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處置

bookmark

大將軍府,後院水塘邊,關羽與孫兒坐在一起,都戴遮陰斗笠,分別端着一大一小兩條魚竿,只是阿木顯得好動,手裡魚竿起起落落,又不敢鬧出太大動靜。

在幕府侍從引領下,黃權穿過中門,看到演武場西北角池塘邊釣魚的爺孫背影,就問迎上來的幕府長史裴俊:“奉先,宋公屬意爲何?”

“僕不敢妄加猜度。”

裴俊說着先對黃權施禮,又對隨黃權而來的左僕射蔣琬、右僕射郭睦欠身施禮,並展臂示意,蔣琬、郭睦一同駐步,讓黃權一人去見關羽。

他二人則跟着裴俊來到池邊涼亭下用茶,彼此也算是老相識。

裴俊跟郭睦是河東老鄉,蔣琬在益州做縣令時就跟裴俊有交集,彼此相識最少也在十年。

蔣琬擔憂馬良的安全,現在唯有大將軍死保,就能保住馬良的命。

馬良丟官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保住命,哪怕像來敏那樣以流放的方式保住命。

命在,以後就有翻身的機會。

可要保馬良的命,就得讓關羽承認自己執政疏忽,將本該配發馬良的旌節……沒有配發。

這是一件令關羽、大將軍府上下很爲難的事情,不僅要讓關羽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還要逼着他承認一個他根本沒有觸犯的錯誤。

沒有給馬良配發旌節,本就是故意如此,好讓馬良安心防守,不要去思索反擊、主動進攻這種危險的事情。

如果給與馬良旌節,也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那真正爲難的就是他這個執政。

到時候朝野輿論又會這麼說:明明馬良沒有獨當一面的經驗,卻一上任就配發旌節,明明就有鼓動、逼迫馬良出戰的用意……所以馬良被圍的責任,很大一部分要算在執政用人失當。

所以身處江都輿論風暴裡,關羽很鎮定,也很氣憤。

本打算等馬良在兗州站穩腳,與兗州軍融爲一體的時候,再配發旌節授予馬良開戰、進攻的授權,這自然是很穩妥的安排。

可現在看來,馬良加上田豫這個組合都被滿寵、秦朗算計,讓關羽越發看不懂了。

單論田豫,論用兵調度,進行野戰的情況下,滿寵不是田豫的對手,秦朗也不是田豫的對手。

如果滿寵與秦朗組合在一起,那更不是田豫的對手。

軍隊指揮最忌諱令出兩頭,滿寵、秦朗組合在一起,其中一個人下限,會成爲兩個人共同的下限,反而更弱。

單論馬良,論治軍、安民,滿寵、秦朗疊在一起也不是馬良的對手。

可偏偏馬良、田豫這個組合,硬是讓滿寵、秦朗這對魏國二流組合給擊敗了,還幾乎是完敗。

這說明什麼?

說明了太多問題,最直接的問題是自己沒有做好防範……始終對馬良抱有期望,希望馬良能努力表現,打破田信的預言、詛咒。

結果倒好,看情況很有可能把田豫也賠進去。

雖然還不清楚河內戰事具體怎麼發展、過渡的,但主要責任應在馬良身上,田豫就算有錯,也可能錯在太過信任馬良。

是自己搭配了這個組合,已證明自己犯了個錯誤。

實在不該將田豫、馬良搭配在一起,甚至田豫不去兗州,兗州也不會爆發這檔子事。

心中有太多想法,可接受自己有失誤不難,難的是當衆承認。

所以此刻黃權親自走來,他坐到關羽右側,關羽則微微向左扭身面朝阿木這邊,避開了黃權。

黃權又起身,將阿木抱起來,坐在關羽左邊,關羽又扭身轉頭去觀察右邊的水面。

見狀,黃權呵呵賠笑:“宋公,僕乃舊人,何必如此見外呀?”

關羽回頭瞥一眼,又坐正:“朝野言論洶洶,本以爲徐元直會秉公斷事,不想也屢屢迴護馬季常,對我多有指責,欲使我難堪耶?”

“宋公多慮了,僕以爲徐元直斷無此意,實乃事起倉促間,言行失狀無意中冒犯了宋公。”

“無意冒犯?”

關羽將手裡魚竿拋入池水,先對阿木說:“去找你祖母。”

阿木從黃權膝上滑落,幾步一回頭,漸漸走遠了。

等孫兒不見了,關羽勃然作色:“馬良該死與否,還需廷尉斷案!尚不知河內戰況如何,徐元直爲援護馬良,屢屢使我難堪,這也叫無意冒犯?”

“論功勳,朝中何人能與孝先並論?孝先做事,處處懂得維護先帝、關某!怎到了如今,徐元直就不能體諒關某的難處?”

“黃先生也與孝先共事長久,自知孝先用兵狠毒,正是出於維護先帝仁德,才屢屢中庸行事!也知關某護短,不曾與我當面爭執,處處維護。這些事兒,黃先生也是能看見的。”

“如今倒也奇怪,本該跋扈驕縱的人,卻處處謙恭;凡是維護大漢社稷之人,咄咄逼人!”

關羽說着怒不可遏,抄起右邊的小馬紮,狠狠砸在水面魚竿,濺起一團水花。

黃權眼皮子一跳,難道要說你家女婿仗着年輕,才這樣謙恭……準備熬死所有先帝舊臣?

