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雜號將軍,就讓人想到趙雲。
那麼,什麼是雜號將軍?
說起這個話題,就必須提到與雜號將軍對應的重號將軍!
需知,在秦朝時只有大將軍,前、後、左、右將軍、偏將軍、裨將軍;
而在漢文帝時期設立了車騎將軍和衛將軍;
武帝時期,漢武帝爲了“獨寵”的霍去病專門設立了一個驃騎將軍。
之後漢代又陸續設立了鎮東、鎮西、鎮南、鎮北…
徵東、西、南、北;
平東、西、南、北;
安東、南、西、北這些將軍。
這些都是重號將軍,可重號將軍就那麼多,將軍不夠分怎麼辦?於是,又設立了蕩寇、討虜、揚威、奮威、龍驤這些將軍…
這些聽起來很牛逼的將軍,就統統被稱爲雜號將軍。
再往下有偏將軍、裨將軍,再往下就是校尉、百夫長等一些老兵了。
而在重號將軍中,也是有地位劃分的,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是一類的重號將軍,位極人臣。
前、左、右、後與鎮、徵東、西、南、北是第二類。
第三類就安東、西、南、北與平東、西、南、北就有些特殊了,前者是隻有魏吳有,蜀國沒有,後者是隻有魏國有。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趙雲趙子龍,這樣一個聲名遠播,威震天下的人物。
可奇怪的是,他的一生竟均爲雜號,就是三類重號將軍的邊兒都沒碰到。
趙雲趙子龍,從最初追隨劉備時的“主騎”,就是劉備身邊一隊騎兵的隊長,在劉備漫長的敗走生涯中保護劉備周全的親衛。
到平定荊南,趙雲被封爲偏將軍,領桂陽太守;
劉備入川大封將軍,趙雲圍成都有功,劉備給趙雲獨創了一個將軍——翊軍將軍!
劉備稱漢中王,關羽、馬超、張飛、黃忠皆被封爲前、左、右、後這類的重號將軍,李嚴、吳懿,嚴顏、魏延也都升了官,可趙雲沒變,還是翊軍將軍!
此後一直到劉備稱帝,一直到劉備殞命白帝城,趙雲的官銜也從來沒有變過。
爲何會如此,兩件事就能看出端倪。
其一,劉備入成都前爲了鼓舞將士,與諸將士相約,成都若是打下來,我劉備什麼都不要,你們就去搶吧,分吧…都是私人的。
結果成都攻破,一衆將軍士卒都去搶房搶地。
一時間劉備窮成狗,軍用不足愁死人…
這時,趙雲頗爲合時宜的諫言——還田於民!
他提出一個大膽的觀點:天下未定,士兵不可求安!
天下若定,那就各自回老家種田去了,所以士兵要地有什麼用?再說益州戰亂,百姓最不容易,應該把田宅歸還,讓百姓安居樂業。
最後的結果,趙雲這個無懈可擊的“諫言諫策”,自然被劉備欣然採納…
但,因爲劉備食言,將士不爽!
將士不爽的憤怒,自不會發泄到劉備的身上,那麼提出這“諫言諫策”的趙雲就必須承受住衆人的怒火,爲了平息衆怒,劉備也不敢大肆封賞趙雲。
這屬於爲劉備背了一次鍋!
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關羽敗走麥城,劉備憤怒之下興兵伐吳。
趙雲諫言說,我們是漢,所以戰略只能打魏,只能滅魏降吳,怎麼能打東吳呢?
這件事兒,無疑…觸碰到了劉備的逆鱗,與劉備的戰略規劃形成了巨大的衝突…
讓他不得不又一次把封賞趙雲的心思悉數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但值得一提的是,哪怕是想法不同…可劉備東征,依舊是派趙雲以翊軍將軍督江州軍事。
需知,白帝城的上游便是江州,劉備是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趙雲。
因爲他能信得過的人,唯有這個當初與他患難與共的“主騎”,唯有這個直言敢諫的諍臣。
從這些行爲上看,趙雲雖然官兒不大,但卻依舊頗受信任。
這就像是後世職場之中的“鞭打快牛”。
——你跑的越快,越鞭打你…
但真出了事兒,也只能依靠你!
只是,依靠是一回事兒,獎勵、升遷…呵呵,那就別想了,還是洗洗睡吧…
誰讓你是牛,誰讓你不會說話呢?
升遷是給那些搖尾巴的狗的,是給拍馬屁的猴子的,或者是給有背景的老虎的,從來不是給牛的!
