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將糜芳帶到另外一處房間。
這裡唯獨他們兩人,“子方?你什麼意思?這是一來就要奪關某的兵權!罷黜了關某這統兵將軍之銜?”
糜芳本是坐下的,聽到關羽這話,立即站了起來。
“雲長,這話不能亂說,我糜芳這可不是奪,而是替…替換下你這統兵將軍之銜!”
“你與糜家軍是守住了江陵,可這也不能證明糜家軍就勝過關家軍…這廬江我已包圍了許些時日…我比你更瞭解這裡的敵人,那蔣欽、賀齊不好對付,他們不像你想象的那般軟弱,那般不堪一擊。”
關羽竟是在據理力爭的爭取着這統兵之權。
這種行爲在以往看來,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可這次…因爲是關麟的授意,他會刻意把糜芳領到別的地方,然後細細的商討這件事兒。
只是…
糜芳似乎完全沒有體會到他的苦心,面對關羽的據理力爭,糜芳笑着回道:“雲長這話莫要對我說,該是去對雲旗說呀…畢竟我也是遵照他的命令來接替雲長。”
這…糜芳的話像是把天兒直接聊死了。
“唉”的一聲,關羽無奈的吐出口氣,被兒子派人取代了的統軍將軍,這事兒…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彷彿整個泄氣一般的將身子仰在胡凳上,又沉思了一陣,只覺得心神睏倦,暈沉沉的。
誠然,做爲老子,正常來說…該是他指揮兒子!
可偏偏…這兒子是逆子云旗,他關羽指揮的起?指揮的動麼?別說指揮了,現在他連大聲向雲旗喊話都得心裡犯犯嘀咕。
別劍拔弩張之下,最後又是他關羽功敗垂成。
可哪怕如此,這事兒,關羽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他該不該撤回江陵,索性…這不是一下子能決定的,他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摒去腦中雜念,閉上眼睛,收斂心神。
看着關羽的樣子,糜芳的眼珠子一定,然後開導道:“雲長啊,一些話憑我這身份,本不當講,可這種時候卻又不講不快…或許,你永遠不會承認,我糜芳是比你更適合統軍廬江戰場的,但你卻不得不承認雲旗的眼光啊…”
糜芳越說越是語重心長,“郝昭兩千人駐守荊南,甘寧海賊團變飛球兵,還有我駐守江陵,還有那樊城的煉獄火海,那陸家軍與士仁的北上,也包括雲長你奇襲江東連戰連捷,這些卓有成效的戰績可都是雲旗部署,這一年多來…雲旗部署的何曾有半點差池?”
似乎是因爲話題逐漸到了更關鍵的地方。
糜芳又一次加重了聲調,“雲長啊,聽我一句勸,你還是聽你這四子的話吧,長江後浪終究是要推前浪的…更何況,雲旗…他可是咱們肉眼可見的,也是公認的最接近中興漢室的那個人…”
這…
糜芳的這一番話語氣不重,可一字一句傳入關羽的耳畔卻彷彿千斤般重量。
是啊,過往的經驗表明,荊州北上…他關羽除了能倚仗、倚靠這個兒子,還能倚靠誰呢?
他做出的部署,他的點兵派將,他的運籌帷幄,至今爲止…還從未出現過紕漏。
隨着往這邊去想,關羽緩緩起身,他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糜芳般…竟有些手足無措的頹然,到最後,他索性拿起了一枚柑橘,一層層的剝了起來。
周邊一片安靜,只有隱隱風從窗子裡吹來,從他身邊吹過的聲音。
終於,當那柑橘被剝開,關羽將一枚橘瓣塞入嘴中,一邊咀嚼,那先酸後甜的味道下,他仿似做出了最終決定。
“子方,你說的對——”
“吾兒讓吾歸去,那必定有所圖謀,關某應當配合他,就先歸還江陵城,也罷…關某且帶走半數關家軍,其餘兵馬悉數交給你了,這廬江城不好破,可雲旗既如此信任你,那關某就在江陵那邊靜候佳音——”
無疑…
能說出這一番話,關羽變了,關羽成長了,他也變得更成熟了,更審時度勢了!
