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微笑,這小子很有才幹,可惜走的是一條歪路,如果走在正確的道路,那麼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很好,你們生活費還有吧?以後可以到我這裡免費用餐,每頓飯三十元定額,只要好好做事,我總不會虧待你們的。”
只需要付出少量的伙食費,甚至連工資報酬都不用給,就能在盛元武館安插一顆重要棋子,這筆買賣顯然非常划算。
撒磊李思大喜,如同小雞啄米一般拼命點頭不迭。
下午兩點鐘,廖學兵出現在中海大學。
是程德年把他叫來的。頭天晚上形色匆匆,酒吧裡還發生了學生鬥毆事件,沒能和廖學兵好好聊聊。程老師從別的同學口中得知了這位得意門生近況。
聽說廖學兵秉性剛烈,屢遭單位辭退,程德年可急得不行,四處張羅要爲廖學兵找新工作。
正巧中文系有個留校助教的名額,便打電話讓廖學兵趕緊過來試試。
說起來正對門路,廖學兵讀書的這幾年拿到的榮譽不計其數,若是連區區一介助教也混不上,那才叫瞎了眼睛。
反正有中海大學校長李昌平撐着,萬萬餓不死你。
廖學兵不喜歡麻煩,念在程德年一片殷殷情分上只好去一趟敷衍敷衍,今晚再請他吃頓飯意思意思。
依舊騎着電瓶車穿行於熟悉的校園。
深秋時節,沿途樹木都已掛上金黃,枯萎的落葉鋪滿花圃。
一羣活躍的身影正在足球場上揮灑汗水以及他們的青春。隨着足球滾動,發出奮力的嘶吼。
邊上站着三三兩兩的女生,或是叫或是跳,又或大聲喊着場上某個帥氣男生的名字。
三年前廖學兵正是這片球場的統治者,可現在他看到那些歡聲笑語的男孩女孩,就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程德年約在中文系辦公室見面,說是要考覈和麪試。
在辦公樓前放好電瓶車,一輛外形狂野的悍馬H2從對面的道路直駛而來,一個漂亮的甩尾,地上拖出四道輪痕停在廖學兵邊上,險些颳倒電瓶車。
“喂,這位傻……”廖學兵想起自己是即將當上大學助教的高級人士了,總算臨時改口,說:“這位同志,學校是嚴肅的教育場所,爲了培育祖國花朵而設立,不是個人表演車技的地方。”
“不好意思。”車內一個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
廖學兵得理不饒人的說道:“開這麼好的車,我不管你是富二代還是官二代,總之態度一定要端正,在一個地方就得遵守一個地方的規矩。雖然我只是微不足道的老師,但是你記住這是神聖的校園。”
車內駕駛員沒再吭聲,廖學兵自覺發揮出色,得意洋洋向辦公樓走去。
一名清潔工正在樓道口打掃垃圾,踩到一塊香蕉皮滑倒在地,連帶碰翻了垃圾桶,裡面的紙團、紙屑、果皮瓜子殼通通傾灑出來。
正有一位老師經過附近,見狀大怒,指着清潔工大聲叫罵。
“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是蠢豬嗎!趕快起來打掃乾淨!等下有領導要過來檢
查,你想害死我們?”
清潔工摔倒時碰到腰椎,一時痛不可仰,哪有心情理他?
廖學兵快步過去,輕輕扶起清潔工坐在臺階上,問道:“沒事吧?”
清潔工總算緩過一口氣,輕聲應道:“沒事,謝謝。”
廖學兵接過清潔工手裡的掃帚清掃地面垃圾,對那氣勢洶洶的老師說道:“領導來了又怎樣?難道還不允許人有個疼痛?”
那老師竟然認得廖學兵,知道這個學生在中海大學呼風喚雨的事蹟,當下自知理虧,搖頭走開。
廖學兵指着他背影說:“走!你還敢走!馬上過來幫忙!我強調過多少次了!老師必須要有爲人師表的樣子,你頤指氣使,袖手旁觀,成何體統!若是我們學校都是你這樣的老師,長此以往,校將不校!”
那老師只得忍氣吞聲,又返回來幫忙把地面打掃乾淨了,才獲得允許離開。
清潔工一再向廖學兵表示感謝,廖學兵連連擺手,擡腳登上樓梯。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像是斑馬被獅子盯上的可怕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回頭一看,辦公樓對面空地上那輛悍馬H2駕駛位搖下半邊窗子,一個女人正看着自己。
那女人好生漂亮,縱然隔着窗子只能看到半邊臉,也讓人涌起驚豔的感受。
濃黑的眉毛透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英氣,清澈的眼睛又大又亮,猶如一汪深潭。臉如白玉,顏若朝華,當真美豔不可方物。
留着短短的頭髮,配上這張臉,足叫廖學兵暗中扼腕嘆息,可惜了。
最讓他感覺怪異的是那女人的眼神,沉靜、冷漠、孤獨、殘忍,像是隨時隨地擇人而噬的猛獸。
這是廖學兵多年以來第二次在一個女人眼中看到如此可怕的內容。
車窗緩緩關上,廖學兵呆立片刻,失笑搖頭,只道自己看花了眼。
……
程德年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半個小時,看見廖學兵,急忙迎上前,不滿的說:“怎麼現在纔來?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跟你交代的!”
