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壓抑了太久的仇恨了吧,王迪這一刀下去,竟然站在那裡哭了起來。
三木扭頭看了看我,我朝着他點了點頭,然後三木就走向了王迪,用手裡的匕首,把洛餘海的人頭給割了下來。
拉了一把還在哭泣的王迪,三木纔回到了我們這。
“放了他吧。”我強撐着,跟架着六月的小風說了一句。
而小風,則是皺了皺眉頭,“放虎歸山,是對自己和兄弟的不負責任,如果你們不想背上不守信用的惡名,那就讓我來。”
說着,小風舉起了手裡的拳套,尖刺猛地朝着六月的下頜刺了過去。
要知道,小風拳套上的刺可是足足有兩寸多長,一旦從這刺進去,那六月將是必死的局面。
“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我有錢,我什麼都有...只要別殺我,我什麼都給你...”六月的雙腿已經軟了,要不是小風還架着他,恐怕早就坐地上了。
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從六月下身傳來,我低頭一看,這貨竟然失禁了。
“小風,放人。”
肖靜似乎看出來我的想法,命令小風放人。
或許在他眼裡,只有肖靜纔有資格讓他聽話吧。
像是扔死狗似的把六月扔了出去,小風冷哼了一聲,“千萬別再給我機會,下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六月癱軟在地上,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勁兒。
我蹲下低頭看着他,“六月,以後千萬別再幹這麼沒出息的事兒了,像個男人似的,那樣或許我還會承認當初跟你做過兄弟,現在的你,根本不配讓我提。”
說完,在三木的攙扶下,我們走向了樹林。
因爲易老四叫來的人不算少,六月那邊的人也沒敢追上來,時間不大就我們就來到了之前停車的路邊,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止我們那一輛車了。
肖靜帶着小風單獨離開暫且不說,我和黑子已經片體鱗傷,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彩,“去青竹吧,我們有自己的醫生。”
迪迪在我身後低着頭輕聲的說,彷彿一個在等待教訓的小孩子。
“你約會挺成功。”我扭頭看向了她,嘴角咧了咧,就差大聲的笑出來了,這妮子,一天不修理,就能翻天。
王迪這時候已經沒了下午的那股子性感,取而代之的是狼狽,就連臉上的妝都花了。
“大叔,你還真是惡趣味。”嘟着小嘴,王迪的眼眶開始紅起來了,看着我的眼神也沒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坐在車上,我沒考慮現在大家的傷怎麼樣,我特媽考慮的是怎麼跟歐陽菲交代,那女人剛警告過我不能添加傷疤,這可好,剛說完沒兩天,身上添的口子就超過十刀了。
“女人也是麻煩...”
想不到糊弄她的理由,索性也就不想了,靠在車上想閉會眼,可背後的傷口卻火辣辣的疼。
又跟上次一樣了,對砍的時候感覺不到疼,可一結束,渾身上下就沒一個地方不疼的。
在青竹總部一間寬敞的房間,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人,就在我眼前,給黑子殺菌,消毒,麻醉,縫針。
看的老子眼角直抽抽。
這醫生真特麼缺德,當着老子面縫針,這種壓力有多大,他家裡人知道嗎?
一想到等會躺在那張牀上被他擺佈的人是我,我這冷汗就下來了。
上次只被砍了五刀,又有醫院的良好護理,所以也沒有縫針,總算傷疤還沒那麼難看。
可這次就跑不了了,渾身上下軟的像是爛泥,傷口好在沒有砍在血管上,所以靠着血小板的凝血能力,也勉強算是止住血了。
縫針是必不可少的了。
就在我剛剛認命準備接受縫針的時候,王迪猛地捂住了雙眼,尖叫了一下靠在了我肩膀上。
我驚訝的看着她,“怎麼就嚇成這樣,剛砍人的時候沒見你這麼膽小啊...”
就在我說這話的時候,王迪指了指牀上的黑子和那白袍醫生。
他正用鑷子,從黑子身上往下撕什麼東西。
“臥槽。”
他特麼的在用鑷子撕黑子身上凝聚的血痂,剛剛凝聚時間不長,還呈柔軟狀態的血塊。
好在黑子打了麻醉,不然就算是這唬逼也得疼的跳起來。
撕血痂,又稱‘揭傷疤’,這種疼,有些可是是撕心裂肺的。
黑子在白袍的‘悉心照顧’下,圓滿的完成了手術,身上綁的就跟木乃伊似的。
看着被輪椅推出去的黑子,我知道,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
麻藥勁兒一上來,眼皮逐漸變得很重,誰特碼的叫老子渾身受傷呢,局部麻醉已經滿足不了老子了...
