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直到後面謝清溪才發現,陸庭舟轉移話題的功力實乃是一等一的高,方纔她還想着要怎麼和他算賬呢,昏睡這麼多天害她如此的擔心。

結果他淡淡的一句,媳婦你好像胖了,讓謝清溪就顧着摸自個的臉了。

這尷尬的……

沒多久皇帝和太后都得着消息了,原本林雪柔也想進來瞧瞧的,可是在門口的時候卻被攔住了。門口的兩個太監是太后派來的,爲的就是防止不長眼的過來打擾陸庭舟。

所以皇上來的時候,林雪柔還站在門口呢。

“臣妾給皇上請安,”林雪柔一見着皇帝,就盈盈一拜,風姿猶如弱柳一般,別帶如水的風韻。

皇帝見她在此處,先是一驚,接着便問道:“你怎麼在此處?”

“臣妾聽聞恪王爺昏迷,便想來看看恪王爺,畢竟臣妾也算是王妃的孃家表姑,”林雪柔說話柔和又細膩,那嗓音猶如加了蜜一般,絲毫不見那日在重元寺中她與謝清溪炫耀時的浮躁。

她同皇帝在一處,也算是多少摸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這樣柔弱如柳般的身姿才最讓他迷戀吧。

皇帝點了點頭,他知道林雪柔和謝家的關係,不過如今太后對她太過厭惡,皇帝也怕她在此處碰着太后,便道:“如今恪王爺剛剛醒來,只怕恪王妃也沒有時間招待你。你先回去吧。”

林雪柔一聽皇帝的話,便知道她再留在此處只會徒惹是非,便趕緊福身準備離去。

誰知剛走的時候,就碰見匆匆而來的太后。太后正下了攆駕,旁邊的宮人扶着她一路過來,就看見林雪柔正準備離開。

林雪柔一見太后,便是一驚,立即行禮:“臣妾見過太后娘娘。”

誰知太后竟是沒瞧見她一般,扶着宮人的手,徑直地走了過去,林雪柔面色一白,可卻不敢起身。

待太后走到皇帝的身邊,皇帝立即上前恭敬地叫了一聲:“母后。”

“有人來給我回報說,小六已經醒來了,看來皇帝也得着消息了,”太后睨了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說道。

皇帝自知理虧,訕笑着說道:“兒臣一聽了消息便立即趕了過來。”

太后朝他看了一眼,心中嘲諷一笑,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待進去時候,就看見謝清溪在吩咐宮人:“去膳房裡頭吩咐師傅,就弄些早上的碧粳米粥來,再來個清蒸肉末蛋,這個綿軟正適合王爺吃。至於旁的,你讓師傅看着辦,只說王爺剛醒來,太硬太油膩的就不要上了,只管弄些清淡的東西。”

“見過皇上,母后,”謝清溪見皇帝和太后進來了,立即便躬身請安。

太后見她正張羅着給陸庭舟弄吃些,她聽了一下,也是點了點頭。先前只當她是個小姑娘,總覺得不會照顧人,如今看來倒是她錯怪了謝清溪。這些日子來,陸庭舟昏睡不醒,她在人前一句抱怨都沒有,只管照顧着陸庭舟,晚上卻躲起來偷偷的哭。

太后點了點頭,立即說道:“你也別忙了,吩咐這些宮人就是了。如今庭舟剛醒來,你也進去多陪陪他。”

太后和皇帝進了內室,就看見陸庭舟正靠在寶藍色綾鍛大迎枕上,面色雖有些蒼白,可是人醒了過來,就一切都好了。

陸庭舟一見他們進來,便想起身,皇帝趕緊壓着他的手臂道:“都是自家兄弟,你躺着便是了。”

“禮不可廢,不過臣弟躺了好些日子,如今只覺得渾身無力,便是想給皇兄請安,這腿也使不得勁,”陸庭舟苦笑了一下。

太后立即着急道:“你不過是躺的有些久了,待會弄些吃食,等身上有了勁自然就能起身走動了。”

皇帝一聽也點頭,立即轉頭問謝清溪:“太醫呢?怎麼還沒過來?”

