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方海處在忙碌之中,持續三年的疫情經過人類的不懈努力和刻苦鑽研,人們終於發現了突變的基因鏈,研究出了應對的藥物,並迅速地推廣,特別對於東方這個超級的大國,在國家的宣傳和推動下,人們對於這後期因此產生變異的幾種病毒,也不再那麼地恐慌,他們在國家的指導下,齊心協力地早早地結束了這場逛之日久的戰爭。人們放下了精神負擔,全身心地投入到建設之中。然而在這場無煙的戰爭後面,大數據的分析和研究下,極大地推動了國家科技的發展和人類的進步。作爲科技先端的正騰國際科技集團,在這次戰爭中經受住了嚴重的考驗,在國家科技部門的指導下,他們運用自己的科技水平解決着人們的吃穿住用行,即使在最嚴重的疫情期間,他們所提供的計算能力和數據指導,也爲人們提供了安定。
而方海作爲遊戲開發小組帶頭人,此時也坐在臺下,接受國家和企業領導的接見,其實這種場合,作爲程序員出身的方海很不願意參加的,前來的時候,部門內的年輕人還取笑着說,別的部門去領獎或者接受表揚都是應該的,畢竟他們爲了這次疫情做了很多的努力,而我們遊戲部門卻給這個社會添了亂,人們窩在家裡,把大部分的時間交給了我們這個虛擬的世界裡,簡直浪費了光陰。而國家常駐企業代表的簡童卻批評了這些年輕人,說他們年輕人沒有見識,也就是他們研究的遊戲讓人們很安分地窩在了家裡,這才減輕了疫情期間社會的壓力,儘管中間兩次進行了約談和批評,但是他們的及時撥亂反正和修正遊戲效果,也擺正了自己的方向,所以這次會議必須參加。當然簡童的話語他們是必須聽的,在這次疫情戰爭中,他們看到了這位平時不善於言講的年輕人內部潛在的力量,他溝通着政府和企業之間的橋樑,幾次挽救了搖擺中的企業,引導着他們走向承擔社會責任的義務,解救了企業發展危機,撥正了企業上的社會意識。
這場會議註定是個長久的會議,他們進行着前期總結、現在任務、企業發展危機和機遇、以及後期發展方向的展望和挑戰,從國家和企業領導到各部門領導、代表逐個發言,特別那些年輕人在這次戰爭中展現出來的社會責任和發展活力,讓這次的總結會開得很成功。
老了,自己已經老了,即將進入到半百之年的方海看着眼前那些活力的年輕人,不禁暗歎着,這社會要變化了,本來以爲自己一直走在社會的前端,現在從這些年輕人自信、狂妄的語言中,他發現了自己竟然在隨波逐流。狂妄這個詞不能再是一個對年輕人不負責任的輕蔑,這次正是他們的狂妄、敢作敢爲,讓這個社會得到了平靜,證明他們自以爲是的猜想和不切實際的操作有時是沒錯的,也是可行的。這個社會在迅速地變化,人們的一些思想觀念也要變化了。
會議持續地進行,會場的氣氛逐漸地高漲,而此時方海的心卻像翻滾的開水,他不時地看着手錶,已經到了方白放學的時間,無奈,他只好給小敏老師留了言,並做了授權,讓她代自己去接一下下了學的方白。
