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稍一頓,四顧無人,也不做停腳,直衝武當之外而去。
山林之間李休似山魈靈怪腳下生風,趕超奔馬,更甚獵豹,不過一會就從武當後方出了武當。
之後他又迂迴繞回了小鎮,回到了客棧之中。
李休早有準備,提前在住得那家客棧交了幾個月的住金,並交代自己有事外出可能要十幾天,房間不用進去打掃。
所以當他回到客棧之後,倒也沒發生所住房間已經有人的糟心事。
房間門口,李休緩慢推門,邁步進去後首先往右扇門朝裡那面看了一眼,門框上擺得細小木茬還在那裡。
這也是他先前做得準備,要是這十幾天有不知情的人進他的房間,那細小木茬絕不會還在遠處。
進屋反插房門,李休又撇了一眼窗戶也沒有撬動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也不稍息就俯身從牀下挪開一處木板,從其下拿出了那兩本秘籍和他的剩餘家當揣在懷裡。
接着才叫店家打掃房間,換了茶水,又擺上一桌菜飯大快朵頤起來。
這十幾天雖說有着九陽真經護體,吃了些野菜就挺過來了,但出了崖之後怎麼也要吃些正常的吃食。
酒足飯飽之後,李休躺在牀上開始仔細研讀起兩本秘籍起來。
一本無名劍法,一本七傷拳。
在崖底時雖說李能用七傷拳壓着火工頭陀打,但那也不代表李休在七傷拳上入了門。
那威力其實大半還靠得是九陽真氣的強橫,其他不過是強套了一些七傷拳的微末招式和行氣使勁的方式。
他在腦袋裡思尋了片刻,終是把七傷拳放下,專注於手中的無名劍法起來。
不是李休瞧不起這七傷拳,反而李休看重於七傷拳更超於手裡的無名劍法。
前些日子的旁敲側擊刻意攀談,從那些江湖人士嘴裡他也曾聽到過一些關於崆峒派的江湖傳聞。
那崆峒派創派祖師木靈子早年行走江湖就是憑着這七傷拳橫行天下少有敵手,所以纔會立派之後把七傷拳立爲鎮派武學。
且習得九陽真經之後,李休也不再是那個武學小白,對這七傷拳秘籍也有了新的認知。
七傷拳絕對是一門很有意味、精妙十分的武功,練得深了可同時發出剛柔勁力,甚至七種迥異勁力。
善催敵肺腑,拳力複雜吞吐閃爍,變化萬端威力駭人。
絕不像原本小說裡像崆峒五老那樣表現得那麼不堪。
李休心裡推算想必張無忌後來很少使用七傷拳也不是因爲這武功太弱,反而是忌它威力過大,拳勁狠辣殘忍。
一出手就是沖人最爲脆弱不堪的臟腑而去,中拳者即使不立即暴斃僥倖活下來也會是體弱病癆一生。
那優柔寡斷,善良寬厚的張無忌又怎會使得。
至於崆峒五老的七傷拳也是不提也罷,內力不足強行使練真是傷敵先傷己,雞肋搞笑。
不過七傷拳雖是妙處多多,可也有一難處那就是難練非常。
行氣脈圖複雜,拳勁多種難以控制,實在不是短時間就能掌握的一門武功,所以他纔會把目光放在這本無名劍法之上。
反觀手裡這本無名劍法僅僅只是招式精妙複雜而已。
對現在九陽真經大成後腦清目明,念至身到的李休來說只需要短短時日就能完全掌握且發揮不俗威力。
至於那威力更甚的七傷拳礙於李休的謀算計劃,只能待日後再說。
一月後,時節已漸至深春,天氣也漸漸回暖。
還是武當腳下鎮子裡那家最好的酒樓,依舊二樓靠窗處,一身冰白薄袍,竹簪束頭,腳踩玄色滾雲靴的李休正自飲自得。
這一月他完全不似之前,過得就好像真是一個出門遊玩的世家公子。
不是李休的得了真經之後就失了進取之心,反而他的野望從未稍息。
他想要做天下第一高手。
名副其實的那種,不是靠熬死或者陰死張三丰才能當上的那種。
樓下街道上一陣喧鬧,繼而路人停腳靠邊議論紛紛,也吸引了李休的主意。
小鎮主道上,一行人自鎮口而來,二三十人,皆是妙齡女子身着白衣,手中持劍。
隱隱都護着隊伍中間一輛精緻馬車,好似裡面坐了什麼重要人物。
李休倚窗看着又抿了一口杯中之酒,他知道他一直在等的契機到了。
這個時候,這個排場,自是峨眉派大弟子周芷若來拜訪武當無疑。
“七年之期已到,是來武當取回倚天劍的嗎?”
