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時候,滿眼看到的都是白色。
“這是...”我一張嘴,就感覺到嗓子裡幹剌剌的疼。
“劉峰哥,你醒了?”
這聲音...是溫暖?
“溫暖,你怎麼在這?”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白天溫暖給我打電話的情景,我沒等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一個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難不成,那特種兵隊,跟溫暖有關係?
“哈哈哈,劉峰哥,你就是聰明。”可能只是我一個疑惑的眼神,溫暖這小丫頭就知道我在想什麼了,“是我求他們過去救你的。”
果然,在我的社交圈子裡,只有溫暖是最神秘的。
“溫暖...”
“劉峰哥,你剛醒過來,別說太多話,好好休息吧。”溫暖笑笑的看着我,坐在牀邊拿起了一個蘋果,慢慢地削皮。
我驚愕的看了她一眼,這小丫頭,真的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世界,甚至...還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恩,好,我不問...”朝着她笑了笑,努力的扭了扭頭,可身子剛一動,就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草,昨天也不知道捱了多少刀,現在渾身上下竟然都綁着繃帶,稍微動一下,繃帶上就有血滲出來。
“啊,劉峰哥,你幹什麼呀。”聽到我疼的哼了一聲,溫暖立刻看向了我,當看到繃帶上的血的時候,突然驚呼一聲,然後放下了手裡的蘋果,“你們這些男人,就只知道逞強。”
用醫用棉擦着我繃帶上的血,看樣子是醫生交代過她了,處理的不慌不忙的。
“我那些兄弟呢?”
感受着溫暖的小手在我身上輕輕的拂過,心裡對這個女人更加的歉疚了。
“放心吧,能把你救出來,就不會讓他們受委屈的。”溫暖嘟着一張小嘴,白了我一眼,“就知道兄弟兄弟,我在這守了你兩天了,都不見你關心一下人家,劉峰哥,你真過分。”
“呵呵...”好多年沒看到她這麼可愛的樣子了,要不是身上疼的要命,真想好好揉揉這個丫頭的腦袋。
“劉峰哥...我還是忍不住想告訴你。”溫暖繼續拿起了那個削到一半的蘋果,眼睛裡卻沒了剛纔的嬉笑,“其實,我已經結婚了。”
“你...你說什麼?”
我躺在牀上,瞪大了雙眼看着她,上半身因爲激動猛地往上一起,可轉瞬間就又疼的躺了回去,身上再次滲透出了不少的血液。
“就知道你會激動,劉峰哥,你還愛着我對不對?”溫暖開心的笑着,可手裡的動作卻沒停,不斷用醫用棉給我擦血。
“你這個沒人性的小丫頭,竟然拿這種事試我,你不知道我是重病號啊?”疼的我呲牙咧嘴的,幾乎是咬着牙說出的這句話。
“我沒試你啊...我說的是真的。”溫暖剛纔開心的表情又因爲我說的話收了回去,“我今年都二十二了,早就到了國家法定結婚年齡了。”
有了剛纔的刺激,這一次我顯得平靜多了。
溫暖是跟在我屁股後面長大的,小時候我去哪她都要跟着我,就算是掏老鼠窩,她都要拿個袋子幫我裝。
她的家庭,她的背景,我一清二楚。
如果說她真的有能力調動那些特種兵,那麼,就意味着,在北京這塊土地上,她已經找到了能夠依靠的人。
“挺好的,結婚了就不能再這麼傻乎乎的了,聰明點,在人家家裡做個好媳婦兒。”我努力的裂開嘴,嘴角用力的往上彎,希望能笑出來給她看。
和溫暖發生的一幕幕不斷出現在我的眼前,兩次和她發生關係,多次在最爲難的時候遇見她,在北京的重逢讓我重新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當年,我也是愛着她的吧?
