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阿爾凱喜歡陰鬱的氣氛,這裡纔會如此的沉寂。”——《天霜省世記》
海爾辛的戒指也好,狼人的呼喚也罷,目前都和達內爾沒有任何關係,龍裔本人趕在午夜前偷偷找了一個沒有衛兵的地方溜進福瑞克斯後,花了十數枚賽普丁在死人之酒足下一間房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唔,什麼時候了。”
因爲奇怪的物價問題,十幾枚金幣只夠達內爾租下一個中等的房屋一天一夜的使用權,死人之飲不是沒有更好的套房,只是達內爾雖然對於某些問題上和桑金恩有着類似的看法,卻還沒有到那麼奢侈的地步。
瓦維克那邊目前還是個只進不出的大缺口,雪漫城最重要的稅收來源他和凱利討論過夜星月之前是基本不要想了,而且一系列的伐木場漁場什麼的短時間很難有太多的收入,商行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要不是有着海利特領給他遺留下來的礦脈,達內爾覺得自己還冒什麼險,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打鐵鍊金還能有點收入。
因此在龍裔有意識的開始勤儉持家之下,挑選的略顯廉價的房屋室內的佈置也不盡完善,除了一張牀一個櫃子一面松木書桌之外就只剩下開在牆壁上的窗戶了。硬木的牀板儘管隔着幾層牀墊依舊有些生硬,但對於很對往來於此的旅者來說,這已經是足夠他們好好休息一晚的環境了。達內爾也不例外,沒有被男爵生活養成什麼嬌貴習慣的他活動了下身子簡單洗漱一下,披起昨晚掛在椅背上的長袍走出了房門。
“一杯牛奶一份蜂蜜麪包,謝謝。”
大廳內燃燒到午夜的篝火此刻已經陷入沉寂,只留下了木炭的餘灰,死人之酒的旅店倒不至於四處透風,但隨着天氣開始轉涼加上福瑞克斯自古以來多霧的氣候,仍舊免不了有些陰涼。
被放進瓦罐中煮沸的咕嘟咕嘟冒泡的牛奶和塗了幾點蜂蜜的燕麥麪包很快被侍女端到了達內爾面前,摻雜了諸多穀物的燕麥麪包略顯粗糲的口感自然比不上達內爾在自己領地內吃到的食物,說是蜂蜜麪包但和很多以實物爲準的東西一樣,刷上去的幾道蜂蜜當成裝飾借個味道就好了,真要覺得可以靠它吃完一整個麪包無疑是要失望的。死人之酒不是沒有塗滿了黃油蜂蜜還搭配奶酪的蓬鬆白麪包,但相對應的價格必然會高出許多。不過達內爾特意叮囑放了砂糖的白牛奶剛好派上了用場,燕麥麪包被牛奶浸泡過之後口感柔和了很多,入口咬下奶味的甜香融合蜂蜜燕麥的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錯。
果然甜牛奶和麪包放到那裡都是一頓不錯的早餐,而且我不喜歡奶酪。
按照前世經常用來應付早餐的辦法達內爾心中很是滿意,對於至今沒有習慣乳酪味道的他來說,這已經是死人之酒裡面最好的搭配。
披着斗篷的達內爾獨自坐在旅店的一個角落裡面在正午的時候享受他的早餐,旅店內的侍者忙碌了一上午後都趁着沒有人的空閒各自隱秘的休息,沒有任何人有心情去關注一個藏頭露尾的探險者。反正對方都給了錢了,他們也不怕一不留神回過頭的時候剛剛還在吃飯的人就沒了。
安安穩穩的消滅掉眼前的食物,緊了緊兜帽的達內爾走出門外開始在福瑞克斯城內漫無目的的閒逛。
他的計劃是取得刺草之禍後在福瑞克斯休息一天順便打探消息,然後再啓程去霍斯加山脈另一側的高吼峰修道院。這不是遊戲裡面沒辦法跳着懸崖爬上山的達內爾只能老老實實的和其他人一樣走大路,還要獨自攀上巴爾古夫說過的七千還是八千個臺階,那無疑是一段漫長而勞累的旅程,尤其是在天際野外一點都不安分的情況下。