李休喃呢自語,繼而嘴角泛起一陣莫名笑意。
一個時辰後,武當真武大殿中,峨眉弟子兩旁站立,中央一蒙紗白衣女子緩緩自門而入。
雖未得全貌,但僅是秀美眉眼就使得張無忌與宋青書面目微呆,目光不自覺隨那女子而行。
一鶴髮童顏身材略胖的老道領武當六俠站立等待。
邋遢道人張三丰,天下第一高手,江湖中人不知多少人敬仰多少人敬畏。
單論一個後輩周芷若自然不值得張三丰一見,可其卻是代表六大派之一前來自然不能怠慢,尤其是代表峨眉派前來。
峨眉兩字,那關係着一個人,一個女子,讓張三丰不得不有一份特殊在裡面。
想着想着,張三丰的眼前彷彿又浮現出那個明慧瀟灑的女子。
那是近百年前的事,那時他還叫做張君寶,少林雜役,年幼道淺。
華山初見之時,他與人交手受傷,那姑娘見他手上傷口汨汨流血,便心善從懷裡掏出手帕爲他包紮傷口。
姑娘見他手心傷口思及心中人漂泊江湖恐受苦,不由傷情落淚,見眼前女子如此傷心,他卻也不知爲何同樣說不出話。
那一次他是那麼近距離看她的眉眼,從那以後他的心裡也住進了一人。
再度相遇是在少室山下,小姑娘已出落成清秀女子,她上少林是想通過無色禪師打聽到一點心中人的下落,可卻失落而歸。
女子下山時,他隔着四五步一直跟在後邊,始終不敢上前也不知說些什麼。
好在,女子回頭瞧見了他,認出了三年前在華山上的那個受傷少年。
女子問他是來下山送她的嗎,他猝不及防、臉紅磕巴的應了一聲。
女子從懷中摸出一對鐵羅漢送給了他,少年後來得知那是無色禪師在她十六歲生日時因她心中人的情分送給她的。
可能是在無色禪師這裡並沒有打聽到心中人的下落,失望心傷之餘就隨手贈給了他。
“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第三次相遇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數日之後,他被誣陷偷學少林武功,被少林追殺。
遭逢大難,心慌意恐之時卻想不到再與女子相遇。
他的師父覺遠爲了保護二人,將他與她裝入鐵桶之中,挑着狂奔數十里,最終力竭氣盡,坐化身亡。
他在世間唯一一個親人沒了,女子見他年幼孤苦、悽慘無依就將手腕上的金絲鐲相贈,囑咐他可去襄陽找她爹孃庇護於他。
又是一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可這回卻不是短短數日,而是一生百年。
江湖那麼大,兩個人兒多麼渺小,一別就是永不相見。
後來女子浪跡江湖數年,苦尋心中人不得,大徹大悟在峨眉出了家,設立了峨眉派。
巧得很,他也當了道士,開創了武當。
一個青燈長伴,一個潛心修道,就是不知真的都看破了紅塵情愛嗎?
江湖傳說風凌渡口相遇,自此後郭襄遍尋江湖不見楊過,誤了一生。
他又何嘗不是三次相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空想了百年。
百年後他已是武當張三丰,聲名赫赫,江湖中誰人不曉誰人不知。一身武功臻至化境,放眼天下誰是抗手。
區區一個神鵰大俠,與我怎麼能比!
他心神陷入追憶之中,不由得呼吸漸急動了妄念,可轉瞬間又是一嘆,神色稍顯落寞,不由轉過身去掩飾情緒。
“是啊,那可是楊過,我怎麼能比。”
匆匆百年之後,他再提起那個明眸皓齒,靈慧瀟灑的女子,除了說峨眉派郭襄女俠早年於我有恩,我與她有舊還能說些什麼。
那四五步的距離終成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