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木道沉帶着20多個弟子衝出了大廳,還沒來得及慶幸就發現300弓弩兵已經擋在了他們前面,就立刻止住腳步。
弓弩兵的後面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騎兵,兩邊是數不清的長戟兵。院牆上也站立着兩三百弓弩兵。
面前的三排弓弩兵,第一排蹲着,第二排站着,第三排弓步上身微微仰着,全都羽箭上弦引而不發。
可以肯定,一旦王越等人有點小動作,三排羽箭就會呼嘯而來,第一排射腿,第二排射上半身,第三排仰射,一張密不透風的箭雨網會撲下,將一切活物收割。
王越有自信可以抵擋住第一輪箭雨的進攻,但很可能會受傷,若鐵騎乘機殺將而來必定擋不住。木道沉已經受傷嚴重,其餘的弟子武藝有限,定然是阻擋不住這鎖天箭雨。
“噠噠噠!”鐵騎自覺左右分來,讓出一條兩米寬的通道,一黑馬將軍踏進院子。
是潘勝,一襲黑得發亮的重型鎧甲,手持木蛟劍,騎馬緩緩走了過來。
着50多斤的鎧甲,還能拔劍,顯然琵琶骨已經修復,不再是個廢人。
王越等人駭然。本以爲潘勝還在洛陽城外、這只是一場兵變,更料不到潘勝已經恢復實力了。這才短短几日,潘勝居然帶着大軍殺進洛陽城了。這下真的是脫身無望了。當日將潘勝打得琵琶骨洞穿,成爲案板上的肉,王越想殺就殺,沒想到今日就形勢急轉八方劍道館成肉、潘勝成刀了。
“自廢武功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死!”潘勝勒馬冷漠地看着前方。
“哼!”木道沉冷笑,接着足見點地,平地躍起,一個翻滾朝着潘勝殺將而來。他已受重傷,氣虧血虛,速度不快。
正當潘勝準備出手時,“呼!”一根三米長的弩箭劃過長空,快得留下一道殘影,直接貫穿木道沉的胸口,繼續飛行,將他釘在了大廳的外牆上。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弩牀被擺在了劍道館外面的那顆巨型石頭上,高覽正操控着它。顯然剛纔那箭就是他射出的。
木道沉艱難扭動脖子,眼睛瞪得很圓,看着王越,三秒不到就沒了生氣,死得不能再透了。他多麼希望師父王越能回頭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也行,可王越終究是沒有回頭。
王越在意的只有孫女王明月、二徒弟臨海,眼中何曾裝得下其他人。木道沉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工具,用起來順手,可還談不上喜歡。
“再說一次,自廢武功者活,負隅頑抗者死!給你們20息(秒)時間考慮。”潘勝的臉頰抽搐了下。不知道這樣做對否,可對敵人寬容就是對麾下的士兵殘忍,可這些人都是王明月的師兄弟,殺了該怎麼向她解釋,若不殺定然後患無窮。
聽到潘勝的最後通牒,弓弩手全都將羽箭往後拉了拉,瞄準前方,隨時準備鬆手射出。
20多個弟子立刻將王越圍住,慢慢朝大廳退去。他們的選擇已經很清楚了,要負隅頑抗到底。
螻蟻尚且偷生,想不到這劍道館弟子如此剛硬,寧死不降。若是放走他們,按照他們這性格,估計得與潘勝不死不休,潘勝將永無寧日。
潘勝扭轉馬頭朝院外走去,那條兩米寬的通道迅速合攏。跨過門檻時,他閉上眼,眼角溼潤,緩緩道:“給你們一刻鐘時間,一個不留”。
“諾!”一個校尉拱手接令。
很快,呼呼呼的羽箭劃破長空的聲音響起,片刻之後就是馬蹄聲、兵器碰撞聲和喊殺聲。