郝小敏是位地道的原地居民,也是一位極具叛逆精神的年輕人,她的父母原是城市前身漁村裡的農民,繼承着遠祖遺留給他的十畝魚塘、十畝果林,還有十畝的房居祖屋,城市的定位、發展和迅速膨脹,徵得了他家的十畝魚塘、十畝果林,而十畝的祖屋在幾兄弟的堅持下,只留下一處九百多平方米的祠堂,郝小敏父輩的幾兄弟一夜之間就腰纏萬貫家產。郝小敏特別反感幾位堂叔伯和父親的做法,在她的眼裡,這幾位前輩兄弟就是敗家子,賣了自己的祖先積累下來的財富。郝小敏依然決定留下來守護着家族在這個城市的榮光,沒有跟從着他們住進河流對岸的繁榮都市裡,儘管她着力掩飾着自己頭上富豪的光環,但是父母親留下的財富,包括金錢、隱形投資資產、祠堂後家族老屋每月出租的租金,讓她在這個城市裡是個衣食無憂的富豪子弟。郝小敏也曾膨脹過,和身邊的小夥伴們一樣,突如其來的財富讓他們在這個城市裡忘乎所以,父輩們拿到拆遷補償後,就忙着投資和購買城市資產,他們忽略了在初中時代就開始鬼混的女兒,燈紅酒綠的生活還是讓她們付出了代價,因酒後吸毒讓他們進入了未成年勞教中心,這才讓他們的父母頓足捶胸、追悔莫及,女兒的大不逆道,讓他們的在親戚朋友面前顏面掃地,於是他們迅速搬去了河流對岸,融入了那個繁榮的資本主義社會裡去了。郝小敏戒毒勞教後回來,她的父母已經有了一個小男孩,這個弟弟據說是父母花了很大錢財試管培育而成的,弟弟的一出生就迅速取代了郝小敏在父母心中的地位,看着父母不再晴朗的臉面,郝小敏在十五歲的時候,依然地回到了這個城市裡祖先的祠堂。後來,父母在家族人的提醒下,也感覺到了對女兒的冷落,畢竟這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兩年後就在當地報了一個成人幼教的課程給她,當他們看到了女兒確實是洗心革面,經過再三勸說回到身邊拒絕後,他們就把自己在當地的財富遺留給了女兒,這些財富就包括他們在當地的隱形投資資產、祠堂後家族老屋每月出租的租金等。
郝小敏確實是洗心革面,經過那段不光彩的歲月後,她決定痛改前非,留在此地,她就斷絕了那些現在被召回到父母身邊的狐朋狗友們,她要清洗掉那段歲月,否則她這一輩子就再也無法擡頭了。她扔掉了那些虛榮,儘管口袋裡金光閃閃,她還是依然穿上樸素的衣服,轉身進了企業的幼兒園,當了一名幼兒教師。郝小敏的轉變成功了,她樸實的名字和樸素的穿着,讓人看着她的身份無論如何都很難與富豪掛上勾。深夜裡,郝小敏躺在祠堂旁的祖屋裡,她不再被噩夢驚醒,她現在對自己的生活感覺到很充實,每天都能夠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醒來就揹着小布包蹦跳着去上班或者逛街。
而最近郝小敏卻失了眠,自從方白離開幼兒園去了公立特速班,她不明白自己突然間對這個孩子產生了興趣,而他的離去就像摘走了自己的魂,而他們的相處僅僅也只有三天,卻像已經相處了幾輩子。郝小敏開始後悔把發現方白特殊功能的事情上報給了園長,那樣儘管自己有時會被方白狡辯得下不了臺面,但他可以留守在自己的身邊。
郝小敏坐在辦公室的窗前,她呆呆地盯着窗臺上放置的一盆仙人掌,聽別人說這種植物能防備電腦輻射,於是她便在花草市場買了一盆放在辦公桌前面的窗臺上,仙人掌堅挺着立在那裡,郝小敏卻突然間在針刺上看到了花開,從一朵到另一朵,轉眼間就紅遍了整個漿果。郝小敏匆忙地使勁揉了揉眼睛,模糊了一陣,睜開看到的依然還是那株挺立的植株,自己到底怎麼了?她不禁地低頭啞然笑了。
突然間,郝小敏聽到了手機的響動,她從布包裡掏出手機,看到是方海的短信,短信的內容卻突然間讓自己激動起來,她一下子蹦了起來,來不及抓起辦公桌上的布包,就向樓下跑去。
“我爸爸怎麼沒有來接我?”路燈下,三歲的方白對拉着自己手的郝小敏說。
“你爸爸今天開會,估計沒有時間陪你了,今晚你可要跟着我了!”郝小敏很輕鬆地說。
“那你會做飯嗎?”
