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體統……簡直不成體統……”
一衆官員,圍聚在了王允的府中,個個面帶怒色。
沒過多久,王允走了過來,衆人急忙圍了過去。
“王司徒,您可要爲下官等人做主啊。”
王允看了看他們,詫異道:“怎麼了?這大清早的,這幾日老夫身體違和,本想在家好好清靜幾日,卻被你等叫了起來,當真不爽。”
“哎呀,王司徒,都火燒眉毛了,您還睡得着呢?”一名官員急道。
“嗯?什麼火燒眉毛?我等所獻之書,多數都是相同,想那太學之事,即便開辦出來,也不過是一場玩鬧而已,遲早還是我等士族的天下,你們急什麼?”
王允有些不喜,不過還是坐了下來,而這些大臣也全部都聚攏過來。
“司徒,您還不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們一個個神情緊張,言語之間,也十分急促,王允看他們不像是在玩笑,這纔有些嚴肅起來。
“到底發生何事,讓你等這般驚慌?”
“司徒,就在兩天之前,太學門口,發生了一件事,您可知道?”
王允點了點頭:“老夫自然知道。不過就是幾個不成器的敗家子,在太學門口毆打了幾個刁民罷了。事後被司隸校尉出面平息,其中一個打抱不平的俠士,也被他帶走,那又怎麼了?就算此人被陛下召見了,他一個尋常百姓,還能威脅到你們不成?”
“如何不能啊?”一名官員說道:“陛下罷免了洛陽令,並讓此人接掌。他上任之後,當日便審訊了前任洛陽令,不到半日,便將其定罪,發配涼州勞役三年。”
“什麼?”王允有些訝異道:“那人是何出身?”
“怪就怪在此處,那人不過是個尋常人家,其父早年做過郡吏而已,根本算不得士族中人。”
王允鼻孔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神色有些凝重起來:“陛下怎會如此無……”
話說一半,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止住。
“如此出身,一介布衣,就能直接升任洛陽令,簡直是敗壞綱常。便是我士族子弟,經舉薦之後,也當從小吏做,偶有出類拔萃者,也當外放小縣擔任縣令。此人何德何能,竟然能一步登天?”
他忽然有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啊,就算他被陛下破格重用,卻也算不得是什麼緊迫之要事,縱然他做了洛陽令,又能耐你等如何?”
“問題就出在此人身上啊。他審訊完前任洛陽令之後,又於昨夜,將那日參與太學外鬥毆的所有貴公子,盡數擒回府衙。那杜少妄圖帶隨從和府中護衛抗拒抓捕,竟然被那人下令直接攻破府門,不但將杜少抓走,還以合謀對抗朝廷,意圖反叛之罪名,將府中一干人等,包括護衛、僕從,全部抓回了府衙。”
“是啊,其父杜公昨夜在盧車騎府中對弈,得知消息之後,急忙趕去洛陽令府衙,卻被那人以‘犯人親屬,沒有傳召不得參與審訊’爲名,直接拒與府外。杜公去向盧車騎,崔司空求情,然而二人府門關閉,連見都不肯見他。”
聽到這裡,王允也不禁露出了惱怒之色:“此人怎敢如此大膽?他以爲受陛下重用,做了一個洛陽令,就可以在洛陽城中肆無忌憚,胡作非爲了麼?”
“我等之中,也有幾位,被杜公拜訪,指望我等救上一救。只是那人極爲狂妄,竟然連我等的面也一律不見,着實可惱。”
王允怒道:“乳臭未乾的小兒,不知天高地厚。此人姓甚名誰?”