這話也不算多離奇,慢慢把舊臣熬死,爭取平穩過渡,總好過被清洗出局。

這是田信冬季回江都參加大朝會時的主要原因,就是來表達自己的意願,願意跟先帝舊臣共存、共榮、共治、共和。

現在中樞有財政危機,地方也有各種思想上的混亂,如果有一個強力、一元的中樞,自然能慢慢理順、撫平地方上的混亂思想。

可現在政令出於多頭,宛若多元共治,地方官吏無法是從。

黃權等關羽情緒漸漸穩定後才說:“宋公所惱,在於兵事失利。誠然如此,河內之戰有損軍威,僕亦有不滿。只是馬季常良才美玉,正缺雕琢,何不寬限一二,以觀後效?”

“黃先生要給馬良機會?那誰人給枉死吏士一個復生的機會?”

關羽當面質問,問的黃權無法回答。

尋常吏士的命……哪裡有馬良重要?

論對國家、政局平衡過渡的重要性,馬良的作用是無可替代的,雖然都是人命,可馬良真的更重要。

可誰敢當着關羽的面否定尋常吏士的生命價值?

這種話心裡想一想,私密環境下說一說是沒事的。

若是當衆宣揚,那軍心就散了,這輩子都別想獲得軍隊的擁護、信賴。

可能關羽老糊塗了,喋喋不休埋怨:“他若有孝先一半統兵才能,我又何必壓制他?徐元直精通兵法,那就讓他去接替馬良,做兗州牧。他若不去,就沒人能去了。”

“他去兗州,我也放心,也會假節於他,以免又埋怨,推責於我。”

見關羽說着起身,向遠處涼亭下諸人招手,準備下達這個決定。

黃權心裡發急,低聲問:“宋公,那馬季常如何處置?”

“等其軍解圍,我再遣人調查,看戰敗主責在誰。”

關羽說了一句場面話就應着裴俊等人走去,顯然不想再做多餘的交流。

黃權心中發苦,徐庶是積極保護馬良的第一人,把徐庶這個御史中丞外放兗州牧,那肯定要換一個御史中丞,新的御史中丞還敢像徐庶這樣保護馬良?

想到大司農王連近來染病,一個六十多歲的人,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可適合接替王連的,壯年、中年階層的官吏裡,要麼資歷足夠可才器品德不足,要麼能力跟得上,可缺乏資歷。

徐庶外放,王連很可能撐不到明年,黃權只覺得心力憔悴,孤獨無助。

第五百七十章 先下手爲強第四十八章 應對第一百六十八章 爛仗第六百零八章 爵位封號第三百八十二章 聯想第二百三十章 均衡第八十二章 貓第一百零九章 主動第五百零三章 鹿門第三百五十二章 矛盾第五十五章 丘八臨城下第一百九十八章 婚禮第四百七十七章 鬼車第一百七十六章 石灰第八十五章 心結第十六章 後顧無憂第五百二十九章 三師三孤第五百四十八章 五年之約第六百四十六章 幽雲六鎮第四百六十七章 患第一百一十三章 煙第六百四十二章 收尾第三百三十四章 姜維第六十八章 陣不成二第二百七十一章 斷劍第六百五十四章 權第八百二十一章 餓虎出籠第四百七十一章 賬目第二百八十六章 要挾第四百四十三章 南中第三百四十六章 珍重第三百六十四章 織機第五百二十七章 典論第六百一十六章 風口的姚氏第七百七十章 瑞獸第三百二十九章 交錯第二百五十七章 推演第五百二十三章 爭第五章 年俸第一百三十八章 反擊第一百四十七章 升遷第八百一十七章 想得開第一百七十七章 追逐第五百三十三章 信第三百六十章 改制第三百九十九章 磚茶第七百九十三章 兗豫第四百九十八章 字典第五百二十章 魏之國策第二百四十二章 火第一百六十四章 首戰勝第四百七十六章 枯竭第七百二十四章 期期艾艾第一百七十三章 卯時第一百章 時命艱難第一百八十章 程昱第七百一十七章 仁者見仁第七百一十四章 風暴正在靠近第四百一十七章 謹慎第五百九十八章 合適的人選第三百一十二章 空印第三百七十八章 糧不足第一百二十章 理智第六百四十一章 對話第五百八十七章 我們是親戚第七百二十八章 習溫第五百四十八章 五年之約第五十二章 方天第七百三十二章 妙用第五百二十七章 典論第七百九十七章 分析第四百二十四章 子山遊說第三章 嚮導官第一百六十七章 急進第七百七十一章 空城計第七百八十八章 掙扎乞活第十三章 畫龍不點睛第五百六十九章 炮製第七百八十六章 主次矛盾第七百二十章 鬥毆事件第六百七十章 鏡第二十九章 白馬將冖車第二百四十三章 絕第五百六十九章 炮製第二百零一章 又見斷髮第八百四十一章 懷疑第三百四十七章 謀反第二百八十六章 要挾第一百五十五章 鐵第五百四十五章 拉扯分化第六百五十五章 稅多多第七十七章 瘟疫上第七百三十四章 轉移第六百三十七章 五共第三百五十三章 誅心第七百二十七章 感悟第五百八十章 戰術重現第七百九十七章 分析第四百零六章 戰機所在第四百八十三章 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