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敷好藥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
蘇流年被顧錦城抱出了醫務室之後,一路上看見不少軍人都在抿嘴偷笑,可是顧錦城卻是一臉的無所謂,蘇流年心裡掙扎着不想因爲自己,而在別人的心目中留下對顧錦城不好的印象。
“如果我總是在乎別人的眼光,我也不會走到今天了。”
顧錦城一本正經的說着,臉上不帶絲毫的笑意,只是越發抱緊了蘇流年。
她細細的端詳着顧錦城的眉眼,一股心酸之痛的感覺悄無聲息的在她心裡蔓延。她從來沒有想過,顧錦城是如何成爲最年輕的少校,也從沒有想過家裡是江州首富的他爲什麼要投身軍營,更沒有想過,他日日夜夜在軍營訓練裡所面對的挑戰和生死存亡的時刻。
彷彿只是這一瞬間,顧錦城在她眼前的形象高大了不少,直到他將蘇流年緩緩的放在了牀上,蘇流年才漸漸回過神來。顧錦城撩了撩她額前的碎髮,轉身想要爲她倒一杯水,卻被蘇流年緊緊的握着手腕,坐了下來。
“你和……蕭翊帆,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嗎?”
顧錦城淺笑着愛撫着蘇流年的手,輕描淡寫的說道:“只是一些個人恩怨而已,沒什麼的。我讓士官打了飯回來,我熱一熱給你吃。”
說着,顧錦城又站了起來,背對着蘇流年。可是一提到蕭翊帆的時候,他的臉色倉促一閃而過的陰暗,被蘇流年真真切切的捕捉了下來。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雙手有意無意的摩挲着訂婚鑽戒,離開了江州,離開了商界的沉浮,她原本以爲可以在這裡洗淨鉛華,過上簡單平靜的生活,只是眼下看來,這些都是蘇流年的奢望了。
她很懷念在巴黎的那幾天,沒有外人,沒有煩惱,整顆心都像是飄蕩在碧波上那般的輕鬆愜意。讓她疲倦的心,終於找到了可以停泊休息的港灣。可今天才剛剛回到軍營,就遇見了蕭翊帆,雖然蘇流年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但是她能感應到顧錦城對蕭翊帆的敵意,就像是一座山裡有兩頭想要稱霸的雄獅。
過了大概一個星期之後,蘇流年已經漸漸習慣了軍營裡的生活。各種的號角聲和一塵不變的生活節奏,也讓她漸漸找到了軍人生活的感覺。這裡沒有狗仔無休無止的八卦,也沒有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只要不遇見蕭翊帆,什麼都好。
但是蘇流年時不時的會覺得無聊,顧錦城一大早就會外出操練,屋裡只有她一個人無事可做,偌大的軍營裡也沒什麼朋友,唯一說得上話的柳茹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嫂子,在家嗎?”
蘇流年正在扎馬尾,突然聽見鐵門外傳來了清脆的敲門聲,立刻歡喜的應了一聲之後就打開了房門。一身軍裝的小雯淺淺的笑着向她行了軍禮,道:“嫂子好!我今天休息,專門來看嫂子的!”
“你來得太好了,這一個星期都快要無聊死了。”蘇流年趕緊請她進了門。
小雯依舊笑道:“軍營裡的生活就是這樣,嫂子慢慢習慣就好了。”
“你快坐吧?想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小雯看着蘇流年指着的咖啡機,雙眼剎那間就撲閃着亮光,激動道:“咖啡機啊!我還只喝過一次現煮的咖啡呢,那個味道我在夢裡都還能聞見!”
蘇流年像是心疼小妹妹似的笑了笑,“好,那我煮咖啡給你喝。”
小雯興致勃勃的跟在蘇流年的身邊,看着她的一舉一動,連連稱讚不已。
“嫂子,你別見怪,我是大山裡的孩子,要不是來了這裡,好多東西我都沒見過呢。”小雯略微羞澀的紅着臉,乖巧的坐在蘇流年的身後。
蘇流年啓動了咖啡機之後,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21歲了。”
“和我弟弟差不多一樣的年紀。”蘇流年說着,忍不住的流露出了思念的神色。
小雯立刻上前笑道:“嫂子不介意的話,我就是嫂子的妹妹!”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
蘇流年淺笑着又和小雯閒聊了幾句,咖啡煮好之後,小雯愛不釋手的都不捨得喝一口。蘇流年坐在她的對面,窗外的風夾雜着野花的清香吹了進來,她忍不住的向窗外看過去,窗外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整齊的戰列着一排排的軍人,他們一動不動,昂首挺胸的像是一尊尊雕塑。
蕭翊帆手裡不知道握着什麼,穿梭在他們之間,時不時的還會糾正他們的站姿。蘇流年一手撐着自己的臉頰,一手用咖啡匙攪動着醇厚香甜的卡布奇諾,簡單的桃心鉤花已經混進了咖啡和牛奶的乳液之中,就像是現在她的目光,混在了窗外的陽光和綠葉之間。
關於顧錦城和蕭翊帆的問題又浮現在了蘇流年的心裡,或許是她閒着沒事幹總愛胡思亂想吧,總之這一週以來她十分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她幾次開口問顧錦城,但是他都不肯說,總是用*將蘇流年徹夜的燃燒。越發這樣,越發讓蘇流年的好奇心變得旺盛。
蘇流年怔怔的望着蕭翊帆穿梭的身影,忽然眸子一閃,像是有人飛來一把匕首刺中了她的心一樣,猛地揪着一疼,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蕭翊帆卻依舊昂着頭,望向那扇窗簾布不住翻飛的窗戶,哪怕是層層疊疊的樹葉都無法阻擋他犀利如刀鋒的目光。
“嫂子,怎麼了嗎?”小雯見蘇流年的臉色忽然一片慘白,趕忙問道。
蘇流年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麼……哦,對了,你知不知道蕭翊帆少校?”
