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秘密

三枚銅板,嶄新鋥亮,是新制錢。撫在曹守過手中,還有文王的體溫。曹守過生長在曹家,也是田產不少的人。他和別的公子哥兒相比,是缺錢的。

但三個銅錢,他還不缺。

能讓他這麼激動,是今年的新年,他有人關心,還是能有一個紅包的。

此時他們相對而坐,緊跟殿下的譚直也在這裡,和文王兩雙眼睛對着曹守過,等着他能說出來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有什麼,不過她告訴我,說她可以調動很多人,可以給我很富貴的日子。”曹守過本能,在啓齒的最後關頭卡住,沒把自己可能是韓憲王的兒子說出來。

譚直心頭一緊,這種話模糊不清,可他還是擔心殿下會一激動,把自己們是有備而跟來說出來。

他下意識對文王搖也搖頭,讓他不要把實話完全說出。不是對曹公子的悔過不信任,是怕曹公子在金子面前露出馬腳。

文王沒有看他,卻回答得滴水不漏。他故意思忖,這個時候就不能看譚直,因爲曹守過的眼珠子直勾勾盯住自己,看一眼譚直都像是自己和他商議過一樣。

他道:“既然她能讓你富貴,你還是應該信她!”

曹守過愕然,譚直鬆了一口氣,此時不讓曹守過知道真相,讓他繼續和金子周旋是最好的。鬆過氣,譚直對皇帝佩服到五體投地。殿下還小,這樣的機警是從哪裡來的?只能是從教導上來的。

文王下面的話,更爲嚴謹。他面色微黯:“你爲富貴而出京,我爲父親不喜歡我而出京。既然出京,沒幹出一個樣子來,我們不能回去!守過,”他鄭重的擡起面龐:“你信她吧,信她一回,如果能讓你富貴,也算我沒有白跑一趟是嗎?”

屋頂上的嶽無塵也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想,殿下好奸詐!咦,自己見過的太子殿下,文王殿下,都是心思慎密的人。小公主們爲什麼,一個一個嬌憨如透明水晶?全然不知民間疾苦?

他眼前出現三團四團一人拎一個錦袋,不是昨天要紅包,是太子成親那天,她們帶着一幫子小蘿蔔頭,問太子要開門錢。

當時他就到了京中,暗地裡偷看殿下好些回。直到後來她們有一個月多沒出宮,纔沒辦法現身去見蕭護。保護文王,是嶽無塵沒有想到的,不過他也答應下來,就是希望再次見到小公主們,昨天也見到了。

事情像是很完美,曹守過也願意對文王和盤托出,接下來呢?嶽無塵再聽下去。

“你對我說的話,不要告訴別人。知道嗎?她的心思你還不清楚是好是不好。如果她不是好人,知道你對我說了,只怕會對你下毒手。”文王在交待曹守過,認真地爲他盤算。又怕自己說的有什麼遺漏,就看譚直。

曹守過一驚,他這才發現譚直坐在這裡。看出他的擔心,文王道:“你可以放心老譚,他對我忠心不二,跟我直到這裡。”曹守過想想也是,那一晚雪夜裡,要沒有這個老人,他只怕凍死了。

想到自己算是拐騙殿下出京,曹守過很是尷尬。譚直心想你還有知道難堪的時候,此時不能讓曹守過因難堪而生出忿怨,譚直裝沒看見,道:“殿下說的是,曹公子你現在,還算不知道她的心思。雖然你因別人幾句話挑唆,就出京不太穩重,不過也出來了,不如看個明白。而殿下因此得罪皇上,只能去找太子殿下。我們已經走到這裡,再回頭倒不好。”

這“因此得罪”地話,讓曹守過的頭又低了一低,更覺得自己事情錯得不能再錯。還有“聽別人挑唆”的話,曹守過涌出淚花,就是沒好意思落下來。

“要看她是不是真心的,就是別讓她看出什麼!”譚直再次敲打。嶽無塵在房頂上仰面看雪花,人心,如果全像雪花一樣,倒也乾淨明瞭,只可惜不是。

當天文王讓曹守過在大街上轉了幾圈,讓金子找到。第二天,文王帶着曹守過往關城而去,金子跟在後面。

而蕭護夫妻帶着小公主,在疾馳的馬車上。慧娘扳手指算:“太子妃中秋前看出有的身孕,她和太子是五月裡成的親,太子六月裡離京,這孩子要是六月裡有的,會在二月裡生。我們得快些,要是她早生,可要趕上才行。”

“晚上幾天,她還三月生呢,”蕭護要當祖父,帶着陶陶然的笑容打趣:“這馬已經足夠快,你還要怎樣?”