當日劍道館先是協助公孫寶月俘虜徐晃和其麾下700甲士,又屠殺了高順麾下的120多個甲士,並將潘勝和王明月廢了,今日潘勝也幾乎將劍道館殺絕。
銀色的刀光劍影在大廳中狂舞,血肉橫飛,將雙方積攢的仇恨的殺意,盡數落於廝殺中。
潘勝坐靠着劍道館外面那顆巨石發呆,眼神空洞,默默回想着來到這東漢的一切。
短短半年,就經歷了無數次生死,也見過了無數人生死。從汜水關開始算,直接死在自己應該有上百人了吧,間接死在自己手上的應該過萬了,單單是東城的用計奪門就殺了公孫寶月五千人馬。爲自己而死的也好多,永興寨的500多弟兄,甑老頭和他的暗探,洛北鎮的3000士兵,虎牢關的哪些就不說了,恐怕今天過後爲自己而死的也不會少於5000人。
“不不不!再怎麼說王越也是明月的爺爺,殺不得!”潘勝猛然站起,朝院子跑去,邊跑邊大喊:“留王越一命!留王越一命、、、”
剛跑進院子就撞倒一個渾身血污的人,同時一個籃球大小的東西從那人手中被撞飛,滾落到一邊。
這人正是之前接令帶領人馬衝鋒的那個校尉。
“啓稟主公,劍道館已經清除乾淨。”校尉微微拱手,滿臉血污也掩蓋不住其笑容。
一旁的士兵立刻將那個籃球大小的東西撿了過來,捧給潘勝看。我去!哪裡是什麼籃球,分明就是一顆人頭,劍聖王越的人頭。
想不到王越變得如此蒼老了,滿頭白髮,額頭上也都是皺紋,雙眼睜開卻如死魚眼一樣沒有光澤,臉頰慘白,嘴角掛着鮮血,很是新鮮,下巴下面那個大洞還在滲血。
一代劍術大師,捲入朝堂紛爭,竟落得如此下場。
潘勝用手按了按王越的上眼皮,幫他合上眼,然後低聲說道:“找副上好的棺木秘密埋葬。”
“諾!”
校尉剛要拿着王越的頭顱離開,賈詡走過來,揮手攔住了他:“慢!”
“軍師有何吩咐?”
賈詡將胳膊搭在校尉的肩膀上,陪着校尉一起朝大廳走去,笑着說道:“對外就說王越殺出重圍逃跑了。告訴手底下的人,若泄露王越被我洛北軍殺死的消息,今日進入院子的一個也別想活!”
校尉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賈詡的手臂傳導到自己的身子裡,頭皮涼得發麻,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小——小的知道了,謝軍師提醒。”他知道若消息泄露,賈詡真的會將進入院子的這2000多人馬想個法子殺掉,而且能很輕易殺掉。
賈詡現在是洛北軍的軍師,名義上的第二號人物,權勢滔天,可真正讓大家忌憚的不是他的地位,而是他的謀略和毒辣。他先是將楊奉帳外的300護衛無差別地殺掉,又將公孫寶月的5000人馬盡數斬殺,眉頭都不閃下,真是可怕。
潘勝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卻一言不發,完全默許。直到那個校尉佝僂身子小跑着遠去後,他才邁着沉重的步子靠過來,有氣無力抱拳:“謝先生!”
賈詡的所作所爲就是爲了避免潘勝和王明月之間產生隔閡。若王明月知道她爺爺王越死於洛北軍之手,即使口頭上原諒潘勝,也會心存芥蒂。畢竟王越是她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主公將來是要君臨天下的,要開始注重形象。以後這些拿不上臺面的活都由我賈文和效勞吧!”賈詡捋着小鬍子笑得燦爛。
過了一刻鐘,搜尋的士兵彙報:王明月不在地牢中。
正當潘勝疑惑,車寬衝進來解開了疑惑。原來今早天子劉協派人將王明月接進宮了,準備提前完婚。
潘勝勃然大怒,立刻帶着全部人馬朝着北宮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