比起和法仁加一起返回雪漫還要多走一段路浪費時間的選項,近在眼前的福瑞克斯理所應的被龍裔選做臨時的補給點和休息處,多少是一座稱得上名字的大城市,不說物資應有盡有基本的一些還是不會缺少的。
我看看,帳篷,有;火把,很多;水和食物,新鮮的;水果,卡羅塔那裡剛買的;換的衣服……
一番翻找之後達內爾說不出感覺的發現在萊迪亞事前的準備下他系統空間裡面準備的物資別說出去冒險了,去荒島求生都能開開心心的生活很多周,尤其是在兩人分別前知道男爵大人要出去很久的時候,向來精打細算的萊迪亞恨不得把貝萊托爾雜貨店統統搬到他空間裡面的認真表情,達內爾現在回憶起來還記憶猶新。
小萊迪亞啊,真的是……
微微笑着搖了搖頭,達內爾在發覺對方一切都爲自己準備好了之後由有目的的採購物資徹底變成了漫無目標真真正正的閒逛。物資已經備齊之後剩下的就是找找有沒有順路的商隊或者什麼傭兵小隊可以讓自己搭個順風車一起走,無論是給自己佣金也好還是讓自己支付一定的報酬也罷,達內爾都可以接受,不過要找上面那兩種人最好的地方還是他剛剛走出的死人之飲,現在時間剛過正午,旅店內客人老闆都不在,也沒有什麼讓他打聽消息的人,沒有必要急於一時。
現在我大概還差一副藍牙耳機,加上一個智能手機。
雙手插在口袋裡面的龍裔心中哼着前世熟悉的曲調莫名有些熟悉的既視感,之前每次下雪的時候他總喜歡一個人戴上耳機去外面閒逛,沒有固定的目標,沒有想做的事情,就只是單純地閒逛,走到哪裡算哪裡,心情好了就一直走下去,覺得應該回去的時候就回去。
穿越過天際之後很少有時間讓他這麼放鬆,先前忙碌於戰友團的任務心裡時刻掛着巨龍的事情,之後又是拜龍教死靈法師一股腦的全涌上來。目前巨龍已死死靈法師的陰謀也宣佈告破,瓦維克有着凱利的幫忙開始走上正軌,自己實力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與日增強。
獨自隱藏在兜帽下邊行走在沒有人認識他的福瑞克斯,久違的舒適和寧靜籠罩了達內爾的心間,街邊行人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遠處羅德鐵匠鋪裡面打鐵的聲音,屍光農場附近的叫賣……周遭的嘈雜於達內爾耳中此刻仿若不存在一般,獨自漫步的龍裔似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誤入這裡的旅者。
放空思想的達內爾順着自己隨意選定的小路一直前行,很快福瑞克斯散落的建築羣就被他拋在了身後,隨着屍光農場的木質柵欄消失在一個轉角之後,自然正式接管了這片土地。
有福瑞克斯人喜歡的杜鬆,有開始泛黃的樹苗,有四季常青的松木,還有一朵朵在冷風中也迎風而立獨自綻放的花朵,紫色的花瓣層層張開,帶着幾分冷豔。
喪鐘花。
輕輕看了一眼從對方極具辨識性的植株達內爾很快認出了對方的來歷,喪鐘花,又稱死亡喪鐘,多開於無人的野外和墓地附近,是種不錯的鍊金材料。
單從外表來看喪鐘花很是美麗,黑紫色的花瓣從上到下依次倒垂展開,冷豔中還帶着淡淡的清香。拋去它的鍊金效果來說光憑賣相上看死亡喪鐘也不乏有着不錯的觀賞效果,但達內爾走遍天際基本沒有看到任何人家裡面有種植這種植物。
首先是名字,喪鐘花的名字先天性的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沒有誰願意一種經常開在死人墓地周邊的花朵開在自己家裡,法師們除外。其次則是喪鐘花不宜種植,這種植物喜好陰涼避光的地方,而且對於土壤成分的要求極高,普通的地方很難成活。
當然要是有足夠資源的話以上兩點都可以無視,憑藉其美麗的外表喪鐘花絕對會有不小的市場,喜歡這些東西的人總不會少,讓它免於遭受上面命運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出自它本身,喪鐘花的花瓣富含着毒性。
