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5年的春天,隨着一聲隆隆的炮聲震響,驚天動地,大梁山的鐵礦終於開挖了。
年前海亮就拿到了開採權,正月十五以後,所有的礦工全部到位。
新機器是素芬幫大梁山訂購的,廠家過來幫助安裝。
將鐵粉加工成鐵錠子的小高爐也安裝到位。
一時間,整個大山烏壓壓都是人,一支隊伍迅速組建起來。
這些年,海亮不知道已經組建了多少隊人馬,除了柳編隊,運輸隊,山藥隊,果林隊,兩個鐵礦廠跟製藥廠和飲料廠,再就是這支龐大的鐵礦隊了。
其他的小型企業不算,就是養豬場,磚窯廠跟飼料廠等等。
加上這支隊伍,大梁山的人口已經突破了兩萬,其中一萬九千人是外來工。
大梁山是有鐵礦的,而且鐵礦石非常豐富。
有的鐵礦石一眼就能看出來,跟別的石頭顏色不一樣。
鐵礦石的顏色都很黑,因爲裡面包含了大量的鐵粉,有的鐵礦石,上面鏽跡斑斑,也是鐵粉生鏽形成的。
把這些包含鐵礦的石頭從大山上開採出來,利用機器打碎,再利用大型的磁石,將鐵粉吸出來,剩下的石粉跟石塊,利用水流沖走。
那些水是從飲馬河引過來的。
鐵粉被取出來以後,直接放進小高爐進行煅燒,把這些鐵粉加工以後,成爲鐵錠子。
生產出來的鐵錠子,也就是模子鐵,被運輸隊的人的拉走,賣到大型的鍊鋼廠,加工成鋼管,鋼筋,拔絲,等等建築材料。、
隨着鋼鐵產業的不斷提高,其他的鑄管廠,翻沙廠,也呼之欲出。越來越多的小型企業在大山的山道旁邊悄然興起。更加帶動了大山經濟的迅猛發展。
大梁山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鐵礦廠剛開啓的時候,機器是落後的,鐵粉的質量也不怎麼好。大多是人工開採,人工裝卸。
但是不到兩年的時間,整個鐵礦廠就成爲了大規模。所有的東西都用機器代替了。
第一批模子鐵被鍛造出來,裝上車以後,得到的收入,足以支付所有的開支跟機器設備的保養維修了。
第二批產品賣出去以後,他們就開始盈利,短短半年的時間,所有的投資全部收了回來。
大梁山成爲了大梁縣乃至整個Z市的納稅大戶,王海亮的企業支撐起了半個大都市的經濟命脈。
他成了財神爺,縣裡的領導,市裡的領導,全都到大梁山來考察,省城的領導也爲大梁山的建設叫好。
很快,王海亮的名號在方圓幾百裡叫響,電視臺,報社,哇哇的往上撲,幫着他宣傳。
海亮魁偉的身影出現在了各大電視臺上,也出現在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王海亮名利雙收,大梁山也有錢了,真的脫貧了,成爲了全省人的驕傲。
他被推舉爲人大代表,也出入在各種會議上。
就在海亮的聲名鵲起,名利雙收的時候。遠在S市的二丫也瞅到了男人在電視上的身影。
她爲海亮感到高興,也爲家鄉感到驕傲。
自己的眼光不錯,海亮哥真的不是一般人,當初,他是人中之龍,龍困淺灘。
現在時機來臨了,他真的騰空而起,翱翔在了天際。
有句話叫龍困淺灘遭蝦戲,一遇風雲便化龍,是龍總歸要飛上藍天,是蟲只能鑽進泥土。
海亮哥就是龍,現在,這條龍騰飛了。
二丫拿着S市的報紙,一遍一遍地看,S市距離大梁山那麼遠,報紙上都出現了這個年輕企業家的身影,可見王海亮已經全國有名了。
王海亮有錢以後,開始建設福利基金,照顧留守兒童,在很多大山裡修建小學,讓偏遠山區更多讀不起書的孩子,有了唸書的機會。
距離S市不遠的大山,就有海亮資助起來的小學校。
這種情況下,二丫當然不甘示弱,同樣建立起了基金,照顧跟大梁山一樣貧窮的孩子們。
二丫是喜歡孩子的,特別是上次回家,看到親生兒子王天昊以後,這種感覺尤爲強烈。
她也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沒錢讀書,沒有機會走出大山。
她在S市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越做越大。
除了銷售建材,藥品,飲料,她啥生意都做。這個時候,貿易公司已經不再被人叫做倒爺了,就是貿易公司。
大梁山出產的藥材,被她銷售到了歐洲市場,那些建材,用來搞建設。
大梁山的飲料,銷遍了大西北的每一寸角落,所有的超市都可以喝到大梁山的飲料,所有的門診,醫院,都可以吃到大梁山生產出來的藥材。
大梁山鐵礦生產出來以後,供不應求,二丫在暗暗幫着海亮做宣傳,幫着他拉去了不少的客戶。
她一直在幫着海亮,幫着他打開西北跟歐洲的市場。
但是她本人不出面,真正出面的是寶栓。
寶栓已經跟了二丫七八年,一直衝在最前面。
二丫是爲了海亮,而寶栓則是爲了二丫。
十多年的時間,寶栓一直愛慕二丫,同樣志向不改。
二丫到哪兒他到哪兒,他一直在背後默默支持着女人,幫着女人撐起了一片天,
寶栓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二丫仍舊在哪兒發呆。手裡拿着一張報紙,報紙上赫然印着一個人的身影,那人就是王海亮。
寶栓問:“二丫,你還在想着他?”