三團四團老老實實坐着,同時在想,我們要當姑母?姑母好玩嗎?

……。

沒幾天,雪花齊腰深,軍營裡早上掀開簾門,進來一堆雪不算稀奇。有時候半夜雪大,堆到半人多高,直接從簾外不打招呼進來,睡到離簾門近的士兵往往夢中遇雪,冰得跳起來。

新任不久的副帥曾祖名從外面回來,屏退將官,在帳篷裡悶悶不樂。好幾年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噩夢還存在。

昨天陡然見到的那個人,說的一番話,讓曾祖名睡覺也驚出幾身汗。

竟然還在,竟然還有人找來!

原以爲先帝一死,宮亂燒宮,再沒有人會知道。難道,是當年管這事的人沒死?不會!張守戶兵變後,曾祖名雖沒有回過京,卻派人去京中查看過,那一檔子人死得一個不剩!

他們全是先帝最親信的人,不離先帝左右,死在宮中毫不出奇。

那是他們生前走漏過風聲?還是先帝狡猾如此。他重重嘆氣,話說先帝一直很狡猾,纔在他晚年有一段私下戀情時,還能把持住朝政。

曾副帥嘆氣一個上午,中午心情不佳在巡了巡營,下午又是嘆氣到晚上。這樣足有三天,他的兒子們看在眼中。

私下裡商議一下:“父親新當副帥,太子又在軍中,算是公正,並沒有人給副帥小鞋穿。這樣的憂慮,定有原因。”

兄弟幾人一擁而進。

曾祖名愕然,生氣地道:“什麼事全來了,我沒有喊你們!”是讓人打攪到清靜的那種惱怒。長子曾玉出陪笑:“父帥,我們大了,你有心事理當和我們商議商議。”

“沒心事,出去吧!”曾祖名面色鐵青。次子曾玉石把他從上往下的打量,曾祖名火了,案几上拿過一個石硯擲過來,大怒道:“滾!”

小兒子曾玉照膽子最大,撿起硯臺送過去,笑嘻嘻:“父親,我先還您的硯臺,放這兒?”試探着往父親身邊去,那眼睛在他身上轉圈圈。

先看到曾祖名的面色,狠狠地很想發現什麼。“啪!”一巴掌,把他眼光打飛。曾祖名氣急敗壞:“都給老子滾!老子沒事!”

曾玉照讓打得仰面倒地,手中硯臺倒斜,墨汁撲了他一身。曾玉出一看不對,父親是動了真怒,趕快把弟弟們帶出去。曾玉照帶着一身一臉的墨汁,掩着臉:“哥,父親不對勁兒。”“我們盯着他!”

曾玉出和曾玉石守在這裡,讓曾玉照去換乾淨盔甲。再回來,曾玉出和曾玉石正在猜測:“是殿下給了父帥小鞋穿?”

“按理不會。父親是三天一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雖在軍中,並不多管軍務上的事,一切事情由父帥和姚副帥作主,太子只是旁聽。”

“皇上能容得下袁樸同,和我們曾家又沒有仇,”

“會是姚家?”

“姚家春風得意,京裡的太子妃又有了,生男是皇長子,生女是皇長女,父帥是越不過姚副帥,也不會是他!”

正說着,見曾祖名大步出來,面色難看地上馬出營。

自袁樸同攜家返京後,曾祖名位列副帥,自知由資格排輩才上位,只管朱雀軍的事。金虎軍,由袁樸同的長子袁家棟代理。姚興獻,主管三軍,親率玄武軍,再就是保護太子殿下。

三軍過年前分別而回,各自紮營。相隔不遠,五六裡地左右。曾祖名此時上馬,去的就是玄武軍。

見到太子殿下和姚家大旗時,曾祖名住馬,雪花撲打在他面上,他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眼神迷茫,讓人不解。

跟來的兄弟三人藏身樹後,費盡心思猜測父親在想什麼。他眼神對着太子大旗看了又看,忽然面有痛苦,手提起馬繮,說不好他是要進去,還是要撥馬回去時。

“嗖!”一支羽箭,黝黑沉重,筆直而來!

關外北風呼嘯如雷,箭夾在北風中,幾乎聽不出來。幸好有三兄弟在,“父親小心!”再看曾祖名,也早有準備,身子一閃,斜斜的避開羽箭,“當”地一聲,擦過盔甲紮在地上,尾羽顫動,不住搖晃,可見這一箭之威,若是射中曾祖名,足可以把他穿透!