“我已讓宮人去請太醫了,估摸着也該來了,”謝清溪低頭說道。

太后一聽,臉上的喜氣立即沖淡了些許,露出怒色便衝着身邊的閻良道:“你親自再去太醫院走一趟,我倒是要看看這些太醫忙什麼呢,恪王爺剛醒來,竟是來的比我和皇帝還慢。”

閻良得了令趕緊就去了。

皇帝又是一陣尷尬,心裡暗罵這幫太醫不省心。

“皇兄和母后也別擔心,如今我既醒來了,自然不會有礙的,”陸庭舟又是安慰太后,可是太后看着他的兩頰似乎都消瘦地凹陷了進去,心裡頭哪能不心疼。

倒是皇帝這會看着太后,輕聲道:“母后,兒臣能和六弟說會話嗎?”

太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對謝清溪道:“你陪哀家出去坐坐。”

謝清溪趕緊扶了太后出去坐着,兩人是在昭和殿的正殿坐着,太后坐在上首紅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上,謝清溪則坐在下手。周圍站着的宮女都默默垂首,一時大殿寂靜無聲,只怕此時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響動。

最後還是太后開口問道:“那林氏今個來幹什麼?”

“臣媳也不知,貴妃娘娘只說聽聞王爺病了,就過來瞧瞧。不過因着王爺到底是外男,臣媳便沒請貴妃娘娘進來坐,然後裡頭就說王爺醒了,”謝清溪一五一十地說道。

“不知規矩,”太后聽完只冷冷地說出四個字。

倒是裡頭的皇帝看着陸庭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半晌才說:“小六,皇兄對不起你啊。”

“皇兄這是說的哪裡話,不過是意外罷了,”陸庭舟微微扯起脣,只是他實在是渾身沒力氣,就算是笑都不得勁般。

皇帝到底是一國之尊,即便是錯了,這會就算是說對不起,那也是四下無人的時候才說。

“你不怪皇兄便好,咱們是親兄弟本就不該爲這點小事生分了,母后這會也將朕好生說了一通,”皇帝有些苦惱地說道。

其實皇帝這幾日確實也不太好過,以前他雖然不愛處理政務,可內閣在正常運作,整個國家都井井有條地運作着。可這幾日,先是林雪柔的前夫在城門口跳樓自殺,又是他一家被滅門,京中都有謠傳說是皇帝下令滅了他滿門。

要這事真是皇帝做的,倒也罷了,可如今還真不是他做的。這黑鍋居然能扣到一國至尊的頭上,皇帝自然是惱火不已,可是他雖給了京兆尹十五日的時間,可一半天數都要過去了,京兆府尹那邊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呢。

“皇兄只管放心,母后只一時擔心罷了。臣弟定會和母后好生說,這不過是意外罷了,皇兄也並不想砸傷臣弟的,”陸庭舟微微一低頭,如墨般的髮絲披散在寶藍的大迎枕上,白皙如玉的臉頰,此時因臉色蒼白,越發地白如雪。

“那好,你好生休息,明日皇兄再來看你,”皇帝見陸庭舟沒有任何異常,便放心下來。

待他走後,太后便進來了,謝清溪依舊在外頭候着。她瞧着那抹明黃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臺階下,嘴角揚起一抹冷意。

太后心疼地摸了一下陸庭舟的手,原本就修長的手指,此時越發地消瘦,就連手背都隱隱地露出骨骼的形狀。

“你瘦了,”太后囁着脣,顫顫巍巍地說着。

陸庭舟搖了搖頭,輕笑說道:“兒臣只覺得象是做了一場夢般,如今也只是一夢醒來罷了。”