…
…
道旁楊柳依依,千絲萬縷,抵不住的是一分愁緒。
城門外…十餘駕馬車早已依次擺開,一干兵將們正井然有序的往馬車中放置盤纏、乾糧、衣物。
這是一隊即將返歸巴蜀的馬車,而此間的主角,正是關麟授意之下,今日必須離開江陵城的劉禪劉阿斗。
這已經是劉禪第三次借病推脫,這才讓本該三日前駛離的車隊,直到今天才踏上歸程。
反觀劉禪,他的情緒一直不高,他一直站在車隊的最後方,他一眼沒有望向這車隊,而是望向城門內,他多麼希望…這個時候,他的雲旗師傅會出現,會原諒他,會將他留下來。
哪怕不能如此,他最後的願景是雲旗師傅派人告訴自己,他…已經原諒了自己。
可這些…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變得不可能。
劉禪心中的悲痛也加重了許多。
“嗚…”
熟悉的啜泣聲再度從劉禪口中吟出…
劉禪深深的把頭埋下…
這時,他的身前出現了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那支健碩有力的手掌伸向他,給他遞來了一件衣甲。
恍然間,劉禪以爲是雲旗師傅來了,連忙擡頭,卻發現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關麟,而是趙雲趙子龍。
“子…子龍叔——”
劉禪委屈的張口…
趙雲深吸一口氣,將那輕甲塞到了劉禪的懷中,“這是雲旗託我給你的…”
啊…
一聽是關麟給的,劉禪一驚,連忙小心翼翼的抱住這輕甲,問:“我師傅不生我氣了麼?”
“也不算…”趙雲深吸口氣,像是思慮再三後,方纔解釋道:“這衣甲是他讓我交給你的,他也對我說了許多…按理說,我本不該把這些告訴你,但…阿斗,我還是想讓你知道雲旗對你的苦心…”
啊…趙雲的話又一次把劉禪說愣了。
劉禪驚愕的望着趙雲,可內心中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他好像看到了轉機,看到了他心心念唸的轉機。
趙雲的聲音還在繼續,“不止有這衣甲,雲旗還交給我許多製造圖譜,說是讓我在適當的時候交給你,讓你一鳴驚人,讓你在蜀中也能立下赫赫功勳,可他卻不讓我告訴你真相,只說是我偷出來的…這是因爲,雲旗對你寄予厚望的同時,也不希望你過度的依賴他,你是劉皇叔的長子,你的身份擺在這裡,你應該從小就學會自立、自強,你不應該去依賴任何人!”
這…
趙雲轉述的這一番關麟的話…一時間,引得劉禪深思。
可很快,劉禪豁然明朗一般,他一蹦三尺,“我懂了,那《西遊記》裡的孫猴子也從來不依賴任何人,他拜師於菩提祖師,可出師後,菩提祖師就再沒有幫過他…雲旗師傅是要讓我成長爲孫猴子那樣能夠獨當一面的人!而他…就是那菩提祖師!”
突然間,劉禪就不哭了,原本滿是哀痛的面頰,像是拔雲見日了一般。
他的內心也一下子就變得強大了起來。
趙雲正想再說些什麼…
劉禪的話卻是搶先一步,“既如此,我當知道、也當理解雲旗師傅的苦心,這次回巴蜀,我就學他…大刀闊斧的幹一次,學那孫猴子大鬧天宮!也是…正因爲雲旗師傅是關家逆子,這襄樊戰場才能連戰連捷,我劉禪就要做蜀中逆子,我要將我師傅的衣鉢傳承下去…再蜀中,也鬧他個底兒朝天。”
呃…
——『蜀中逆子麼?』
劉禪的話讓趙雲啞然了,他的臉色也變得複雜。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就有點兒後悔告訴劉禪真相了,乖乖的,雲旗這語重心長的話,阿斗是不是理解的偏差了呢?