“回司徒,此人名爲滿寵,字伯寧,今年二十有七。他早年做過高平縣令,審訊縣中督郵貪污罪行時,因其不肯承認罪名,他竟然將那人活活拷打致死,之後也因此棄官而去,從此浪跡天下。”
說到這裡時,這些大臣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義憤填膺之色。
王允冷哼一聲:“哼,原來早年間就是個如此目無法紀的酷吏。他以爲我大漢京城,是那鄉野小縣能比的麼?簡直不像話。”
“司徒英明,我等此來,便是想請司徒進宮,與下官等一同將此人惡行,稟告天子,再聯名請旨將他加以嚴懲。”
“嗯,原也應當,來人,給老夫換上朝服。”
王允的僕從和幾個侍女,很快便拿着他的朝服走了過來。
然而,就在他更衣的時候,一個下人帶着一個年輕的公公小跑了過來。
“王司徒,陛下有口諭。”
王允急急忙忙穿好朝服,隨後和諸位大臣一起跪了下去。
“老臣跪聽聖諭。”
那小公公隨即將原本躬着的身子,站得筆直,聲音也變得氣壯了幾分。
“朕爲天下長治久安計,爲海內士子求學計,特重開太學,本意在安邦興國。然兩日之前,多名賊子,膽大妄爲,竟敢在太學門口,挑起事端,不但無故毆打商販與百姓,更口出悖逆之言,高喊着太學是他們世家之太學,百姓、商賈膽敢入太學修習者,便是自尋死路。”
“朕早就有言在先,我大漢的江山,當須萬民共同守護,絕非一家、百家之事。此次重開太學,便要教化萬民,簡拔人才,所招學子,只有勤奮與疏懶之分,聰穎和愚鈍之別,而不分出身,不看家世。然此等賊人,大膽妄言,蠱惑視聽,險害朝廷大計,其罪當誅。”
“今洛陽令審訊完畢,將其一干人等,遊街示衆,鞭打三十,打入天牢,待開春之後,即行發配幽州充軍。滎陽杜氏,目無國法,爲此逆子,奔走呼號,又以重金賄賂典獄,有違法紀,特此抄沒其洛陽府邸,發回原籍,命其潛心修養。望司徒與諸公,嚴加看管自家子弟,切勿再生事端,否則,國法之下,無人可逃,欽此。”
王允聽着這口諭,心中大震,以至於都忘了站起來,直到那公公上前喊了他一聲。
“王司徒,您可以起身了。”
“啊?哦……哦哦好……”
王允在兩名官員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這位公公,老夫敢問一句……”
不等他說完,那公公便說道:“司徒莫要害了奴婢。陛下早有嚴令,宦官不得參與政事,今日只爲傳口諭而來,其餘諸事,奴婢一概不知,就此告退。”
說完這句話後,這小公公躬身再拜,便轉身離去了,留下了一臉驚愕的衆人。
許久之後,衆多大臣才從愣神之中回了過來,他們呆呆地看向王允。
“司徒,咱們還進宮麼?”
王允狠狠等了他們一眼:“進宮作甚?找死不成?”
“可是……”
“可是什麼?陛下這聖諭是何意,你們聽不出來麼?這說明陛下對那滿寵所作所爲,都瞭然於心,甚至有可能這一切都是陛下所默許的。還有,這個時辰便派公公來傳旨,分明是算準了我等會爲此去宮中見駕,直接用聖諭先堵住我們的嘴。而且,你們沒發現麼?聖諭明面上是給老夫的,最後一句警示,卻說的是‘望司徒與諸公’,難道你們還看不出來?”
大臣們回想了一陣,隨後都面露驚懼:“難道……難道陛下已經知道我等來司徒府上了?”
王允十分不悅地說道:“總算你們還不至於太蠢。”
“那……那咱們就這樣坐視那滿寵這樣囂張跋扈下去麼?”
王允聞言,看了看門外的天空,說道:“區區一個滿寵,不過是仗着有陛下撐腰罷了。此次賦稅改制在先,重辦太學在後,陛下種種舉措,都是衝着我等世家而來。只是陛下聖威莫測,我等斷不可直纓其鋒芒。都回去準備準備,告知自己族內各個支脈,即刻將市面上的書籍,統統買走。另外,將家中田產多多處置,變賣也好,荒廢也罷,總之,在年初這次田產重新登記之時,想盡辦法將府中田畝減少。”
“司徒的意思是……”
王允眼中閃爍精光:“哼哼,單憑朝臣所獻書冊,老夫料定,最多也不過十萬冊左右。要辦如此規模之太學,遠遠不夠。然而開學之期日漸臨近,朝廷又不能失信於天下,因此陛下定要通過安漢商行,四處採購書籍。這太學如若成功開辦,小民百姓,商賈工匠之子,紛紛入學,隨後出仕爲官,佔據朝堂,十年,二十年後,還有我等立足之地麼?”
