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氣,進入十二月之後更是冷的非常,一場暴雪將萬物覆蓋,入眼全部是一片的白,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風呼嘯,颳起地面上的積雪,冰粒一樣的雪晶敲擊的屋頂、門窗砰砰作響,屋中,炭盆燃燒着,嗤嗤的冒着白氣,暖烘烘的,才讓人感覺到一陣暖意。
“此次多虧季珪提醒,不然釀成大禍矣!”沉默了良久,袁紹揉揉額頭,顯得很是後怕。
屋中,袁紹話音落後,顯得靜的有些過分,偶爾傳出木炭燃燒時嗶剝的聲響,袁紹幾位謀士中,只有陳琳一直未曾說話,若論文筆,袁紹帳下無人可與其比肩,只是軍中之事,陳琳對於自己的斤兩很是明白,這才一直未曾出聲。
“琳有一言,主公試聽之。”陳琳起身,將領口的衣衫扯了一下,擋住寒氣,見幾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輕輕呼出一口氣道:“鮮卑人魯莽、暴虐,不服從教化由來已久,常有南下之心,只是中原強大,幾年間只是劫掠邊境,未曾踏入中原一步。天下百姓,不過是愚昧之人,若是有得一口飯吃,誰會管你鮮卑人怎樣怎樣,草原之上,自檀石槐亡後,鮮卑部落分作幾塊,誰也不能號令於誰,正是勢弱之時,只需小心謹慎,不讓他人發覺,待其將呂布擊敗,屆時只要主公再發出詔令討伐其,不但不會損失主公威名,反而會讓主公名望更進一步。”
陳琳之策,所側重者,乃是最後聲討鮮卑,聽得屋中幾人眼睛一亮,若此這般便可將天下大義握在手中,自漢室建立之日起,朝廷便與草原上的少數民族征戰不休,仇恨,在不知不覺中積累日深,邊境之地尤其如此,一旦袁紹立志掃除鮮卑,定然會贏得幷州之地百姓民心,民心所望,無所不克。
計議定下,袁紹不再耽擱,事實上,他也耽擱不起了,今年的冬天來得稍微早了點,正好將聯軍的腳步給阻擋了下來,不然,此時的袁紹,還不知能否留下一個容身之地。
一道道命令下發而出,一路路或明或暗的使者被分派而出,袁紹,或者說袁家,這個戰爭機器,轟隆隆的徹底開動了起來,中原之地,一片迷局。
新年將至,天下諸侯中卻無幾家能夠嬉笑順心,西北之地,馬騰佔據了雍州不小的地盤,不過,此時的馬騰卻是笑不出來。涼州之地本就貧寒,自給尚且不夠,出兵之時便是爲了給涼州百姓一條活路,大軍出征在外這許久,所用糧草均是劫掠而來的,雍州一地先後爲董卓、李傕、郭汜禍害,秋收並無多少糧草,如今,又是一個難熬的冬季,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喪生在這個冬天。
與馬騰相比,曹操卻要好上許多,有着漢中作爲糧倉,雖不富裕,卻足夠大軍挺過冬季。若是說好,只怕要數益州劉焉,如今劉焉老邁,身體每況愈下,其下本有四子,長子劉範、次子劉誕、三子劉瑁、幼子劉璋。
四子中,長子劉範最有才華,李傕、郭汜攻破長安,盧植臨逝前定下計策,劉範積極響應,邀馬騰出兵,進京擒賊,後爲李傕所察,與仲邵、馬宇二人一道,被殺於市口,同罪的,還有其弟劉誕。三子劉瑁,卻是早逝,只餘幼子,對於曹操,劉焉深恨之,只是因的時運不濟,無奈不能成行,拖沓至今。
中原之地,呂布、劉備同樣是憂愁不堪。後者到還算好,有着幽州作爲支撐,還能勉強維持,後者就悽慘了,大軍霍然擴充,沒有絲毫底蘊,靠着諸葛瑾之助才能維持,命脈爲人掌控,呂布的日子過得相當不好。
徐州,琅琊,戰爭對於此處幾乎毫無影響,濃濃的年味兒洋溢在城中每個人心頭,街頭上,到處是喜氣洋洋。
“咯咯……咿呀……”諸葛瑾府中,已爲人父的他此時正抱着自家的姑娘,小丫頭這才五個月大,精神卻是出奇的好,月牙兒的小眼透亮清澈,彷彿也帶着笑,此時正調皮的拽着諸葛瑾的髮髻,好似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一樣,邊扯邊咯咯的笑着。
“來,乖女兒,讓老爹親一個。”諸葛瑾呲呲牙,對着小丫頭寵溺的笑了,不由分說的在其臉蛋兒上親了起來,小孩子皮膚嫩,估計是扎的疼了,小嘴兒一撇便要哭,嚇得諸葛瑾慌忙將其遞給卞玉,口中無奈的說道:“你看,女兒生的多像你,愛哭鼻子。”
“哦哦哦……”卞玉抱着女兒,身子搖搖晃晃起來,過得一會,小丫頭似乎是有些累了,躺在卞玉懷中安靜了下來,卞玉這才擡眼,白了諸葛瑾一下道:“玉玉這纔多大,你那鬍子扎的人生疼,她怎麼能不哭?”
