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江山入戰圖,
生民何計樂樵蘇。
憑君莫話封侯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
戰爭殘酷,生靈塗炭……
字裡行間的斑斑血淚,滿是對那些封侯拜相者,沉痛的呼告與警策!
蔡邕心頭沉重着,將這首詩深藏於懷……
誓掃匈奴不顧身,
五千貂錦喪胡塵。
可憐無定河邊骨,
猶是春閨夢裡人!
將士忠勇,傷亡慘烈……
而家中的妻與子,卻猶在日夜盼望着歸來團聚的夫與父……
其傷感悽楚,直讓魯老先生潸然淚下……
見這倆老頭子,已然消了火氣,黃炎暗暗輕舒一口氣。
轉頭卻發現,紅袖正一臉幽怨地看着自己。
咋回事?
黃炎疑疑惑惑地眨巴着眼睛。
丫頭見他只顧發呆犯傻,於是便面露微惱着,又衝他嘟了嘟小嘴兒。
又想幹哈?
莫非,爲了慶祝此事圓滿,想要跟自己隔空‘啵’一個?
那就‘啵’一個好了!
黃炎咧着嘴叉子,也回了丫頭一個嘟嘟嘴……
哪知,佳人不解風情啊,卻是羞不可耐地橫了他一眼!
這還不夠?
難不成,還要直接白日宣霪?
見着黃炎又是好一通愣怔,丫頭恨恨地輕跺了一下小腳……
二人的暗中眉來眼去,卻是沒能逃過蔡大家的法眼!
“嗯哼!”人老成精的老同志,當即重重一咳,板着臉說道,“紅袖……夫人,知書達理,言行舉止,極爲得體,當爲婦人典範。太極應當也爲紅袖……夫人,作詩一首纔好。”
艾瑪!
敢情丫頭是想要自己,也爲她作詩一首啊……
“呵呵,呵呵,應該的,應該的……”黃炎忙衝着紅袖賠以笑臉。
少婦今春意,
良人昨夜情……
“沒個正行兒!”剛寫下兩句,探頭看來的老同志,當即悶聲訓了一句。
哪知黃小哥筆鋒一轉,又落筆續寫道——
誰能將旗鼓,
一爲取龍城!
“呵呵,好詩,好詩啊!”魯老先生讚不絕口道,隨後便忙爲自家侄女爭取了一回,“太極小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呃……”黃炎嘴角抽了抽,擡頭見着欣怡正眼含春水地看向自己……
好吧,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三妻四妾,悔不該啊……
閨中少婦不曾愁,
春日凝妝上翠樓。
忽見陌頭楊柳色,
悔教夫婿覓封侯。
“你這左一個少婦,右一個少婦的,到底還有完沒完了?”蔡老頭又是吹鬍子瞪眼道,“給我女兒的詩中,斷然不能再有此二字!”
“少婦沒了,詩詞也沒了!”黃炎甚是光棍兒地回道,隨後便撂挑子不幹了。
“你——”蔡大家當即懵了。
人家的閨女有花兒戴,自家女兒竟然連頭繩都沒有……
見那魯老頭暗暗偷笑,蔡邕老臉一黑,剛要使出自己的殺手鐗,拖着自家女兒憤然離去……
“公子……”見着小蔡琰亦是一臉的哀怨,紅袖忙輕輕喚了他一聲。
好吧,天大地大,還是老婆最大……
爲有云屏無限嬌,
鳳城寒盡怕春宵。
無端嫁得萬戶侯(金龜婿),
辜負香衾事早朝。
金龜婿,源自唐時,黃小哥只好將其換作萬戶侯了……
“你這分明也是閨房幽怨好吧?難道你們……”才智老練的蔡大家,當即愕然望向黃炎與自家閨女。
“報告!我是清白的!”黃炎急忙舉手坦白。
“你是清白的?難道老夫的女兒便是不清不白嘍?”蔡邕又是一陣牙根癢癢……
“呃……這個,清者自清嘛……”黃炎忙訕訕着笑道,“蔡大小姐還沒過生辰呢……呃,還未及笄呢……”
“壞人!”小蔡蔡頓時俏臉緋紅。
“炎哥哥……”見着在場諸位,人人都有了一首詩作,落於人後的糜丫頭,甚是委屈地上得前來,輕輕拉住黃炎的衣袖,鼓着小嘴輕聲說道。
“嗯哼!”老同志又是老臉一沉,老氣橫秋道,“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炎哥哥……”一通訓誡,更讓小娃娃委屈到淚光閃閃,兩隻小手卻更緊地將黃炎拉住。
蔡大家的訓斥,令黃炎當即狠狠一皺眉!
紅袖算是黃府女主,有着黃炎做倚靠。
蔡琰跟欣怡的親人都在眼前,唯獨糜丫頭家族遠在徐州。
一想到小娃娃孤身一人,寄居在自己身邊,黃炎便是滿心憐惜。
“來,哥給你寫個最好的!”黃炎輕輕將小娃娃攬在身邊,一邊又拾起自己的墨塊粉筆,再做一詩。
欲別牽郎衣,
郎今到何處?