趙雲不由得伸出手輕敲着腦門…
這一刻的他已經有些暈眩了,不知道他的坦誠…到底是對是錯?
…
…
廬江城外,關家軍寨。
不…
準確的說,這裡已經變幻了主帥,那關字大旗也正一個個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高高揚起的“糜”字大旗的展開。
緊隨傳出的是關羽要返歸江陵城的消息…而這裡留下的關家軍兵士,之後悉數由糜芳統領!
與一個個關家軍的兵勇一臉愕然與不可思議的神情不同,糜芳與他的親兵一個個趾高氣昂,邁着龍驤虎步在軍營中巡視。
糜芳倒是沒覺得什麼,這些親兵只有一種感覺…今兒個,他們是走上人生巔峰了。
對此…關家軍的兵士儘管覺得匪夷所思,但卻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
理由有二,其一是…糜芳接替關羽統領此間戰事是關麟吩咐的。
如今在荊州,關麟的威望已經遙遙有超越其父關羽之勢,他的話…哪怕是在關家軍中,依然是奉若神明。
其二則是關羽東進突襲,關家軍自是打的火熱,可後勤補給卻一直是由江陵城的糜芳太守操持,整個東進…錢糧補給從未晚半日,也從未短缺半日。
再加上糜芳堅守江陵城,擊斃周泰、潘璋、馬忠這樣的名將…
可謂是一戰成名,盛名在外…
故而,關家軍對他也是服氣的。
倒是此時的糜芳尚沒有來得及慰問三軍兵士,就當先進入了張昭、張承的軍帳內,且開門見山的就說了一大通。
也正是這一番話,讓張昭與兒子張承幾乎是驚掉了下巴。
“糜將軍是在開玩笑麼?”
張昭不可思議的問向糜芳…
至於緣由,是糜芳方纔講述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如今,這軍營裡,關羽說的話已經不算了,他拒絕的談判議和,自然也是一紙空文——
恰恰這句話,對於張昭而言,太震撼,太不可思議…
似乎,在他聽來,關羽的話不作數,這是一件匪夷所思,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咳咳…”
面對張昭的質疑,糜芳輕咳一聲,然後拍拍胸脯,一本正經的說,“本將軍騙你作甚?你睜開眼睛看看,外面已經卸下‘關’字大旗,改豎起我‘糜芳’名字的旗幟了,這還不是因爲雲旗公子一句話?你瞅着那關雲長…在聽到雲旗的話後,他連放屁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呃…
張昭感覺自己恍惚了,這世道變了呀,老子被兒子給治成這副模樣…這簡直聞所未聞。糜芳的話還在繼續,“正是因爲如此,就是停戰,你也得去江陵與雲旗公子談哪,他只要說停戰,到時候,關雲長一樣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
別說,糜芳這話是粗鄙,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由得張昭不信哪。
張昭與兒子張承對視一眼,像是要徵求兒子的意見。
張承卻說,“父親,孩兒覺得…我等去趟江陵又如何?保不齊…雲旗公子也不想打了,也想給這江東的百姓一片和平,一片淨土呢?”
