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遠坐在觀禮臺上,聽着周圍不斷的寒暄聲四起,皺了皺眉,一大清早集合起來的軍訓教官們早就都等的不耐煩了,再聽聽這旁邊一直講個不停的講話,頓時就有些後悔了來接這個什麼任務了,聽說有老賀家的那個小丫頭,怎麼半天了,都沒看到半個人影。
“團長,人都準備好了,你這是哪兒去?”同樣是一身常服的陳越看着他要離開的樣子,趕緊跑過來拽着他不讓走,陳越自從跟了這個新團長,走哪兒都得把他拽着,真是無語死了。
葉明遠看他的樣子,無奈地白了他一眼,“我抽支菸都不行啊,還有,這個,一會兒你替我搞定。”說着就從兜兒裡掏出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白紙來,陳越反應迅速地站在一下蹦了好遠,忙皺着眉頭,擺着手拒絕,“不行,不行,這個絕對不行的,團長,您是團長,我說得好聽點兒,撐死就是個跟班兒來着,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其他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行。”
葉明遠看他這個樣子,眼睛眯了眯,挑着眉看向他,嘴角詭異的勾了勾,“你這意思是,又想練了?”語氣很是可怕。
陳越聽了他的話,再看看他那張黑得跟包公似的臉,趕緊搖頭道,“不想,不想。可是團長,這個,真的不行的。”表情委屈得厲害。
葉明遠好心地把他拽過來,伸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上,帶着頗爲‘祥和’的表情開始囑咐道,“黨和人民就拜託你了,不要組織對你失望,陳越同志,我看好你喔。”說完就挑着眉笑着離開,順便把手上的那張紙硬是塞到了陳越的手裡。
陳越捏着手裡的紙,委屈的表情更厲害了,實在是欲哭無淚啊,團長啊,您要是想把您肩上的星星給我幾顆,我真的不在意的,可這個,你讓我怎麼辦啊?
葉明遠百無聊賴的從操場出來,隨意找了棵樹,靠在上面抽着煙,呼呼地朝天上吐着菸圈兒,正想着自己該去哪兒轉轉,就看到了一身運動服的小女人拎着包出現在了自己的不遠處正不知道要往哪兒走,眯了眯眼確定了下,他明明記得他看到這丫頭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還穿着風衣的,這會兒怎麼就換衣服了,辦公室還準備着衣服,可真是的,以爲換了衣服就不認識你了,真是個小孩子,猛地將手上的煙抽了幾口,然後往地上一扔,擡起腳劃拉了幾下,快步走上前,衝着前頭的女人喊了嗓子,“心心。 ”
溫暖聽着身後的聲音,嘴角抽了一下,立即在腦袋裡出現了四個大字,黑麪煞神。想了想,趕緊回身看過去,訕訕地笑了兩聲,“哎呦,這不是明遠哥嘛,您怎麼在這兒呢?”
葉明遠眯眯眼,邁着步子走了過去,“我怎麼在這兒?你這個問題問得可真好,我確實也不清楚我怎麼在這兒了,你幹什麼去啊?”葉明遠貌似不經意地問着,看着小丫頭的樣子,像是要去做運動的樣子,不過誰家做運動還帶着的包包的,他也不確定了。
溫暖眨眨眼,“我打算去逛街啊,難道還能幹什麼去啊?”溫暖理所應當地說着,還給他看了看她身上的運動服和運動鞋。
葉明遠泄了氣,“心心啊,見着我真得不用躲的,咱還得相處一個月呢,來日方長啊。”溫暖聽着他貌似好心的話皺了眉,掃了眼他的肩章,有些疑惑地問他,“哥啊,你到底想說什麼啊?難道?”溫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腦子裡警鈴大作,不會吧,自己難道真得是要去這個黑麪煞神的部隊?完了完了,全完了。
葉明遠聳聳肩,“不錯,你們要去的,就是我的部隊啊,要不陪你去逛逛怎麼樣啊?反正我也閒着沒事兒。”溫暖聽了他的話忍不住在心裡腹誹着,這個大男人家家的,怎麼還要陪着自己逛街了,怪胎,可真是個怪胎。
葉明遠看看她的樣子,徑直朝她走了過來,溫暖嚥了下唾沫,“哥啊,我要去超市,你確定要一起?”溫暖不確定地問着。
“我確定啊。”葉明遠毫不在意地說着,溫暖傻了眼,只好將車鑰匙遞給他,“好吧,哥啊,你負責送我回去啊,反正我也懶着開的。”葉明遠伸手接過,邁着步子在前面走着,溫暖撅着嘴,乖乖跟在後面。
葉明遠看他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低笑出聲來,“心心啊,和我一起很緊張?”
