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辦,西部山區還有大片土地沒有開發,空閒着也是無益。”開山犀頗有遠見地說,“再說,安居才能樂業,才能與鄰和睦相處,似這樣在各國間流浪下去,遲早會演化成三苗的不安定因素,不如及早解決。”開山犀揮筆寫下一紙承諾,命使者連夜送去。至於如何解決,他一時來不及考慮,先出兵再說;仗打勝了,天下盡在掌握之中,闢土封侯乃小事一樁。他讓使者也把這話的意思口頭傳達給四彘國首領。
關於盤瓠部落,需要從頭交代一下。帝嚳高辛氏時代,王宮裡有一位老夫人害耳疾,醫官從腫瘤裡挑出一個蠶繭般大小的叫做頂蟲的蟲子,隨手丟在剖開的葫蘆裡,用盤子蓋住。轉瞬之間,頂蟲頂開盤子,跳出葫蘆,變成一隻身披五色條紋的猛犬,見風長大,被收養在王宮裡,取名盤瓠。盤瓠頗通人意,又會看家護院,很快就成了公子小姐們的寵物。當時房王戎吳將軍反叛,譴將征討,屢屢失敗而歸。帝嚳於是懸賞天下,有能得戎吳將軍首級者,贈金千斤,封萬戶侯,並把少女嫁給他。
事後不久的一天,盤瓠忽然銜着一個人頭跑上宮殿,帝嚳細看,就是仇人戎吳。原來,盤瓠聽到帝嚳懸賞後,隻身跑到戎吳將軍行營。戎吳見是王宮裡赫赫有名的寵物盤瓠,心下大喜,對左右說:“看來帝辛氏就要完蛋了,連忠實的狗都背棄它的主人來投奔本王了。我吳某肯定要發達了。”於是大擺宴席,爲盤瓠祝賀。當夜,戎吳將軍酩酊大醉。盤瓠咬下他的人頭,一路跑回到帝都上繳。
盤瓠的舉動讓帝嚳驚喜,同時也犯了難,不知金口玉言的帝王該兌現承諾還是就此食言。羣臣都說:“盤瓠是個畜生,不能封它官位,也不可把女兒嫁給它,雖然有功勞,也沒有什麼可給予的。”自此,盤瓠不食不飲,如患病一般。帝嚳的少女得知後啓奏說:“大王既然拿我做賞格昭示了天下,盤瓠銜敵
首而來,爲國除害,這是天命使然,豈只是一條狗的智力所能勝任的?王者重諾言,霸者重信義,您不能爲了我一人而違背公佈於世的約定。如果這樣,國家就爲禍不遠了。”少女的話讓帝嚳害怕了,同意她嫁給盤瓠。盤瓠踊身雀躍,揹負少女跑上南山。這裡草木茂盛,人跡罕至。少女脫下衣衫,系在腰間做勞力者打扮,隨盤瓠登山入谷,在洞穴中安下身來。帝嚳思念少女,心中悲苦,屢次派人前去探視,但往往遭遇風雨、地震和雲霧瀰漫,無從到達。三年後,少女生下六男六女,自相婚配,繁衍開來。如今盤瓠部落早已與外族通婚,男人強悍,女子風騷,實力頗爲強大。
話說使者從盤瓠國回來,哭喪着臉報告說:“盤瓠不肯出兵。”他爲沒有完成使命而惴惴不安。
“爲什麼?”開山犀有些惱怒地問。他感到所謂三苗國這個鬆散聯盟太沒用了,有機會還是要搞成政治、軍事統一的實體爲好。
“不要問爲什麼,要問我們需要做什麼。”說話的是老謀深算的驩兜,“盤瓠族有一個頭痛的難題,你答應幫他們的忙就好辦了。”
“什麼問題?”開山犀問。
“盤瓠立了個宗廟,祭祀的祖先叫盤古。據說這位盤古是開天闢地的大英雄,那條神犬不過是他的轉世化身而已。”驩兜說,“但各國不承認這個盤古,認爲是盤瓠人爲了美化自己的出身,刻意杜撰出來的一位體面的大人物。因此有好事者建議他們不如封帝嚳爲祖先,或者乾脆供奉個神犬,也沒什麼丟人的。但盤瓠人很執著,堅信自己的說法是事實,只是外族不理解,也沒有權威人士替他們說話,爲此苦惱不已。”
“那還不好辦嗎?告訴他,等丹朱做了天子,下個詔書不就妥了!”開山犀腦筋一轉,對驩兜說,“不如勞駕老爸出馬吧,這事就有十成把握了。”
“好吧,我辦妥
這件事就去丹淅了,打仗就看你們的了。”驩兜說。
根據斥候打探來的消息,驩兜只帶領老弱殘兵、大張聲勢到丹淅爲丹朱捧場,而開山犀卻率主力部隊向桐柏山方向隱蔽運動。虞舜判斷,三苗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企圖把帝師引向丹水,乘虛從東路直搗帝都。與此同時,發現共工氏孔任與三苗交往頻繁,有響應驩兜、擁戴丹朱登基的動向。這次洪水爆發後,帝堯的心情非常不好,連招呼也沒打就悄然出走了。虞舜猜測,帝堯可能又把這次突發的洪水看作是上天的懲罰,因而懷疑到他自己禪讓虞舜、討伐丹朱的正確性。唉,老人家爲培養接班人殫心竭慮,到最後還是放心不下,可憐天下帝王心哪!不過,這次不能再指望天子出面了,是真正到了自己拿主意的時候了。此時中山公主和放齊已經去世,虞舜請二位夫人娥皇、女英出面,動員幾位內兄去安撫北狄諸族;命皋陶總理內政,負責治水、治安,強調監視共工氏動向;命后稷率西戎原班人馬出征丹水,交代說,不要傷害丹朱性命,也不要把他帶回來。分派完畢,虞舜親率大軍浩浩蕩蕩向三苗國都烈山邑進發。
大軍出發前,軍師契的妻子胡仙忽然提出,她要到青要山去看望修仙的爺爺吳回,想隨軍同行。虞舜同意,並開玩笑說:“你這樣漂亮,可不要被那裡的神仙拐跑了哇?”胡仙只是一笑置之。
兩軍在桐柏山相逢,各立營寨,約期決戰。陣前,開山犀喊話虞舜,說:“虞舜聽着,千萬人馬上陣廝殺,都是爲了你我二人誰主朝綱;今日不如咱倆陣前單打獨鬥,決一死戰,拼個你死我活,也免得雙方將士勞苦損傷。你看如何?”
虞舜不知開山犀在耍什麼花招,一笑答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咱倆人曾經切磋過武藝,勝負猶在眼前;這次還給別人一點機會吧,等將士們打夠了,咱再接着玩兒也不爲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