不恨歸來遲,
莫向臨邛去!
臨邛,西漢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熱戀偷~歡之地,後被世人比作男子尋歡場所。
詩中生動刻繪了一位,情真意切,用心良苦的小妻子形象。
男子出門前,女子拉住他的衣袖說,親愛的,你這是要去哪裡呢?
妾身不怨不恨你遲來晚歸,只要你別去偷偷找樂子就好……
“哼!炎哥哥以後可不許再去……”詩成之後,小娃娃這才破涕爲笑,回頭卻又低聲好一番告誡。
“哼!用情不專,竟然還要家中婦人,這般勞心牽掛!”老蔡同志算是徹底跟黃小哥耗上了,橫挑鼻子豎挑眼着氣惱道。
黃炎自然不屑與他一般計較,甚至又低頭在小娃娃的嫩額上,輕輕一吻,笑着說道:“好了,都回去玩兒吧!小蔡蔡,別忘了把公子我的內衣洗乾淨了喲!”
“你——”在場的男女老少,齊齊橫眉怒對!
黃小哥最終變成了千夫所指……
屁顛屁顛兒地隨着魯老先生,去藥坊取來一罐子的硝石,又多拿了一些硫磺,黃炎急忙跑回了家中。
也顧不得再去後宅嬉戲,便忙不迭地一一吩咐下去。
“小二,去找來一些上好的柳木炭!研磨成炭末兒,越細越好!”
“典韋,把這些硫磺碾碎成屑,越細越好!”
“周倉,用石臼將這些硝石搗成碎末,越細越好!”
越細越好,越細越好……
三人被抓了苦力之後,便埋頭苦幹了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黃炎便找來一甕陶釜,先後將硫磺碎屑與硝石末,用溫水化作飽和溶液,濾淨了再倒入釜內,燒乾凝結。
隨後用刮刀刮下來,再次碾碎成末。
接下來就按照七分硝,一分硫,兩分炭,稱出一點點兒來,混配完畢。
見着衆人忙得不亦樂乎,賈詡也打外邊湊了過來,想要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先生忙什麼呢?”瞅了好半天之後,毒士仍是不知所以。
“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忙了好半天了呢!”黃炎只顧醉心於發明創造,典韋悶聲悶氣地回了他一句。
“先生不會是,想要煉丹吧?”又瞅上一會兒,賈詡再次出聲問道。
“呃,公子莫非是想要改行,改作方家術士煉丹師了?”小二倒是有點兒見識。
“先生煉就的丹藥,能吃嗎?”最後,瞅着眼前那堆黑乎乎的粉末,賈詡小心翼翼着又問一句。
“啊?能吃的啊?可以讓典韋嚐嚐了。”周倉倒是時刻爲典韋着想。
“……”
黃炎一直忙到日落西山,衆人也跟着前後轉悠了大半天。
“哇哈哈!典型的藍山黑咖啡啊!”衆人仍在懵懂不解着,猛聽得黃炎近似歇斯底里地一陣狂笑。
“敢問先生,這藍山,黑咖啡,到底是何物?”一向以才智傲人的賈詡,這會兒也是一臉的愕然。
“當然是可以吃的……了啦!”黃炎舌頭打着卷兒,搖頭晃腦着笑道,“老典,要不要嚐嚐?”
“典韋不敢,請先生先吃。”典韋粗人一個,倒是粗中有細得很,一眼便看出那廝用心險惡。
“周倉……”黃炎剛一點名到周倉,後者便啵楞楞地直搖頭。
“小二!”
最後,在黃小哥狠狠一瞪眼之下,小二最終懾於其霪威,戰兢兢着問了一句,“敢問公,公子,不會吃壞肚子吃死人吧?要不要,蒸一蒸,烤一烤……”
“嘿嘿!拿火摺子來,直接點上就行!”終於見着一個膽兒大的,黃炎陰陰一笑道。
這一笑不打緊,直把小二唬了個魂飛魄散……
一塊木板上,堆了一小撮的‘黑咖啡’,小二手裡捏着火摺子,戰戰兢兢着湊了過去……
咦?
不對啊!
自家公子咋突然跑恁遠了呢?
賈詡也是時刻以黃炎爲標準,這會兒更是躲到黃炎身後去了……
就連平日素以‘藝高人膽大’自稱的,典韋周倉,這倆黑廝也是齊齊貓在了牆角里……
“公子,可不可以,讓小二喝點兒酒,壯壯膽兒……”最終,小二還是未能狠下殺手。
“你這慫貨!我來!”典韋實在看不下去了,當即自告奮勇着,一把搶過小二手裡的火摺子,二話不說,直接戳了過去……
噗——
一叢奪目刺眼的電光火花,轟然閃過!
“艾瑪!”典大膽一蹦子躥出老遠!
“嗚哇!”小二直挺挺着仰身摔倒!
“不好!”周倉則在亮光爆閃的那一刻,即時匍匐在地!
“好險……”賈詡更是一臉的驚悸,又帶着些許後怕怕——幸虧這熊玩意兒沒逼着自己去點火……
嘿嘿!
若不是蔡大家走得早,真該讓這位老同志,親手上前點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