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曹昂問自己對引孫策來荊州腹地的意見,曹操捋了一下滿腮的大鬍子,意味深長的道:“教主此策非但不是敗筆,反倒相當高明。”
曹昂不解。此番爲了應對孫策,教會損失不可謂不大,烏林港毀了,整個襄陽城也沒了,還白白損失了三萬多大軍,怎麼成了高明瞭呢?他隨即將這一疑問拋給了曹操。
“誠然我聖教大軍攻下秣陵並不困難,但是之後呢?昂兒想過沒有,孫策治下可不止秣陵一座城池,而是整個揚州、交州還有荊南四郡,足有近二百座城池。秣陵被佔之後,他完全可以以廣闊的領土爲基礎,且戰且退。而我軍爲保糧草、軍需補給暢通則需不斷分兵駐守,從而化整爲零。屆時,孫策便可借優勢兵力逐個擊破。這都會給我們造成難以估計的傷亡。此其一。”
“其二……”曹操接着道:“大軍涌入江南攻打下這麼多城池需要大量的時間。順利的話至少需要一年有餘,若是過程受挫則超過亮年。這麼長時間,會帶來巨大人力、財力、物力損失;其三,我們攻打江東並不止是爲了佔領他,更多的是爲了統御和經營它。如果選擇在那裡爆發一場大規模持久戰——**的威力昂兒也不止一次的見過了,試問江南的城池能經受的住他的狂轟亂炸嗎?”
“當然不能!”
“那好……**和戰爭對江東帶來的毀滅是災難性的。城池遭受破壞,百姓流離失所,用教主的話說,就是直接和間接經濟損失難以估量。就算佔下整個江南,未來我們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將之復原。爲此聖教需要投入海量的財富,得不償失。”
曹操頓了頓,接着解釋,“相對而言,教主假借出兵漢中爲契機,讓孫策以爲我中原腹地兵力不足,又借烏林一敗將孫策誘入荊州核心地帶。而實際上,教主壓根沒在漢中,或者更準確的說教主只在漢中呆了一天,在張任面前露了個相就連夜趕回了宛城。他讓我們死守襄陽十日,就是在爲各路聖教大軍爭取時間,以便在聖元十六年臘月初一午時四面派兵在新野城前完成合圍。藉此將孫策及一班江東文武格殺甚至擒獲,就算孫策僥倖逃回江東,他主力盡失,也就失去了與我大軍抗衡的能力。那時各路大軍再分兵南下,攻下揚州、交州既省時又勝利,可謂一箭多雕。以一時的失利爲砝碼,用荊州做誘餌,輕鬆賺得一個完好的江南,不可謂不高明。昂兒現在可明白了?”
曹昂連連點頭。
“當然!這次作戰襄陽被毀遠在意料之外。不過責任不在教主,而是在爲父。”曹操一臉的自責,“烏林一敗時,爲父沒有想到孫策竟沒有把**全部摧毀,自己留了一大半,致使襄陽一戰我方連連受挫,損失的兵馬遠超意料不說,整個襄陽城也跟着毀於烈火。這都是我一時大意之過啊!昂兒要急得,日後興兵作戰一定要慎之又慎,往往一些看起來再平凡不過的小事,卻會影響整個戰局。”
“孩兒曉得了。”
見曹操仍帶着愧疚的神情,深陷在自責中無法自拔。曹昂切換話題,問:“父親,孫策來了有一會兒了。爲何既不攻城,也不撤併?”
曹操撩起眼簾掃一眼不遠處的敵方軍陣,道:“還能爲什麼!只怕孫策、周瑜正在發懵,納悶咱們哪來的那麼多兵?既然有這麼多兵,又爲什麼不把他們投入到襄陽一戰中去……他們的腦袋瓜這會兒早亂套了。哈哈……昂兒現在什麼時辰了?”
“巳時四刻零三分!”
“機械圭準嗎?”
曹昂道:“絕對精準!教主在把機械圭分發到各個軍中之前,進行了同意校準和對時,也就是說我聖教各路大軍機械圭顯示的時間都是一致的。”
曹操點了點頭,“很好,還有不到兩刻,聖教各路大軍便會在荊北雲集。時間差不多了,他孫策不來打咱,咱們就去打他。”曹操取來頭盔戴在頭上,曹昂則非常體貼的幫曹操繫上象徵教會軍團主帥的,背後繪有血紅十字徽紋的披風。
武裝齊全後,曹操大步走上點將臺,衝不遠處正跟于禁嬉笑攀談的曹仁大喊:“子孝,曹子孝。雷鼓,出城!”