他烏黑的發柔順地滑在肩頭,原本疏離淡漠的眉目,此時卻是說不出的柔和。大概是這樣的大夢一場方醒,他身上的冷淡都還未甦醒一般,眉宇只散發着醉人的柔和。

太后放佛又瞧見那坐在自己膝上的一點點小人兒,一直隱忍地眼淚,忍不住落下。

“母后不要再哭了,若是惹得母后哭了,倒是兒臣的罪過了,”陸庭舟溫柔地說道,他的聲音猶如汩汩流動的泉水,溫柔悅耳地能撫平心頭的悲傷。

只要他願意,這世上就不會有厭惡陸庭舟的人,因爲厭惡他,你就相當於厭惡這整個世間一般。

太后對他心疼都來不及,此時又聽他這般,這才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她輕聲說:“你皇兄今次並不是故意的,你心裡可不要有怨言。”

雖對皇帝失望,可太后終究還是不願自己的兩個兒子生分了。

陸庭舟淡淡一笑,道:“母后言重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且不說今日兒臣醒來。即便他人兒臣醒不過來,那也是皇上的恩典。”

“不,”太后又聽到這句話,心頭忍不住冷顫了一下,她又想起那日謝清溪和自己說的話,她說這也是王爺的意思。

所以在庭舟的心中,皇上隨時都會殺他是嗎?太后忍不住問自己,皇帝會殺他嗎?可是當心頭出現那個答案時,太后忍不住握緊他的手。

太后擡眼看着面前的兒子,即便此時他還依舊孱弱,可身上的氣韻卻還是掩藏不住般地,即便他只是淡淡地躺在這裡,這清貴之氣依舊不減分毫。

其實比起皇帝,小六才更具有帝王之氣吧,從容、淡定,不爲外人所影響的堅定,一往無前的執着。

在這些年來,每每看見越發出色的陸庭舟,太后都忍不住地再後悔,爲何當年不再等一等,等小六長大了。或許以先皇對他的喜愛,帝王之位定也不會落在旁人的手中。

爲什麼不能等一等呢?

可是如今再後悔也無濟於事了。

陸庭舟見太后面容遊移不定,便輕聲安慰道:“母后不用替我擔心,日後兒臣更小心些便是了,畢竟兒臣和皇兄是親兄弟。”

更小心些,親兄弟,太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待過了一會,膳食準備好了,謝清溪讓人搬了楠木嵌螺鈿雲腿細牙桌到這邊,親手喂他吃了一碗碧粳米粥。陸庭舟大概是真的餓了,一小碗粥一會就吃完了。

他擡眼朝謝清溪看了一眼,只見謝清溪搖了搖頭,堅定道:“不能再吃了,先前太醫來也說過,如今只能喝些湯,可不能吃太多。”

好在這會太后已經回去了,要不然瞧着陸庭舟被她餓成這樣,指不定得多心疼兒子呢。

“媳婦,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啊,”待陸庭舟吃完東西后,便握着她的手,期待地問道。

謝清溪看他這會跟個小孩一樣,便摸了摸他的頭,玩笑般地問:“該不會是那一下把腦子砸出個坑吧,你居然和撒嬌。”

“這算是撒嬌嗎?”陸庭舟立即板着連嚴肅地問。

謝清溪笑得燦若桃李,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算。”

“那親親媳婦,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家,”陸庭舟這會是真的笑開了,眉眼如染上一抹桃粉般,連聲音都帶着蠱惑人心的魅惑。

“我瞧着你在宮裡住的挺開心的,咱們就在宮裡再住幾日吧,”謝清溪還惱他一昏迷就是這麼多天呢。

陸庭舟突然扯了下她的手臂,將她帶着壓在自己的胸口處,謝清溪掙扎着想起身,她是怕他如今剛醒,自己萬一把他壓壞了可怎麼辦。

誰知她越是掙扎,陸庭舟抱着她的手臂箍得就越發地緊,那隆起的手臂肌肉,讓他方纔的羸弱感一下子就消散了,柔弱這幾個字,可是恪王爺沾不上半點關係。

“你說的對,咱們現在還不能走,”陸庭舟輕輕一笑。

********

大皇子如今日日擔驚受怕,明明陳先生說只要殺了姓張的,到時候在再京中傳些謠言。到時候他便可到父皇面前告狀,說二皇子對皇上懷有怨懟,殺了張樑,還在京城中散步謠言。

他是讓自己埋在二皇子府裡最深的那根釘子去做的,可是怎麼如今張樑卻跑到了城樓上跳樓,而且臨死前居然還說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話。