溫暖可勁兒地搖着腦袋,“不緊張,不緊張,一點兒都不緊張的。 ”說着還攥緊了手上的包包看向窗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葉明遠看了看她的樣子,輕輕挑眉,隨即將車子停在了超市邊,扭頭問她,“要不要陪你去買?”
溫暖搖頭,“不用了,我就是去買點兒吃的,馬上就出來了,你等我啊。”說着推開車門下了車,急急地往超市的入口走去。
葉明遠看着離開的人,伸手撥出了電話,“你剛剛找我什麼事?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和我說什麼都沒用,你有本事回去問你那個父親,聽到了沒有?”
葉葇聽着電話裡的聲音皺了眉,“哥啊,我現在只有你了,如果你不幫我,我真得沒人幫我了,求你了,再說了,那也是你父親啊哥。”
葉明遠皺皺眉,“葉葇,不是我沒勸過你吧,自食其果聽過嗎?那四個字兒就是在說你,我掛了,沒什麼事不要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更不要給我打電話,你們父女倆去合計好了,就當沒我存在就好了。”說着按掉了電話,想了想,推開車門下了車。
溫暖在超市晃了半天,手上推着車打出了電話,“寧兒啊,葉明遠那個黑麪鬼不是不在北京嗎?我怎麼剛剛給碰到了啊?真鬱悶,我現在在超市呢,你要不要出來?”
這頭正享受馬殺雞的人聽了,一臉的八卦樣,早就忘了什麼超市了,急急地問着,“真的?哎,他不是還不知道你結婚吧?丫頭啊,他真不知道你結婚吧。”
溫暖翻了個白眼,我離婚你還不知道呢,不過她沒說出來,想了想開口,“哎,你的意思就是說?”
“廢話,你個二缺,也就你不知道,葉明遠喜歡你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整個大院兒沒一個不知道的,今兒個碰上算你倒黴,趕緊回家,別讓他拉着你跟外頭遛達了,小心趙上校咔了你,我掛了啊,還睡着呢,我兒子要睡覺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溫暖聽着對面的掛機聲,想要說什麼已經晚了,將電話無奈地放回包包裡,推了車去結賬。
冤家路窄就是說他們倆,溫暖嘆口氣,硬着頭皮走到了結賬臺那裡,輕輕喊了一聲,“哥啊,你要買什麼啊?”
葉明遠挑挑眉,隨手將一盒男士內褲扔進了她面前的推車裡,溫暖氣得眉毛抖了抖,訕訕地笑了兩聲,咬着牙問他,“還有什麼?”
葉明遠抱着臂,看着她一臉好笑的表情,“丫頭你這到底是什麼表情?不情願?”溫暖暗自腹誹,難道我要很情願?面上依舊微笑,“嘿嘿,沒有沒有,真的。”隨手將卡遞了出去,“麻煩結賬。”
“我來結。”葉明遠接過卡,轉手遞上了自己的,溫暖搖搖頭,一臉的堅決,“不要,我不花你的錢。”說着將卡遞了過去,“麻煩用我的結。”扭頭看他,“葉明遠,我第一次這麼喊你,不要讓我再這麼喊你一次,我說了,我自己結,我不要花你的錢。”說着收營員已經裝好了袋子,溫暖提着東西,將那盒內褲扔給他,自顧自地提了一個袋子往門口走。
葉明遠輕輕皺了眉,趕緊跟了上去。
溫暖一路都沒有說話,只是抱着奶茶在那裡喝,葉明遠看了看她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着,“生氣了?丫頭,是不是生氣了?”