剛直、忠勇、無畏,爲人率真,直來直去,不善言辭,做事不考慮別人的感受,趙雲的如此性格在職場上並不討喜!
而基於此…
關麟想對趙雲說的其實只有一句話。
“剛強易折,柔弱而生——”
唔…果然,當關麟把這句話吟出時,趙雲微微一怔,儼然…一時間,他還有些無法理解。
關麟的話還在繼續,準確的說是解釋。
“我總是會去觀察身邊大自然內的萬千事物,我發現…往往在狂風暴雨來臨之際,最先被摧毀的是大樹而非小草,我一直驚愕於這天地間的奇觀?難道…小草比大樹更剛強麼?不…”
關麟在娓娓講述着一個事實,也像是在引導趙雲去體會到一些他陌生的、從未涉足過的領域。
“小草能躲過狂風暴雨,恰恰不是因爲它的剛強,而是因爲它的柔弱…因爲它不去抵抗,任憑狂風的沖刷洗禮…老子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天下至柔如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也是這個道理。”
說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最後總結:“秦嚴刑峻法、暴力改革,是過剛…最終的結果是二世而亡,你能說秦始皇不厲害麼?可自古過鋼者下場都不好,子龍將軍一直居於雜號將軍,爲主公所信任,卻無法無法身居高位,更無法掌握舉足輕重的話語權,不妨…在夜深人靜事,想想我方纔說的那番話,我不是讓子龍將軍摒棄那份剛硬,而是想讓子龍將軍去有意識的接近柔,所謂…‘上善若水、剛柔並濟’,如此…還有什麼能難到子龍將軍呢?把尖銳的話,換個和緩的方式,試試‘鄒忌諷齊王納諫’的方法,把難做的事,換個思路去做…不要走着走着,突然卻走投無路了。”
這…
隨着關麟的話,趙雲不由得陷入沉思。
似乎,從趙雲這些年走來的經歷中,抽絲剝繭下,趙雲能意識到,一些程度上…關麟說的是對的。
小草懂得彎腰,所以比起大樹,更無懼狂風凜冽;
稻穗因爲懂得彎腰,所以才顯得穩重成熟。
他趙雲…就是太不懂得彎腰了,就是太剛正了些,事實上,剛正不會讓他失去主公的信任,但會讓他失去原本的位置,恰恰那高位…才更能夠造福百姓,發光發熱!
心念於此,趙雲口中喃喃:“上善若水、剛柔並濟麼?”
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連忙補上一問:“你對阿斗的教導也是如此‘剛柔並濟’是麼?”
這…
關麟正想回答。
只聽得“踏”、“踏”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遙遙就聽到士武的聲音,“糜將軍…雲旗公子在裡面會客…”
“有什麼客比我這做二哥的還重要麼?”
是糜芳…說話間,糜芳就不管不顧的闖了進來。
可進了屋子才發現,原來是趙雲在其中。
趙雲也看到了糜芳,當即起身,不忘收好桌案上的書籍、包裹…恭敬的朝關麟行了個禮,“既雲旗公子還有貴客,那我便先行告退…”
“子龍將軍慢走…”
關麟不忘最後囑咐趙雲,“晚輩方纔說的話,子龍將軍可以在閒暇之時細細的琢磨一番,也品上一品。”
趙雲再度拱手,然後轉身也朝糜芳行了一禮,就邁步朝門外走去。
糜芳卻是急不可耐,也不等趙雲走遠,連忙說:“三弟啊,二哥這江陵城守得怎麼樣?哈哈哈…些許天沒尋到你,你莫要忘了…當初你可是答應二哥的,若攻那東吳,二哥與糜家軍得做先鋒…到時候,整個吳郡都是咱們兄弟的,現在這眼瞅着都打到廬江了,該咱們兄弟出手了吧!”
別說…哪怕關麟還在望着趙雲的背影,可糜芳這一番話迅速的將他拉回了現實。
這個…
關麟沉吟了一下,然後玩笑似的說,“那要不…讓二哥與糜家軍接替下廬江戰場的我爹與關家軍好了…”
這本是玩笑的一句…
可糜芳卻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他當真了,乃至於直呼:“那敢情好啊——”
畢竟在糜芳的眼裡,江東…那麼多城池,那麼多產業,那麼多土地…若是他們兄弟打下來的,那使將起這些財富來…誰還敢質疑半個字?
接替關家軍?
幹哪?有啥不敢的!