至於張樑滿門被滅口,大皇子就更加害怕,他總覺得這事不是衝着皇上來的,而是衝着他來的。

陳先生這兩日還沒回來,待他回來之後,大皇子眼中閃出冷酷的光,只要陳先生永遠都不能開口,就再不會有人知道張樑的事是他做的了,甚至他還能栽贓到康王身上。

一想到此,他朗聲喊了站在外面的人,待宮人進來後,他急急地問道:“陳先生呢,還沒回來嗎?”

“回主子,陳先生說是去拜訪舊友了,要再過兩日才能回來,”這人是自小伺候寧王的宮人。

大皇子瞪了他一眼,揮了揮手,他暗自有些不安,難道陳先生已經察覺自己要殺他了?

陸庭舟在能下牀走路後,便向皇帝言明,想要回王府休養,長留宮中實在是不合規矩。

如今他身體康復了,皇帝只稍作挽留便讓他回王府去了,不過卻是賞賜了成對的滋補之物,還派了兩名太醫跟着他一塊回府中。

不過隨後,恪王又上摺子言身體不適,想前往近郊錦山休養,帝允。

正德二十二年,七月,康王向皇上告密,寧王利用張樑在城牆上散步謠言,後殺張樑一家二十七口人,以損聖譽。

皇帝聞言,立即派人前往寧王府搜查,在寧王府中搜出寧王與張樑的書信往來,信上寧王對張樑說,奪妻之恨不可消,吾願助你消這心頭之恨。

“逆子,逆子,”皇帝看着信上的內容,霍地就將信扔到了地上,而此時跪在地上的許寅和謝舫都默不作聲,而康王則跪着爬了兩步。

待他到了皇帝的腳邊,伏在地上痛苦道:“兒臣知父皇心中難過,可還請父皇保重龍體,萬不可傷心太過。大哥不過是一時糊塗而已。”

謝舫和許寅都沒做聲,只聽到康王跪求皇上要保重龍體的聲音。

“來人,叫曲和過來,”皇帝喊道。

謝舫心中一驚,曲和是執掌紫禁城上直侍衛軍的統領,負責紫禁城的守備問題,乃是皇上的京城。此時皇上召他前來,只怕是爲了對付大皇子。

此時康王府已經被皇上派人秘密監視了起來,王府之中不準出也不準入。

待曲和回來後,皇帝看着他好久都沒說話,待過了許久之後,才命道:“允治連同外人怨懟皇父,實乃不孝,誅殺無辜滿門,實乃不忠。今革除其寧親王爵位,交宗人府審查。”

康王跪在地上,忍不住顫抖,顯然也是沒想到他不過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竟將這麼多年來的對手打落了地獄之中。

此事便是記載在大齊史書上的“奪妻案”,也正是從此開始諸皇子之間的黨爭更加激烈。

外面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可在錦山的恪王別院中,卻是一派的寧靜祥和。

此處園子乃是皇帝賞賜給陸庭舟的,不過他甚少來住過,今日再來,謝清溪見園子居然連名字都沒有,便立即叫着要給園子起個好聽的名字。

不過名字還沒想出來,謝清溪就想着去跑馬。陸庭舟早在宮中的時候就好了,別說現在跑馬了,就算讓他去打獵都是一把子的力氣。

以前謝清溪跑馬那就是謝家莊園裡頭圈了一塊地,在裡頭撒歡就行。可這會她問清楚之後,才叫咂舌呢,這莊子大不提,這外頭連着好幾個山頭和山腳都是屬於這園子的地界,也就是說這麼大一塊地,都是屬於陸庭舟的。

而這片地連起的是成王的莊子,不過成王家的莊子遠沒有陸庭舟的大,估摸着也就他的三分之一而已。

不過最讓謝清溪開心的是,連着她院子旁邊的院子,三間屋子什麼都沒放,兩間屋子全被打通成了一片水池。她看見都震驚了,所以這是最早的室內游泳池嗎?