......
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睜開雙眼,適應了好長時間才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在我眼前,是一個吊的高高的藥瓶子,裡面正咕咕的冒着小小的氣泡。
“輸液麼?”砸吧了兩下乾的有些發粘的嘴脣,想要稍微把身子坐起來一些,可是卻頭疼的要命,險些從牀上翻下去。
“你別動了,醫生說你傷口發炎,引起了高燒。”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漂到我的耳朵裡,清脆的讓人止不住想要多聽幾遍。
“迪迪?”
我扭頭看着她,這妮子竟然出奇的貼心,手裡一杯水,裡面放着一個長柄的勺子,這時候正被她輕輕的攪拌着。
“喝點吧,是糖水,醫生說了,你醒了一定會口渴,喝點糖水能適量補充能量,對身體恢復有好處。”
我心裡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經常輸液都會給打什麼葡萄糖。
張開嘴一口一口的喝着王迪餵過來的水,趁着這個時候我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果然還是這啊。”房間的擺設可以說我是很熟悉的,上次受傷了,也是躺在這。
正是王迪的房間。
喝完了水,王迪就呆呆的坐在了一邊,也不開口,就是繃着一張臉,笑也不笑的。
“怎麼,給你爸報了仇,怎麼好像比之前還有心事了?”
王迪翻了我一眼,嘴型動了兩下,說的好像是‘傻比’。
“大叔,那天我跟你說要去約會了,你是不是特別難受啊,我可是看到你從巷子裡追出來了。”
王迪眉毛一挑,挑釁似的看着我,“我覺得你一定難受死了,就像是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我就說嘛,我這級數的美女,對你這種小屌絲,是最有誘huo力的。”
說完,王迪還站了起來,故意給我看了看她修長的大腿,還扭動小蠻腰在我面前擺出了個s形。
說完這些,王迪原本呆滯的表情,也變得歡快了很多。
我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誰不愛看妞兒啊,誰不愛看誰傻比。”我嘎巴了兩下嘴,嘆了口氣。
王迪並沒有因爲我的這番話而受到什麼刺激,呵呵一笑就坐在旁邊拉住了我的手,“大叔,我知道你和歐陽菲的關係...”
“不過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王迪精緻的小臉沒有頹廢,反而卻變得異常的堅定。
“問唄,有話不說,這好像不是你的風格啊。”我被她嚴肅的表情弄得有些緊張。
“大叔,如果沒有歐陽菲,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說完,王迪就低下了頭,聲音也變得弱了下去。
原本就只有兩個人的房間在一次陷入了沉寂。
沒有歐陽菲?
可是歐陽菲卻是深深的紮根在了我的腦海深處,就算她現在消失了,我最愛的,也依然是她。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天花板發呆。
“我明白了。”說完,王迪就嘆了一口氣,“大叔,其實我是逗你的,我纔不會喜歡你這種賣罩罩的屌絲男呢,就知道到處騙妞兒,鬼知道會不會被你綠了裙子。”
老子只知道被綠了帽子是什麼感覺,綠裙子這事,還真不知道。
王迪又恢復了那份沒心沒肺的笑容,只是看着我的眼神裡有了些許變化。
沒有了青春肆意,沒有了大膽狂放,多了的,卻是一份經歷了感情蹂lin,深邃的滄桑。
囉裡吧嗦的跟我說着她這兩天的感受,也跟我興奮的談論着砍人的快gan,如果不是我留意,恐怕還會被她的強顏歡笑給騙過去。
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讓我看到她的憂傷,那就讓我裝回傻,跟她一起笑吧。
“對了,你可是騙我去約會了,這事...”
“哼,我是想嫁給陸悅的,你覺得我和他合適不?”
王迪示威似的看着我。
“不合適,這太不合適了。”我腦袋晃盪的跟撥浪鼓似的,“六月,我想他不會收手的。”
“扶不起的爛泥,就算不會收手,又有多少人願意真心實意的跟着他?弄不好還會被手下人給弄死呢,那個渣渣...”
王迪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橘子,青蔥似的小手緩緩的撥開,一個個勻稱的橘子瓣被她捏在手裡,時不時的塞到我嘴裡一塊。
“可我並不想殺他,畢竟這麼多年過來了,兄弟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忘了的。”
兩次想殺我,按理說我早己應該對他恨之入骨纔對,但真正等到能下手的時候才發現,我真的做不出那種‘清理門戶’的事情來。
但,王泊強卻能。
這就是梟雄,和屌絲的差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