曾祖名怒吼般咆哮,手肘微動,兵器已在手上,不回身舞一個勢子,這才返身冷笑:“鼠輩!就憑你們!”

雪地上,一匹快馬流星般而去,後面追着兩匹馬,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小兒子曾玉照正走過來,恍如如夢,又是害怕,又是擔心:“父親,是什麼人想殺你!”

聯想到父親剛纔的眼神,曾玉照大驚:“是太子殿下!”

“傻小子,太子殿下要殺我,還會用這種暗箭?”曾祖名擺擺手:“讓你哥哥們回來,這些人全在暗處,暗箭難防。”

曾玉照答應着,轉頭要喊哥哥們時,見他們快馬如飛,一前一後追上前面那馬,那馬上人忽然驟起,人在半空中,大笑一聲:“看暗器!”

幾點黑光如星,閃電般襲擊。

曾祖名狂怒:“住手!”這一聲如雷霆當空。而與此同時,曾玉出、曾玉石一閃身子,躲入馬下。曾祖名瘋狂的趕過去時,見兩個兒子回到馬上,安然無事,他瘋狂地揮舞拳頭對遠去的刺客,卻叫不出來。

“父親!”三個兒子,六隻眼睛帶着疑問,雖然沒有問,也似把心中的驚濤駭浪盡皆呈現。曾祖名無力地垂下手:“回去,再說!”

半個時辰後,父子圍坐在帳篷裡,曾祖名面色抽搐,痛苦地猶豫說還是不說。曾玉出體貼地道:“要是不能說,我們就不聽了。”

“聽聽吧,你們也給我拿個主意。”曾祖名長嘆一聲,還是把兒子們留下。

“這事情,至少有三十年。先帝還在,爲父我十六歲那年,是京中武狀元。宮中賜酒,我不防喝得大醉,有人引我去宮室中休息,醒過來,我大吃一驚。我喝酒的地方是外宮中,當時卻在內宮。我以爲自己酒後亂闖,正在想辦法脫身,走出一個人。”

曾氏兄弟屏氣凝神。

“先帝走出來。他對我說,看中我的家世清白,武藝過人,問我忠心有幾多?我說微臣此身,唯有忠心二字,再沒有別的心思。就這樣,我當了先帝的奸細,來到朱雀軍。”

曾玉出算算:“三十年前,當時是寧王爲三軍大帥?”

“是的。外面的人都以爲先帝對寧王兄弟情深,其實不是。當皇帝的人,一天也睡不安穩。先帝不僅在軍中有無數奸細,在朝中也一樣。寧王死在烏里合手下,鄒國舅爲大帥,你父還是先帝的奸細,一直到先帝死在兵亂中。”

曾氏兄弟舉一反三:“是現在有人用這件事要脅父親?”

“是。”曾祖名滿意於兒子們的聰明。曾玉出道:“難怪父親站在太子帳篷外,是想去對殿下明說?”

“你也看到了,那些人跟着我,怕我明說。他這一箭今天並不是要殺我,只是警告。”

曾玉出低頭想想:“皇帝新登基,正是他展現氣度過人的時候,這才饒過袁樸同,父親對太子明說,這是上策纔對!”

“可還有一件事情。”曾祖名搖頭嘆息:“二十年前,當年的蕭家老帥,如今的太上皇還在軍中,先帝忌憚蕭家勢大,設下一計,由我推動,蕭家死了不少人。”

曾氏兄弟倒吸涼氣,明白這事情的嚴重性。

曾祖名苦惱萬分:“若是對太子明說,把以前的事情推敲起來,當年舊事全浮現出來。或是不說,那些人要我聽他們的,與他們聯手挾制太子,一同造反。”

“啊!”曾氏兄弟驚呼!大禍,迫在眉睫。

“聽說,他們挾制了文王殿下,就這幾天就要到了!”曾祖名苦苦的嘆氣,三個兒子面面相覷,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全愣在當地。

……

太子大旗風中烈烈,雪地裡有幾個人伏在遠處,目不轉睛盯着大旗和下面的營地。雪中太冷,文王不太習慣,動一動身子。

“噓!”曹守過小聲道:“她一定在後面看着我們,殿下別回頭。”譚直露出笑容,曹公子自從把事情說明,像是放下無窮負擔,比殿下還要入戲。

文王就不回頭,小聲嘀咕:“我們現在怎麼辦?昨天老譚偷看的驛站文書,太子哥哥還不知道我和父親生分的事,我可以明着去見他,不過後面那人信嗎?”