“至於田賦……年初將田產變賣出去,經過登記後,定下所需繳納賦稅之定額,隨後再奪回來,雖會有幾分損失,可比起少繳之賦稅,卻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大臣們一聽,紛紛面露喜色,不已誇讚不已。
“司徒出手,果然不凡。”
“下官等這就去辦。”
待他們走遠之後,王允看着他們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待老夫將朝臣們都收於門下,則在這朝堂之上,還有誰能與老夫爲敵?”
年關將近,洛陽城中,處處張燈結綵,準備迎接新年的到來。
不過劉赫此刻卻沒有這個心思,他看着一份份奏章,還有飛鷹衛傳來的消息,眉頭都擰到了一處。
“劉備好本事,居然把原本要來洛陽報效朝廷的諸葛一族,硬生生給挖走了。”
劉赫用系統查過,諸葛氏一族,可謂是人才輩出。
諸葛玄擁有80的武力,89的智力,87的政治,能文能武,擔任一州之首,也足以勝任。
而諸葛瑾如今雖然年輕,屬性未達到巔峰狀態,卻也有了82的智力,和71的政治,絕對是一支潛力股。
連那還是小孩子的諸葛誕,雖然智力政治都很一般,可也擁有了47點武力,如果在自己手下的話,保證可以讓他在二十歲時,達到90以上的武力,只可惜現在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當然,這些人裡面,劉赫最在意的,自然就是那位在原有歷史上,被尊爲華夏五千年智慧與忠臣代名詞之一的臥龍先生——諸葛亮了。
諸葛亮的原有歷史巔峰屬性,達到了驚人了統帥92,武力34,智力100,政治103,簡直是一個出將入相的典型代表。
現在還是少年的他,也已經擁有了統帥39,武力31,智力91,政治67。
即便是劉赫現在帳下人才極多,也對這樣屬性的諸葛亮,滿懷期待。
“日後總得想個辦法,把諸葛亮收到麾下才是。”
他心心念念想着這件事,對於劉備的手段,卻一時間忘了去計較。
“陛下……”荀彧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截至昨日,所有大臣、家族,爲太學所獻之書,經過整理篩選之後,共計九萬六千四百七十七冊。”
“另外,安漢商行來報,市面上的書冊,不知何故,在之前短短時日內,就被神秘買家,一掃而空。除了一些常見書籍,如《三字經》等外,其餘各家典籍,幾乎都已難以買到。”
“還有,諸多大族,近日來頻頻出售田地,不少家族甚至已將族中土地售賣了超過七成,使得其所應繳納之田賦標準,也大爲降低,且如此趨勢,至今沒有減緩之跡象。”
聽着荀彧的奏報,劉赫卻意外的沒有表現出驚訝,更沒有憤怒。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窗外,輕聲說道:“終於……終於迎來了這一天啊……朕與世家,正式開戰的這一天……世家……朕從來不想誅滅你們,只不過要爲朝廷,爲江山社稷,求一個平衡罷了,爲何你們就從大局考慮,爲朕想一想呢,唉……走到這一步,實在非朕所願啊……”
荀彧和錢理聽不清他的話,不過兩人很有默契得沒有上前詢問。
劉赫感慨了一陣,便回過神來,對錢理問道:“今年各地收成如何?還有,整頓軍備一事,進行得如何?”
錢理走出來說道:“回稟陛下,今年朝廷治下各地,除卻幽州有三郡,不久前遭遇暴雪,壓垮一萬餘間民房外,其餘各地,皆太平無事,風調雨順,收成也是極好。雖說賦稅改制,今年只進行了半年,各大家族,多有牴觸,成效不顯,卻依舊多收了一成半的賦稅,明年若能嚴加執行下去,當可增收三成賦稅。”
“今年整頓軍備,耗資靡費,新增漢武卒五千人,金刀營五千人,紫金龍騎三千人,飛羽騎三千人,神機營五千人,另外招募新兵八萬六千餘人。”
“嗯,辦得好。”劉赫精神爲之大振。
“過了這一年的安生日子,只怕將士們的兵器都要生鏽了。待得開春,太學一事辦成之後,朕便要發兵南下,一舉剿滅曹賊,定鼎天下。”
劉赫握了握拳頭,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