二丫點點頭:“寶栓哥,俺忘不掉他。”
寶栓說:“王海亮是條漢子,可他已經成家了,你這樣……是沒結果的。”
寶栓的心裡有點嫉妒,這種事兒是個男人都會嫉妒。
如果二丫對他有對海亮一半那麼好,自己死了也知足。
他多希望二丫對他表達愛慕之情啊。做夢都想。
寶栓也是個笨嘴拙腮的人,不怎麼會說話,幹活行,花言巧語就不行了。
他說不出讓女孩子肉麻的話,那樣的話,自己也會感到肉麻,他把對二丫的愛全部隱藏在心底,融進繁忙的工作裡。
好好幹活,幫着二丫分憂解難,就是對二丫最大的愛。
二丫說:“栓寶哥,可俺就是放不下他,俺心裡有他,他的心裡也有俺。過年回家的時候,俺差點就被他發現了,他想俺想的都病了。”
寶栓說:“二丫,本來我不該干涉你跟海亮之間的事兒,可我不想看着妹子這麼不開心。你這樣真的沒有結果,還是……再成個家吧。”
二丫說:“俺決定了,這輩子不娶不嫁,除了海亮,俺誰也不要。倒是你,應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你今年,快四十了吧?”
寶栓低下了頭,說:“我……三十七了。”
二丫說:“寶栓哥,對不起,是俺拖累了你,耽擱了你這麼長時間,你也趕緊成個家吧。”
寶栓說:“不急,你不急,我急啥?你知道,我等的是……你。”
二丫說:“俺知道,知道寶栓哥對俺好,你是俺哥,親哥,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寶栓哥,俺不想你爲了俺這樣孤苦下去,你真的該成個家了,俺幫你介紹吧?你看……素芬怎麼樣?”
寶栓一聽,打了個寒戰,道:“不行!我不喜歡素芬……。”
二丫說:“啥喜歡不喜歡,成兩口子,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不怕告訴你,素芬還是閨女呢。她也一直在等着海亮,你們男沒婚,女沒嫁,是絕配啊。”
寶栓一聽就急了,怒道:“二丫,你瞎說啥呢,素芬是咱妹子。”
二丫說:“啥妹子啊,只不過是工作上的夥伴,成親就是兩口子。俺決定了,撮合你跟素芬。”
“二丫,別,你這樣做不好……。”
“寶栓哥,你別說了,人家素芬還不一定樂意呢。”
“……”寶栓不說話了,神色低沉了下來。
他知道二丫爲啥這麼做,就是想徹底斷絕他的念想。
二丫不知道怎麼拒絕寶栓,只能幫他找個女人,跟別的女人生活在一塊,拴住了男人的心,寶栓對她也你就不思不想了。
再說素芬跟栓寶結婚,也算了了她的一樁心願。
晚上,寶栓回到了住處,男人睡不着了。
他今年三十七了,按說早該成親。他已經爲二丫付出了太多太多。
雖說愛情就是不計回報的付出,可總是付出沒有回報,人心總會受到創傷。
在這段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感情裡,他感到自己就是個被遺棄的人。
他真的累了,乏了,不想折騰了,也玩不起了。他打算退出。
其實素芬也不錯,素芬,二丫,寶栓,他們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Z市商場的鐵三角。
二丫沒有離開Z市的時候,他們三個在三聯罐頭廠一起共事了五年。
二丫是廠長,素芬是副廠長,寶栓是總經理。
兩個女人都把他當做哥,她們的心裡都是掛着王海亮。
王海亮這孫子不知道對天下的女人使了什麼魔法,怎麼每個女人都熱他?
真他孃的奇怪,這小子不就是會打狼嗎?不就是個小中醫嗎?對了,他最近成爲了企業家。
寶栓考慮了很久,也不知道海亮到底比自己好在哪兒?
是該成個家了,素芬他是瞭解的,開朗,潑辣,熱情似火,美豔動人。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
素芬在Z市,那可是一號人物,那些有頭有臉的商家,領導,那個不知道素芬?
她是方圓幾百裡的富婆,也是Z市第一商業巨頭張喜來的閨女。
只可惜女人爲王海亮,同樣耗費了青春,也三十多了,還沒成親。
這一晚,寶栓考慮了很久,如果跟素芬有可能,那就湊合吧,反正天天可以看到二丫。
他跟素芬都能側面幫幫二丫,成不了夫妻,仍舊是朋友。
接下來的幾天,二丫開始忙活,張羅素芬跟寶栓哥的婚姻問題。
想要把素芬跟寶栓哥拉一塊,必須把素芬騙過來。讓他們深入瞭解一下。
於是,二丫給素芬打了電話,電話拿起來,她有氣無力說:“素芬,姐……姐不行了,要死了。”
二丫忽然來這麼一句,把那頭的素芬嚇一跳,打了個冷戰:“啊,二丫姐,你咋了?”
二丫說:“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病了……是癌症,最多活兩個星期了。”
“我的個天啊!哇——!”素芬在那邊哭了,是嚎啕大哭:“姐,你咋得了癌症啊?是啥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