譚直更笑,哪裡是偷看,是大搖大擺去看的。

曹守過堅決道:“不行!我們是偷着出來的,我們要偷偷地去見殿下才行。”文王在雪地裡蹭蹭臉,像是這樣代表自己在尋找主意:“那我們趴這裡一直等着?”曹守過語塞。

他不敢回頭看,也可以感受到背後有人凝視,曹守過完全不懂,總覺得再沒動作就有亂刀飛出,額頭上汗水一滴一滴往下流,但就是沒主意。

文王都覺得這個人太沒出息,就這樣還想有富貴。他跳起身子,一言不發奔着軍營就跑,譚直跟在後面。

曹守過嚇了一跳,就這樣!

見殿下和譚直奔到軍營前,說了幾句話就讓帶進去,曹守過再不敢猶豫,怕停下來就讓人抓住,也沒命飛奔。

他邊跑,淚水忽然下來。一股苦楚由心中升起,直到腦後根。在他認爲出來的各種苦中,只有這一刻最苦。

------題外話------

今天遇到一件很悲摧的事,更新晚了。明天,下午兩點更新。

第75章 ,蕭家門檻高第3章 ,互相體貼夫妻情第25章 ,太子威風第45章 ,表嫂最大第11章 ,十六公主之死第8章 ,大亂京都(八)第21章 ,打了少帥第4章 ,皇帝好奸詐第35章 ,心疼第12章 ,新兵第29章 ,一堆女騙子第17章 ,花好月圓(三)第13章 ,豬,老虎和麪糰子第40章 ,咱們一張牀吧?第1章 ,大亂京都(一)第9章 ,冒充第19章 ,丫頭指親事第6章 ,妙計第33章 ,選妃第44章 ,吃苦第41章 ,亂點鴛鴦譜第17章 ,有兄弟情的伍大郎第67章 ,清君側!第26章 ,嫌隙第64章 ,改變伍家風水的姑奶奶第75章 ,蕭家門檻高第62章 ,隆重的成親禮第27章 ,當衆盟誓第16章 ,挑釁第91章 ,驚見舊荷包第65章 ,一對好公婆第55章 ,垂手可得當感恩第101章 ,你可知道我是誰?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84章 ,小廝們成親第55章 ,大好戰功飛去也第33章 ,饒幸得性命第35章 ,纏綿憐惜第21章 ,不是有緣人第88章 ,女魔頭壽昌捱打第33章 ,饒幸得性命第87章 ,夜半驚魂!第14章 ,郡主的來意第31章 ,大帥離京第61章 ,殺烏里合,要成親第12章 ,蕭護的處置第14章 ,三拜驚人第15章 ,躲避第27章 ,恩愛夫妻樂事多感謝八月的豐盛第17章 ,心思難測第96章 ,疑心大作第26章 ,嫌隙第82章 ,不動聲色設絆子第1章 ,大亂京都(一)第23章 ,總算不和了第2章 ,調虎離山第11章 ,丁婆婆的利口酒大姑的長評第76章 ,教訓第50章 ,無意捉姦情,好月色第15章 ,花好月圓(一)第14章 ,郡主的來意第34章 ,保護第7章 ,見面第21章 ,二十四孝好父親四十四章 盯梢之小表妹第24章 ,正文結局第23章 ,好哥哥謹哥兒第34章 ,保護第62章 ,隆重的成親禮第98章 ,弄錯方向的情敵第8章 ,一碗好湯第54章 ,雪裡眷屬第35章 ,纏綿憐惜第12章 ,新兵第87章 ,夜半驚魂!第65章 ,一對好公婆第94章 ,要怪當時年紀小嗎?第28章 ,進京第7章 ,回京,掃墓第6章 ,忠僕不能留第100章 ,街頭混戰第42章 ,別人家事想自身第24章 ,正文結局第37章 ,自己承擔的事第7章 ,回京,掃墓第95章 ,只能爲我哭第29章 ,一堆女騙子第77章 ,謠言大似天第37章 ,洗清名聲第46章 ,點滴恩情在心頭第4章 ,救人救已第11章 ,過河拆橋(三)第14章 ,郡主的來意第52章 ,大帥離京百姓送第23章 ,贈衣第53章 ,緊跟少帥的十三少第18章 ,歡喜還鄉第56章 ,父子親戚同心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