而且這池邊還特別砌了臺階,你要是不想游泳就可以坐在臺階上頭玩水。

謝清溪一高興就要拉着陸庭舟玩水,結果卻被陸庭舟藉口要到前院有事。

要是平日謝清溪肯定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會吧,她看着陸庭舟離去的背影,心裡頭那叫五味雜陳的。

之前太醫便說陸庭舟只怕會有後遺症,一開始謝清溪還沒在意。可是一直到回了王府,如今又到了莊子上,她才發現這幾日兩人睡在牀上都是規規矩矩的。兩人睡覺就象小學生一樣,居然是拉着小手一塊睡着的。

要知道陸庭舟沒受傷之前,何曾忍過這麼長時間不和自己胡來。

所以方纔她特意問陸庭舟,想讓他陪自己一起游泳,誰知他居然藉口前頭有事就離開。

謝清溪坐在臺階上,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池水,而水裡倒映的人依舊是國色天香,美的不可方物。

她握了握拳頭,忍不住心裡想着,要她懷疑的是真的,那這種事情確實是尷尬,畢竟這也關係到陸庭舟的男性自尊,謝清溪也不能開口問,她總不好直接說,小船哥哥,爲什麼你最近都不好我玩搖啊搖,是不是你不行了。

要是她真問出口,日後只怕就不用做人了,估計連陸庭舟都得笑話她思春。可這事要是放在平時,她一點都不在意,但是這會正是陸庭舟受傷醒來,所以她就懷疑這是不是就是太醫所說的後遺症。

謝清溪在現代的時候知道,有些人大腦受損嚴重的話,會影響到四肢的協調性。她一個同學因跟人打架被人用鐵棍子砸在腦袋上,她去看望過他一次,吃飯的時候手都是哆哆嗦嗦的,說話的時候甚至還流着口水。

所以她這才害怕,陸庭舟是真的留下了什麼隱疾。畢竟要真是那方面的問題,以他驕傲的性子,肯定不會和太醫說的,更不和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所以謝清溪叫了齊心過來,可是問來問去就是沒問到重點上,待過了半天,還是揮手讓他離開了。

晚膳的時候,謝清溪特地讓人煲了冬蟲草燉乳鴿湯,她查了醫書見冬蟲草有滋補壯陽的效果,所以便讓人做了。她也不好意思做什麼牛鞭湯,這種也太明顯了。

待晚上陸庭舟正在書房裡頭看信,一切進展都如他預期的那般順利。齊心就進來了,後頭還跟着硃砂,陸庭舟一擡頭便問道:“你怎麼過來了,可是王妃有事?”

“王妃見王爺近日頗爲操勞,便讓奴婢送些湯水過來,”硃砂低頭說道。

陸庭舟有些詫異,看了齊心一眼,就見他垂着頭沒說話。他笑道:“你便放在這裡吧。”

硃砂趕緊放在案桌邊上,告退的時候又道:“王爺,這湯是娘娘親自熬的,娘娘說趁熱好喝。”

硃砂出去的時候,臉上還是紅的,她想了想覺得自己剛纔說的話可真是夠蠢的,說什麼不好居然說那湯是小姐親手熬的。

不過她見這是謝清溪頭一回給陸庭舟送宵夜,所以想替謝清溪在陸庭舟跟前搏一回賢妻的名聲。

此時書房裡頭,就剩下陸庭舟和齊心兩人,他低頭看了眼面前青竹白瓷罐,忍不住輕笑一聲。

齊心一擡頭就看見王爺摸着那瓷罐,他趕緊上前,笑道:“王爺要是想喝湯,奴才給你盛。”

