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盼扶着趙炎從密室裡面出來,找來一張椅子讓其躺下。
小腹上簡陋縫合的傷口,因爲先前距離的打鬥,此刻已經裂開了大半,一股股鮮血止不住地流出來,將椅子都染成了血色,身下也已經是一灘血水。
趙雪跪在一旁,淚流滿面。
見黑衣人被打退,趙炎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輕鬆之色,渾身虛弱地看着楊盼,眼中滿是愧疚,用帶血的手掌緊緊地抓着楊盼失去右手的肩膀,黯然道:“對不起小盼,爲師當日若是知道那兩個逆子的想法,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這麼做的。”
看着趙炎逐漸微弱的氣息,楊盼眼眶微紅,不管他這話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安慰道:“都已經過去了,師父我也看淡了,你好好休息,以後重振趙家。”
趙炎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他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他很清楚,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蹟,就算是真仙下凡,也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小盼,是師父對不起你。如今落到這個局面,師父知道說得再多也沒用了。只是我趙家幾百年的基業,我也不想毀在我這個不肖子孫的手裡,你可以答應我這將死之人一個請求麼?”趙炎滿含期望的看着他。
“不會的,師父你這麼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楊盼用力的搖頭,旋即擡頭看向緩緩落下的張峰。
張峰嘆了口氣,趙炎五臟六腑都已經殘缺不全,體內本命真元也消耗殆盡,即便是他,也沒有無能威力,黯然地搖了搖頭。
趙炎看了一眼早已哭的像個淚人一樣的趙雪,虛弱道:“你雖然離開了趙家,但你一直是爲師心中最滿意的弟子,而今我趙家基業被毀,全族被滅,我也無顏面對泉下祖宗。爲師不敢奢求你將我趙家發揚光大,只求你能夠娶了小雪,爲我趙家,留下一絲血脈,莫讓我趙家斷子絕孫啊!”
不等楊盼答應,趙炎猛地噴出一口鮮血,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氣絕身亡!
“父親!”趙雪撲在趙炎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楊盼跪在地上,淚水也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那個冰天雪地的夜晚,是面前的這個男人,將他帶回了家,從此不再忍飢受凍。
也是這個男人,讓他脫離了爲吃住發愁的生活,走上了無數人羨慕的修仙之路。
當初趙家三兄妹合謀斷他右手,他離開之時,也曾恨過師父爲什麼沒有再來尋找自己。
爲什麼要帶他走上天堂,卻對他往後地獄般的日子,不聞不問。
他也曾有,也曾有恨。
直到現在,看到趙炎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他心中的萬千不滿,也煙消雲散。
整個趙家全族被滅,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恨得起來。
沉吟片刻,楊盼擡頭看着面前曾經讓他心動的女孩,看着她傷痛欲絕的模樣,心裡也不滋味兒,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安慰她。
趙雪卻毫不領情的打落了楊盼的手,流着淚道:“我不需要你的施捨,也不需要你可憐我,當初我那樣對你,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也不用遵守父親的遺囑,我不會嫁給你的。”
楊盼黯然,默默地站在原地。
任誰一夜之間看着親人全部死在自己面前,也不會好受,他表示理解,心裡也沒生氣,反而因爲她主動否定了趙炎的遺囑,反倒有一絲的輕鬆。
張峰看這件事情,不像是簡單的仇殺,這些動手的神秘人,倒是很像是一些神秘的神教組織,就讓小萌帶着葉林去報信,讓葉常青他們過來看看情況。
很快,趙家被滅門的事情,就震動了整個青州的古武世家。
半個小時後,葉常青,蕭憶情和柳傳武就親自過來,還有其他世家的家主,也跟着過來了。
衆人一看到下方到處屍橫遍野,臉上都露出非常難看的神色。
趙家作爲青州排行第九的世家,族中金丹後期的高手也不下三四個,而且趙家家主還是金丹期大圓滿的修爲,如此實力,竟然被人悄然無息的屠戮全族,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跑出來,實在是有些恐怖。
葉家作爲青州古武世家之主,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將趙家滅門,神色也很不好看,氣得臉色鐵青,一下來就問道:“張老師可知道這是誰幹的。”
張峰搖搖頭:“對方蒙着面,而且實力非常強,和我交手幾招後就跑了。不過看這個傷口,葉家主可曾看出一些線索出來。”
葉常青眉頭緊皺,目光掃過一具又一具屍體,除了覺得下手之人非常殘忍,心理變態之外,並沒有看出蛛絲馬跡出來。
不一會兒,七星學院的老師得知了這件事情紛紛過來,劍塵,文秋也趕了過來。
隨後連校長寧文山,副校長雷光華也親自到場。
兩人是整個青州唯一具有返虛期實力的人,而且經驗和閱歷,都要比在場衆人多很多。
葉常青立即迎了上去,拱手向兩人行禮。
寧文山注視着下方,眉頭也皺了起來,沉吟片刻後,回頭看了一眼雷光華。
“你有什麼看法?”
這扶桑神教的名字,張峰還是第一次聽,而且能夠讓兩位返虛期的高手如此慎重,恐怕來歷還不簡單,開口問道:“校長,這個扶桑神教很邪門?”
雷光華看着身下一具具鮮血淋淋的屍體,神色沉重道:“豈止是邪門,這個神教每一次出現,都必然引起一場浩劫,而且殺人的手段極其殘忍,這人世間,恐怕難在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