“三弟?什麼時候二哥去接替你爹,也該讓你爹守會兒城池了…征戰沙場,呵呵,咱們糜家軍手都癢癢了!”
呃…這…
關麟頓了一下,他也沒想到,這玩笑話,糜芳當真了,還真敢去。
不過…也就是那麼剎那間,關麟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若真讓二哥糜芳去替換回老爹關羽,那對他的計劃,豈不是事半功倍?是神助攻?
——『好像…似乎,真的可以啊!』
越是這麼去想…
關麟越是覺得,此舉可行——
…
…
廬江城外,關家軍,中軍大帳。
今日這裡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東吳的長史——張昭!
他與兒子張承一道出使曹魏受到冷落後,灰溜溜的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建鄴城,當先碰到了從六安城回撤的蔣欽。
經蔣欽的講述,張昭知曉。
如今的局勢…廬江被圍,危如累卵,間不容髮,得虧魏軍張遼病重,魏軍沒有協同進攻…如此這般…方纔在關羽與關家軍的狂風暴雨下,廬江城退得強敵,覓得了一方喘息時機。
也讓蔣欽與張昭如願入城。
可…長江水道已經悉數被魏軍與荊州軍佔據,廬江城幾乎斷了與建業的聯繫,更說不上絲毫的馳援。
故而如此局勢之下,張昭與賀齊、蔣欽議論,還是決定由他出使,代表東吳與關羽議和。
當然,若是能說和最好,哪怕無法說和,張昭與兒子張承以使者的身份進入關家軍帳,也好探探虛實…讓廬江的準備更充沛一些。
這注定是一場“心懷鬼胎”的出使與談判。
只是…
這談判方纔開始,張昭闡明來意…無外乎是隻要關羽答應休戰、罷兵、停戰…他們東吳可以“割地”、“賠款”,可以歲歲進貢給荊州,給巴蜀…以求一世之安!
只是…
這些“割地”在關羽看來,簡直是個笑話。
“砰”的一聲,只見得關羽一掌重重的拍在桌案上。
“張長史是欺關某無智?”
張昭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如今的時局與赤壁時不同。
赤壁之時…他張昭家族即便是投降曹操…那在曹操佔據江東之後,他依舊能憑着民間風評與投降之舉…保留下來這個長史的身份,這對於從徐州流寓而來的張昭家族,是個不小的誘惑。
可現在…關羽不同於曹操啊,若是東吳在關羽手中亡國,那很有可能江東會迎來第二個小霸王孫策,關羽一定不會再重用東吳舊臣,取而代之的或許會是血腥鎮壓。
也是基於此…
哪怕張昭知道“議和”很難…但他硬着頭皮也要上,必須得上,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關將軍何出此言哪?”
沙啞的聲音自張昭口中吟出。
關羽一雙丹鳳雙眸怒目瞪向他,“你要不要聽聽你方纔都說了些什麼?割讓淮南、合肥、六安、德陽、樊口、陸口、柴桑於關某,呵呵…可這些城池,要麼已經被關某給攻下,要麼則是在那曹魏之手?這些還是你東吳的籌碼麼?難不成,張先生是覺得關某乃三歲小兒,隨便就能哄騙了麼?”
這…
張昭凝眉,沉吟了一下,他方纔解釋道,“關將軍息怒,如今…我東吳就是想割讓更多的疆土?又割讓的起麼?這…這已經是東吳能拿出最大的誠意,除了城池外,東吳還可以繳納錢糧,還可以定期納貢,甚至可以接受成爲劉皇叔的附庸…如此?還不行麼?”
張昭的聲調無比的苦澀。
只是,這些在他看來已經是踐踏東吳尊嚴的“喪權辱國”的條款,在關羽看來一文不值。
“哈哈哈哈…”
關羽笑了,一邊捋着鬍鬚,一邊肆意的笑了。
隨着笑聲,他“砰”的一掌又拍在桌案上,那丹鳳眼直勾勾的瞪着張昭,“回去告訴孫權小兒,敢偷襲我荊州,如今嚐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味道了吧?讓他洗乾淨脖子,老實在建鄴城待着…就等着引頸待戮!”
隨着這一番話,關羽轉過身,不再理睬張昭,像是下達了逐客令。
也像是結束了這場無意義的交談。
倒是關平突然笑着添上一句,“父帥怕是說錯了,如今的廬江已經被團團包圍,張先生又如何能替父親帶話給那孫權?等他能帶話之日,怕是父親早已經兵臨建業城下…能親自讓那孫權引頸待戮了!”