“什麼?”這辦公室廖學兵來過無數遍了,熟悉得很,自顧自的在飲水機倒了一杯冷水,咕嘟咕嘟灌下。
“我向教務部遞交了推薦你的名單,本來好端端的,那個傻叉夏長風非要過來橫插一腿。”程德年憤憤不平的道:“那個狗東西,又不是我們中文專業的,憑什麼也來審查助教資格?”
“夏長風?”
廖學兵在大學裡風生水起,就像當上齊天大聖的孫悟空,四處交遊廣闊,跟講師稱兄道弟,與教授談詩論道,但也有不爽他的幾個人,副校長夏長風就是其中之一。
夏長風就是看不慣這種學生不像學生的學生,但卻經常奈何他不得,便專找廖學兵班主任程德年的麻煩。
要麼評職稱時投反對票,要麼漲工資時勾掉程德年的名字,要麼期末評分時給他一個不及格。搞得現在程德年看到夏長風就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
“既然夏長風要來,我就給他一點顏色看看。”廖學兵捏捏手指:“老程,我
掌握着夏長風的黑材料呢,你想不想爽爽?”
程德年遲疑道:“那你不當助教了?勞資部可是夏長風在把關。”
“助教?你覺得我合適當助教嗎?”廖學兵反問。
程德年剛想說合適,沒想到廖學兵接着道:“老子起碼也得混個教授噹噹。”
程德年怒道:“你還沒學會跑就想飛?老子混了十幾年也還是個講師呢,你都還沒畢業就想當教授?”
廖學兵翻看程德年的抽屜,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一盒玫瑰王香菸,取出一支,說:“我說着玩的,那當然不可能了——有這麼好的煙你還藏着?”
玫瑰王三十五元一盒,屬於高檔香菸,他平時都是屬於抽不起的。
程德年薪水七八千一個月,只是要養老婆孩子,還有房貸車貸要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同樣消費不起,說:“這是我留着等領導過路時發的,平時自己不抽。”
“好傢伙,怎麼不早說。”廖學兵順手把整盒香菸收進自己褲兜。
兩人聊了半天,夏長風才姍姍來遲,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服裝整整齊齊,腋下一個皮包,趾高氣揚走進辦公室,很有幹部的派頭。
程德年私下把夏長風罵成狗,見了正主可不敢大意,連忙起身相迎。
夏長風坐進沙發,放下皮包,單刀直入:“廖學兵,聽說你想留校任教?”
“是的,怎麼?夏副校長有意見嗎?”廖學兵坐在他對面,順勢翹起二郎腿。
夏長風對廖學兵這副做派早已見怪不怪,道:“說說你的理由。”
“當今社會風氣靡亂不堪,學生不像學生,老師不像老師,本人深感不安,決定挺身而出,重塑我校學術學風。”
夏長風不禁冷笑,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說:“很有志氣嘛,不過呢,我們學校招聘助教,是講能力、講品德、講業務的,不知道你行不行啊?”
“不知道夏副校長需要哪方面的能力、品德、業務?”廖學兵把“副”字說得很重。
夏長風道:“能力是指教學水平,品德是師德,業務是帶班學生的成績評分,不知道廖同學哪項過關?”
廖學兵暗道老傢伙果然有一套,這幾項咬得死死的。不過他不在乎,“就這幾樣?教學水平不試過怎麼知道?難道你還想招有工作經驗的助教?”
有工作經驗的已經算是老師了,自然不會還來應聘助教。
夏長風道:“那麼你的師德呢?”
“我歷年來的三好學生、特等學生、優秀學生各種獎狀可以證明本人的品格,這點不用多說了吧?”廖學兵笑道:“至於業務水平,夏副校長可以查查我的考試成績。”
程德年給夏長風遞上一份成績單,好傢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優。
夏長風搖搖頭:“成績好不能證明你的業務水平就好。行了,我特意過來就是告訴你一聲,面試不合格,你被淘汰了。”
廖學兵深深吸了一口煙,冷笑個不停:“夏副校長,你巴巴的過來羞辱我一番就走人,這樣不太好吧?”
(本章完)