溫暖沒理他,只是一個勁兒地啜着杯子裡的奶茶,不再擡頭。
葉明遠皺了眉,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心形的盒子遞了過去,溫暖看着這個盒子,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笑了一聲,沒有伸手接,“哥,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我要說的是,我懷孕了,懷了別人的孩子,你還要繼續嗎?”
葉明遠聽得有些呆了,隨即將車子停在了路邊,溫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肚子,“我懷孕了,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哥,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葉明遠急急地問着,溫暖看了看窗外,“年前,過年前就嫁人了。”她故意隱去了她已經離婚的事實,這個時候,說離婚,實在不太恰當,這個煞神,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葉明遠低低地笑了,夾雜着些許的無奈,伸手將盒子裝回了口袋裡,“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困擾,這件事,我不會再提的。”說着啓動了車子,溫暖沒說話,靜靜地坐着,攥着包包的手緊緊的。
葉明遠有些生氣,他生氣這個丫頭怎麼什麼都不說?他只是一年不在北京,這個丫頭就已經嫁了人,還懷了孕,都是他,全都是他的優柔寡斷造成了現在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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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可沒想那麼多,她巴不得這個瘟神不和她說話,雖然她心裡瞭然,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會接受啊。
溫暖終於拜託了黑麪煞神,看着進了大院的車子,長長地舒了口氣,葉明遠看着她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和我在一起壓力那麼大嗎?”
溫暖搖搖頭,低聲笑了,“哥,你永遠是我哥,真得,如果是別人,不會這麼做的,可你不一樣。”溫暖看着停下的車子,推開門下去。
葉明遠將車鑰匙遞給她,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是,我是你哥,這輩子都是,能告訴我,那個幸運的那人是誰嗎?”
溫暖眨眨眼,“趙宸寰。”
葉明遠笑出了聲,“我知道了,走了,心心,我們明天見。”說着邁着步子走了出去,溫暖看着他離開,無奈地搖搖頭。
趙宸寰,葉明遠有些想笑,那個臭小子,不是溫語倩的未婚夫嗎?怎麼偏偏娶了那個迷迷糊糊的傻丫頭呢?他真得有些搞不懂了,看來,自己是錯了,真得判斷錯了。
溫暖並沒有在意他的話,畢竟,她的那顆心啊,根本沒裝着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啊。
溫暖拿着前一天晚上修改好的數據報告坐在辦公室裡等着張若儀和李和到辦公室來,可是已經足足過去了將近有半個上午的時間,還是不見這兩個人來辦公室,不能全怪他們,這個也是得怪自己了,主要是自己前一天晚上一個人檢查數據的時候,臨時想到了其中的一個數據有誤打算等他們倆到了一起去實驗室把建模重新計算一遍的,這可好,人都去哪兒了,伸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您好,麻煩請您幫我查一下出勤,今天研二工程技術專業的張若儀和李和,他們倆是因爲什麼原因,爲什麼兩個人全都沒有到我這兒來?”溫暖拿着電話問着對面的人。“‘特訓計劃’今天在靶場考覈打靶的科目?葉明遠團長在那裡帶隊?”溫暖聽着挑了挑眉,好好的怎麼就去靶場了,點點頭,“好的,謝謝您了,我都知道了,真的是麻煩您了。”