“那年,我來北京,原本是在一家外貿公司做小職員,可是沒想到,做了還沒兩個月,那個經理就開始對我毛手毛腳,終於,在一次談生意的時候,藉口要帶着我見世面,在和客戶吃飯的時候,在酒桌子上把我給灌醉了。”
“那天下着雪,那個經理就那麼摟着我,稀裡糊塗的,我就跟着他從吃飯的酒店出來了,也可能是那個經理做的太明顯了吧,我們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當然,看着這一切的,就有陸凱,對了,他叫陸凱,我老公。”
“他是個特種兵,而且那時候已經是團級幹部了,每次都只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
“當然了,那天就是他,把那個經理給狠狠的揍了一頓,然後帶着我跑了,再後來...就跟很多狗血的電視劇一樣,我對他沒有排斥感,他也喜歡我,我被他感動了,也念着他救過我的情,就嫁給了他。”
“可就在半年前吧,他去越南出任務,就再也沒回來了,只有暴熊抱着一個四方盒子,告訴我,那裡面裝着的,就是他。”
“暴熊就是那天的隊長,好像跟他熟悉的都叫他熊瞎子。”
溫暖所說着的事情就像跟她沒有關係似的,平靜而靜謐,窗外的陽光照在她臉上,就像個單純而美麗的少女一樣,讓人忍不住心疼。
“就這樣咯,因爲他是高級軍官,在任務中犧牲了,國家給了好多補助,再加上他這麼多年存下來的錢,已經足夠我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說完,溫暖還沒心沒肺的朝着我笑了笑,而這個笑容裡面包含着的無神,卻只有我能看出來。
這個小丫頭,命苦。
知道了這些,我沒有說什麼,只是閉起了雙眼,努力的嘗試想象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很愛他,對嗎?”突兀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話一出口,溫暖那靜謐的表情就開始變化了,一雙動人的大眼睛急速的溼潤,一顆一顆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劉峰哥,我真的好想他...”說完,溫暖就趴在了我的身上,肩膀一動一動的哭了起來,這種哭,撕心裂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溫暖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擦着臉上的淚痕,這妮子還沒忘記處理我的傷口,剛纔因爲她這麼一折騰,又有地方滲出血來了。
“劉峰哥,對不起...”
溫暖的聲音細弱蚊蠅,一抽一抽的小鼻子變得通紅,而她說的,我卻聽懂了。
對不起?
是說和我發生關係嗎?
應該是我對不起她吧?
兩個人都很尷尬的沉默了,突然之間兩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竟然沒有了共同話題。
“對了...”我腦袋裡突然一轉,一個不好的想法再次出現了,“你找的瞎子他們救我們出來,那我大哥他們呢?上面的人要他死,現在卻進了警察局,他會不會...”
北京市黑道第一大佬,進了警察局,而且還是因爲械鬥,死了那麼多人,要害他的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一個這麼好的機會的。
或者說,在監獄裡弄死他,比在外面更容易!
“劉峰哥,這事你就別摻和了,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如果不進監獄,他才更會死。”溫暖這時候已經穩定下來了,一雙大眼睛閃爍着智慧的光芒,“監獄不同於其他地方,有一個獨立的體系,不是什麼人想插手就能插得了手的,更何況,在監獄裡弄死王泊強,恐怕還沒那麼簡單。”
“更何況,青竹的第一高手林瑞可是個聰明人,對王泊強的忠心耿耿就連我都感覺到驚訝,雖然劫獄他們做不到,但如果說安插一些人進去保護王泊強,卻並不難做到。”
“當然,前提是他不被判死刑。”
溫暖的話就像醍醐灌頂一般點醒了我。
對啊,王泊強如果在外面,那麼那些要對付他的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死他,而現在雖然失去了自由,但卻能夠在監獄裡好好的活下去,相比於之前必死的局面,這已經讓我很滿意了。
“不對,林瑞不是也進去了嗎?”
“說你笨你真是笨,王泊強是那種讓兄弟給他背黑鍋的人嗎?一個人已經把所就能有的責任全都抗下來了。林瑞和阿彪只要配合點做好筆錄出來了。”
一帶梟雄,黑道巨擘,就這麼走向了監獄,說不準這次就是死刑。
死了,一了百了。
不死,牢底坐穿。
“你的朋友,那個叫馮童的,已經去活動關係了,好像要爲王泊強弄一個正當防衛的藉口,不過法官可不是傻子,到最後能活着,恐怕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溫暖把蘋果送到我嘴邊,我麻木的咬了一口。
“大哥...你說過,一聲兄弟,一生都是兄弟,現在你去受苦了,當弟弟的卻還躺在這...”
想着想着,眼角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溫暖,給我安排一下,我想出院。”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我的心裡才能變得好受一點。
兄弟們,我劉峰發誓,不爲你們報仇,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吳峰,等着吧,老子一定會親手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