羞辱…
這是深深的羞辱。
張昭一把年紀,什麼風浪沒經歷過,面對如此羞辱…還能忍!
可他的兒子張承,正直意氣風發的年紀,如何能忍?
當即…張承踏步上前,“別以爲你們就能攻下廬江,如今廬江城兵精糧足,上下一心,軍容齊整…就算沒有援軍,爾等也休想踏過一步…關家軍,過不了這廬江城!”
張承的逾越…使得張昭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哈哈哈哈…”關羽倒是大笑,他回過頭讚許似的望向張承:“不曾想張長史的兒子如此意氣風發,關某喜歡…不過,關某也放下話來,這廬江城關某一月之內必破!爾等回去告訴那駐守廬江城的賀齊、蔣欽,近一個月來東吳死了不少將軍,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來人,送客——”
隨着關羽最後那決然的“送客”二字。
“請…”周倉一邊伸手,一邊發出冰冷的話語。
張昭與張承互視一眼,張昭深深的嘆出口氣,只能無奈的走出這中軍大帳。
關羽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
倒是同處這大帳中的徐庶,不由得因爲這番談判凝眉沉思。
——『一個月,這廬江城…能攻下來麼?』
儼然,徐庶覺得關羽的豪言有些過了…
如今的局勢下,魏軍指望不上半分,單單倚靠關家軍,難…難如登天——
哪曾想!
就在這時。
“將軍…”一名探馬來報,“糜芳太守率親衛已經靠岸,說是從江陵城來的…他們先來一步,糜家軍還在後面的船隊上。”
唔…
隨着這一聲稟報,關羽不由得一愣,徐庶也驚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們就回過神兒來,糜芳帶着糜家軍此行廬江,想必是雲旗授意…來助他關羽一臂之力的。
因爲是雲旗的授意,也因爲關羽有所耳聞,糜芳在駐守江陵的過程中表現出的勇武與無畏,還有這一年多來糜家軍在戰場上那有目共睹的表現。
絲毫不誇張的說,這一年來,糜家軍比關家軍都猛!
而這些,會讓關羽下意識的感受到…
——這是強援來助…
“元直…”關羽罕見的興奮的張口,“攻克廬江城,哈哈,看來…有希望了!”
徐庶則補上一問:“雲長怕不是因爲這糜芳與關家軍吧?”
“哈哈哈…”關羽大笑,一邊大笑,一邊捋須:“糜芳來了,吾兒雲旗的錦囊妙計也就來了!攻克廬江,指日可待——”
…
這邊廂,關羽與徐庶還在議論強援。
那邊廂,糜芳帶着一干親衛趕至關家軍軍帳時,正好看到張昭、張承父子…被周倉引着出來,張昭是低頭苦思,神情擔憂…
倒是兒子張承舉目望着四周,似乎是要從關家軍軍寨內的佈防,查探出這裡更多的虛實。
糜芳並不知道張承的心思,他只是覺得好奇,於是就問周倉。
“這不是東吳的張長史麼?怎麼…被周將軍給引出來了…”
周倉也不隱瞞,將張昭來此議和的事兒,將關羽如何怒斥的話娓娓講述給糜芳…
糜芳一聽…整個腦袋突然就“嗡嗡”起來了…
他像是剎那間想到臨別江陵時,三弟關麟的囑咐。
——『二哥,此行你去廬江接替我爹…需要做兩件事兒?第一件最重要…那便是俘虜也好,擒獲也好,想辦法把東吳兵勇、使者…或者是將軍給送來江陵!』
那時糜芳也是好奇,『爲何是東吳的兵勇?使者?或者將軍?何必去江陵呢?』
關麟沒有解釋那麼多,而是隻說了一句,『我有大用!』
連帶着還給糜芳畫了張餅,『若是辦好了這件事兒,那二哥,這廬江城…勢必得在你手上攻克,將來的東吳攻陷,你亦是第一功!』
這…
關麟的餅無疑是香噴噴的,糜芳也算是屢次受益匪淺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糜芳自然就全盤記了下來。
然後他更好奇的問,『那第二件…』
迴應他的是關麟那人畜無害的笑容,然後…糜芳就聽到了關麟全盤的計劃,這是有人要遭殃啊。
“咳咳咳…”
想到這裡的糜芳,輕聲的咳出一聲,將一切的思緒收回,然後翻身下馬,走到張昭的身前,“張長史留步…不妨在軍營裡坐坐…他關雲長素來無趣,說話也不好聽,可我糜子方說話就和善多了…”
生意人嘛,始終是笑臉迎客。
張昭、張承一聽,愣住了…心裡嘀咕着。
——『除了那關家逆子關雲旗外?竟還有其他人敢違拗關羽的意思?』
周倉也是如此想法,連忙提醒道:“糜太守,此二人…二將軍已經下令送客…”
言外之意,關羽已經要趕出去,你又收回來,這是何道理?