待青竹白瓷小碗放在陸庭舟時,他一眼便瞧見裡面的冬蟲草,他涉獵廣泛,所以自然知道冬蟲草的療效。他擡頭看了一眼的齊心,立即冷笑問道:“說。”

齊心心肝抖了抖,麻溜一下就跪了下去。他沒敢看陸庭舟,只輕聲說道:“王妃娘娘,今個下去叫了奴才過去問話,只問了這幾日王爺用飯香不香,睡覺可還好。”

陸庭舟這幾天都是跟謝清溪一塊吃飯的,吃飯這事自然犯不着去問齊心。至於睡覺……,陸庭舟一下子就頓悟了,可又是忍不住搖頭,也不知這丫頭腦子裡想得究竟是什麼,竟會往這處想。

陸庭舟此時既已知道了,就坐了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始喝湯。他一邊喝還一邊問齊心:“那你怎麼和王妃說的?”

齊心如今都快嚇死了,心裡頭直打鼓,他雖不知王妃爲何有這樣的想法。可這會既然王妃懷疑了,那肯定也是有問題,所以硃砂來送湯的時候,齊心很爽快地將人領了進來。不過這會陸庭舟問他,他肯定是不敢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的。

所以他斟酌道:“奴才只說王爺吃飯還好,至於這睡覺,奴才就真不知了。”

“滾下去,”陸庭舟沒好氣地看着他,要不是知道他這是關心自己,恨不能都讓人拉着他下去打個二十大板,不過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陸庭舟又叫道:“回來。”

齊心又趕緊回來,陸庭舟看了一眼桌上還放着的青竹白瓷罐,道:“這湯就賜給你了。”

齊心恨不能給他跪下了,這壯陽的湯賞給他,豈不是浪費了。不過礙於面前人的目光,他還是乖乖地把湯端走了。

謝清溪此時已經洗漱好了,一頭長髮披散在肩頭,她正拿着梳子梳頭髮,正準備敷面時,就聽內室的門被推開,月白一回頭正準備請安,就聽見清冷的聲音吩咐:“你們都下去。”

謝清溪一轉頭就看見陸庭舟平靜的面容,可是他眸子烏黑髮亮,就像是表面平靜的海面,內裡早已經波濤洶涌。

她站了起來,輕聲叫了句,六爺,正想着要怎麼解釋時,就見陸庭舟跨步而來,一下子便抱住了她。他身上還帶着外面的熱氣,整個胸膛如同滾燙的烙鐵般。

只見他低頭一下便咬着她的脖頸皮膚,是用牙齒細細地咬,有一點刺痛,就在下一秒溼潤的舌尖滑過那齒痕,又軟又熱刺激的謝清溪整個人都抖了下。

“聽說我的王妃在懷疑她的夫君不能人道了?”陸庭舟就伏在她的耳畔,聲音猶如裹着毒藥般,危險又迷人。

“沒,小船哥哥,你聽我說,”謝清溪以爲他是惱羞成怒,忍不住喊出最親密的名字的。

可就在下一秒她整個人都被橫腰抱起。

………………

謝清溪雙眼無神地看着頭頂的大紅丹鳳朝陽紗帳,都是騙人的。

旁邊的陸庭舟一手撐着頭,一手覆在她纖細的腰肢上,忍不住將頭埋在她的脖窩,輕聲問道:“現在還覺得本王不行嗎?”