小雯點了點頭,笑道:“當然知道了,在顧少校來之前,蕭少校就是我們心目中唯一的男神。現在有了顧少校之後,我們女兵都分成了顧派和蕭派……啊,我這樣說,嫂子會不會吃醋啊?”
“怎麼會?”蘇流年無奈的笑着,顧錦城有多麼招女人喜歡,她怎麼會不知道?
小雯見蘇流年的神色依舊如常,立刻又大大咧咧的笑道:“雖然蕭少校以前幫過我的忙,但是我現在是最忠心的顧派!”
“爲什麼呢?蕭翊帆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
小雯若有所思地回道:“算不上是什麼不好的地方,反正他就是很花心就對了。和我們女兵不少的人都是曖昧的關係,又不見他真心的喜歡誰。所以相比之下,我更欣賞像顧少校這種對嫂子一心一意,腳踏實地的男人!這樣的男人,纔是我心目中的真軍人!”
蘇流年淡淡的抿嘴笑了笑,小雯的臉色卻突然陰沉了下去,低語道:“不過,在顧少校來之前,我們軍營裡已經傳遍了,關於顧少校和蕭少校不合的事情。現在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倒真的像是敵人。”
蘇流年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追問道:“爲什麼這麼說呢?”
“我聽說啊,以前顧少校和蕭少校是同一排的戰友,後來好像因爲一場事故,兩個人毫不客氣的大打了一架之後,就徹底鬧翻了。現在,又因爲軍長想要組建一支新型的特種部隊,準備從顧少校和蕭少校兩人間挑選一個成爲特種部隊的隊長,所以原本不合的兩個人現在又是競爭對手!”小雯說着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真怕他們兩個又打起來!如果不是因爲之前的事故兩個人打了一架的話,顧少校現在最起碼的早就是正團職的上校了。”
蘇流年聽着,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她的胸口似的,事故?是什麼樣的事故足以讓這兩個軍人不顧法紀動手打架,甚至到了今時今日還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陷入了沉思,不可自拔。
小雯呷了一口咖啡,見蘇流年什麼話都沒說,臉色越來越慘白,趕忙喊道:“嫂子?嫂子?嫂子……你的想什麼呢?”
小雯推了推蘇流年,蘇流年才愣愣的回過神來,勉強笑道:“我又走神了。”
“一定是嫂子在這屋子裡憋久了的緣故,反正我今天一天都沒事,我陪嫂子到外面去走走吧!”小雯說着就站起身來,拉着蘇流年的胳膊,眼睛都笑成了一對彎彎的月亮。
蘇流年雖然心裡掛着顧錦城,但是盛情難卻,也想着自己確實快要悶壞了,也就隨着小雯走出了宿舍。可是她剛剛走出宿舍大門,猛地想起蕭翊帆就在這附近訓兵,而且他剛纔也看見了自己偷看他的樣子,要是現在碰上了面,豈不是尷尬嗎?
“小雯,我們……”
“蘇小姐,對吧?”
蘇流年的話還沒有說完,蕭翊帆的聲音果然響在了她的身後。
她無奈的咬着雙脣,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就像是故意在這裡等她一樣。
小雯沒看出蘇流年臉上的尷尬,依舊大大咧咧的笑着向蕭翊帆行了軍禮。
“蕭少校也在這裡啊,我正打算和嫂子四處走走。”
小雯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蘇流年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回頭那也太奇怪了,於是她強撐着勉強轉身看向蕭翊帆,笑容裡帶着幾絲顫抖,道:“蕭少校,好。”
“恰好我現在任務也完成了,不如我陪你們走走?”
小雯立刻歡喜的答應了,蘇流年在心裡默默的白了她一眼,尋思道:“不是顧派的嗎?怎麼一見到蕭翊帆就答應的這麼快?”
“蘇小姐,不樂意嗎?”蕭翊帆的目光始終都在蘇流年的身上。
蘇流年立刻淺笑着回道:“怎麼會呢?只是怕耽誤了蕭少校而已。”
“那,走吧,這個時候去星光湖畔走走,很涼快的。”
蕭翊帆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姿勢,蘇流年只能和他並肩走着。
“上次事情過後,一直沒見到蘇小姐,蘇小姐不會是在躲我吧?”
蘇流年的身子猛地一顫,身邊的小雯也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蘇流年抿了抿雙脣,他這樣直白的問話,是想要讓自己難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