“不會!但我可以點外賣。”
“外賣不健康,你要學着做,否則沒人能夠娶你!”
“那你娶我怎麼樣?”郝小敏取笑着眼前的小朋友,她發現這個孩子腦子裡思索的東西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結婚這件事情,自己的腦海裡從來還沒有這個概念,倒是眼前這個不足四歲的孩子口裡說了出來,她不禁想笑。
“我也不娶笨蛋,我長大了要娶林如燕。”方白一本正經地說。
“嗬,小鬼,想法不簡單呀!”郝小敏的言語倒有點吃醋起來,她仔細地回頭盯着眼前的這個小傢伙,真想掰開他的頭腦看下構造,情商竟然如此地高,不錯,林如燕確實是他們班級裡最可愛的一位小姑娘,笑起來臉頰上陷下去兩個酒窩,看着就讓人陶醉了。
“當然,他註定就是我的老婆!”方白認真地說。
“好,好,我的小大人,那要趕緊長大呀!說說,今天晚上打算吃點什麼?”郝小敏掏出鑰匙,打開祠堂的門,然後回身帶上了房門,選好了外賣菜單把手機遞給了方白,催促着他說,“趕緊選吧!等一會餓了肚子別向你爸爸告狀訴苦呀!”
“這些牌子都是什麼呀?”方白接過郝小敏遞過來的手機,一邊低頭篩選着菜品,一邊指着供桌上的牌位問。
“這些都是我的祖先呀!”郝小敏取來三根香,在長明燈上點着,雙手捧着,對着牌位鞠了三個躬,然後把香插在香爐裡。
“沒看出你還挺很傳統。”方白依舊叱着鼻子,半是模糊地說。
聽着方白的挖苦,郝小敏非但不反感,反而有了一絲地享受,彷彿就像一陣陣香風,吹進了自己的毛孔,讓盡情舒展着身體的每個器官都舒暢地張開了口,盡情貪婪地吮吸着這股香風,她沉醉了,她想舞蹈。
“你怎麼了?撞邪了嗎?”看着郝小敏沉醉昏迷的樣子,方白搖着她的手問。
“啊!沒有呀!你怎麼胡說?!”清醒過來的郝小敏,也不禁羞愧起來,她趕忙用話語掩飾着。
“你看下我點的外賣,是不是還要加一點吃的?”方白把手機遞還給了郝小敏,他徵求着郝小敏的意見。
“不,不用看了!”面頰通紅的郝小敏接了過去,就按下了付款。
“我只點了小孩的套餐,你不點沒得吃呀!”方白看小敏老師把手機塞進兜裡,提醒了郝小敏一句。
“還真有你的!”這下郝小敏倒有點氣急敗壞,她想回頭整治一下身後這位精靈的小鬼,卻一下找不出理由來,只得恨恨地在前面走了。郝小敏現在就像剛剛經歷了冰火九重天,現在纔剛剛地踩着腳下的大地。
當他們轉過前廳,卻不料供桌後面供奉的一對牌位突然倒了下來,它們在桌上跳躍了一下,就蹦跳着落在桌後的窗簾下,窗簾的一角處,露出了牌位上的兩個字,竟然是“方”和“郝”兩個字體。
倒在宿舍的牀上,郝小敏瞪着血紅的眼睛盯着飯桌上狼吞虎嚥的吃着西式油炸食品套餐的方白,她有點氣急敗壞地咬着手裡的半根香腸,就是這樣的半根香腸也是她在冰櫃裡千辛萬苦地找到的,這小鬼真是的,果然只在手機上下了一份自己的菜單。剛剛在等待送餐的時候,方海又打來了電話,他說他們可能散會得很晚,今天恐怕帶不了方白了,讓她再幫着看一會,他開完會議就馬上來接他。郝小敏對方海說,方白跟着自己很乖,讓方海放心,安心地在公司開會吧!如果太晚了,方白就在這裡休息了,畢竟家裡就她一個人,有方白作伴也好。方海說了一大串感謝的話,接着說,就是看着郝小敏一個人,況且和方白有點熟悉,才拜託了她,沒成想這次真的給她惹了麻煩。郝小敏就笑方海作爲一位程序員的迂腐,囉嗦起來像個老太婆一樣。他們的談話,惹得旁邊的方白“咯咯”地笑。這笑聲驚起了方海,他又把矛頭對準了方白,囑咐他一定要聽小敏老師的話,否則就回去收拾他。