呼…
兒子的話讓張昭籲出口氣,然後他陷入了深深的琢磨中。
終於,他像是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他的臉色雖依舊是煞白如紙,可一雙眼眸卻是變得更亮、更清,帶着一種灼灼的熱度。可他依舊不放心,再三問道。
“糜太守啊,你沒唬老夫吧?那雲旗說話算話吧…”
“哈哈哈哈…”糜芳大笑,“不是我吹,如今這荊州戰事,悉數是由我這三弟說了算,關雲長…哈哈哈,一邊兒去了,啊,哈哇哈哈哈…”
說着糜芳又大笑了起來。
張昭嚥下一口口水,心裡卻嘀咕着。
『久聞這位關家逆子…可誰又能想到,他能逆到如此程度,逆起來…就是老爹,也能不管不顧!』
『話說回來,這怎麼有股子兒子篡逆老爹的權呢?』
一時間,張昭看看自己的兒子,心頭喃喃…
呵呵…這小子,這輩子怕是也沒有這副膽——
…
…
這幾日,關麟每晚都會站在江陵城的城樓上。
向北望去,他不由得會思慮一番北方的局勢,會考慮到襄陽、樊城、新野、宛城、許都…以及與許都城羣山相隔的洛陽。
想到馬鈞的出現,想到曹操早晚會來臨的反制。
然後,他向西望去,會想到巴蜀的情形,心頭會喃喃:“隆中對的計劃已經實現一半兒了…襄樊這邊已經提前打到了許都,從地緣的角度去分析,再深入去進攻…勢必會遭受四面之敵…這種時候,巴蜀需得早日破漢中,打通秦嶺之道…然後出關攻長安…當務之急是要開通兩線戰場!”
念及此處,關麟又會把腦袋望向東邊,他心裡嘀咕這,那裡…想必老爹正在與二哥糜芳交接吧?
也不知道老爹那性子…會不會暴走!
應該…不至於吧?
除此之外,關麟還會想到他的計略,廬江城…用這種攻心的方法能夠拿下來吧?
就在關麟想到這裡時。
士武走來,身旁還站着一個帶着帷帽的女子,她雖低着頭,可那副輕靈秀色的氣質,柔軟婀娜的身材,關麟一眼就看出來是孫魯育。
士武拱手,“公子,人帶來了!”
關麟擺擺手,“士武叔先下去吧…”
士武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孫魯育,關麟笑了,“既是她要見我,那想必是有事求我…既要求我,那何必害我?”
士武這才放心,慢慢退下。
孫魯育踏着柔軟的步子上前,她行至關麟身旁,關麟方纔開口問:“聽人說,你要見我,說是有要事告訴我!”
話音剛落…
卻聽得“啪嗒”一聲,孫魯育跪在了關麟的面前,“公子,我…”
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跪在這個有過肌膚相親男子的面前,孫魯育竟有一種說不上來,又莫名其妙的感覺。
“站起來,摘下帷帽…”關麟淡淡的說:“若是連我的眼睛都不敢面對,那還能說出什麼呢?”
孫魯育抿着雙脣,她默默地站起身,輕輕的摘下帽子,露出那輕靈脫俗的臉,她雖擡起了一些頭,卻依舊不敢直視關麟的目光,哪怕是鼓起勇氣擡眼了一次,也被對面那道攝人心魄的眼芒給逼的眼眸下移…
關麟走近了一步,伸手擡起她的臉,認真打量着這明瑩如玉的肌膚,那雙似有閃躲的眼睛流露出的眼波只是在關麟面上輕輕一轉,關麟就意識到這個女人是想說些什麼。
“還是想讓我放過你爹?我之前就告訴過你,這不可能,即便是我能放過,我手下的那些文武,也不可能放過他…”
“我…我只求,公子能饒我父親一命…我知道,公子或許做不了主,那麼那些要我父親性命的人,陸遜、甘寧、淩統、諸葛恪…這些人我去求!我只求…求公子給我這個機會…這個機會!”
孫魯育又一次跪下,眼神迫切…
這一次說話間,她直視着關麟的目光,像是事關家人安慰,她一下子就變得堅定了起來。
關麟輕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你?就憑你是我的填房丫鬟?就憑…你與我…”
“不!”
不等關麟把話說完,孫魯育搶先道:“我從不覺得這些可以左右公子的想法,我…我是想拿一些東西去交換…”
“交換?”
“我可以替你去勸降我姐姐,我也可以替你去勸降我姑母…我想你這麼厲害,我那失蹤的姑母也一定被你幽禁着吧?”