“咚……咚……咚……”鼓點轟然炸響,江東大軍視線中小城新野並不高大的城門隨聲開啓,先是露出了聖母教那獨特的雕有女媧怒目而視圖案的盾牌,接着是一隊隊陣容齊整的盾兵和槍兵,在他們後面跟的則是一臉肅然的弓弩手,和鼻腔噴着熱氣的戰馬和帶着面甲的騎手。
三萬新野教會守衛隨即在南門外集結,訓練有素的列出了錐形大陣。
孫策、周瑜這下徹底懵了。錐形陣……曹操這是想幹什麼,他們明明是守城一方,且只有三萬人而已,竟列出了這樣的主攻陣形。他們瘋了?
肯定不可能……曹操也是經通兵法,久經戰場之人,前年由他親自主筆,主持編纂的《孟德新書》受到欒奕大家讚賞,稱之爲“百年兵法宏著”,並將之指定爲聖母教軍師大學堂的應用教材,首發三萬冊面試很受歡迎。江東潛伏在荊州一帶細作也通過渠道獲得了兩本,送回江東後孫策和周瑜都通讀過,深受啓發。
能寫出這等兵書的人絕對不可能攻守不分。如此說來,曹操敢主動出城迎戰,就是……“曹孟德有所屏障?”
周瑜剛把這個疑問拋出來,在下一刻便得到了應有的答案。
有斥候來報,“主公、軍師,大事不好,新野東南三十里發現大量敵軍正向新野方向火速趕來。
“東南?多少人?”周瑜驚問。
“至少三萬人,興許四萬。”
“什麼?”周瑜大驚。
“報!新野西南方發現敵軍,數量約有兩萬餘絕大多數都是騎兵。”
“報!新野西北探得大批敵軍,數量不確定,但相當多。超過了十萬……”
“啊?”兩萬、三萬、十多萬,再加上曹操,這就是二十多萬大軍了!周瑜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快取地圖來。”
親兵慌慌張張將地圖平鋪在地上,在圖上連點幾處要害。西北方向乃是宛城,西邊是上庸,東南乃是壽春……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周瑜口中唸唸有詞,“欒奕的兵馬不應該在漢中嗎?怎麼完成和上庸還有那麼多人?還有,張子布、韓義公(指孫策帳下謀士張昭和韓當)幹什麼吃的?他們手頭不是有五萬人馬嗎?爲什麼沒有牽制住壽春的關羽?”
一個個疑問從衆人心頭升起。魯肅率先看破其中玄機,恍然大悟驚呼:“因爲欒子奇壓根就不在漢中!”
“怎麼可能!張鬆親自傳來口訓,欒子奇就在漢中。日前張任又送來親筆書信,說聖母教攻關甚緊,讓我們抓緊行動。欒子奇怎麼可能不在漢中。”
“張鬆也是聽張任說的。”魯肅指出其中關鍵,“什麼欒子奇帥四十萬大軍圍困陽平關?什麼在關前看到欒子奇大旗,手持蓮花錘的欒子奇本人……都是張任的一面之詞。”
“你是說?張任騙我們?他爲什麼這麼做?”周瑜臉刷的一下白了,頓覺胸口一陣針扎似的刺痛。
“只有一個可能,他早就叛出張魯,投了欒奕了。”
“啊?”周瑜雖然心知肚明這是唯一的解釋,可是心裡又不願意承認,“張魯待他不薄,他爲什麼要投欒奕?”
“人生在世,或名或利。肯定是欒子奇給他許下了從張魯處永遠得不到的好處,這一點欒子奇完全有能力做得到。除此之外,公瑾莫非忘了,張任號稱西北,是童淵的大弟子!他和欒奕的心腹愛將張繡和趙雲乃是同門師兄弟啊!有這二人做說客,再許以利益,張任怎能不叛出張魯!”
“啊!”周瑜的思路頓時清晰起來。欒奕先是大造輿論,擺出一副攻殲漢中的架勢,借聖母教強大的軍事力量給漢中張魯及一班文武施加壓力。
作爲張魯帳內首席大將,張任深知聖母教軍力強大,自知若是開戰漢中張魯必敗,在這樣的境況下,欒奕派出張繡、趙雲向他拋出橄欖枝。軟硬皆施,將他拉到自己帳下。
得逞之後,當即派遣大軍直撲張任把手的平陽關。
其實,張任歸附也就意味着平陽關已經握在欒奕手中了。只不過欒奕並沒有急着破關,而是跟張任聯袂上演的一出雙簧。
欒奕把大營往關外一紮,留下張繡和趙雲的聊聊幾萬兵馬擺了個虛寨,便領着大軍返回宛城。張任則在城裡擺出一副如臨大敵模樣,口口聲聲說城外有三四十萬教會兵馬,並否決城內將士派斥候出城偵查,以及趁夜襲營等建議,一方面極力替欒奕的瞞天過海做掩護,另一方面不斷向漢中傳送告急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