待她睡着後,陸庭舟才抱着她去梳洗了一番,不過全程她閉着眼睛無力地靠在自己的懷中,別提多乖順可愛了。這幾日正值事情關鍵時候,所以他難免有些冷落謝清溪,卻不知她是如何想到那方面去的。

待他抱着謝清溪回來後,便將她放在錦被之中,在額頭輕輕吻了一下,便起身出去。

等他換了一身玄色衣裳出現在前院時,就看見裴方已經等在那裡,而長庚衛中許多人也安靜地站在院子中。

“走吧。”

此時在京城郊外,一行三四人正騎着馬往北而去,看樣子是要遠離京城。

不過很快,他們就勒住了繮繩,停在了官道之上,對面火光閃耀,十數個火把將夜幕都染成一片紅色。

這邊停住了,可對面的人卻策馬過來,其中一人立即低聲喊道:“您先走,我們來擋住他們。”

“你們不過是三人,對面最起碼有四十人,你確定你可以以一擋十嗎?”領頭的人看着對面已緩緩而來的人,沉聲道。

待對面這些黑騎緩緩而來,就見馬上騎士皆穿着玄色衣衫,臉上覆着黑色面罩,只將眼睛露了出來。更讓他們警惕的是,這些騎士胯下所騎的駿馬,也是通體爲黑,高大雄峻,各個都是千里良駒。

在距離他們數丈遠的時候,爲首的騎士突然勒住馬繮,駿馬長嘶一聲便聽了下來。而緊隨着他的幾十名騎士都紛紛勒住繮繩,駿馬紛紛停住腳步,就連行軍的隊伍都沒有絲毫的紊亂。

別說他們只有三人,就算是對方也只有三人,只怕他們都未必走得了。這是一幫訓練有素地騎兵,這等的威武,只怕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

“我等乃是大同人士,因家中有急事,還望諸位行個方便,讓開一條路可好,”這邊領頭的人恭敬地朝着領頭的騎士說道。

他身後跟着的幾個人,險些絕倒,如今人家擺明衝着自己來的,先生居然還能說這樣的話。

爲首的人並未開口,就聽對面又傳來馬蹄聲,那是一匹馬不緊不慢地行進的聲音,可偏偏就是這匹馬的馬蹄聲,好像傳進了對面四人的耳中。

當那人走近時,騎士們從中間分開,自從給身後的來人讓出了一條道路,可就算是讓開路,這些騎士依舊整齊排列着。

當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出現在最前方的時候,對面爲首的人在看清馬上人的面容時,終究是臉色大變。

反倒是騎在馬上的陸庭舟,看着對面的人,突然輕輕一笑。

他問:“我如今是該稱您陳先生,還是成先生呢?”

第九十二章第一百四十六章第一百七十二章第五十二章第44章 故人來訪第兩百二十六章第一百一十一章第二十七章第46章 嚴師高徒第一百一十八章第兩百一十四章第一百八十七章第九十五章第九十五章第兩百二十八章第一百二十章第二百零一章第一百三十七章第一百八十三章第一百九十章第二十三章第一百二十四章第47章 四姐突變第47章 四姐突變第一百八十五章第227章 謀定天下第七十二章第34章 八面玲瓏第一百一十六章第一百八十六章第兩百章第一百七十章第兩百三十章第一百零二章第五十七章第一百二十六章第一百四十八章第44章 故人來訪第兩百零九章第六十七章第227章 謀定天下第一百二十二章第一百九十八章第七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一百七十五章第二十五章第一百七十八章第一百五十八章第六十七章第55章 文化交流(下)第兩百一十九章第19章 心思歹毒第一百九十四章第兩百章第九十三章第一百九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一百一十四章第一百零一章第7章 爭寵能手第一百六十九章第一百八十七章第兩百一十八章第六十五章第兩百零二章第兩百零四章第六十八章第兩百零六章第一百二十四章第二十四章第一百七十一章第41章 加更加更第一百二十七章第一百二十八章第一百四十八章第四十五章第一百三十九章第一百八十九章第六十六章第一百一十章第六十七章第一百二十二章第二十七章第八十九章第六十五章第一百零七章第一百五十四章第一百一十七章第兩百一十三章第兩百二十六章第五十七章第一百三十三章第一百七十章第一百六十三章第一百七十章第一百四十三章第九十章第一百六十四章第九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