唔…關麟沒想到孫魯育會這麼說。
但關麟依舊錶現出冷酷的一面,“她們是否歸降,似乎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孫魯育彷彿早已想好了如何迴應關麟,“但我們這些人…可以幫你…幫你儘早的,損失更小的收服江東…也儘早的結束這場災難…”
呼…
別說,孫魯育的這一番話還真的觸動到關麟了。
從歷史中的記載來看,小虎孫魯育的確是個心善,一心想要家庭和睦、致力於止戈休戰的女子…
也正是基於此,她說這番話也就並不奇怪了。
但無疑,這話…讓關麟有一些心動了,不是對孫魯育的心動,而是…若孫魯育、孫魯班、孫尚香能臣服,那在如今的局勢下,的確是能幫助他做一些事,哪怕是製造出一些假象…
那…對於江東“攻心”的計劃,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就能變得更順利許多。
但,爲確保萬無一失,關麟接着問孫魯育:“你爲什麼要幫我?還是幫我覆滅你爹的基業…”
這…
孫魯育不由得咬住了嘴脣,她低頭沉吟了片刻,方纔再度擡起面頰,直面關麟那灼灼的目光,她輕聲道。
“因爲…這一年來,曹魏與東吳都因爲你死了很多人,丟了許多地,也背叛了許多文武…曹魏地大物博,或許還頂得住,可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江東就沒人了…”
“爹,他不是你的對手,從一開始起就不是,他早晚也一定會輸的,晚些輸,多死掉那麼多人…和早些輸,保全那麼多人…我願意選擇後者,這都是一個個家庭啊,都是爲人子女,爲人父母,爲人夫,爲人婦…”
“江東既不可避免的遭逢此難,那我…我實在不忍看到江東生靈塗炭,所以…我…我想幫你,也幫江東早日結束這荒誕的一切!”
這…不得不說,孫魯育的這一番話說服了關麟。
她對時局的明悟,對江東百姓的垂簾,對家人的保護…這些都深深的觸動着關麟,也讓關麟意識到,至少…以“填房丫鬟”身份來說的話,孫魯育是足夠進關家大門的。
呼…
又思慮了一番,又權衡了一番,最終關麟沒有正面回答孫魯育的話,而是一邊揮手,一邊向門外走去,繼而一邊吩咐。
“安排人帶孫姑娘去見他姐姐,見他姑母——”
…
…
滾滾長江東去。
可此刻,一艘大船從廬江出發,卻是順風逆水而行,這是關羽的船隊…上面的人不多,唯有關羽、周倉以及他的一支親兵。
因爲事出突然,又是雲旗授意,故而…關羽也走的匆忙,甚至沒有將關平、關銀屏、王甫、趙累帶走,讓他們帶關家軍隨時聽命於糜芳。
說到底,關羽還是信不過糜芳。
但糜芳有一句話說的沒錯,糜芳的統率或許不如關羽,但關麟的眼光值得信賴。
可這麼回去…不,準確的說,是這麼灰溜溜的回去,關羽心裡始終不是滋味。
然而…更不是滋味的是與他同行回江陵的竟是張昭、張承這一對父子。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
關羽明明趕走他們,現在敢情好,人家直接去江陵城找兒子去和談了…偏偏大家又都出現在船頭,四目相對…
關羽尷尬的程度,感覺他的腳指頭都能摳出一套房子了。
“咳咳…”
異口同聲,關羽尷尬,張昭也很尷尬,兩人竟是同時發出乾咳。
還是張昭身後的兒子張承當先開口,張承恭恭敬敬的朝關羽拱手,然後彎腰的程度堪比拱橋,“晚輩拜見關將軍…” wWW☢ t t k a n☢ CO
“有禮有節,孺子可教…”關羽隨口回了這麼一句,也試圖遮掩他的尷尬。
張昭卻冷不丁的回道一句:“還是雲長教子有方啊…”
呃…教子有方麼?
關羽感覺張昭是在罵他,關麟這逆子奪他兵權,外交談判之權也雲淡風輕的給奪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教子有方”?
關羽只覺得尷尬的腳指頭…又能摳出一套房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