糜芳“哈哈”一聲,他笑了,然後擺擺手,示意親衛先看住這張昭、張承二人,他則邁着龍驤虎步,大步流星的往中軍大帳方向走去。
遙遙就看到關羽帶着徐庶、關平、王甫、趙累走出大帳,這是來迎糜芳的。
如今的糜芳已經是今非昔比…他的戰功,莫說是關羽,就是劉備聽聞他來到,也會去親迎。
“子方,好久不見,關某聽聞那江陵城一戰打的漂亮啊——”
關羽當先笑道。
“雲長啊…”糜芳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關羽的手,“雲長啊,我聽雲旗說,這廬江最有名的是那口‘白雲春毫’的茗茶,一路上就聽人言說‘西陽、武昌、廬江、昔陵好茗,皆東人作清茗’…這口‘白雲春毫’我可饞了一路!”
廬江人好茶…這是真的!
唐代陸羽《茶經》中引《桐君錄》就記載了這麼一條,‘白雲春毫’這口茶,從東漢起就開始風靡廬江。
“哈哈哈…”聽糜芳要喝茶,關羽大笑,“如今正直茶收季節,別的沒有,這‘白雲春毫’多的是,來人…爲糜太守上茶!”
“好啊,好啊…”糜芳一邊拉着關羽的手往大帳走,一邊感慨,“好啊,好啊,雲旗說茶要過油炒一下才香…現在顧不上炒了,先泡吧,泡的濃濃的!”
說話間,糜芳與關羽已經進入大帳之中…
不多時,王甫親自將茶端來…一共兩盞,茶香撲鼻…但終究因爲沒有炒過而有一些澀澀的味道。
糜芳一把接過盞託,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迫不及待就提起一盞茶。
關羽也樂了,“關某聽聞,糜家軍在後,子方卻先行一步到此?總不會…就是爲了這口‘白雲春毫’…”
“你可別小看了這茶…”糜芳一邊朝着那直冒熱氣的茶盞吹氣,一邊解釋道,“這茶若當真炒上一炒就能做到茶香四溢,那販賣到北方,可又是一大批鑌鐵與布絹哪…咱們打仗用的錢糧可有四成來自我與雲旗、士仁的生意上!”
唔…
糜芳的話讓關羽一怔,他倒不是不知道…
雲旗與糜芳、傅士仁的生意做到了北方,也並非不知道,他們大量從北方採買布絹、鑌鐵,卻不曾想…比例已經到達如此驚人的地步。
四成!
天哪!
不等關羽開口,糜芳接着說,“雲長啊,你是生了個好兒子啊,跟着他做事是裡子也有了,面子也有了,我這人吶…論帶兵打仗那決計比不上你,但論做人…但論生意,單論誠信經營,童叟無欺…那你關雲長就是三個綁在一起也比不上我糜芳了…”
說到這兒,糜芳把那已經涼了一些,正是入口好時機的茶遞給了關羽,然後突然道:“雲長啊,我請你喝茶——”
關羽這次又愣了一下。
關平卻在一旁提醒,“糜太守…怕是趕路趕糊塗了吧?這軍帳是父帥的軍帳,這茶也是父帥的茶,怎麼會是糜太守請父帥喝茶呢?”
糜芳遞給關羽的茶盞並沒有放下,“雲長啊,喝完這一盞茶,你就回江陵吧…這是雲旗吩咐的,關家軍拿不下這廬江,這廬江城…乃至於之後的東吳就交給我糜芳與糜家軍了——”
呃…這是…
糜芳的話瞬間讓關羽有一種如遭雷擊的感覺。
他這是…被罷免了麼?
他堂堂關雲長,這是被兒子給罷黜了三軍統帥之位了麼?
話說回來,這種事兒…別人或許會不可思議,但如果是關麟關雲旗,那他一定能做出來!
這很符合他的性格…
也很特喵的…符合他“逆子”的頭銜與身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