之所以要叫喪鐘花除了生長地點之外最重要的則是這一點,喪鐘花並非一年生的草本植物,條件充足之下它們可以在不被人打擾的環境裡面默默生長許久,而年份越久遠的喪鐘花毒性越大,花瓣也更偏於黑色。死亡喪鐘一片花瓣就可以讓人有強烈的不適,新鮮的一整株吃下去沒有及時得到救治的話可以準備提前去見阿爾凱了。
這世界上大部分人還是不喜歡去作死的,所以如此規模浩大的喪鐘花海,達內爾還是第一次見。
往日裡三兩成羣的喪鐘花在這裡匯聚成一片紫色的花海,或大或小的植株分部於道路兩側和更遠的前方。按理說如此數量的喪鐘花應該散發出強烈的香氣,達內爾所嗅到的卻依舊只有淡淡的清香,似是一陣風就能吹散的清香。而怒放的花朵無論是誰都從中感受不到任何生機旺盛的意味,它們就那樣靜靜的綻開,靜靜地佇立,如同古老林地代代相傳的守墓之人。
嘯風眺崖上融化的雪水在筆直的的峭壁上形成一道直線落差有數百米的瀑布,因爲衆多石巖阻擋的原因,實際從山崖拍擊到地面的高度只剩下了十數米,清涼的溪水冰冷沒有任何雜質同樣也少有任何魚類蝦蟹生活在其中,這條小小的止步於福瑞克斯南門內部的溪流最大的作用就是爲城內的死木木材廠提供了水車的動力順便還方便居民們忙碌時候來此取水。
大概是因爲城內墓地的緣故,不管什麼建築命名都要和死亡一類事情扯上關係的福瑞克斯,到了這裡才真正給了達內爾遊戲裡面的感覺,冷清,寂靜,陰鬱。
圍繞這裡生長的樹木沒有經過修理自發的環繞空地一週,空地內植被稀少,空地外則古樹林立灌木叢生。除了喪鐘花外其他的植物似乎有意的避免將自己的枝葉延伸到這裡,厚實的密林很好的隔絕掉一切雜音,讓本就偏遠的此地更加靜謐無聲,只有寥寥的幾聲蟲鳴鳥叫搭配上溪水的流淌沒有爲這裡帶來絲毫熱鬧的氣氛反倒讓人覺得愈發冷清。
隨意散步結果來到這裡了麼,福瑞克斯的墓場。
前方的景物還沒有顯現,達內爾已經猜到了他不知不覺中來到的地方是哪裡。在天際其他地方問起福瑞克斯,很多以第一反應過來的不是松林而是這裡的墓地,福瑞克斯的墓葬羣就和雪漫的商業馬卡斯的鍛莫遺蹟一樣成爲這裡的代表。世代生活於此的本地人沒有對此有什麼排斥的想法,當有人戲稱他們成天和死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福瑞克斯的居民也不會生氣,那就是他們的生活,對於生命和死亡,在這裡,在福瑞克斯,並不避諱。
沒有去動周圍放到鍊金商店裡面能賣不少錢的紫色花朵,達內爾伴着死亡喪鐘和微微的清香繼續前行。福瑞克斯的居民平時都會去野外打打獵采采草藥,本地的商店中也有着喪鐘花的販賣,但那都是從往來於此的商隊中買來的。坐擁着偌大一片花海可以坐地生錢的福瑞克斯人民,除了祭禮的需要之外,沒有人會在平時打擾這裡喪鐘花的生長,如同他們不會去打擾自己的祖先一般。
墓地的周圍不存在高聳的城牆或是上了鎖的鐵門,其他地方防備森嚴的福瑞克斯在這裡向自然敞開大門,從墓地中出發穿過密集的松林就是嘯風眺崖所在的地方,沒有崗哨沒有衛兵不對任何人設防。但在古老天際的土地上,放眼戰爭的歷史從來沒有任何人選擇這一條捷徑突襲福瑞克斯,對於榮耀的信念,諾德人看的比生命更加重要。
一座座石碑很是突兀又很是理所當然的出現在達內爾眼前,一路延伸到密林的邊緣,墓碑上或是詳細刻着主人的生平或是什麼都沒有一片潔白。前者是被家屬仔細照料的死者,後者是被葬在此地的無名之人,無論他們生前是英雄,領主,還是普通的居民,死後在這裡他們都沉睡於同一片土地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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