銘記於心,日後必不會再犯。”姚心蘿輕輕踢了踢兩人的腳。
蕭詠絮和高樂靈有樣學樣,“先生教誨,學生銘記於心,日後必不會再犯。”
黎若瀾聽得出這句話是泛泛之言,並無實質,但是繼續追問下去,也不會從她們口中得出答案,道:“衆器之中,琴德最優,志靜氣正也。僅此一次,下不爲例。”
三人起身應了是,在黎若瀾的示意,退出淨室。
“要是黎先生多問幾句,我肯定什麼都說出來了。”高樂靈拍着胸口道。
“我也是,我也是。”蕭詠絮點頭,“黎先生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人心似的。”
“不是他的眼神有多少犀利,而是你們倆個做賊心虛,纔會不打自招。”姚心蘿嫌棄地撇嘴道。
“心兒,我們就做錯了這一次,你別生氣,我們以後不會了。”蕭詠絮和高樂靈又一左一右摟住姚心蘿的手臂,涎着臉笑道。
“你們鬆手,大熱的天,摟這麼緊,你們不熱嗎?”姚心蘿想把手抽出來。
兩人不撒手,摟得緊緊地,異口同聲地道:“我們不熱。”
姚心蘿啞然失笑,只得由她們摟着,宛若連體嬰兒般的去了舞室。
次日,書堂放旬假,但姚心蘿沒能在家休息,見過從關睢宮來的女官,捧着她的琴,去了書堂的樂室找黎若瀾了。琴試得到前三的,在荷花宴上,要從三人中擇其一,撫琴曲。這次第一第二名都沒獲得請柬,她這個第三名得上場。
“姚學子,你想撫哪首曲子?”黎若瀾問道。
“《衛風?淇奧》。”姚心蘿道。
黎若瀾挑眉,“你要撫《衛風?淇奧》?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姚心蘿知道這首曲子很長,可是曲子由不得她挑,是章皇后親自定的,小嘴微微噘起,“這首曲子是要在荷花宴撫的。”
“明白了。”黎若瀾笑,這是讚揚君子的曲子,的確適合在荷花宴上撫,去書架上抽出琴譜來,遞給姚心蘿,“讀出來。”
姚心蘿翻開譜書,找到《淇奧》篇,念道:“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爲虐兮!”
“你可知其中之意?”黎若瀾邊淨手邊問道。
姚心蘿頷首,這首詩歌,已學過,閔先生也講解過,“贊男子之美德。”
黎若瀾微微淺笑,點燃須曼那華香,插在香爐中,在琴案邊坐下,指尖劃過,樂聲起,溫雅平和。
接下來的每天,姚心蘿都會來樂室接受黎若瀾的指教練琴。
六月初九,本是一個稀疏平常的日子,然這天早朝,都察院的一個姓鐘的御史,上疏彈劾國公爺。彈劾他縱容族人爲禍鄉里,圈佔百姓土地,致使百姓流離失所。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正是姜氏的舅舅陳見榮,這篇上疏,並沒有經過他,就直達天聽,彈劾的還是他的姻親,臉色微沉,看鐘御史的目光陰冷,透着不悅。
“國公爺,你有什麼話要說?”聖上語氣平靜地問道。
國公爺出列,下跪道:“萬歲爺,老臣對族人所爲,並不知情。”姚訓錚也跟着出列,跪在了國公爺後側方。
“皇上,樑國公這是在推卸,安吉縣距離京都,不過一天的路程,若不是樑國公隻手遮天,以權謀私、仗勢欺人,這累累罪行早就被揭發出來了。微臣懇請萬歲爺,嚴查此事,以正官風。”鍾御史正義凜然地道。
與樑國公政見不和的鄂國公等人,沒有出來落井下石,目光深沉地看着樑國公、姚訓錚和鍾御史,這事是誰主導的?
“萬歲爺,老臣不曾做過此等違律之事。”國公爺低着頭,眉頭緊皺,就如鍾御史所言,安吉縣離京都很近,若族人做了什麼壞事,他不可能不知曉,而他從來沒聽到這圈佔土地的事。若此事屬實,那麼就有人在欺瞞他。
“國公爺,姚尚書,先起來吧。”聖上放下奏摺,他對國公爺還是相信的,只要國公爺與這事無關,那麼就算姚氏族人做了什麼不法之事,他也不打算怪罪到國公爺頭上去。他爲君多年,自覺勤政,可官員裡還是出了貪官污吏。一個大族,人數衆多,裡面出一兩個敗類,屬實正常。
國公爺和姚訓錚謝恩,站了起來,鍾御史還跪着。陳見榮鐵青的臉色,稍有緩和,聖上的態度,說明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鄂國公脣角上勾,這點小事的確搬不倒根深蒂固的樑國公,但是善加利用,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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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樂。
文更新的時候,我應該在回婆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