“看看,真的成了一位老太婆了!”郝小敏放下手裡的電話,對着方白說。
現在外賣食品送來了,果然只有一份小人的餐,郝小敏剛剛還以爲方白在作弄自己,她賭氣來到宿舍,放下手機就拿了睡衣去了衛生間,她換了衣服,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裡,加了洗衣液定好時間,看着它慢慢地旋轉清洗。郝小敏不知道在生誰的氣,方白的,氣不起,如果每一句話都較真的話,可能自己真地活不過三天,氣自己,也沒有必要吧!所以她就去了宿舍倒在牀上,打開了已經到了第六版的《武方遊俠》的密碼,遊戲立即通過投影,映射在對面的牆體上。通過前五版的逐步更新和程序續寫,現在手機高級版(也就是映射3D版)已經上線,他不需要通過放映機,就可以在手機軟件的輔助下,遊戲中的景物挺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逼真的音效和畫面讓年輕的心血澎湃。
“你練了多久了?怎麼還是這個等級?”方白看着他說。
“三年了!怎麼了?”郝小敏堵着氣地回答。
“三年纔到這個級別,真是笨死了。”方白的語言透着鄙視,言語犀利地說。
“你,你現、現在到底幾,幾級呀!”郝小敏氣得快要抓狂了,自己開始練級的時候恐怕他還沒有斷奶,現在竟然如此地嘲弄自己,郝小敏的嘴脣哆嗦着,言語中竟然有些吞吞吐吐。
“我現在的級別是你的兩倍呀!”方白依然漫不經心地說。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拿你爸爸的遊戲號?”郝小敏儘管心裡快被方白氣得崩潰,她仍舊強忍着內心的氣,她一再地調節着自己的心,安慰着自己,孩子的話,怎麼能夠當真。
“我爸是遊戲程序員,他纔沒有遊戲帳號呢?”
“那你的號碼是怎麼來的呀?”
“趁着我爸睡覺時,隨便玩的呀!”方白把言語中的“隨便”一詞說得確實很隨便。
“呵呵!”方白隨便的話語,讓郝小敏真地瘋了,更讓郝小敏發瘋的事情是這時方白點的晚餐到了,竟然真地沒有自己的份,郝小敏過多地自信了。她賭氣地去了廚房的冰櫃,雖然她爲了保持女性婀娜的身材,也經常有晚上不吃飯的習慣,但是今天和方白擡了槓,郝小敏突然間感覺到了自己非常地餓,而她翻找了整個碩大的立式冰櫃,也僅僅找到了一支香腸,她拿着香腸,趴在牀位上,看着飯桌前又吃又喝的方白,眼睛裡快噴出了火。
“你真是個笨蛋,不會再點餐嗎?”方白看着她憎恨的眼神,言語中依舊不留情誼,轉而又嘆息地說,“哎,真是被你給愁死了!”
是呀!我怎麼沒想到還可以再點餐,讓人送來呀!郝小敏也快被自己的手足無措氣樂了,她匆忙地拿起手機,打開了網頁,一陣地操作,直至點得自己手指發麻,才慢慢地放下手中的手機,這下飯桌、肚子、冰櫃裡也都應該充實了,操作完這些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費勁了所有的力氣,現在虛脫地倒在了牀上。
“笨蛋——”
一個聲音在郝小敏的腦海裡炸開了花,這聲音在雲朵中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