“呵呵……”諸葛瑾聽了,也不尷尬,有些無賴的笑了,上前環住卞玉的腰肢,將頭埋在卞玉的發間,嗅着卞玉的味道,不由有些癡迷。
府中一衆女人,自打卞玉三女分娩之後,便沒人獨自一個屋子,也好方便照顧孩子,畢竟,小孩子夜間總是會哭個不停,很是影響幾人休息。卞玉也沒有給女兒找奶 媽,堅持要親自餵養,章氏拗他不過,也就隨他了。
下雪之前,戰爭便停下了,諸葛瑾原本便沒有想要打下多大的地盤,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像其他諸侯一樣,盲目的擴張、這些日子來,諸葛瑾便一直在陪着妻女,難得會有這些悠閒的時光,他自然不想在浪費在別的事情上面,況且,他已經習慣了,有田豐幫他分擔,一般的事情也不需要他親自動手。
“玉兒,今天晚上我便陪着你吧?”古人分娩,女子總是會元氣大傷,幾個月間,三女身子才恢復了一些元氣,卻還是有些虛弱,諸葛瑾這幾日便一直在其他幾位妻子處休息,此時抱着卞玉,忽然間覺得冷落了她了。
諸葛晗玉在一邊搗亂,咿呀的叫個不停,其實此時她尚不會說話,只是咿呀的叫,旁人也不懂她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卞玉微微自諸葛瑾懷中掙開,一隻手拉開衣襟喂起女兒,見女兒吃的香甜,這才擡起臻首定定的看着諸葛瑾,雙眼中帶着希冀說道:“夫君,玉兒想再要個男孩兒,爲諸葛家延後。”對於自己只是生下一個女兒,卞玉仍舊是耿耿於懷。
諸葛瑾有些窘了,曾今身處後世,他自然知曉生男生女全在男方,只是他卻沒辦法開口勸慰卞玉,這個時代,沒有所出之人,在家中地位是十分低下的,而生下女兒,僅僅只是比其高了一點點,只是一點點,章氏雖然不說,日常中卻仍舊是不自覺的就偏向了丁婉,這還是諸葛瑾家一直爲家中之人洗腦的結果,女人,在這時代的命運可見一斑。
忽然,諸葛瑾嘻然的笑了,低下頭伏在卞玉耳邊,輕聲說道:“好玉兒,我可是有些嫉妒女兒了,我也要吃!”頓時,臊得卞玉臉頰通紅,看着諸葛瑾的眼光好似能夠滴出水來,閃爍不停,一瞥間慌亂飄開,屋中曖昧之氣漸漸升騰起來。
“少爺、夫人,老爺吩咐開飯了。”正在此時,屋外一個丫鬟匆匆趕來,輕輕釦了下門衝着屋中說道。卞玉吃了一驚,臉上的潮紅迅速退去,眼神復又清明,看了看懷中漸漸有些睡下的女兒,轉而看着諸葛瑾,等着其說話。
“好,馬上就到。”諸葛瑾走至門口,對着丫鬟輕聲說道,好似害怕驚擾了女兒,聲音壓得很低,輕柔。
兩人在呆了一會,待女兒徹底睡熟了,卞玉將其交給屋外伺候的丫鬟照看,與諸葛瑾一起去了主屋。兩人到時,屋中諸人基本已經到齊了,由於家中沒有什麼規矩,這麼多年來諸葛珪也是習慣了,家中之人俱是圍攏在桌前,熱熱鬧鬧的。
席上,丁婉將諸葛恪也抱了過來,見着諸葛瑾,丁婉出言解釋道:“恪兒太過調皮了,怎麼哄也不睡下,離開我又哭的厲害,與母親說了便抱了過來。”
諸葛瑾點了點頭,轉而將頭看向屋中一青年之人,打量着,眼中閃過滿意之色:“亮兒,如今又是長高了,再過些年頭,便會超過大哥了。”
那人轉過頭,臉上帶着笑意,一身長衫罩在身上,頗有一番隱士的感覺。只是,這般情況放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孩童身上,不得不讓人心生感嘆。
“大哥又笑我了。”原來,這人便是諸葛瑾的二弟,諸葛亮,被諸葛珪送去書院學習,一直在外,年關之前纔算是放假歸來,今日正好是第一日。
“大哥就是向着二哥,我也長高了呢!”屋中,另外一個頓時不依了,嚷嚷着叫道,卻正是兩人幼弟,諸葛均。稚嫩的言語,頓時讓屋中衆人笑了出聲。
對諸葛瑾,章氏最是喜歡,將其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在其耳邊輕聲說道:“瑾兒,今日之後你可是要注意上一些了,脫兒幾人也有了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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