掛斷了電話,託着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坐在那裡想了想,起身穿上風衣出了門。
葉明遠一身迷彩戴着大墨鏡坐在靶場的等候區的椅子上,透過自己面前的玻璃窗看着靶位前面一個個正在調試着手槍和耳機的學生,看着他們並不算是很是嫺熟的動作,只能一陣陣地沒完沒了的嘆着氣,剛剛這些人的步槍射擊的成績可真是讓自己大開了眼界了啊,自己實在是不敢想象,他們是怎樣把步槍打出那麼多的花樣兒的,實在是令人費解啊。
陳越同樣是一身迷彩的坐在他家團長的旁邊,看着自家團長那張黑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除了惋惜就是不停地嘆着氣,試探地輕聲問問,“團長,要不咱一會兒的手槍射擊就別讓他們再比了,這都折騰半天了,就顧浪費子彈了,這也太折騰人了。”
葉明遠聽了他的話,扭頭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可惜的是自己大墨鏡遮住了這個大大的白眼,人家陳越愣是什麼都有沒看到,葉大團長滿臉無奈地從胸前的口袋裡翻出支菸來點上,“浪費子彈?陳越,虧你也想得出來,快先別說浪費了子彈不浪費了,我現在都有些後悔來接這個什麼狗屁任務了,你說這都半天了,看看剛纔給我打的步槍成績,老實說啊,我當兵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這麼駭人的成績呢,別跟我說什麼浪費子彈的事兒,咱們這坐在這兒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我想是不是我當初真是太閒了纔會接下來這個任務的,這都什麼事兒啊。”
“這也沒人逼着你接啊,真是的,還不是自己想接來着,誰知道你那會兒想什麼呢。”陳越看了看他的樣子,挑了挑眉,在一旁小聲地嘟囔着。
葉明遠光顧着看着靶區中心的人了,根本沒聽清陳越一個人在那兒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回頭皺着眉頭看向了他,“你剛剛叨叨什麼了?我沒聽見。”
陳越看葉明遠已經掛上了一張黑得不能再黑的臉來,又擺出一副陽光燦爛的笑臉出來,可勁兒地搖着腦袋,“沒啊,什麼都沒有說啊。團長,其實我覺得吧,這個任務咱接的還是挺有價值的啊,你看看他們剛剛的成績那麼的不盡如人意,其實在另一方面,這也充分的說明了我們部隊平時的訓練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了啊。你看看,這就是鮮明的對比啊,要我說,這都什麼國防生啊,當初都不知道怎麼招回來的,像這樣兒的都得拉部隊好好的練個幾天,這都什麼水平啊,哎嘖嘖嘖嘖。”陳越手裡拿着剛剛步槍射擊的成績冊,自說自話地在那兒一個勁兒地給葉明遠戴着高帽子。說着站起來,大大咧咧地張着嘴在那裡伸手指着玻璃外面的學生開始說道起來。
葉明遠不想聽他在那兒一個人說單口相聲,起身拉開門,站到了門口,把脖子上的哨子拿起來朝着靶位響亮地吹了起來。
“都準備好了沒有?這都多久了?一個個都磨磨蹭蹭的。”葉明遠放下了口中的哨子,衝着靶位前的學生們喊道。
“準備好了。”靶位前的學生們都異口同聲地朝着他響亮地回答着。
葉明遠眼光在四周掃了掃,清了清嗓子,“剛剛你們打步槍的水平我是已經領教了,上百個人,硬是居然沒打出一個10環來,最多的10發子彈打了兩個9環出來。各位,你們剛剛已經擺弄了半天了,現在咱們換成手槍試試,剛剛有的同學說自己是不習慣步槍,好,那我們現在換手槍射擊,但是你要明白,就你們現在的這個水平,可不是讓你們上了戰場還有得挑的,那個時候,可沒人說你不擅長步槍可以換成手槍的,這不是在打遊戲,我希望,各位把每一次的考覈,每一次的訓練,都當成是一場戰爭,一場必須取得勝利的戰爭。好,題外話就說這麼多,這次的手槍成績我倒是要看看誰能給我打出10環來,依舊同剛剛一樣,還是10發子彈,打完以後給我報靶,如果有一個10環的,明兒早上就不用出早操了,我剛剛的話,都聽清了沒有?”
“聽清了。”依舊是震天響的回答聲。
“好,現在開始。”葉明遠剛剛下了命令,就聽到了不斷傳來的‘砰砰砰’的聲音,轉身回到了等候區裡。
溫暖在車裡透過車玻璃看着靶場的大門,鼓着腮幫子吐了吐氣,下了車鎖好車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